第28章
本是晴空當照, 夏凡茜卻感到渾身發冷。
“他們不會丢下我們自己開船走的，現在這情況，百分百是出事了。”梅一川沉聲道，“要麽遇上喪屍, 不得已開船走, 要麽是有人控製了船, 強製開走的。”
夏凡茜幹笑聲：“喪屍應該……沒這麽聰明, 還會打劫船隻吧？”
沒人回答。
“你們別不說話！快告訴我不是！”夏凡茜驚恐臉。
“當然不是。”梅一川無奈地朝她看去, “先別自己吓自己, 就算是異魁, 也是跟人合作才能把我們騙進去的。”
夏凡茜眼巴巴地看着他, 說：“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你先回去跟清風說明情況, 我再找找看, 等會就過去。”梅一川說。
夏凡茜聽後看了眼雪筱，她一直在看着某個方向, 沒有參與兩人的對話。
“那、那你們注意安全啊。”夏凡茜擔憂道。
梅一川目送着夏凡茜安全離開後，才轉頭看着雪筱，滿眼驚悚和不可置信，“哇你看見了嗎？就那個江毅，是吧？是我想的那個江毅嗎？天大地大同名同姓不奇怪但是同一種異能就很奇怪了對不對？！”
雪筱萬萬沒想到他當前的重點竟然是這件事。
梅一川憋了很久，才終于找到合适的人能吐槽。
“你想的沒錯, 就是那三個備胎中的溫柔醫師江毅。”雪筱肯定地點頭。
“我靠絕了！”梅一川驚呆了, “他倆現在是提前遇見了, 我看清風的意思還想留着他！”
“這異能作用很大，女主想要, 男主也想要怎麽啦！”雪筱到不太在意，“萬一他們哥倆好以後江毅就不跟他搶女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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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川狐疑地看她：“可能嗎？”
“管它可不可能, 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雪筱擡手指了個方向，“那邊，是百恒在洵南的落腳點。”
“百恒？”梅一川愣了下，“不會吧……”
聽了雪筱的話，他也想到了某種可能。
洵南這一片本就是百恒的地盤，他們有隊伍駐紮守點，之前又有外出巡邏的副團到這，随後與騰龍的人起來沖突，被抓起來全關在船上。
等等，船？
“難道是百恒那幫人趁亂出來後開走了船！”梅一川憤怒地拍了把水麵。
仔細想想很有可能。
當時因為蛙人喪屍的出現，再加上焦雯被抓走，狄老大心裏着急，留守在船上的人少了許多，精銳差不多都下去了。
百恒雖然死了個白虎哥，副團那邊卻還有幾十人被關着。
要是真從地下船艙出來了，再打劫開走客船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有船嗎？”雪筱問。
梅一川焉道：“沒有，你有嗎？”
“沒有，我就那一艘。”雪筱幹巴巴地回，“現在也不知道被他們開哪去了。”
丢的不僅是船，還有綠毛。
船可以不要，但綠毛不行。
“沒船沒呼吸器，地下的人出不來，出來了也得拚死在入夜之前游上岸。”雪筱蹙眉，分析着現在的情況，“百恒的落腳點那邊還有船嗎？”
梅一川想了想，雙眼一亮，點頭道：“有的！他們會頻繁的在水麵活動，所以預留的船隻挺多，當時也沒有全部毀掉。”
“那我去那邊看看，有船就開過來，你呼吸器有嗎？”雪筱回頭看他。
“還有一些，等狄老大醒了能補上，他是雙係異能，其中一個是空間，我記得他身上也有備份。這次上來潛水裝備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藥品。”梅一川看着她眨了眨眼。
顯然他身上沒藥。
雪筱朝他揚了揚下巴，說：“可以給你，但得加錢。”
梅一川：“……”
他黑着臉跟係統溝通讓它給雪筱轉帳，買了部分急用醫藥品。
兩人分藥的時候，也順便分享情報。
梅一川唏噓道：“你掉下去的時候，我覺得他都急瘋了，差點把我們給一起燒了。”
雪筱麵不改色地聽着，心裏有點點小開心。
“他那火係異能有點奇怪，跟別人的不一樣，你知道吧狄老大也是火係，而且升了高階，但是跟清風的比起來，就莫名感覺差了些。”梅一川念叨着，“還有你，你當時真是幹得漂亮！要是男主在我身邊死了我任務就失敗了。”
雪筱說：“男主要是提前死了，我們任務都算是失敗。”
“你的任務是扮演被男主仇恨厭惡的反派女配是吧，但是我覺得你可能……有點難辦。”梅一川看了她一眼，略顯同情地說：“因為他可能沒那麽恨你。”
雪筱：“……”
“你不要吓我。”雪筱瞪他。
梅一川聳了聳肩，帶着點笑意說：“其實我兄弟是個很溫柔的人，就算你推他進喪屍群，但在他喜歡你的前提下，沒有你那一推，他可能也會自己出去。”
雪筱拿藥給他的動作頓住了，恍然想起洛清風曾經也說過這樣的話。
“他……跟你說過嗎？”雪筱艱難開口問道。
“說什麽？”梅一川不解地看她。
“就算不推他，他也會自己出去……”
梅一川翻了個白眼，“我自己找死才會去找他聊關于你的事，這隻是我這幾年跟他相處下來的猜測嘛。人是會變的，他還在成長期，不管他以後是否真的變成跟原着一樣，至少現在的洛清風是很可愛的。”
雪筱感到有點心酸。
梅一川将藥品封袋裝好，擡手拍了拍雪筱的肩膀，嚴肅臉道：“所以你還是趁他現在讨厭你的時候趕緊跑，你那一槍雖然擋的好，但是很可能抵消了他對你的恨意，你以後還怎麽走劇情？”
雪筱悶聲說：“我也想走，但他不知道怎麽就能找到我。”
“我問他了，他也沒說，但我覺得應該跟他的異能有關。”梅一川回想下洛清風去找雪筱的過程，皺眉說，“他可能在你身上留下了他的異能印記，但我從沒見他用過，所以不敢肯定。”
雪筱歎道：“我想想辦法，找到綠毛後就走。”
梅一川嘲笑她，“你還能養着那兩小子一輩子不成？”
雪筱冷笑，“你懂什麽，離開這個世界前我不能失去他做的番茄炒飯！”
梅一川：“……”
等待的過程中，地下的氣氛不是很好。
孫老六等人對盛媛與紅發排斥戒備，無形中劃出了一道三八線把他倆隔開。
紅發跟盛媛在水口處等着，用行動表示自己也不願意跟他們待在一起。
隻有洛清風守在兩人身邊，防止遇上蛙人喪屍或者意外。
無人說話時，氣氛就詭異的尴尬。
紅發将盛媛放下，活動了一下肩膀，偷眼瞧着靠在洞口的男人。
他沉默的時候，氣勢越發冷酷，讓人難以靠近。
紅發悄悄打量着，心想這人跟老大站在一起的時候郎才女貌視覺盛宴，很配。
再加上一個性格張揚一個沉穩內斂，絕配。
或許是因為之前洛清風将呼吸器給他救自己狗命，又去救老大再力挺姐姐，紅發看洛清風是越看越順眼。
他輕咳一聲，朝洛清風看去，結結巴巴地說：“那、那個，之前在水……水下的時候，謝謝你！”
洛清風聽完，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瞎緊張什麽啊！他又不會吃人！
紅發心裏土撥鼠尖叫。
搭話失敗，紅發已經慫了，準備縮回殼裏看好盛媛時，卻聽洛清風低聲問：“你跟着她多久了？”
紅發豎起耳朵，像是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般認真：“快兩年了。”
兩年。
洛清風心裏重複着，嘴上漫聲道：“兩年前她一個人嗎？”
“對，老大她的性格，跟人搭夥走不長遠的。”紅發想起往事，不免有幾分唏噓，“當初我跟綠毛在山裏被喪屍追着跑，命懸一線，是老大救了我們。”
紅發笑了聲，在洛清風看過來時又恢複了嚴肅，咳了聲說：“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好笑，因為老大在車上問我們會不會做番茄炒飯。”
“要是不會做，她肯定就丢下我們開車走了。”
洛清風聽得沉默。
“當然我沒有說老大不好的意思，相反她對我跟綠毛特別好。”紅發怕洛清風誤會，還特意補充了句。
然而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洛清風看他的目光越發幽深了。
紅發還沒意識到，正開心洛清風肯跟他搭話。
“其實老大就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真的不壞，撿到了多馀的物資，也會給路上遇見的需要幫忙的人。”紅發正給雪筱刷好感度，試圖扭轉洛清風對雪筱的偏見，“有次我跟綠毛發現了一對受傷的夫妻，覺得兩人可憐，就求老大收留他倆。”
“老大一開始不願意，後來還是答應了。”
紅發回憶着當時的情況說：“夫妻倆也很感激，一直在謝謝老大，結果晚上的時候，兩人趁我們睡着，把我跟綠毛綁了準備殺人劫貨，還好老大沒上當，救了我倆。”
“老大說，在末世裏不要小看人性，也不要太高估他人的善意。”
“一開始我跟綠毛都覺得老大很厲害，什麽都懂，但後來發現也不是。”紅發輕聲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末世啊，世界災難，喪屍遍地跑，物資缺乏，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她一個女孩子，哪是天生就會這些。在沒遇見我跟綠毛之前，她一個人獨自流浪了兩年，那兩年裏肯定經曆過很多事，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他偷偷打量着洛清風的表情，繼續自己的表演：“老大也說以前自己犯過錯，但人一輩子哪有不犯錯的，多多少少都會，隻要知錯能改就好。”
“隻後悔是沒有用的，得改。”
犯過的錯，是指那一次嗎？
洛清風沉默着，腦子裏再次播放在酒窖時雪筱說的話。
我不想再犯之前那樣的錯，否則良心難安。
他在盛雪筱心中，隻是她曾犯下的一個錯。
所以才說補償，因為她後悔了，因為良心難安。
原來是這樣啊。
洛清風藏在心底的點點星火忽然就滅了。
紅發說：“當初送你走的時候……”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嘩啦出水聲，夏凡茜從水裏出來，有些着急地看向洛清風說：“風哥！船沒了！”
船沒了。
衆人聽說了這消息，都有些懵。
“什麽意思？好端端的怎麽會船沒了，阿魯他們幹什麽吃的？”孫老六氣急敗壞道，“又是那幫惡心人的喪屍？洛清風，你看看，這幫人都把船開走了，你還護着！”
洛清風冷眼看回去，“沒弄清楚之前別瞎叫喚。”
“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陳二哥問。
夏凡茜咬着唇說：“一川跟盛雪筱在上邊找船跟藥，讓我先回來跟你說。”
“船都沒了他倆能去哪找這些東西，我看他倆就是想趁機……”孫老六跑字還沒說完，就被夏凡茜瞪了眼，“你閉嘴！一川才不是那種人！”
陳二哥沉聲道：“你別再瞎鬧了，大家現在情緒都亂着，你非要這時候挑事？”
“我挑事？這是事實！”孫老六氣道。
紅發聽他們說船沒了，急地搓了搓手，将盛媛推醒：“綠毛還在船上，這這這……這老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姐姐醒醒！我們得趕緊去找老大！”
洛清風撇了他一眼，說：“她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紅發搖着頭，一臉悲憤：“老大可以沒有姐姐，但是她不能沒有綠毛。”
因為番茄炒飯，可樂雞翅，紅燒土豆排骨和芋兒雞等等。
洛清風垂眸，眼睫輕顫，遮掩了眼底深處的冷意。
他一言不發，轉身朝站在人群外的江毅走去。江毅有些呆，這旁人熱烈讨論的問題在他這完全不是問題，因為根本不怎麽關心。
見洛清風過來，他才稍微打起精神。
洛清風朝他遞了把晶核。
江毅：“……”
懂了。
梅一川可能帶不回來藥，但狄老大情況比較危險，那就拚一把，給江毅升級異能，讓他試試看。
隻是讓江毅的異能暴露後，可能會有些麻煩。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靠幾個眼神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當洛清風帶着江毅朝狄老大走去時，梅一川拿着藥回來了。
雪筱在去百恒落腳點找船的路上，看見了孤零零漂浮在水麵的船屋。
那瞬間，老友相見，真是熱淚盈眶。
又一次失而複得，雪筱激動地拍了拍船板，說：“以後我一定好好對你，咱們再也不要分開！”
她從百恒落腳點牽了兩條船回來接應梅一川等人。
地下的人陸陸續續回到水麵，天色也逐漸黑了下來，趕在水下喪屍蘇醒活動前，總算是把所有人都帶回來了。
騰龍目前還剩下十五人左右。
狄老大臉色慘白，好在醒了過來。
孫老六在隔壁小船上朝雪筱喊話：“狄老大傷這麽重，還不快點扶他進屋裏去！”
雪筱聽後指使紅發将船屋靠過去。
梅一川将狄老大接上了船屋，孫老六剛要跟上去，卻被雪筱攔住。
孫老六愣然擡眼看去，對上女人笑盈盈的眼，雪筱微微俯身，輕聲說：“你做夢呢。”
紅發默契地開船拉開了距離。
孫老六氣得跳腳，在後邊罵的很難聽。
狄老大醒了沒一會，又昏了過去，焦雯在旁邊照顧着。洛清風讓江毅幫忙看了下，确定沒有生命危險後才放心。
有了異魁跟蛙人喪屍的經曆，這幫人都不想在水上過夜，更別提在這種小木船上，簡直毫無安全感。
于是乘着夜色來到了百恒的落腳點，雖然之前因為打鬥變得一片狼藉，但收拾收拾還是能住人的。
至少比在船上有安全感。
雪筱将船屋停靠在碼頭邊。
孫老六過來将狄老大接回岸上，拿着槍跟洛清風說：“他們要是敢上岸過來，我就開槍，不管你信不信，我話放在這！”
雪筱站在碼頭冷笑，“行啊，那你也別過來，誰還沒有槍了。”
陳二哥趕着孫老六走了。
江毅也被梅一川帶走，隻剩下洛清風一個。
盛媛在裏麵睡着，紅發去搗鼓廚房做晚餐。
今晚滿月，銀白的月光照亮了大地。
雪筱從碼頭跳上船時，身上有東西掉了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滾去了後邊。
站在岸上的洛清風彎腰撿了起來。
是一顆子彈。
雪筱擡手敲了下頭，在洛清風擡眼看過來時尴尬笑道：“忘記扔了……”
洛清風沉默地看着她。
雪筱說：“我剛說的話隻針對孫老六，可沒算上你。”
洛清風淡淡地嗯了聲。
這是什麽意思？雪筱有些拿不準眼前的人什麽态度。
她已經決定今晚就走了，對上洛清風時有點心虛。
正要說話時，卻被洛清風搶先：“你想走就走吧。”
雪筱懵了。
她瞪大了眼看過去。
夜風獵獵，吹動着他的衣襟和發，那雙漂亮的黑瞳沉而靜地看着她，話裏沒了以前的狠勁，隻剩下點點冷漠。
“盛雪筱，我們兩清了。”
洛清風握住手中的子彈，低聲說：“放在你身上的東西我收了回來，以後你想去哪，我找不到，也不會找。”
他不給自己機會，把話都說死了。
雪筱忽然覺得這夜裏的風有些冷。
“你……你不是恨我嗎？”
洛清風看着她，彎着唇角嘲諷地笑了下。
與愛同生的恨意有什麽意思。
“不恨了。”他淡聲說。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讓雪筱五雷轟頂，心态崩了。
洛清風轉身離開，一步一步地走遠。
月光還在，人影卻已模煳遠去。
雪筱無力地蹲下，鼻子一酸，視線就被淚水模煳。
洛清風。
算你狠。
四年了，短短幾句話，直接讓她所有進度回檔，重！頭！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