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3(修)
? 習慣有時候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比如,幹淨的白紙上被滴上的一滴墨。比如,平靜的湖面上憑空出現的小島。比如,一個你有些抵觸的人,不願觸及的記憶一直在困擾你。這些剛開始接受不了的訊息,在時間的洗禮之下,從敏感變成遲緩。
直到有一天,成為習慣。
周刑還是那個周刑。她依舊拿着她帶過來的小零食朝着他笑,跟個小狗似讨好的笑。溫榕從一開始的不适應,到逐漸開始習慣,之間也不過是隔了兩個月的距離。
一個習慣的養成,是時間的堆積。
從見到周刑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習慣了生命中進駐了另個無法預料的人。
此刻的溫榕已經适應了這種一張開眼就能看見周刑。
早晨起床。
溫榕睜開了眼睛,能清楚的看見的頭頂上斑白的天花板。
十分鐘後,他用冷水漱口洗臉後,開始整理衣服的時候,樓下會準時響起一陣自行車上“叮鈴鈴”的鈴铛聲。
他能透過破舊的窗戶看見周刑推着她極為老土的二八大杠自行車,站在樓下拼命搖着鈴仰着頭,清脆的笑。
但今天,鈴铛聲沒有如期而至。
他隐匿在破舊的窗口之後,看了眼床頭邊有些破損的鬧鐘。上面顯示,他竟然默默站在這裏等着周刑的出現等了十三分鐘。
終于,鈴铛聲響起來,帶着周家小姑娘特有的莽撞,撕開沉悶的早晨的薄霧,興高采烈元氣滿滿的站在他的樓下等着他一起上學。
溫榕輕快的下了樓,周家小姑娘推着自行車黏了上來。
酒窩淺淺的,眉目彎彎,元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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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向日葵,溫榕心想。
他知道自己是那個太陽。
“美人!美人!你餓了麽,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
溫榕不理她,繼續走。
周刑耍無賴,咳了咳:
“美人真不乖,要是不陪我吃早飯的話,我就喊了。”
溫美人一聽這話,難免紅了臉,惱羞成怒的回過頭來瞪視着她,拿她當真沒辦法。
周家小姑娘除了臉皮厚外,在對于吃的方面絲毫馬虎不得。
一日三餐,少一頓都不行,鼻子比那狗鼻子還靈敏。來這B城沒多久,大街小巷,哪裏有好吃的她都知道。她吃東西不挑,但對喜歡的東西喜歡暴飲暴食。最重要的是,吃飯的時候一定要人陪。
溫榕第一次沒有領教過周猩猩厚臉皮,按照往常模式無視她,哪裏知道她居然來了一嗓子,聲音嘹亮,中氣十足。
“美人,你左屁股上有個胎記!”方圓十裏的人差不多都能聽見。
……
每次和她的交談都像是一場交鋒。
但,嘴角微彎的弧度表明了,其實他對這種關系,其實是享受的。
……
得了,終是坐在了街角小攤的桌邊,周刑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豆汁兒,擡起頭來唇上還沾了沫兒,朝着溫美人笑。
“美人你也吃啊。”
細軟的發絲有些淩亂,許是賣力騎着自行車過來的,流了一身的汗。一些碎發濕了,粘在了有些嬰兒肥的臉上,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朝氣。
溫榕認命地低下頭吃東西。開玩笑,美人可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好麽,更何況溫美人其實家境貧寒,這早飯不吃其實只是為了省錢而已。
溫榕慢條斯理的埋着頭吃東西,忽然感到眼前一陣陰影。
他擡起頭來,有些猝不及防,一眼就望進了周家姑娘的眼裏。她的眼睛很好看,幹淨、澄澈,他對這些單純而又美好的眼神有些渴求和向往。
兩人對視了片刻,鼻尖幾乎都要碰在一起了。周家姑娘開口了,“美人,你睫毛好長啊!”
說話時候,氣息噴到了溫榕的臉上,癢癢的,不太讨厭。溫榕伸出了好看的手,推開了周猩猩,淡淡說道,“快吃,該涼了都。”
好吧,除了溫美人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外,只要提到美食,周刑被立刻秒殺,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碗裏去了。
這個時候溫榕留意到了周猩猩用左手吃飯,動作不太溜索,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手怎麽了?”
個孩子巴巴的将右邊胳膊露出來給溫榕看,“早上騎車急了點,摔了一跤,擦破了皮。”
眼巴巴的裝可憐,知道溫榕絕對不會給呼呼。
哪裏知道,溫榕腦子忽然一熱,伸手抓住了周家姑娘肉肉的胳膊,偏過頭來替她吹了吹,露出了側邊完美的下颌線。周家姑娘紅了臉,尴尬地抽回手來,反倒有些不自在。
今天的溫榕有些奇怪,她已經習慣了溫榕對自己的冷淡,面對着溫榕突然的舉動,竟覺得有點不安。
照作者的話說,周猩猩,你斯德哥爾摩又犯了麽,人對你好點你還怕起來了?怎麽,難道要人家一直虐你麽?
這該死的抖M。
溫榕的身材比例很好,腿夠長,跨上二八大杠自行車絲毫不費力。他拍了拍後座,冷着臉的催促道,“快點,要遲到了。”
周家姑娘瞠目結舌,半天擠出了一句話,“美人,就你這小身板,能載得動我麽?”
溫榕一聽,難免有些氣急敗壞,咬着牙擠出聲音來“不上就自己走過去。”
這該死的大猩猩,總是有本事挑起他的情緒。
什麽小身板?說的跟個娘們兒似的,人好歹也是大老爺們兒一個,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把自個兒喂得壯壯的,虎背熊腰的。人那叫勻稱,人那才叫好看。
周刑被呵斥了,趕緊狗腿的爬上了後座。
自行車呈S型往前走,“吱呀吱呀”的響,周刑坐在後座戰戰兢兢的,忍了半天沒說話。直到車子以一個極度詭異的角度一偏,險些栽倒在地上。
周刑跳下車,苦兮兮的看着頗有些尴尬的溫榕道,“美人,還是我來載你吧。”
于是周刑騎車“哼哧哼哧”進了校園,後座坐了個溫美人。凡是看見的都揉了揉眼。這不能啊,太過分了,二十二中的四美之首怎麽會坐在了周猩猩的後座上?
這條消息以飓風的速度席卷了校園,衆人談笑間,有預言帝預言:完了,這是要在一起的架勢啊。于是,被圍攻,一頓打,呸,好的不靈,壞的靈,再多說,揍扁你。
哎,招誰惹誰啦,什麽事兒都。
周刑跟在溫美人的身後屁颠屁颠的進了教室,她的課桌迷之消失了。
按照日韓劇的套路走啊,失蹤的課桌,擺明着是被排擠的征兆。若是按照尋常人的腦回路,肯定倍受打擊,小心肝都要碎了,問“我桌子去哪兒啦?”但周刑可不是正常人。
溫榕看了眼周刑,周家小姑娘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
“哎,這桌子不見了,是不用上課的節奏啊!太好了。”
溫榕涼涼的來了句,“今天有老J的課。”
完了,老J有老爹的電話,告到老爹那裏肯定一頓毒打。于是周猩猩小心翼翼的開口建議道,“美人,要麽你往裏面挪挪?我和你坐一個位子上?”
幕後黑手心驚,沒想到這丫還有這手,這不擺明了便宜她?于是連忙眼神示意班上最慘的那個受氣包,齊劉海的眼鏡男扭扭捏捏的上前打招呼。
“那個,周刑,你的桌子在垃圾場。”
周刑一聽,歡呼了一聲就跑地出去了。逃了一節課才“哼哧哼哧”扛着桌子回來。
在衆人眼裏,溫美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有幕後黑手看見了溫美人的眼睛,那眼神冰涼的,跟個刀子似的,警告味甚濃。
幕後黑手搖了搖頭,以為自己眼花了,美人向來不愛管閑事,更何況是大猩猩,她一定是看錯了。
看來,PlaneA失敗,得實施PlaneB了。
許是受到了電視劇的毒害,凡是電視劇上使得招數全都出現了。
周刑上個廁所,關了門就被人反鎖起來了。那些個小姑娘們趕緊搬過板凳,正欲拿着準備好的水桶對着隔間澆水的時候,周刑已經身手敏捷地爬上了門板,“Hi”的一聲和人家幾個小姑娘打招呼,唬了人一跳,手一松,一盆水從天而降,澆了個透心涼。
周刑的桌子上,各種各樣的筆在上面畫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是些惡毒的話。她倒好,上課不聽課,趴在桌子上睡覺,一覺醒來飯點到了,擡起頭來,半邊臉上印着黑乎乎的字。
仔細一看,什麽醜八怪啦,癞□□啦,甚至惡毒一點的,什麽賤人啦,SB之類的,溫榕看着她頂着半張花臉,卻依舊是一副眉眼彎彎的笑,“美人,你餓了麽?午飯時間到了,我們吃點什麽呢?”
溫榕嘴角不自覺的抿了抿,帶了幾分笑意。心中頗有些無奈,暗忖道,這些人又怎會是她的對手?
沒人的地方,周猩猩被衆多人圍堵。
女孩子打架,拽頭發的,用指甲掐的,用嘴咬的,這些都用上了。但到底以前也是個霸王,橫行鄉裏的,難道給人欺負上了還有不還手的道理?
刷刷的,“一頭斬”使上,漫天的星星,自此橫行校園,沒人敢攔。
只是有時候人心嫉妒起來真的很可怕,這麽多的手段都沒有難倒周刑,幕後黑手真的有些不甘心。
于是,那是個黑色星期五。
依照往常的慣例,下了學,周刑愛睡懶覺,直到被溫榕搖醒了才睜開眼,收拾書包跟在溫榕屁股後面回家。
算準了她在溫榕踏出樓的十步距離出現,“刷”的一聲,從六樓的樓上被人扔下了一塊磚頭,擦到了周刑的腦袋上,落到地上被砸開成了兩半。
“哎喲”了一聲,周刑覺得自己被當頭挨了一榔頭,很是暈眩。臉上溫熱溫熱的,伸手一抹,滿手的血。
她張開口,試圖說些什麽,但還未來得及,就轟得一聲,直挺挺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