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6(修)
? 于威廉是個超級電燈泡,但是這個電燈泡在此刻的周刑看來堪比及時雨。
此時周刑的手腕被溫榕死死地攥着,一路拖拽着進了他暫住的總統套房。周刑想要開口請求他能不能放開,終是在溫榕惡狠狠地視線當中将話給全部咽了回去。手上雖是疼得厲害,但心裏更是疼得厲害。
于威廉是個好樣的,在溫榕快要捏碎了周刑手腕的時候進屋來,硬生生将他們兩人分開。護犢子地将周刑給拉到了自己身後。
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嬉皮笑臉的問道,“周刑,我湊齊了你喜歡看的《我和僵屍有個約會》1、2、3,怎麽樣,改天抽個空,我們一起看吧!”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真誠,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從前那個薄霧的清晨,他推着車子拖長着尾音,站在小洋樓下揮手喊,“周~猩~猩~~溫~榕~~快點兒~快遲到了~昂~昂~昂~”
周刑噗嗤笑了起來,露出了小虎牙,沒有避開于威廉伸向自己的手,他的手指纖長,和溫榕的一樣的修長,也很好看。他點點了周姑娘的酒窩笑:
“周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好看?”
周刑搖頭嘲笑“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肉麻?我都快吐了。”
于威廉道,“周刑,一段時間不見,你說話還是這麽不可愛。”
兩人之間是一種老朋友之間默契的熟稔。反觀溫榕就像是個外人,周刑雖是看着他笑,但笑容勉強,眼裏滿是疏離。
對于溫榕來說,于威廉真是個該死的。他和自己稱兄道弟,喝酒的時候看着自己發瘋似得想念那個人,口裏絮絮叨叨的問着她在哪裏的時候嘴巴嚴實的不曾透漏半句。于威廉的演技比他高明,永遠在那裏裝瘋賣傻的,從未提及過周家姑娘的消息。
頂着像是染缸一樣的臉,溫榕看着于威廉臉上的笑容甚是刺眼,恨不得将兩人臉上的表情全部撕碎。當然了,這種應該是源于七年的空白時間而別人卻從未錯過的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原理。
這邊上兩人聊得起勁,絲毫沒有把溫榕放在眼裏。好像真的是下一秒馬上要手拉手一起去套房裏看電影。
溫榕成了隐形人。
聽着他們之間的談話,溫榕怒氣值到了頂峰。
這個女人,不應該是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饒麽?怎麽就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和那個該死的鱷魚聊得歡快的很?以前她曾說過,他是她的信仰,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又躲了那麽長的時間,難道重新看見自己的時候不該是哭着說如何如何對不起他麽?什麽狗屁信仰!滿口謊話的家夥,全是欺騙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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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之後對外宣稱對方是自己好友的star和“醉江南”的小開為了同一個人又打了一架,桌椅板凳輪番上場,噼裏啪啦的,聽得心驚肉跳,将對方揍得鼻青臉腫的。
而周刑被兩人關進了套房裏的主卧,任如何敲門,門都沒有被打開。
可能只因為她更早的遇見了溫榕,所以,打架的時候無意識的,周刑在門後氣急敗壞呼喊的時候多喊了溫榕兩聲?亦或是,鱷魚先生是個太過溫柔又太過多情的人?正是因為他知道,他雖是陪伴了那麽長的時間,但在周刑的心裏,溫榕永遠是第一。所以最終,整個安靜的房間留給了他們。
夜深了,這一整天的節奏快的讓人有些應接不暇。屋子裏很黑,沒有開燈。溫榕點上了一支煙。煙霧缭繞中,煙頭的光亮忽明忽暗。
不知道何時,那個曾經不沾染煙酒的少年變成了坐在窗邊吞雲吐霧的“大煙槍”。他坐在窗邊許久,忽得滅了煙。
将手上還未吸完的煙扔進了煙灰缸裏,輕怕了身上沾染上的灰塵,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主卧的門。
借着窗外的月色和路燈的光亮,隐在窗紗後擺了張沙發。那個熟悉的身影蜷縮在沙發上,放着主卧那張大床不用,更個小動物一樣蜷縮在沙發裏。
用心理學上唬弄人的話來說,這種蜷縮姿态的睡姿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狀态。而此時,溫榕本想要打開燈火将那個睡夢中的人給弄醒,質問她很多很多的話,但溫榕卻是鬼使神差地擠進了那個沙發裏,将那個人鎖進了自己的懷裏,緊緊的貼在她的身邊,什麽都不願多想。
許是睡夢中被人勒得太緊,有些難受,想要離開那個人的懷抱,但是始終都掙脫不開,只好無意識的在那個熟悉的懷抱裏尋了處最舒适的位置,貼近,沉睡。
她太累了,重新站在溫榕面前的周刑什麽都不想說,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安靜的沉睡,一如多年前的那個些個夜裏,兩人的相依為命。
周刑睡得很不安穩。不知道從何時起,總是會被夢魇住了,夢裏雖是知道身是客,但是那心尖上的疼痛是真實的。不過,這也也難怪,她不過才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卻親眼目睹了兩個人的死亡。然後,倒帶,回放,倒帶,回放,驚坐起來,總是一身是汗。
破曉,周刑從夢中驚醒。恍惚了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什麽地方。她被束縛自己的長手長腳給唬了一跳,側過頭來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在溫榕的懷裏,她吓得不敢動彈。
安靜地一會兒之後,她的手不知不覺想要伸手觸摸溫榕的臉,但終是止住了。周家姑娘怕這一切都是幻覺。她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直到有絲絲腥甜才确定這不是個夢。
心裏長嘆了一口氣。
就是眼前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太長太久的時間裏總是遠遠地思念,遠遠地看着,而後放置在心底,拼命地控制着自己不要沾染。如今,怎麽又會荒唐地重回到了他的面前?
周刑僵硬着身體,想要抽出被壓在那人身下的手腳。睡夢中溫榕似乎是感受到了一點動靜,以為懷裏的人又鬧騰了,緊緊了懷抱,絮絮叨叨的說着安慰的話,“沒關系,都過去了。”
話音剛落,多年幹澀的眼睛裏忽得湧出了許多的眼淚,止不住的眼淚,太多了,淚水打濕了衣裳。
睡夢中的人啊真可愛!怎麽能說出這麽暖心的話來?
周刑依稀記得最後一次見面,他是那樣冷厲的眼神,惡毒的話語是激光槍一樣朝着她的心口不停地掃射過來。眼下,仿佛曾經這些畫面都是假的一樣,他不曾生她的氣,沒有打過她,沒有恨過她。他們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也不知道溫榕說着這話意味着什麽,是同情?憐憫?亦或是無關痛癢的說說而已?總之,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一種偷來的幸福,讓周刑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太可悲了。她這個時候本該是潇灑的離去,而不是起了一絲貪念。再多一點,再近一點,哪怕在多一點點時間,牢牢記住他的樣子,帶着最美的回憶,然後,悄然離去。
可惜,故事,是向着惡俗的方向狂奔而去的。
因為她的貪心,沒有及時的離去,而是躲進了他的懷裏繼續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坐起身,就看見煙霧缭繞後那個人纖長好看的手指夾着根煙,臉上是冷冰冰的表情。眼神深邃,暗藏了情緒。
沙發前的茶幾上放上了一張手寫的協議。在溫榕眼神的示意下,周刑拿起了那個協議,盯着看了半響。
周刑不客氣指着那張手寫的協議,“溫榕,又不是拍什麽電視劇,至于麽?”
白紙黑字上寫着的條款很奇特,翻譯過來就是一份關于金主和奴仆的協議。
“大明星這是要當我的金主的架勢麽?如果是因為以前的事兒,那可真沒必要。以前那是我腆着臉接濟你!雖是我一廂情願的事兒,但你也沒有什麽損失。如果是因為……”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開口有些艱難,強迫自己接着說,“如果是因為我失手害死你的父親。我承認,我有罪。但是溫榕,你忘記了麽?你狠狠地給過我一個耳光。在監獄的時候拒絕見我,我在監獄裏待了很長時間。我一直都在贖罪。”
溫榕聽着周刑的話,臉上的表情又扭曲了幾分。
“這幾年你是大明星光鮮亮麗,我是剛入門的小學徒生活知足,我們之間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
溫榕聽着她的話,臉色又陰暗了幾分。
“我承認我們之間有過不愉快的交集。但是,請你忘記吧!我們做個見面微笑的點頭之交不好麽?不求彼此祝福,但求彼此放過的朋友不好麽?”
說到這裏,周刑不争氣地哽咽了,在這個人面前,她剩下的東西真是所剩無幾。僅剩下了一點點的自尊希望他能在彼此印象中還未變得醜陋前,相互點頭道聲告別,而後相安無事的離開。
只是周刑的話還未說完,她的下颌就落到了溫榕的手裏。
他的手勁厲害的很,恨不得捏碎了似得力道,氣急敗壞惡狠狠地說道“閉嘴!你給我閉嘴!”
周刑是個犟脾氣,依舊自顧自的接着說,“溫榕,你看我手臂上的傷,這是在獄裏的時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時候留下的。我在那裏面比任何人都聽話。我知道我錯得厲害,也不指望你能夠原諒我。但是經過了那幾年的牢獄之災,我想說,我的債是不是還的差不多了?我退出你的生活,我們之間相安無事,做個陌生人豈不是更美?何必這麽糾纏呢?”
“閉嘴!”溫榕氣得發抖,真是個愚蠢的女人啊!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撕了她的那張嘴,也痛恨自己為什麽會因為她的話而暴跳如雷。
該死的女人,居然說出什麽點頭之交,什麽相安無事,什麽普通朋友這樣可笑而幼稚的話來。
溫榕怒不可揭,他現在只想堵上那張一點都不可愛的嘴巴,不想聽到那些刺耳的話。
冰涼的唇貼了上來被周刑扭頭拒絕,溫榕固執強硬地将那個人鎖在自己的懷裏。兩個倔強的人唇舌撕咬就像是兩敗俱傷的小獸。直至嘗到了血腥味。慢慢地,許是心有無奈?還是彼此的味道過于讓人沉醉?推拒的手臂軟綿綿地搭在了那個人的脖頸上。唇齒相依,遠遠看去,像是纏綿在一起的戀人。
彼時溫榕以為自己是恨着周刑的,他定下協議,硬要将那個人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他自己将自己的此番舉動冠之為報複。報複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傷害。
其實多幼稚啊。在明眼人看來,溫榕更多的是對兩人之間空白的幾年裏有另外一個人參與到了周刑生活裏的不安,讓他出離憤怒。
不過他也不算笨,在那個纏綿到死的吻裏,溫榕明白了一件事:他中了一種叫周刑的毒,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在沒有她的時間裏,沒日沒夜的想念她,無論是一百天,二百天,還是二千多個日夜,他都在想着她。
年少的時候很無知,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直到再次遇見她,他忽然明白這些年一直抑郁不明的心思,那是一種後悔。
他很想問周刑,那一巴掌疼不疼?要不要給她出氣,讓她打回來?想問她,為什麽在牢裏的時候拒絕見他,拒絕他的一切幫助,不願上訴,寧願坐牢?這個狠毒的女人,為什麽出獄的時候悄然離開,什麽都沒有留下,讓他發瘋似的去找她?可是心裏是這麽想的,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
哎,這個兩人,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矯情軟弱的溫榕,希望她變回那個傻傻的周刑,然後眼巴巴的問他,為什麽非要從她一個人的溫美人變成全世界的star?
然後,他就會特別別扭的回答,“通過變成star,你就可以無時無刻能夠看見我看。等到你看見我了,想明白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來。”
可惜,周刑是個無趣的女人,是個沒有什麽眼力勁兒的女人,一心想着逃離他。
于是,溫榕又惡毒的說了她不愛聽的話,看見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心裏是一種施虐的快意,“周刑,你欠我的,我覺得你還的不夠多!所以我替你想了這個絕妙的方案。等我膩了,你的債就還完了。”
最終,周刑在協議上簽下了字。
看,風水輪流轉,以前,周刑接濟溫榕,算是他的半個金主。然後有一天,溫榕成了周刑的金主,一人輪一次,也不吃虧啊。
再說了,後來的後來,溫榕無數次的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多麽的英明神武,就是這麽惡俗的招數,硬生生的将兩人的路又糾纏在了一起。然後才會有後來的頭發花白的老爺爺老奶奶的故事啊。
恩,是很真英明。不過這話作者說的不是很走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