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飯

? 再堅強的外殼,遇到夠力氣的沖擊,總會一點點地開始破裂。

“賤!”楊真惡狠狠地說,手機往桌上一甩。

那是點點來青島的前兩三天,楊真心急火燎地約點點到咖啡廳裏坐,她滿臉憤怒,點點一見她,就知道她又在搗鼓簡熏肉的事情了。點點心裏嘆了一口氣,畢竟楊真是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不然換做誰,都受不了她天天抱怨已經沒有第二個答案的事情。

“又怎麽了?”點點慢慢悠悠坐下來,熟練地點了她心儀的珍珠奶茶。

“簡和那個女人,天天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奶蓋。”楊真把菜單甩到服務員手上。

“溫總?”點點眉都不挑起來,問了一句。

“嗯啊。”

“哎,那你氣什麽?”點點無所謂地說。

“我就看不慣,你知道麽,那女人還瞪了我好幾眼。”楊真聽起來很委屈。

“你倆都太無聊了吧。”點點說。這時候服務員上了珍珠奶茶,點點對她說了聲謝謝,将吸管插入,吸了兩口。

楊真不說話。

“你看哈,首先,你不是簡熏肉的女朋友了,你倆分手了,還是你提的。那他和誰暧昧,用得找你管麽?”點點又開始分析。

“你知道麽,今天我看不慣她的瞪,就直接大搖大擺從他們中間走過去,看他們還能怎麽暧昧!”楊真似乎感覺自己做了一件什麽天大的事情,驕傲地說。

點點搖搖頭,嘆氣:“溫明顯就在配合簡熏肉挑釁你,你不但不避讓,還去挑釁回去,這不就是符合他們的胃口麽,他們看到你這樣子,其實更得意。”

楊真的奶蓋來了,她悶氣似地喝了兩口,說:“我氣,我想氣死他們還不行麽?”

“哎,你知道氣他們的最好方法是什麽嗎?”點點嚼了兩口珍珠奶茶的珍珠,說:“就是找一個比他好幾百倍的男朋友,風風光光的,讓他們羨慕死你。”

“哪裏有說找就有的。”楊真嘆氣,又喝了兩口奶蓋。

“與其天天糾結背叛你的男人在和誰暧昧,還不如用這個精力和時間來充實自己,多看書、多學習、多增長知識,成為一個優秀有內涵的女人,比他好幾百倍的男人,就會來了!”點點一下子給楊真灌輸了很多雞湯。

楊真不語,她覺得點點說的有道理,但是也不是很想做,就幹脆喝着奶蓋,讓奶油蓋住自己的嘴巴,才不會說出一些又讓點點嘆氣的話來。她其實自己知道,點點在很多情況下,都在義無反顧地幫助她。

雖然是夏天,太陽下山之後的青島還是有一些冰涼。點點穿着背心式的短袖,外加件薄披風,緊身長褲和一雙少女系的涼鞋,看上去非常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女。張遠洋給點點的擁抱,短暫而又溫馨,之後他就帶着點點出了酒店門,右轉,兩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怎麽樣,旅途還好吧?酒店還舒适嗎?”遠洋一開始,就噓寒問暖,這讓點點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倆之前的交流裏,點點一直以為,遠洋十分高冷,不打探她任何生活上的信息。

“嗯,不錯的。好大的房間,還可以看到海。”點點回複道,感覺自己的語氣,很是官方。

“你住的地方很市中心,樓也很高,海是絕對看得到的。”遠洋說。前面是個十字路口,剛變了紅燈,遠洋示意她停下來。左邊有輛開的很快的車子向他們這個方向駛來,遠洋馬上伸出左手,擋在點點前面。點點有些驚訝,她瞄了遠洋一眼,遠洋在十分專注地看着車子。

綠燈了,兩人往前走,遠洋走在她右邊,他的頭發有些飄逸,微風扇動了他的劉海,掀開了他兩只往前看的眼睛,他高聳的鼻梁上夾着一副眼鏡,大小很适合他修長的臉型。他的雙手插在口袋,手臂略彎,露出半截手腕,步伐和她一致。

很多年前,他也穿着黑襯衫,牛仔褲,在繁忙的街道上,和她一起過馬路。那也是夏天的一個夜晚,夏風吹拂着他的劉海,點點就在邊上,靜靜地看着他。那時候,她覺得約翰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我們到了,就這裏。”遠洋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打亂了點點迷亂的思緒,她眼前所回憶的約翰,突然散成幾多零星的碎片,像氣泡一樣,飛上了天空,與星光融成一體。

遠洋帶她到的是家常菜餐館。她告訴遠洋,她吃什麽都不挑,只要不是辣的、蝦、螃蟹,因為那些她都過敏。

就這幾分鐘的路,點點發現她在遠洋面前,突然變的有些沉默寡言,還有些淑女,有些不自主。可能是旅途比較累吧,她對自己說。可是看了看滿臉熱情的遠洋,她似乎又覺得應該挑起一些熱鬧的話題,讓氣氛濃烈起來。

“您好,幾位?”他倆剛進門,服務員就開始熱情地招待。

“兩位。”遠洋說,這時候他走在了她的前面,點點跟着。

“兩位,坐那邊吧。”服務員指了指窗臺的位置。

遠洋依然走在點點前面,兩人分別對面坐下來,抓住這個機會,點點定了定神,從剛才破裂的回憶裏死命把自己拽了出來,歡樂地說:“嘿,你知道為什麽服務員叫我們坐在窗邊嗎?”

遠洋正在拉椅子,聽到這裏,他疑惑地問:“不知道,方便嗎?”

“嗨,”點點擺擺手,把包放下,給遠洋使了一個小眼神,調皮可愛,說:“因為我們顏值高啊!”

“啊?什麽?”遠洋不理解。

“哎,”點點把凳子拉開,坐了下來,說:“你知道嗎,飯店裏安排人員坐位置,都有講究的。一般好看的人,都坐在窗戶或者門口,這樣才吸引客人啊!”

依照點點的經驗,如果說了這等贊美的話,一般的漢子,總是會說一句更加阿谀奉承的話,而遠洋則非常尴尬地笑笑,說:“還有這個講究呢,我還不知道呢。”

這讓點點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驚奇,她開始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不是那麽好相處,或許在他熾熱的外表下,真的有些高冷難近。

遠洋在和點點半合作的狀态下,點了三盤菜,每盤都很大份,點點和遠洋吃的不亦樂乎。遠洋明顯是個着急的人,他雖然帶着眼鏡,外表看上去很斯文,可是一到飯菜面前,就開始狼吞虎咽。沒過多久,他就吃下了兩碗飯,也把桌上的肉掃的一幹二淨,插着手,看着點點細細地嚼米粒。

點點看到遠洋完成任務,自己還拖了一大半,感覺莫名地不好意思,也開始加快了速度。遠洋見狀,忙告訴點點不用着急,吃飯快是他的習慣,先吃完也是他的習慣。看着即将坐在那邊幹等的遠洋,點點忍不住,放下碗筷,開始和他扯能扯的話題。

遠洋是高冷的,高冷的男孩,點點接觸的很少,這時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再凍的冰,也可以用熱情打碎,只是這個熱情的溫度,得好好地控制。

“喂,張遠洋,”點點神秘兮兮地,說:“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

“什麽游戲?”遠洋兩眼放光,看得出來,他的好奇心被揪起來了。

點點用筷子,指着桌上的炒牛肉,挑起眼神說:“你看到這個炒牛肉了嗎?肉是和尖椒一起炒的,尖椒狠辣,你我都不可以吃辣。我們石頭剪子布,看誰輸了,就吃一塊尖椒,三局兩勝。”

遠洋有些驚愕地看着點點的提議,然後突然間噗嗤笑出來,略顯尴尬地說:“這個...不要把,要是你輸了...”

“來嘛!”點點鼓勵道。她的石頭剪子布水平一向很差,她有預感自己肯定會輸,肯定得吃一塊,但是為了調節快要冷場的氣氛,點點決定可以犧牲一次。

第一輪,點點輸了,她吃了一小塊,不是非常辣。

第二輪,遠洋輸了,他吃了一小塊,一點都不辣。

第三輪,點點又輸了,他給她挑了一塊,辣的她直冒汗,一連喝了三杯水,吃了三塊黃瓜,掉了兩排眼淚。

“何苦為難自己。”遠洋哈哈大笑,搖搖頭,看着受盡折磨的點點,站起來去結賬。點點一下子從凳子上蹦起來,抓起錢包,跑到前臺。

“诶诶诶,遠洋,你付賬啊?”點點用嘶啞的聲音說。

“是啊,哎,別客氣,你來這裏,沒幾頓飯的。”遠洋說着,掏出卡,把賬單結了。

點點不太習慣讓別人請客,她感覺這次來到青島,遠洋可能要破費,就和他讨論輪換出錢。遠洋笑笑,擺擺手。

她這個習慣,是和約翰在一起的時候養成的。雖然是女人,但是點點很反對什麽東西都要男人付賬,于是在約翰付了好幾次之後,她終于忍不住告訴約翰自己的想法。受過西方思想教育的約翰萬般無奈答應,這讓點點好受很多。

“男人賺錢也很辛苦,”她常常這樣子教導夥伴,“不能讓他們一直花錢,一起吃的飯,一起做的事,是可以分擔的。”

“我們走啦,”遠洋對點點喊道,她又走神了,看到遠洋在大門口和她招手,點點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

寂靜的小道上,兩人飯後慢慢地散步走回她的住處。遠洋依舊是那個姿勢,點點時不時地瞄瞄他,周圍很安靜,時不時有幾個行人匆匆而過。遠洋的聲音變得很柔和,可能是為了适應環境。

“我喜歡周傑倫的時候,瘋到想到他的公司工作。”遠洋說,“但是我聽說娛樂圈□□,所以又有些害怕。”

“哪裏的水都很深。”點點說,“只是娛樂圈萬衆矚目,任何一點小事都會被曝光,所以大家覺得它最亂。”

遠洋點了點頭,他發出一陣很惬意的笑聲,讓點點一驚。她擡頭看他,他還是看着前方,點點又低下頭看腳下的石頭,心裏琢磨不透這位男生的一舉一動,意味着什麽。

遠洋默默地送點點到酒店樓下,還沒到酒店大門,他就說讓她自己進去。點點有一些失望,她以為飯後的散步能夠帶來點新的跡象,讓她能更好地了解一下這位男生。

“我不進去了,你進去吧。”遠洋一句話,掐斷了點點所有的想法,雖然她對遠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沖動。

“我晚上微信和你說,明天幾點見。”遠洋補充了一句。點點嗯了一聲,遠洋就急急忙忙往車站跑去,她站在原地看了他的背影許久,直到它消失在人群中。

她的心有些躁動,是疑惑,是渴望,還是單純被這夏日的海風吹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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