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61-
在衡夙漠然的注視下，沒有人能覺得驚喜。
衡夙起點太高。
高到這群參與選秀的選手學過的每一項“才藝”，都是各個老師以“從前的衡夙”為基礎開始傳授的。
如果說衡夙是高山，那他們即是想要翻山越嶺的人。
可山太高。
讓人單單是仰望，就已開始自慚形穢，失去鬥志。
就好像月亮高高挂在天空。
無數人想要摘下月亮，卻也知道，自己永遠也摘不下它。
62-
岚導師滿臉不忍，終究還是坐在衡夙旁邊，趁選手們還沒上門送死，趕緊勸道：“你……你給別人留點面子。”
不能要求太多。
岚導師深谙這個道理。
面對衡夙，如果不能讓他爽，也不能讓他太不爽。權衡之下，總要有人退步。
但這個退步的人絕對不會是衡夙。
有時衡夙給人的感覺像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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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上獵物，那雙眼睛透出的眼神游刃有餘、漫不經心，可他的尖齒卻又兇狠至極地撕咬，将獵物拆之入腹。
衡夙的嘴，不是很符合他在外界的“高嶺之花”這個人設。
岚導師也不是第一次和衡夙合作。
他勸衡夙，讓衡夙體諒這些選手也不容易。
都是花兒一般的年紀。
衡夙挑眉：“我難道不是？”
岚導師：……
是，岚導師承認自己沒法反駁，畢竟衡夙也才十九歲，他也是一朵花。
岚導師道：“那你更該惺惺相惜，呵護你的同類。”
誰知衡夙也不吃這一套。
衡夙冷笑：“惺惺相惜？呵護同類？他們算我哪門子同類？”
岚導師：“至少你們都是偶像出身。”
“是嗎。我看他們沒一個出色。”
“……你要尊重每個人的個體差異，”岚導師語重心長，“像你這麽優秀的偶像，也是百年一遇。”
衡夙思考了兩秒。
衡夙微笑：“岚琢，你去進修了你的嘴？”
岚琢說：“在看到你的這一秒，我的嘴無師自通了。”
63-
既然各位哥哥弟弟都不敢接近自己。
那衡夙也不會纡尊降貴親自點名。
眼看他們抱團在旁邊要來不來，在鏡頭前就先露了怯，衡夙就滿心不爽。
好在他看在岚琢不存在的面子上，還是稍微給了他們臉面。
衡夙說：“挨個來。”
……
這個提議不如沒有。
一號當場就想哭出聲。
他顫抖着手，一步三回頭，挪得比蝸牛還慢，最後在衡夙逐漸冷下來的眼神中，又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飛速跑到衡夙身前。
一號九十度鞠躬，很是專業，因為緊張，喊出來的聲音幾乎是在吼叫：“衡神好！岚導師好！我是一號選手！”
“你吼什麽，”衡夙懶懶道，“如果你的創作如同你的聲音一樣響亮，那我可以原諒你現在的吼叫。”
導演捂住了耳朵。
導演悲傷地望着天花板，心想：蒼天啊，這份工作就這麽難幹嗎。
64-
一號被這句話煞得不敢吱聲。
岚導師卻暗自松了口氣。
因為這已經是衡夙收斂過的結果，岚導師深知不能要求更多。
否則衡夙會直接嘲諷“你的禮儀課老師是誰，誰叫你這麽吼別人的？嗓音條件差成這樣還大吼大叫，你以為你是鳳凰？”
岚導師太懂了。
衡夙在當導師的時候是沒有人性的。
不過粉絲愛的就是這份毒舌。
高嶺之花竟會為了熱愛的夢想而對別人惡語相向。
誰的XP動了，我的XP動了！
岚導師不合時宜的想起這些粉絲經典言論，頓時感覺自己的腦子都開始不幹不淨了起來。
一號緊張。
所有人都緊張。
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衡夙将一號選手的編曲看完，沒有做任何評價，只是面無表情地遞到岚琢面前。
岚琢卻知道：這位一號選手有點兒東西，但不多。
衡夙沒想發作一號選手。
岚琢讓自己的腦子幹淨起來，伸手接過一號的手稿，在接觸到字跡時眉梢微挑。
一號的字跡不錯。
見字如見人，首先這個印象分就打高了不少。
再看完這首編曲，岚琢笑意盈盈：“很不錯。希望你能一直發揮你的優勢。”
然後就示意一號可以歸隊了。
65-
一號沒想到自己就這麽過了關，欣喜非常。道完謝，一號同手同腳地走了回去。
剩下的選手便有新的底氣。
想來他們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會比別人差的。
然而幻想太美妙。
前面幾位選手都安穩歸隊，當六號走過去時，大家也還是以為他必能通關。
和六號關系比較好的幾個更是面帶笑意：“等你的好消息。”
六號選手也是這麽想的。
他将編曲遞給衡夙的時候，自信又得意：“我的編曲是汲取了我去沙漠旅行時的見聞，那些靈感一直徘徊在我的腦中，是節目組給了我機會，讓我能創作出沙漠的迷人風光。”
衡夙懶洋洋地看完。
衡夙挑眉：“迷人的沙漠風光？”
“是的。”
“曲譜給你，你給我聽聽你的沙漠風光。”
六號羞澀的笑。他感覺這是一個考驗，同時也是一個認可。
要知道之前的選手都沒有被要求現場展示。
六號深知這是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他立刻坐到大廳的鋼琴前，樂曲随着手指翻飛傾瀉而出。
衆人面帶陶醉。
岚琢不忍直視，扶住了額。
曲未奏完，衡夙就已起身走到琴前，居高臨下道：“這就是你的沙漠風光？”
六號不明所以：“是的。”
衡夙微眯着眼，冷笑道：“你的沙漠是什麽？”
“……金黃色、旅人、駱駝，藍色的天。”六號說的是意象。
衡夙問：“你聽出來了嗎？”
六號一時說不出話。
衡夙道：“我聽出來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一塌糊塗。這不像是你旅行過的沙漠，而像是個垃圾場。”
所有人都被衡夙直白的批評給震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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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好幾個選手也遭受了衡夙尖銳的攻擊。
“你用這種歌曲想要參賽？你是為了殺人還是為了自殺？”
“當你創作出這種音樂的時候，你應該反省你所說的上帝為什麽讓你誤入歧途。”
“我對你的唯一評價是兩個字，難聽。”
他們都被訓得擡不起頭。
最後衡夙看向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影。
“裴鏡予，”衡夙拉成了語調，“你的作品呢？”
裴鏡予長睫垂下，随意道：“我沒有作品，因為我不會創作噢。”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放屁。
他曾經用極佳的原創曲獲得了單場第一。
但衡夙看他幾秒，轉回頭，語氣淡淡：“如果你們和他一樣有自知之明，就該放棄進行這些爛到極致的創作。”
所有人：……
您認真的嗎？
裴鏡予抿了下唇，他望着衡夙的背影，心想：不能上當，這小子在對我使用肮髒的激将法。
67-
當天夜裏裴鏡予去陽臺上吹風。
他很想作出驚世駭俗的歌曲然後甩衡夙一臉。
但又覺得沒那個必要。
他心裏還是有點堵，總感覺自己有那麽一點點被衡夙激将。
他站在陽臺上惆悵煩悶。
沒想到竟然聽到衡夙在和誰打電話。
衡夙的背影在一個角落裏，燈光打在那颀長卓越的身影上，讓人移不開目光。
衡夙正在輕聲冷笑：“你想說什麽？問我在做什麽？我在做我該做的事。”
“別說簡少，我不認識簡少，什麽簡少在我這裏都沒有用。”
“我破壞了簡家的節目，他們不會讓我好過？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的身份？你不會以為我在你的公司做藝人，就是你的下屬了吧？”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在說什麽。
衡夙靠着牆，懶洋洋的又笑了：“是麽？你害怕嗎，我只手遮天，你們都玩不過我。”
“是你們求着我來節目為什麽簡少造勢炒人氣的，”衡夙說，“用我的名聲給這檔垃圾節目升流量，你是在做夢？”
“我是在整你們啊，你不服嗎，但我很爽。”
裴鏡予緩緩睜大眼睛。
他想，衡夙罵人的樣子居然意外的順眼。
衡神：你們玩得過我嗎，你們不行的
裴哥：我想玩
衡神：你腦子不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