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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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鏡予沒有得到衡夙肯定的回答。

衡夙甚至反問：[你什麽時候努力過？]

……好像是這麽回事。

他一時頓悟：我一直在擺，何曾努力過。

因此想象中的豪車大別墅，被衡夙包養的美好前景，終究還是離他遠去了。

[話雖如此，我也是不賣身的。]

如果才藝不能打動坐擁豪宅的衡夙，那他寧願窮苦。

裴鏡予惆悵地發去一張圖片。

是他餘額告急的截圖。

然而他沒能等來衡夙的心軟，他等來的是裴康行發來的短信。

裴康行說：[再過兩天有個宴會需要你參加，先回家。]

難得的溫和。

沒有借着文字對他進行慘不忍睹的破口大罵。

同時也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前不久在家中幹的好事。

裴鏡予有心問一句“我那庶出的弟弟”，想到裴康行一直以來的态度，到底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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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

作為整個圈子“曾經”心照不宣的裴氏企業繼承人，裴鏡予也是憑本事活成了現在将要被掃地出門的樣子。

自從裴清漓認祖歸宗回到裴家。

被取代了位置的裴鏡予，就成為了整個圈子的秘密。

他幾乎不會出現在任何聚會，也不會被裴康行介紹給誰。

哪怕裴康行還沒有明說。

但所有人都有着預感——裴鏡予無緣這龐大的家産。

他是裴康行的一枚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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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終将會被放棄的人，自然不會得到任何關注。

裴鏡予在《星光》也算出場了很久。

得益于常年的隐藏，幾乎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也許有人知道，認識他，可裴鏡予本身就是個禁忌。

不會有人去詢問裴康行“你是否還有個兒子”。

如今所有人心照不宣着另一件事。

裴清漓才是裴康行唯一的兒子。沒有之一，是唯一。

所以裴康行那天說他丢臉，只是借題發揮，心裏有鬼。僅此而已。

裴鏡予想不出有什麽宴會需要他出席。

他尴尬的處境、身份，早就證明他在裴家得不到一夕安穩。

他不打算問，也沒打算去。

靠坐在沙發上，盯着那條短信片晌，薄唇于燈下顯出笑意，在眉頭皺起的瞬間，他幹淨利落地拉黑了裴康行。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早該這麽做了。

裴康行于他而言，不是父親，不是友人，不是仇敵——只不過是陌生人。

做完這件事，他感覺輕松不少，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手機屏幕随之閃爍了下。

他目光掃過，驀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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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來第二條短信的人是裴清漓。

堂堂影帝，天降紫微星，裴氏企業繼承人，豪門少爺，夢中情人、白馬王子。

諸多光環聚在裴清漓的身上，造就了一個光芒滿身的人。

但凡世上失去太陽，就得靠裴清漓來發光。

……這不是裴鏡予的想法。

都是他在網絡上記下的影帝粉絲經典語錄。

他偶爾看看。

裴清漓卻是來關心他的。

[哥，你千萬不要生爸爸的氣，都是我的錯，我想讓哥和我們一起，我們和哥哥明明是一家人。]

話說得多好聽。

只是嘴裏你和我們分得太清了。

裴鏡予很是動容。

這麽些日子以來，裴清漓的話術他早就領教得一清二楚。

他笑了笑。

但凡此時有人與他共處，都能發現在裴鏡予堪稱慵懶的神情之下，還藏着嘲諷的笑意。

[弟弟別擔心，一想到你的心裏總是想着哥哥，哥哥就什麽都不生氣了。哥哥心滿意足。]

他說。

[我再生氣看到弟弟都不生氣，哥哥知道你很好。]

裴清漓有沒有被他惡心到他不知道。

但裴鏡予成功把自己惡心到了。

他等了十幾分鐘，裴清漓也沒再回複。

于是他端起水杯淺淺抿了口。

微笑着想，嗯，裴清漓被我惡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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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裴鏡予都在埋頭編創那首曲子的舞蹈。

晉級采訪視頻每天一個，最近倒不見多少風波。

裴鏡予的視頻也還遲遲沒有發出。

這中間是有理由的。

在節目組發出第一個晉級視頻之前，原本的規則是以晉級名次倒序發布。

也就是從第十六位開始。

但在第一個晉級視頻公布的時候，節目組又臨時改了方式，變成了除前三名之外，亂序發布。

這樣沒人撕自己哥哥該在第幾位了。

沒了排名，也少了熱度。

——但裴鏡予知道，熱度不是少了，只是熱度聚在他的身上。

等他的采訪視頻橫空出世那日。

就是他登頂熱搜，遭受謾罵的時候。

要說緊張，他不覺得緊張，相反，他還有些期待。

左右自己風評已經爛到底了，還能爛到哪兒去。

他期待登頂熱搜時的盛況，同時也不忘欣賞衡夙給的那首曲子。

而從第一句開始，他就聽到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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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裴鏡予走入瓶頸，陷入迷障。

他難以想象衡夙這種有着幾乎完美的人生，活在花團錦簇之中的人，究竟會有什麽樣的遺憾，才能促使衡夙創作出如此絕望的曲樂。

裴鏡予沒好意思問，怕觸碰到衡King心中的傷痕。

他沉浸于曲中世界，又徘徊不前，找不到靈感。

他感受到了絕望，投入着百分之百的認真，但他始終不得其法。

他在曲中尋找答案。

有那麽幾回，他幻想着衡夙可能遭受過的痛苦，越想越想笑。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衡夙的性格會吃到什麽苦頭。

他意識到所有的都不會是衡夙經歷的故事。

在某個深夜。

他忽而在曲中追到了一線靈光。

他突破了以往的任何一個自我，在前奏響起之時，就編創出了一支絕無僅有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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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眼看着到了約定的日子。

裴鏡予收到了衡夙發來的消息。

[定位]

[？]他不解，[衡神，什麽意思？]

[不是說好舞臺展示？就在這裏，趕緊過來。]

裴鏡予愣住。

他疑惑道：您不專車接送我一下？

[你在做夢？我接送你，是想我們明天一起上熱搜？]

話雖如此，但裴鏡予還是據理力争。

[那我一個人上熱搜就可以？我好歹也是個明星，雖然還沒出道，但也是有點兒熱度的。]

[你在搞笑是嗎，]衡夙無語，[都沒狗仔蹲你，你上哪門子熱搜。]

[…………]

那樣漂亮的雙手怎能打出這麽冰冷的文字。

裴鏡予含淚出門，戴好口罩，在冷風中打了輛出租車。

裴哥：總有一天你會開車來接送我。

衡夙：現在不是還沒有嗎，別裝。

裴哥：我拳頭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