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做戲
“劉掌櫃倒真是會做生意, 那你答應他們了嗎?”
阮芷曦得知劉掌櫃跟上了他們,希望能沿途售賣花钿, 打響寶盛齋名號的時候,笑着問了一句。
“還沒呢,這花钿生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而且他們這次主要是因為你才來的,我得問過你才好回複他們。”
顧君昊說道。
雖然畫花钿的是他,做花钿的是寶盛齋,但這次若不是阮芷曦也跟着來了,劉掌櫃他們是不會特地追上來的。
人說酒香不怕巷子深, 聽着好像是說好東西不會被埋沒, 可酒香酒香,若是沒有“香”,誰知道巷子裏頭到底有沒有酒?
所以說不管什麽好東西, 都得先讓人知道,才能賣得出去。
花钿不是酒, 若想讓人知, 必定得有人貼着它出去走走才行。
這個人還不能長的難看, 相貌一般都不成,必得是國色天香,讓人一眼便覺驚豔,和花钿相得益彰,才能體會到這花钿的好處,而不是覺得這東西多餘, 不倫不類,亦或可有可無。
貌美的女子固然需要千挑萬選,但也并非找不到,可即便找到了也沒什麽用,因為顧君昊的花钿都是專門給阮芷曦畫的,劉掌櫃沿途若是一邊宣揚他與阮芷曦之間的“夫妻情深”,一邊讓別的女子貼着這花钿到處走,并不會起到什麽作用,說不定還會引起顧君昊的反感。
而且他能找到的,必然不是什麽高門貴女,難以接觸到各地權貴之家的女眷,也就難成氣候,反而還會讓人覺得他家的東西上不得臺面。
所以寶盛齋想借這次機會打出名號,“京城正時興的物件”,“欽差大人親筆繪制的圖樣”,“勇救婆母并受帝後稱贊的欽差夫人每日都貼”,這幾塊“招牌”哪個都不能少,後者甚至更為重要。
因為花钿畢竟是賣給女人的,不讓那些女眷親眼看到欽差夫人貼着花钿走走,她們不會那麽容易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接受之前從沒用過的東西。
“我無所謂啊,”阮芷曦道,“反正我出門都是要貼花钿的,他們想搭個順風車那就搭,對我也沒什麽損失。”
“這個劉掌櫃還挺會做人的,怕太急功近利引起咱們反感,還知道提前打個招呼問一問。”
“以後他若再問你生意上的事,你覺得能答應的就直接答應了吧,不用回來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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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昊點頭:“好,那我讓人給他們回話。”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兩人都沒太放在心上,他們還要繼續趕路,就算在途中會經過一些城鎮,停留片刻,但最多三兩日也就走了,很多地方甚至停留一宿第二日就會離開。
阮芷曦這趟是跟顧君昊出來玩的,而顧君昊是來辦差的,她自然不會刻意幫寶盛齋做些什麽,讓人覺得顧君昊是借職位之便給自己謀私利。
寶盛齋要如何運作這件事是他們自己的事,她答應了之後就再沒過問過。
而對于寶盛齋來說,默認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
…………………………
“掌櫃,掌櫃!”
夥計滿面紅光的跑到劉掌櫃面前,道:“又有人要買花钿!”
劉掌櫃不愧是個善于經營的人,得了顧君昊與阮芷曦的同意之後,沿途悄無聲息地就将寶盛齋的名號打了出去。
他起初沒有着急賣花钿,不過是将京城的那幾樁美談,以及自己打算借個光帶着花钿去照顧一下自己老店生意的消息透露出去了而已。
這就是告訴衆人,他手裏有現成的花钿,跟欽差夫人臉上貼的一模一樣,顧狀元親手為她繪制的,整個大齊只有他們一家有賣的花钿。
于是漸漸便有人派了家中的管事想從他這裏買一些,他不用出門就把生意做了。
但是他每次都不多賣,一家只賣一盒,一個地方最多賣三家就立刻離開,這次也是一樣。
等那來買花钿的管事走了,夥計有些着急地問道:“掌櫃為何不多賣些?剛剛這位管事想要四五盒呢!咱們這次帶出來的貨足足的,就是路上多賣一些也能撐到桐城老店去。”
劉掌櫃喝了口茶,心滿意足地道:“什麽東西一旦多了,也就不稀罕了,越是求而不得,才越顯珍貴。得到的人會越加喜愛,得不到的會越發想要得到,四處尋覓。”
“可如今整個大齊,賣顧大人的花钿的,就咱們一家,別人家的做的再好,畫出了再漂亮的花樣,那也不是狀元郎親筆,也不是被陛下和皇後娘娘稱贊過的顧少夫人貼過的,也少了那麽一層‘夫妻恩愛’,“孝勇賢淑”的意思。”
“那些沒買到的人若是想要,那就只能派人去京城或是桐城買。”
“京城繁盛,物件也多,除了花钿還能買許多其他東西,所以我猜除了離桐城比較近的,最後大部分人都會去京城買。”
他說着眯起了眼,隔窗看向京城的方向,神情中有幾分克制卻又難掩的歡喜,低聲喃喃:“只要把握住這次機會,今後人們再提起京城的首飾鋪子時,第一個想到的都會是我寶盛齋,再不是鴻瑞軒了。”
寶盛齋這些年能在京城紮下根,并從鴻瑞軒手底下分走一部分客人,說明東西本就不差,只是因為名頭沒有鴻瑞軒響亮,所以始終被壓着一頭。
等他用花钿打出了名號,引來了客人,讓他們知道自家的金玉首飾也絲毫不比鴻瑞軒差,甚至樣式更加精美時,那對方又何必多跑一家店,一定要去鴻瑞軒買東西呢?
劉掌櫃似乎已經看到了寶盛齋超越鴻瑞軒,成為京城第一首飾鋪子的場景,他甚至琢磨着要在其他幾個地方也開幾家分店了。
直到外面一個下人跑了進來,低聲對他說了句什麽,他才趕忙回神,起身走了出去。
院外,那來買花钿的管事已經被下人送出去,卻聽到角落一個十一二的少年正在跟人說話,言語中隐約提到了顧少夫人,便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那少年衣着鮮亮,跟劉掌櫃的相貌有幾分相似,想來該是他的兒子。
只見這少年坐在幾個下人中間,正一邊抛石子一邊跟他們說道:“顧少夫人人這麽好,卻攤上這麽一個娘家,真是倒黴!”
“可不是嗎,”一旁的下人接道,“她當初為救婆母受傷,國公府的人知道後連夜就趕去探望她了,偏娘家一個人都沒去。直到第二日宮裏兩位主子稱贊了少夫人,還頒下好多賞賜,她那繼母這才趕忙過去了一趟。”
“我看還不如不去呢,”少年接話,“去了不僅不關心少夫人的傷勢,見少夫人破相還想從自己家塞個妾室過去。顧家書香門第,最是要面子,卻被氣的把她當場趕了出來,硬是說不認這個親家母了,至今沒讓那阮二夫人登過門。”
“我看她就是活該!”
旁邊立刻有人啐了一聲,道:“若換做是我,也不認這個親家了!少夫人可是為救顧夫人才受的傷破的相,人家顧家都沒嫌棄,心疼的什麽似的,她倒好,上趕着給人塞妾。”
“我只見過當娘的給自己兒子納妾的,還是頭一回見主動給女婿納妾的呢!不過我思摸着人家女婿就算要納妾,那也是自己挑啊,什麽時候輪到她這個做岳母的塞人了。”
少年嗤了一聲:“後娘就是後娘,若換了她自己親生女兒,她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一旁的下人想到什麽,低笑幾聲,擠眉弄眼地道:“有後娘就有了後爹,我聽說那阮二老爺向來對顧少夫人不好,少夫人受傷當晚他不知宿在哪個**窟裏去了,也是第二天聽說宮裏誇贊了少夫人才趕忙提上褲子趕過去的。”
“這一家子……”
“晟哥!”
一聲怒喝打斷了他們的話,劉掌櫃從院中走了出來。
“我帶你出來就是讓你跟人閑言碎語的嗎?有這功夫怎麽不多去看幾本賬冊?昨日交代的功課都做完了嗎?”
說着又指了指圍坐在他身邊的人:“還有你們!一個個都閑的沒事做是不是?趕緊給我滾回去!再讓我看到你們跟晟哥說這些有的沒的,就不用跟我去桐城了,立刻趕出寶盛齋,自尋出路去吧!”
下人們連聲應諾,趕忙縮着脖子走了。
劉保晟也吐了吐舌頭,跟着他們一起離開了。
劉掌櫃這才看向仍舊站在不遠處的那位管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家教不嚴,讓周管事看笑話了。方才那都是我家小子随口說的小兒戲言,還望周管事不要當真才是。”
管事笑了笑,沒說什麽,只拱了拱手:“告辭。”
“慢走。”
待這位管事真的走遠了,背影消失在街角,劉掌櫃才轉身回了院子,臉上哪還有方才的怒意,只餘一層淺笑。
顧家書香門第世代清流,鎮國公府高門顯貴地位尊崇,誰願意有阮家這樣爛泥般的親戚?
這親戚若只是在他們腳邊不礙着事也就罷了,但若非要攀上他們的鞋襪,蹭他們一身泥污,那自然是都想甩開的,不然顧家不會把曹氏當衆趕出家門,鎮國公府也不會假作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他們不過是礙于情面,礙于道義,不好直接跟他們徹底翻臉而已。
阮家大概也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觸怒了他們,中秋那件事過後就沒敢再鬧出太大的動靜,也沒敢在風口浪尖上厚着臉皮再去糾纏。
他們一心想等這件事平息,從衆人的記憶中漸漸淡去。
等人們忘了,他們就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繼續跟兩家走動了。
反正不管怎麽說,這層親戚關系顧家和鎮國公府是擺脫不掉的,就如顧家可以說不認曹氏這個親家母,卻不能說不認阮家這個親家一樣。
他們若真敢這麽做,那必定要被世人诟病。
除非……世人都覺得阮家糟污,理當與他們劃清界限。
若阮家的名聲徹底臭了,人人喊打,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說顧家和國公府做的不對。
這就跟劉掌櫃想将寶盛齋發揚光大,就要讓人人都知道它的好一樣。要擺脫阮家,就得讓人人都知道他們的惡。
等人人聽到阮家都要啐一口的時候,國公府和顧家無論對他們做什麽,都不顯得過分了。
“爹!”
剛才假裝離開的劉保晟一直沒走遠,見他過來連蹦帶跳地跑了出來。
“我剛剛做的不錯吧?”
少年仰着臉笑着問道。
劉掌櫃摸了摸他的頭:“不錯。走吧,回屋去,外頭冷。”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挺喜歡劉掌櫃這個配角的,不過确實跟主線劇情關系不大,大家不喜歡看也正常~接下來一段劇情都是去涼州路上的日常,算是感情戲,不過按我的大綱,确定關系要到30W字左右了,也可能會早一點,但不會早太多~想看這部分劇情的小天使可以攢一攢哈~等30W字的時候再來看~
另:明日無更,到下周三之前暫時隔日更哈~我就不在文案請假了~
睡覺去了~大家晚安~~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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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養貓了嗎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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