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獨家發表
經歷了春暖花開, 又迎來了夏季炎炎, 金陵市在全市溫度最熱的時候, 突然傳出了一個爆炸新聞。
自從國家打響“拒腐防敗”的口號,一場威嚴、猛烈且沉默的突擊檢查開始以弱風漸強的方式席卷金陵市各個政府辦公大廳。
這事離湯淼他們似乎過于遙遠,但整個領峰小學部的各位老師都多多少少感受到了這股嚴風。
作為一所一直受到不少家長資助的學校,領峰毫不例外地接受了調查。
每天學校裏都有一些陌生的檢查員走動, 時不時會進教室挑選一些學生來問問題。
頻率之高,讓老師們壓力都很大。他們也再三囑咐着學生們誠實回答,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知道,切忌亂說話。
湯淼他們也曾跑去問過孟明軒,幾個人裏只有他父母是政府官員,所以去問他們家有沒有什麽事情。孟明軒給他們的回答是暫時沒有接到任何調查通知。
幾個小夥伴也覺得沒什麽大事, 又繼續沉寂下來,每天重複着單調的學習生活。
時間一晃到了小學五年級, 于如蘭突然開始不在家,并且每次都是毫無預兆。
湯淼給她打電話, 那邊只傳來機械女聲提示音,她的手機似乎常常處于關機狀态。
自己也沒有帶鑰匙,就只好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張望着于如蘭的身影。
一直到晚上, 于如蘭還沒回來,她不得已去找巡邏的保安來幫她開門,這樣她才進了家門。
結果第二天天蒙蒙亮, 她起來就發現于如蘭已經躺在卧室裏,看上去很疲憊,睡得很死,也叫不醒,仿佛昨天的事都是夢境一樣。
所以,她也沒有開口問過她去哪兒,每次只是安靜地幫于如蘭合上了卧室門。
直到第三次遇到這種情況,正好被出來找她的裴燃撞了個正着。結果她被裴燃狠狠罵了一頓,問她為什麽不來找他,還罵道她傻,不懂得讓自己好過一點。
湯淼一時語塞,無法反駁,只好任憑他牽着自己的手訓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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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燃把她帶到家裏,裴柏華并沒在,聽裴燃說是去了京城。
裴燃把一杯溫熱的牛奶遞到她面前。“喝了吧,等會兒看看書,到點就去睡覺”。
湯淼兩手捧着,低頭看着玻璃杯裏的牛奶,看上去比往日更加安靜。
裴燃看出了她的失落,用手指點了點她頭頂上的渦旋,安慰道,“不用擔心于阿姨,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會照顧好自己”。
說這話的時候,他眸底閃過一道暗光,眼睛微微眯起來,像護犢的野獸一般蓄勢待發。
湯淼深吸一口氣,把牛奶一口悶下。“裴燃,你這次沒跟裴叔叔一起去京城,是不是以後都不用去了?”
裴燃見她提起了一點精神,便回應道,“還是要去”。
為了能留在金陵市讀書,他每一次去京城就如行走在刀尖上,耗費了太多精神和心力,在裴老爺子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引起裴家有些人的注意。
現在裴老爺子偶爾還要往金陵市打電話,裴柏華終于松口,心裏既得意,又怕成為衆矢之的,所以不再逼着他老跟着他往京城跑。
湯淼擡起那雙擔憂的眼睛,她又怕暴露了心裏的想法,只能側面問道,“那你在京城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問的次數太多,終于讓裴燃注意到了,他以為湯淼也從某處聽說了他的“悲慘”傳言,便坐到她身邊。
他的頭微勾,半垂着眼睑,偶爾瞄一眼湯淼後,視線又落下,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還好”。
湯淼心裏一咯噔,她傾下身子,頭歪着對上他的眼睛,嘴巴撅了起來,“你被欺負了?”
裴燃目光落到她關切又緊張的小臉,深棕色的瞳仁裏倒映着她的一雙杏眼,仿佛星光在裏面流動。
他忍不住嘴角上揚,可又偏偏壓下去,他微微歪過頭,“沒有”。
湯淼心裏就像被誰撓着癢癢,七上八下。可偏偏裴燃就不看她。
她一氣之下捧着他的臉,掰正。裴燃臉上本來就沒幾兩的肉都被她擠了出來,眼睛也被擠成無辜眼,這樣看上去反而顯得人畜無害。
她一本正經道,“你跟我說實話!”
這幅氣鼓鼓的樣子可愛極了。
裴燃這樣仰視着她,心想,為什麽她身邊的人都不懂得她有多好?
于如蘭是這樣,湯康成也是這樣。明明身邊有珍寶,卻不懂得它的珍貴,随意對待,随意丢棄。
想到這裏,他為湯淼憤憤不平。
如果是他,他會把她藏起來,藏到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而今只有自己一人發現她的好,這樣也好。
想着,他眸色漸深,嘴角勾起,像一只撒嬌的貓咪,朝着湯淼蹭了過去。
湯淼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又在逗自己玩,松開了手,忍不住撇了撇嘴。
裴燃那麽聰明,別人不被他欺負就應該高興了!
她這腦子裏幾兩肉,還能替他出些什麽好主意嗎?
不過,她還是蹲下身子對他道,“裴燃,如果你不高興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呀。要是你在京城不開心,就一直呆在金陵市吧。金陵市多好呀,有費榮他們,老師和同學們也都很好。”
說着,她自己還笑了起來,“食堂阿姨、保安大叔都很好,見到我,總會跟我打招呼。上次是不是也給你打招呼了?”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她又補充道,“當然,你們班的許飛如果不欺負人,願意和同學和諧相處的話,也挺好。”
她把手放在膝蓋上,捧着自己的臉,說起學校和身邊的人,眼睛總是在發光。
裴燃默默地聽着。
這就是她所看到的世界嗎?每個人都是好的?
那她怨不怨恨于如蘭和湯康成呢?
這個問題,他到最後都沒有問出口。
第二天,于如蘭找上了門,帶着一身疲倦和愁容。
湯淼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沖過去,抱了上去。
“媽媽,你終于回來了。”
于如蘭一聽這話,難掩臉上的愧疚,“對不起,淼淼,我……”
湯淼仰起頭,朝她笑着,露出甜美的酒窩,“媽媽,你是不是累了,快回去睡覺吧!”
她一點都不關心其他的事,只要于如蘭回來了,好好的,這就夠了。
裴燃壓抑了好久的情緒,全部都化為了一句,“于阿姨,下次記得給淼淼姐姐留把備份鑰匙吧”。
說完,他又有些後悔。
他明明寧願湯淼跟自己多呆一會兒,怎麽反而被湯淼牽着鼻子走,還順着她的話說出了這樣一句。
于如蘭紅着眼眶,猛地點頭,“好,我下次一定記得留把鑰匙。淼淼,走吧,媽媽回去給你做飯吃”。
湯淼抱着她跳了一下,兩只雙馬尾翹了起來。她回頭對裴燃說了一句,“裴燃,謝謝,再見啦!”
興奮得就像只許久沒有見到主人的小狗一樣。
裴燃視線落在她的笑顏上,遠遠目送二人離開。
這時他才隐隐發現,順着她,或許就是怕她太難過吧。
到了五年級下學期期末的時候,忽然爆出一條消息,有人家裏因為貪污被雙規了。
一時之間,校園裏議論紛紛,流言蜚語肆起。
大家紛紛開始猜測是誰家被雙規了,領峰學校因為名氣大,所以一直是不少精英家庭送孩子讀書的首選,許多學生的父母都是在政府機關裏上班。
有好事者,把年級裏一些官二代挑了出來,羅列了一份單子,流傳到各個班級群裏,讓所有人都在猜測,是誰家父母被雙規了。
就連孟明軒的名字都在上面。
二班許多人都發現了,班長最近沉默了許多,也不能時常聽見他在班級裏大念班規班紀了。
就連跟人說話,班長也是表情沉重,說完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寫作業,大有一種要跟學習耗下去的樣子。
來問湯淼的人也不少,因為孟明軒平日裏最針對她,大家都以為她肯定知道內幕。
只是湯淼每次都皺起眉頭道,“為什麽你們會問這種事?他當班長當得不好嗎?”
這些人來時滿眼八卦,被問時都支支吾吾,最後毫無例外,落荒而逃。
一直到學期結束,這件事依然沒有定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開始認為是孟明軒父母被雙規,所以連帶着看他的眼色都有些變化。
孟明軒心裏也不好受,但他意外地沒有和其他人争辯,只是天天做作業,兩耳不聞窗外事。
等到期末考試結束後,大家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孟明軒的成績上升了,現在就在湯淼後面,班級第二,全年級第一百名。
孟明軒的臉色終于有了一點點變化,和人說話臉上也有了笑容。
這件事也實在不好說,也随着放假,那甚嚣塵上的流言仿佛也到頭了。
過年期間,幾個小夥伴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于如蘭沒有來,自從湯淼小學四年級後,她就再也沒有參加過別墅裏的任何一場聚會,但是她總是會讓湯淼參加,不太希望她呆在家裏。
湯淼裹着厚厚的羽絨服,和裴燃一起來到了餘詩懷家裏。
裴婷一見到,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哎呀,一段時間沒見你,你變得更好看了!看看這尖下巴,都沒什麽肉了,抽條了。”
“果然女大十八變。怎麽詩懷就還跟小時候一個樣,臉上的肉也沒見她減下來,還是那麽圓。”
餘詩懷穿着一身淡色的針織裙,正從樓梯處下來,聽到裴婷這麽說,嘴角微微抽搐。
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聽裴婷嫌棄過她的圓臉多少次了,她早就習慣了。
她朝着湯淼點點頭,當作是打了招呼。
湯淼笑得彎了彎眼睛,朝她揮了揮小手。
裴婷又一瞧見她身後的裴燃,頓時露出誇張的神情,“呀呀,這是小燃呀?快快快,讓阿姨看看。哎喲,瞅瞅這年輕皮膚就是好喲,嫩得掐得出水來,比那電視上的什麽小鮮肉好多了。”
裴燃:“……”
他不經意地往後退了退,和裴婷保持着距離,“阿姨好”。
裴婷連忙招呼着他們兩個往屋裏坐。
餘宅裏開足了暖氣,在裏面只需要穿一件單衣就可以。湯淼二話不說,脫得只剩下裏面一件白色的娃娃領,下面是格子衫小短裙和打底褲襪,看上去既符合她的年齡,又非常符合她的氣質。
她坐在沙發上,和裴燃、餘詩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這時,客廳裏的電話聲響起,裴婷接了電話。
“什麽?又不回來!不是說好今晚上回家嗎?孩子們都在呢!”
“呵,你們律師事務所很忙?難道我們醫院就不忙了?我還不是抽空回家陪孩子。餘向東,你別跟我扯那麽多理由,就問你一句,回家還是不回家?”
湯淼與裴燃對視一眼,她感到有些尴尬。視線又落到餘詩懷身上,只見餘詩懷兩眼直視着電視,置若罔聞,仿佛早就習慣這樣的争吵。
就在氣氛逐漸緊張的時候,孟明軒和費榮到了。
費榮隔着老遠,就大喊道,“裴阿姨!新年快樂啊啊啊!”
這一吼,吓得裴婷渾身一抖。
她連忙朝着電話那頭道,“費榮他們都來了,不跟你說了,就這樣吧”。
啪地一聲把電話挂掉了。
孟明軒和費榮正在玄關脫鞋,孟明軒穿着一身正紅色的毛衣,看上去喜慶得很。
幾個小夥伴見面,就去了餘詩懷卧室裏玩。費榮老是滿屋子亂跑,惹得餘詩懷生氣上前追打他,孟明軒一看,也幫着餘詩懷逮費榮去。
只有湯淼,嘴裏咔嚓咔嚓吃着果仁,一晚上都沒停下。裴燃手裏還給她剝着堅果,時不時塞到她嘴裏。
湯淼幸福地眯着眼睛,這樣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沒一會兒,裴婷就叫他們下樓吃飯了。
“抱歉啊,孩子們。阿姨現在要去醫院了,醫院送來一個急診病人,要做個大手術,沒辦法陪你們了。”
說着,她還用滿含歉意的眼睛看向餘詩懷。
只見餘詩懷臉側到一邊去,不想搭理她的樣子。裴婷神情一僵,又愧疚又無奈,捋了捋頭發。
等她去玄關換鞋的時候,一把雨傘遞了過來。
餘詩懷冷道,“天氣預報說晚上要下雨,你開車小心點”。
裴婷雙目怔怔地看着她,猛地又一把撈過餘詩懷的腦袋,虎搓了一頓,搓得她頭發亂糟糟的。
餘詩懷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臉紅通通的,一只手捂着鼻嘴,一只手驅趕着裴婷,讓她快點離開。
等裴婷走後,餘詩懷轉過身,就見到費榮對她做了個大鬼臉。
“餘詩懷羞哦,這麽大了還要媽媽抱抱!羞羞羞!”
氣得餘詩懷咬牙切齒,臉又開始紅了起來,“費榮,你有本事別跑!”
整個屋子又開始熱鬧起來。
晚飯時間,到了餐桌上,幾個人拿起了刀叉。今天餘宅家做的是西餐,牛排是裴婷親自煎的。
一開始大家都餓了,都準備老老實實吃飯。
可沒吃幾口,費榮最先開了口,他叉起切好的一塊牛排。
“裴阿姨,不愧是外科醫生啊。看看這刀工,切得多筆直,每一塊大小都是一樣的。”
“我聽裴阿姨說他們以前讀書的時候,學校裏有屍體标本。那她切屍體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刀切下去!血會濺出來嗎?”
一桌的人神情頓時就變了。
餘詩懷拿着餐巾捂着嘴巴,一副想嘔吐的樣子。孟明軒連忙吼道,“費榮,你閉嘴,吃飯就吃飯說什麽屍體!”
湯淼吓得叉子和刀子都丢了出去,臉上驚恐不已,看到牛排上鮮紅色的紋路就聯想到屍體,一時之間頭皮發麻,瑟瑟發抖。
裴燃察覺後,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撫她。
他陰沉着臉,對費榮道,“你要是不想吃,就回自己家去”。
費榮左看看,孟明軒怒瞪他,右看看,裴燃嫌棄他,心裏也委屈上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說話了。”
說着,還像拉拉鏈似的把自己嘴封上。
這一下子,搞得大家都沒心情吃東西。
裴燃剛把刀叉重新遞回給湯淼,湯淼連忙搖頭,“我我我吃飽了,不吃了”。
裴燃看她就吃了一小口牛排,肯定沒有吃飽,又勸了幾句,可是湯淼執拗不肯繼續吃。
他深感無奈,朝着餘詩懷問道,“你家阿姨還在廚房嗎?”
餘詩懷點點頭,“她應該還在做飯,還有幾個甜品沒上來”。
裴燃看了看幾個人,除了費榮都沒動菜。
“你們先吃其他的,我讓她做點別的。”
說完,便往廚房走,走出去幾步,又轉過頭來,“你們就呆在這裏,別來廚房搗亂”。
最後一句話尤指費榮。
孟明軒連忙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裴燃哥,我一定看好費榮!”
裴燃又看了一眼湯淼,轉身離開。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套着粉紅色的圍裙,看上去竟然意外可愛得讓人少女心直跳。
餘詩懷都看呆了,孟明軒掉了下巴,只有費榮羞澀道,“你你是裴燃姐姐嗎?”
裴燃當即扔了抱枕過去,砸中他的頭。
費榮,卒。
裴燃黑着臉,将手裏的餐盤裏的盤子端到了桌子,洩憤似的把圍裙取下來,揉成一團随意扔到一邊去。
湯淼偷偷湊近他耳邊,手掩住嘴巴,在他耳邊說道,“別聽費榮的,你穿圍裙也很帥!”
說完這話,湯淼就後悔了。
她隐隐約約記得,裴燃似乎很讨厭別人誇他的長相。
頓時神色變得尴尬起來。
沒想到,裴燃側過臉,對上她的視線,嘴角忍不住翹起,看上去很高興。
湯淼松了口氣。
她低過頭開始兩手抱着碗,哼哧哼哧吃了起來。
她沒注意到,裴燃被碎發遮住的耳根隐約泛紅。
裴燃端上來的菜,是幾道家常菜,有水煮肉片、紅燒牛肉、螞蟻上樹和魚香茄子。
孟明軒吃得滿頭大汗,他突然問道,“詩懷,你們家阿姨換了嗎?這菜做得好香!”
費榮也開口說話,只是他嘴裏塞滿了菜,完全聽不懂說什麽,大家都默契而又統一忽略了他。
餘詩懷從那紅辣的湯汁裏撈出鮮嫩的肉片,她塞進了嘴裏,眼神頓時一亮。
“沒有換,我不知道她中菜做得這麽好吃。”
孟明軒又吃了一口牛肉,“我的天,每個菜都做得好地道,我跟我爸他們去過川菜館,紅燒牛肉就是這個味道!”
說完,他又朝裴燃看去,疑惑道,“裴燃哥,你怎麽不吃呢?”
裴燃正專注地盯着湯淼吃飯,時不時給她夾菜。他被這一聲喊回了神,咳了一聲,“我已經吃飽了”。
孟明軒搖了搖頭,“那太可惜了”。
湯淼終于把臉擡了起來,嘴角上還沾了米粒,裴燃看到後,給她擦了擦。
她反而憂愁地看着裴燃。
他吃什麽都是這樣淡淡的,好像都沒什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一點都不像他們,遇到好吃的東西會吃很多。
難不成,裴燃是神仙變的?所以才沒有口腹之欲?
她拉了拉他的袖口,“你再吃一點吧,這個真的很好吃”。
裴燃笑了起來,“真的嗎?”
湯淼點頭如搗蒜,拿出三根手指頭,“我發誓”。
裴燃一時之間也起了興趣,他舔了舔嘴唇,“那我再吃一點吧”。
湯淼見狀,感覺把筷子給他遞了過去,還夾了一塊水煮肉片到他碗裏。
“你快嘗嘗看。”
裴燃在她的注視下,将那塊沾着紅辣湯汁的肉片塞進了嘴裏。
一時之間,口腔裏都是花椒和辣椒油交竄的麻辣味。
他的表情卻依然淡淡的。
湯淼兩只手腕卡在胸前,一雙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這幅急切想與他分享的樣子,令裴燃心裏覺得無比泛甜。
裴燃朝她點點頭,雙目微彎了個弧度,“很好吃”。
湯淼看上去很高興,她又問道,“你吃了什麽味道呀?”
裴燃幾乎不經過大腦,嘴角翹起。
“甜的,很甜”。
湯淼:……
甜的?
完了,這孩子已經沒救了。
作者燈:燃燃,你居然也有傻氣的時候,辣的也能被你說成甜的,牛批牛批。
裴燃冷笑一聲:我說是甜的,就是甜的。
作者燈:行行行,知道你心裏甜。水煮牛肉不是辣的,是甜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