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晉江獨家發表

等到整個期末結束後, 成績出來了。但是所有人都暫時還不能離校, 為了讓學生能更有把握地參與下班學期的小升初考試。

這次期末考試專門提了前, 參加完考試後還要在校園裏學習一個月。這樣跟其他學校的放假時間就能對上。

而這次,孟明軒和湯淼并列全班第一,共同排名年級第三十八名,都擠進了尖子班重點線。

尤其孟明軒這次語文拿了滿分, 而湯淼語文只有八十九分。

孟明軒似乎已經用成績證明了自己,當他看到成績的那一瞬間,掌心緊貼着自己的太陽穴兩側,久久陷入呆滞。

當意識到排名是真的,更沒有聽到老師說有誰還需要修改成績時,他長舒一口氣。

這一次考試也讓年級裏謠言有開始扭轉方向的趨勢,有人說被雙規的不是孟明軒父母, 而是另有其人。并且有人來問孟明軒時,孟明軒也默認了這個事實。

于是, 再也沒有人故意在課後跑來二班嘲諷孟明軒,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轉變。

只是孟明軒比之前愈發低調, 他總是默默做好所有份內的事,其他時候就呆在教室更加努力地學習,連老師辦公室都很少去了。

湯淼心裏既為他的正名而感到高興,但也同時有點擔心他會把自己憋壞了, 于是中午和裴燃一起吃飯的時候,她提起了這件事。

“要不我們跟費榮他們說一下,下周周末給孟明軒舉辦一個party, 大家一起開心一下?”

裴燃用指關節往她額頭上敲了敲,語氣冷道,“你不要以為你這次擠進了尖子班,就得意忘形了。你的語文成績還是班級吊車尾,到下學期第一次考試這段時間,你給我重點複習語文。”

湯淼下意識想把頭往衣服裏縮,巴掌大的小臉大半都掩藏在了羽絨服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裴燃。

裴燃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無奈道,“就算辦派對又能怎樣?”

湯淼皺眉,自認為自己說得很在理,“辦派對不好嗎?大家參加派對的時候明明都很高興。”

裴燃将她的語文卷子合了起來,雙目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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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淼頭發長長了,雙馬尾的尾巴已經掉落到肩膀下面去了。她用一朵太陽花小發夾夾着耳邊的頭發,一身帶有雛菊花瓣的羽絨短外套,看上去朝氣又明媚。

但,想問題還是那樣簡單。

裴燃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圓框眼鏡,娓娓道來,“不管真相如何,人們只會看表面,你沒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就不要随随便便跟人顯露你脆弱的那一面。”

“孟明軒做得沒錯,你讓他來參加派對,把時間耗費在這種無意義的快樂上,還不如讓他專心複習。小學部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直升率,孟明軒之前在學校的成績都不夠好,只能這一整學年不落排名,機會才比較大。”

“等他到時候直升初中部成功,再辦慶祝派對,那時候也不遲。”

湯淼從椅子上站起來,上下打量着裴燃,她咬了一下大拇指的指甲,腳尖無意識上翹,表情看上去滿是不贊同。

“為什麽要這麽想呢?也許孟明軒他也很想和我們一起參加派對呢!學習壓力這麽大,為什麽不能好好玩一次?再說放松也有利于學習呀!”

對待湯淼,裴燃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

石椅上放着保溫杯,還有兩個對稱的黑白條紋茶杯。他拿起保溫杯往小杯子裏倒茶,倒了三分之二就停下,端到嘴邊輕吹,另一只手托着杯底,看上去斯文又矜貴。

他淺飲了一口,“我這是從他的角度出發,這是他能做的最好打算,你最好不要去幹擾他。”

湯淼腳尖不斷摩擦着地面,先是挖出一個坑,之後又填上。她知道自己考慮事情永遠沒辦法像裴燃那樣,考慮得十分周全。

所以她也糾結着,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對孟明軒來說,是好還是壞。

原書裏壓根沒有提到過孟明軒這幾個兒時夥伴,她搜刮了整個大腦裏的信息,都無法找出一點點有關于他們的事情。

她擡頭看着裴燃,作為其他人都無比信任的哥哥,他的決定是對的嗎?

這個問題,在裴燃從身後拿出那個熟悉的玻璃貝殼瓶的時候,就被她抛在了腦後。

她湊上前去,雙馬尾掉落了下來,從肩頭滑落到鎖骨處。兩只杏眼眼尾上挑起來,臉頰上的酒窩又陷了進去。

裴燃見狀,心裏升起一絲隐隐的得意。

他覺得自己如今對湯淼了如指掌。這幾年的相處,湯淼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都能明白她的情緒,她心裏在想什麽。

“薄荷盒子拿過來吧。”

湯淼從身上取了下來。學校不少人看到,都只以為她帶的是一個精致的小斜挎包,根本不知道是糖果盒子。

她興沖沖地坐回裴燃身邊道,“你怎麽知道我薄荷糖吃完了!”

裴燃掩住眼裏的笑意,将她的薄荷盒子打開,“我今天恰好帶來了,不知道會有這麽巧。”

其實并不是這樣,他早就掐着點地知道,湯淼就會在最近這兩天吃完薄荷糖。

而這一整個玻璃貝殼瓶的薄荷糖,早就預備下了,知道她這段時間老是為了孟明軒的事情,有所擔憂。

他早準備用這個來哄她,現在派上了用場,成功地又一次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湯淼看着那淡藍色的糖果滑落進盒子裏,像極了泉水叮咚作響的悠揚聲,不免臉上帶上笑顏。

她突然問道,“裴燃,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調節這個盒子啊?它每天都只能掉一顆出來,我想調一下。”

裴燃頓時止住了動作,“你想調成什麽樣?”

湯淼不去看他的眼睛,腳尖翹了起來,生怕被戳破小九九,“就是……總是你會調,我不會調,這不太好,我就想學一下。”

“不行。”

湯淼:……

要不要拒絕得這麽幹脆?

裴燃已經把薄荷盒子裝好了,湯淼一見,連忙側過身,從他手裏搶了過來。

她像個小兔子似的,蹦出老遠,把盒子左右上下都看了看,就只找到一個凸出來的按鈕。

她按了沒反應,又摳了摳,還是沒有反應。于是左右晃動着薄荷盒子,弄得叮當作響。

裴燃見不得她這麽糟蹋,走上前去,“你要調多少?我幫你”。

湯淼心知不可能再讓裴燃松口了,她想了想,伸出了兩根手指。

很快變成了三根,再變,又變成了五根。

裴燃:“……”

他動了動底部的按鈕,速度之快,讓湯淼壓根沒看清楚他怎麽操作的。

裴燃将薄荷盒子給她戴上肩膀上,又道,“不許一天吃糖太多,會變笨的”。

湯淼拍了拍身側的薄荷盒子,嘴裏自言自語道,“這種話,還是我五歲時候,媽媽拿來騙我的。我現在又不是五歲的小孩子了,真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好傻哦。”

裴燃收拾着石椅上的保溫杯和杯子,他微轉過頭,“你在嘀嘀咕咕什麽?”

湯淼上嘴唇往下包住門牙,偷瞄他一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沒沒,我什麽都沒說”。

做賊心虛不要太明顯。

裴燃才不會跟她計較這種事情,他看着她抱着薄荷盒子笑得傻乎乎的樣子。

有時真會生出一種如果他在前面拿食物勾引,她一定會一直跟着自己乖乖走的感覺。

若是其他人想和他用同樣的方式,那他會讓他們拿出食物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一想,心裏的戾氣又消散不少。

又擡頭,看見她正對他嘿嘿地癡笑。

他心中突然又生出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她這麽傻,又不着調。

萬一真的被別人勾勾小指頭就跟着跑了,該怎麽辦?

他眸底頓時染上一層暗色,那他絕不會留給任何人一絲機會。

“裴燃,快上課了,走啊!”湯淼站在不遠處,朝他招招手。

裴燃應了一聲,提着手提袋走了過去。

許多人開始不适應這樣高強度的學習節奏。期末考完試之後,不但不能放假回家,還要在學校學習。

整個校園氣壓有些陰沉沉的,連向來對其他人有些遲鈍的湯淼都感受到了這股壓抑的氛圍。

就在離真正放寒假還有十天的時候,有人爆出了,被雙規的人就是孟明軒的父母,并且早已經收到了法院傳票,第一次開庭審理早就結束了,法院也下達了判決,他父母被判刑了。

而之前流言風向原本指向另一個學生,但由于這事細節被描繪得有聲有色,孟明軒之前還默認了自家并沒有被雙規,導致另一個學生無辜受到了群體攻擊。

這股子火在學生群體裏越燒越大,有許多人都為那位無辜受到攻擊的同學而感到憤憤不平。

哪怕孟明軒這次期末考試成績相當優異,也依然敵不過他家被判定貪污罪的事實。

他們顯得更加憤怒,更有甚者,來二班堵着孟明軒不允許他出教室門,揚言要他好看。

仿佛要把這段時間所受到的壓力全發洩到他頭上去。

孟明軒一天比一天沉默,原來那個朝氣蓬勃,鬥志昂揚的男孩子,現在像洩了氣的皮球,眼神裏竟然也帶上了郁色。

班主任知道這件事後,特地把他叫到辦公室來。

“孟明軒,這件事老師知道了,是你受了委屈。但學校有關規定,不能透露學生家庭隐私。我知道不是你家發生了這樣的事,但是你是班長,你得要做好表率,就要承受比別人承受更多的東西。一定不要再在同學們面前說起這件事,知道嗎?”

孟明軒點點頭。

班主任見到他這樣子,心裏也非常不好受,她何嘗不希望去幫孟明軒澄清事實,但是她早就收到來自教務處的指令,禁止在學校談論這件事。

兩個孩子,必有一個會受到傷害。

這該如何選擇呢?

班主任還是給保安部溝通了一番,讓他們經常來六年級巡邏,嚴禁學生鬧事。

孟明軒整日呆在教室裏,肩膀愈來愈沉,面容越來越冰冷。

直到餘詩懷找上門來。

兩人在走廊裏低聲說話,湯淼正好接水的時候撞見了。

餘詩懷的聲音隐隐有些生氣,“那又怎麽樣?你家裏還不是一樣被調查了,只是事情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孟明軒,你不能這樣覺得自己完全沒錯。”

“你默認了另一個同學父母被雙規是事實,給她帶來了傷害也是事實。比起一味逃避,你還不如去面對,去承認錯誤。”

孟明軒臉繃得緊緊的,他幾乎第一次朝餘詩懷怒吼道,“所以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當這個班長,不該父母被調查!我家就是貪污犯,這樣我承認了錯誤,你滿意了嗎?”

餘詩懷一下子怔住。

孟明軒什麽也沒說,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經過湯淼的時候,湯淼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睛裏冒出源源不斷的淚水。

“孟……”

他像一陣風似的,不做停留。

湯淼轉過身,正好遇到了臉色十分不好看的餘詩懷。

這樣尴尬而又丢臉的一幕被撞見,那個居然還是一向不靠譜的湯淼。

餘詩懷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反倒還慶幸,來的人是湯淼,而不是其他人。

這樣,也不會有什麽閑言碎語再傳出去吧。

她微微點了下下巴,當是跟湯淼打了個招呼,準備擦肩而過。

湯淼這時候卻叫住了她。

“餘詩懷,你這樣說,其實會讓孟明軒很難過的。”

餘詩懷微愣,她看着湯淼兩只手摳着,反倒在她面前顯得還惴惴不安的樣子。

她微擡高了下巴,一向不屑解釋,這次反倒和湯淼解釋起來。

“我這樣說,都是為他好。”

湯淼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了,她之前也從裴燃口中聽到了這樣相似的話。

湯淼皺起眉頭,手不停摳着衣服上的拉鏈,腳尖無意識上翹着。

“那如果孟明軒很難過了,該怎麽辦呢?”

餘詩懷一僵。

她,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會有這麽難過嗎?比起難過,永遠不失風度難道不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這時上課鈴響了。

湯淼向她道了一聲別,就往教室裏面跑。

餘詩懷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表情充滿着迷茫。

繼餘詩懷找孟明軒之後,費榮也來了一次。

但是這次孟明軒并沒有出去見他,費榮只好把湯淼招了過來。

“湯淼姐姐,你勸一勸明軒哥。他是我朋友,我當然無條件支持他,但是他都不跟我說話,這可怎麽辦啊?對了,我找你,沒有跟裴燃哥說。你可千萬別跟他說,我為了這事來找過你啊!”

湯淼仰着頭,手裏還抱着課本,“裴燃怎麽了?他不關心孟明軒嗎?”

費榮忙着辯解道,“怎麽可能?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他啊,只是他太自我封閉了,都不願意跟我們好好聊聊。而且裴燃哥知道你跟他一個班,他又坐在你後面,肯定會影響你。”

“大家都想初中的時候考上同一個班,所以這段時間必須更加努力了。”

湯淼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裴燃說出來的,太像他的風格了。

湯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

費榮合着掌心,對着她拜了拜,笑嘻嘻道,“就拜托你了,湯淼姐姐”。

費榮走後,湯淼又回頭看了一眼孟明軒,卻發現他早已不在座位上了。

心裏有點不安,她回去問了一下王娟,有沒有看到孟明軒。

王娟才從做題的思路中抽離出來,“沒有啊,剛剛班長還在呢!”

“老師叫他去辦公室了?”

王娟咬着筆頭,目光還落在題目上,“不可能吧,都快放寒假了,老師還能有什麽事?”

說着說着,她又不确定,這幾天總有別班的人來明裏暗裏欺負孟明軒,還拿陰搓搓地拿話來貶低他。

她反駁了幾次,也不敢說話了。實在是一開口,其他班的人就會說她收孟明軒家的贓款了,也跟着孟明軒父母一起貪污了。

她家就在小區裏開了個小賣部,還能收贓款?搞貪污?這群人想象力簡直就是棒棒噠!

她懶得和瘋子争論。

雖然這麽說,王娟心裏有些不放心,她擡起頭朝着湯淼道,“要不我們先去辦公室問問吧?”

湯淼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就牽着她的手一起去了辦公室。

結果就從班主任那裏聽說,孟明軒剛剛過來了一趟,是為了來辭掉班長的職位,并且怎麽都不願意收回想法。

班主任就讓他回去再好好考慮一天,走的時候他還忘了筆帶回去,就讓湯淼她們順便幫着帶走。

随後,湯淼和王娟回教室卻發現孟明軒人依然不在教室。

一個只會呆在教室,幾乎除了去辦公室,連學校廁所都不會去的人,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突然消失了。

王娟這時心裏一咯噔,她對着湯淼慌張道,“淼啊,班長、班長他不會做傻事了吧?”

湯淼愣了一下,頓時瞳仁緊縮了起來。

“走,趕緊去找他!”

這個時間線跳轉太快了,我已經頭犯暈了,又梳理了一遍脈絡,故事應該是期末,冬天。

這個事過後就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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