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晉江獨家發表
暑假還沒完全過去的時候, 于外婆又來了湯宅一趟。
于如蘭面色不快地站在門口, 不想讓她進房門。
湯淼才從餘詩懷家回來, 就看到兩人站在屋外對峙的畫面。
于外婆看于如蘭穿着一身花裙，劉海向後梳着，耳邊還別了發夾，便嗆道, “喲，擱這兒搔首弄姿？”
說着就要往裏跨入，于如蘭把她攔在門外，還往她手裏塞了一疊錢。
“你回去吧，不要再來了，不要打擾我們母女平靜的生活。”
于外婆見懷裏一疊紅色的鈔票，也不推辭, 塞進了自己的腰包裏。
“十幾年的贍養費就這點？我養你養到這麽大，也不值這點錢吧？”
于如蘭被氣得臉色漲紅, 便回了房，又拿出一張存折, “上面還有幾萬塊，你都拿回去！”
她喘着粗氣，胸口起伏不定，一副再也不想跟于外婆争執下去的樣子。
湯淼這時喊了一句, “媽媽！”
于外婆向湯淼看去，眼神中帶着不喜，嘴裏道, “于如蘭，你要想以後好過，就別要這個女孩，把她還給她爸。你跟我回村去！”
說着就要上前拽于如蘭。
湯淼見狀便緊緊抱着于如蘭的腰，生怕她真的不要自己。
于如蘭也緊緊摟着湯淼，對着于外婆大吼道，“離開我女兒！你快走開！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于外婆上前也沒将兩人分開，心裏詫異湯淼的力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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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硬掰也掰不動，便把一張紙條塞進了于如蘭手裏，“這裏是我的電話和銀行賬號，以後記得每個月打錢到賬號上。村裏取錢不方便，你要是打了錢，就給往紙上的電話打，得告訴我一聲知道嗎？”
于如蘭見她的手還放在湯淼的胳膊上，便一口答應下來，“我知道了，你趕緊走，離我女兒遠點！”
于外婆又看了母女兩一眼，随即便轉身離去。
于如蘭捧起湯淼的胳膊，上面紅了一片，她吹了又吹，“寶寶，疼不疼？”
湯淼擡起頭，道，“媽媽我不疼”。
于如蘭心疼得要命，她左右翻看着湯淼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痕。
湯淼抓住她的手，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媽媽，你不會不要我吧？”
于如蘭心裏對于外婆又氣又恨，她摸了摸湯淼的臉龐，“怎麽會呢？你是媽媽最愛的寶貝啊！”
湯淼這才笑了起來，臉上的酒窩深陷了進去，“媽媽不要跟外婆走，要一直和淼淼呆在一起”。
于如蘭心酸至極，她抱緊了湯淼，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媽媽不會離開淼淼的，不會跟你外婆走”。
湯淼全身放松下來，臉埋進于如蘭懷裏。
這件事之後，于外婆便再也沒上過門，兩母女又恢複了平靜生活。
暑假一過，裴燃回來了。
他一下飛機，坐上車就跑去見湯淼。
于如蘭一見到他便端出了芙蓉餅，還有一些小點心。
裴燃禮貌又疏遠，微沉了下颚，“謝謝于阿姨”。
于如蘭笑道，“一轉眼小燃都長這麽高了，謝謝你還有你爸爸平時這麽照顧淼淼”。
裴燃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算不上照顧，淼淼也是我家人，于阿姨今天怎麽有空做點心？”
像是故意在提醒于如蘭，她原來是怎麽頹廢的。
于如蘭嘴角微微一僵，瑟瑟收回手。
湯淼聽不出裴燃話裏的意思，還撿起一塊芙蓉餅往他嘴裏塞。
“裴燃，這個很好吃的，你嘗嘗”。
裴燃被塞得猝不及防，嘴皮上都蹭着餅屑。
于如蘭見狀，又拿起一杯水遞給了過去，“淼淼，你怎麽能一整個塞給弟弟呢？弟弟怎麽吃得下？來，小燃，喝點水，別噎着。”
湯淼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裴燃拒絕了于如蘭遞過來的水，手接着嘴裏的芙蓉餅，“我就喜歡吃大個的，不喜歡喝水，謝謝阿姨”。
于如蘭的手一頓，臉上有點失落。
“是……是嗎？”
裴燃一小口小口地吃着，速度又快又斯文，他還時不時抽出一只手給湯淼擦嘴角。
于如蘭感覺到一絲緊張，愧疚又漫上心頭。
一個孩子都比他會照顧自己的女兒。
裴燃将那塊芙蓉餅吃完之後，又道，“阿姨，我想和淼淼現在一起去我家看小團子，可以嗎？”
于如蘭回神道，“當然可以，去吧，你們去吧”。
裴燃終于露出了進門的第一個笑容，“那就謝謝阿姨了。”
“你這孩子太客氣了。淼淼，自己多注意一點。”
裴燃有些恍然，感覺似乎回到了過去。
于如蘭和湯康成一邊教導了湯淼要照顧弟弟妹妹，不準任性。
他眉頭蹙得越來越緊，便道，“淼淼，我們走吧”。
湯淼順其自然地牽上了他伸過來的手，扭頭道，“媽媽，再見”。
于如蘭扯了扯嘴角，揮着手。
她的目光落在兩個有成人高度的孩子身上，還有那相交的手，心裏隐隐不安。
兩個孩子是不是太親密了一點？
現在淼淼也已經快十六歲了，似乎不該和小燃那麽親密。
她站在原地，皺起眉頭。
裴燃一路牽着湯淼。
湯淼疑惑道，“裴燃，你是不是讨厭我媽媽呀？”
裴燃步形微頓，又繼續往前走，“怎麽這麽認為？”
湯淼這時快步走到他跟前，“我就是感覺你讨厭我媽媽”。
裴燃對上她的眼睛，又很快移開，“沒有”。
湯淼歪過腦袋，“真的嗎？你不能騙我，不能撒謊的”。
裴燃眼睫毛微顫，“真的沒有”。只是有些不喜歡而已。
湯淼聽他又說了一遍，放心了下來，“好吧，是我想多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自己最近老是多想一些事情”。
她自言自語着，裴燃都聽進了心裏。
“多想什麽？”
湯淼腦子感覺跟漿糊似的，也不知道從何而談，“就是，就是……啊，我也不知道多想了些什麽，反正思緒就是斷斷續續的，一下子又忘記了。”
湯淼說得語無倫次，裴燃心裏不大高興。
他有些埋怨，“忘了就忘了，不要再去回想。馬上就要中考，約定一起上領峰高中，你忘了嗎？”
“這個我沒忘呀，我每天都記在心裏的。”
“那就對了，其他什麽都不要想，只要埋頭學習就行了。”
湯淼抿嘴笑了笑，“說得也是，我知道啦！”
她的笑聲輕脆又清爽，裴燃也被感染，一路上都和她說說笑笑。
等到開學之後，繁重的初三生活開始了。
學校目前開展的活動，他們幾乎都不去參加了，每天年級辦公室裏的試卷有半壁江山都是給初三學生的。
湯淼和其他人一樣，都被淹沒在題海裏。
有時候于如蘭看到她每晚學習到淩晨一兩點，心疼得不行。
每天晚上都給湯淼煮夜宵吃。
湯淼看着暖黃的燈光下，碗裏的飯菜冒着熱騰騰的香氣。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幸福的事？
于如蘭很想為湯淼分擔一些，可她見識少，又不知道從何下手，只能從夥食上下手。
“明天中午媽媽去學校給你送飯，怎麽樣？”
湯淼嘴裏鼓鼓囊囊的，“媽媽，學校有食堂。”
于如蘭坐在一旁，“學校食堂哪裏比得上自己家裏做的？寶寶馬上要中考了，媽媽就想多為寶寶做點事。”
湯淼想了想，便道，“媽媽，沒事的，別那麽辛苦。裴燃每天中午都帶了飯，我蹭他家的飯一樣的。”
于如蘭一僵，“小燃每天都帶飯去學校嗎？”
湯淼點點頭，“是呀，從小學就開始了，我一直蹭他家的。他家廚師做飯特別好吃，就跟媽媽做的一樣好吃。”
于如蘭抿了抿嘴角，“老是這樣麻煩別人，不太好。還是我給你做飯吧。”
湯淼不太能理解，又勸一句，“媽媽，真的不用啦，反正裴燃家經常做多了，沒人吃也挺浪費的。”
“我夜宵吃完了，還有幾道題沒做完，媽媽我繼續做啦。”
說着，便将碗推到了一邊去，拿起筆又繼續寫起來。
燈光打在她認真的側臉上。
于如蘭也不想這時候去打擾湯淼，自己端着空碗便出去了。
一晚上，她都在床上輾轉反側。
等到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她還沒有放棄想給湯淼送飯的想法。
做好了早飯，等她去湯淼卧室的時候，就發現湯淼已經穿好了衣服，書包也收拾好了。
湯淼背好書包，擡眼一見是她，便道，“媽媽，我去上學了啊！”
于如蘭有些驚愕，“還沒吃早飯就出去嗎？”
湯淼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彎腰穿上襪子，“來不及了，要遲到了。沒事媽媽，裴燃肯定給我帶了早飯的，我先走了啊媽媽！”
“淼淼，我……”
湯淼幾乎是一百米加速往玄關處跑，一眨眼她已經穿上了平底鞋。
“媽媽，有什麽事回來等我再說啊！”
門咔嚓一聲打開，屋外傳來了一聲車鳴。
只見湯淼沖着屋外喊了一句，“我出來了，出來了！”
于如蘭看着湯淼跑得匆匆的背影，舉在半空的手緩緩落下。
她看着湯淼上了裴家的轎車，裴燃還起身去牽了湯淼一把。
她眉頭緊緊地擰着，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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