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全

? 她像一座望夫石一樣立在府前很久,滿耳不斷回斥着過去他曾說過的話。

“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要你好好活着……”

耳鳴眩暈,有一刻她懷疑自己所聽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個夢,他為她編織出虛假的美好。眼前的這方鮮紅,才是真實的,真實到将她從那夢中叫醒。

“如果是這樣,為何不讓我一早知道。”

淚眼婆娑,模糊的視線突然出現一雙紅色身影,一個挺立,一個婀娜,是多麽難得的匹配啊。

一襲紅裝,新婚燕爾的他就那樣看着她,仿佛意味深長,又仿佛什麽都沒有,陌生?歉疚?一切百轉千回,卻又是那樣索然無味,這就是董諺眼中蘊藏着的,我察覺不出他對她有一絲情意。她想,是時候離開了,可逃離的腳步并沒有走出這方城門,便被他的親信攔住。

他說,他需要她。

她質疑,自己還有什麽理由留下?

他說,習慣還在,不想睹物思人。

她說,一切遲早都會過去的。

事後證明,荷如再一次心軟留了下來,并出人意料的由荷風別院進了驸馬府,服侍金汐。有說,這并非是董諺的主意,而是金汐所願,可是想想,倘若沒有董諺的許可,她怎能任意妄為的将她叫進府中?也有人說,她是公主,位高于董諺,生來就有任意妄為的資本。

董諺忙于政務,極少與荷如照面,偶爾遇見也只是主仆一般的擦肩而過,更多時候,她要面對的是他的老婆。

金汐,我問雨淙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只是露出微不足道的一笑,除了嘆息她過早離世外,沒有過多的敘述,我想,好歹她也是個公主,怎的在他眼中就這樣微渺如塵,毫無談資,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金汐離世是在成婚兩年後,但是在活着的兩年中,可謂是真正體現了她女主人的威勢。

荷如入府後,底下人待她算是客氣,不管怎麽說,之前她也算是董諺的人,就算不是,也可稱得上他的貴客,所以就算屈于金汐之下,大家都還是恭恭敬敬。然而自打跟在金汐身邊後,境遇一落千丈,比之侍女都不如,除了董諺在家時,她會待她好上一些,餘下的時候,真的是過得挺不容易的。

“聽下人們說,我來之前重言待你挺好的?”金汐問。

“公主英明,怎會将這些閑話聽入耳中。大人與我,主仆而已。”主仆而已,這四個字從她口說道出,分外生硬。

“果真是主仆嗎?”金汐帶着傲色質疑:“那為何每每他回來,你一臉的舒心暢快?我不瞎,你們二人這般眉目傳情,我怎會看不見。”

“……”

“如果我說,我願意成全你們,你可願意?”

她一驚,知道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又不知道生出什麽主意來折磨自己了.

“可是宋荷如,就算我成全了,你以為他真的會接受你嗎?你們這麽多年朝夕相處,他都不曾近過你身,你可知道,一個正常男人,如果不願意去碰一個女人,會是因為什麽?”

……

她身子一抖,自幼見慣風月場上的一切,身體的占有雖然在她看來庸俗不堪,可這的确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表達愛慕最直接的方式,他們曾這樣近,這樣近,他都不曾,甚至一絲一毫的意願都沒有,像她說的,會是因為什麽 ?她有些慌張。

“因為你不配。”高高在上的神色顯出漠視與鄙夷:“你雖貌美,但終歸是從妓院那種地方出來的,重言是什麽人?他出身貴胄,前途無量,怎會容忍你這種人成為他人生中污點?留你在身邊,不過是你還有些價值罷了,你真的以為,他是真心待你的嗎?做夢。”

“為我贖身是他堅持的,留我在身邊也是他主意,他從沒勉強我做任何事,我們,相敬如賓。”她已然瑟抖,相敬如賓,這幾個字說的着實吃力。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的心思,免得你不見棺材不落淚。”

……

不知金汐有着什麽樣的把握,當日就布置了喜房,府中傳遍,她要為董諺納妾。而下朝回來的董諺尚被蒙在鼓裏,看到府中彩綢一片疑惑不解,直到他推門而入,見到榻前坐着的荷如。

他問侍女:“這是怎麽一回事?”

侍女道:“公主體貼大人,特地置辦了一切,将荷如姑娘納進府中,侍奉大人。”

……

他面上,不喜不嗔,仍是一種讓人察覺不出的神色。董諺譴走了一切侍女,只與她二人單獨處于房中,彼時紅蓋下的女子,緊張的扯着喜帕,如同初見那夜一樣,垂頭望着一旁的藍色衣角,默默不語。

“你怎麽……”他似乎不知該如何啓口。

“這樣,你不喜歡嗎?”

她自已打開了紅蓋,怯怯的看着一旁嚴肅的他,他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原來,這就是金汐想看到的樣子,她起身甩掉那方紅帕,像突然失控一樣從身後擁住他,嬌小的身子使出驚人的力氣,而董諺的掙脫讓她越漸崩潰。

“荷如,不要這樣。”

“不這樣?那該怎樣?”

他閃避,她便逼近,直至角落他再無法逃開,她絕決的眼中充滿質問,是有諸多問題,但卻沒有說出口,她只是将自己寬衣解帶,□□的站在他面前:“縱然是不喜歡,從現在起我也是你的人了,就當是履行義務……”

這話着實讓人心冷,連她自己都無力再說下去。董諺別過頭去,撿起地上的衣裳為她披上:“我不會碰你,也不會把你當成是一種義務。今夜的事是金汐胡鬧,我去跟她講明白,一切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究竟我算什麽!”她對着他轉身的背影嘶喊,似乎要将這數年來的委屈和困惑盡數道出。而董諺,卻還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只是輕輕駐足,還是離開那間屬于他們的新房。這婚,終究沒成。

“之後呢?”我問雨淙,他說:“當晚,她便嫁給了府中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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