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彎兒,要跟他說話,沒幾年功力是會受傷的,可就在傅承宣措辭完畢之前,已經忍不住心中酸楚的李元然忽然上前一步,趕在傅承宣之前大喊道:“她壞!她用一個一模一樣的新簪子換了我的破簪子!”
傅承宣(⊙v⊙):卧槽你個傻逼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一邊偷偷偷聽的掌櫃的→__→←_←夥計:踏馬的果然是來找茬的!可還沒見過用這種理由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個世上真的還是有壞人的!
有時候,談判講究一個先機,傅承宣原本攢了一個“驚天陰謀”來控訴那個蒙面姑娘,現在虞意又代為出面,傅承宣完全可以把這件小事上升到一個政治高度攪混水,結果……
李元然這個傻逼一出口……先機什麽的……呵呵……
果不其然,傅承宣聽到了來自虞意的一聲讪笑。
下一刻,虞意已經發問:“哦?那請問,那根破簪子有何不同尋常的意義?”
卧槽不能讓這個傻逼再說了!傅承宣往前一拱就要扭轉局勢,結果李元然小朋友的怨念實在是太深了,這份怨念讓他在一瞬間産生了極大地力量,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傅承宣的腰帶,瞬間李媛霸附身,扯着傅承宣就往後一丢,而虞意那耐着性子的一問就像是打開話匣子的鑰匙,讓李元然忍不住又把自己的悲慘經歷說了出來。
一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完之後,傅承宣已經不忍直視了。
這番解釋真是好。李元然自己把姐姐的簪子打碎了,處處尋求高手修理未果,最終在珍工館尋到了一模一樣的,歡天喜地的回了家,卻因為姐姐的及笄禮不甚圓滿,讓他依舊沒能逃脫那一頓打,現在他覺得一切都是這個簪子的問題,所以前來……找麻煩。
虞意聽完這繁華,已經沒辦法只是讪笑一下這麽簡單了。他微微垂眼,思忖片刻,再擡眼時,眼中帶着幾分淩厲:“李公子的這些事情,我已經清楚了,在此,我也有幾個問題想要先問問李公子。”
虞意說到這裏,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傅承宣,方才繼續道:“其一,珍工館打開大門做生意,要的就是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李公子當日的要求,就是要讓簪子複原,珍工館既已滿足,而後這根簪子引起的事端,又與珍工館何事?換言之,即便簪子從未端過,也沒有珍工館這回事,這根簪子依舊會使令姐難堪,不是嗎?興許,當日李公子不慎損壞簪子,心中想的是坦白直言而非私下想方法解決,也許不會有今日的事端。其二,據我所知,珍工館的那位師傅所制的首飾是從來不會随意的買賣。而這位師傅将自己的簪子贈與珍寶軒的老板,是因為人情,卻并沒有說過,這份簪子贈給珍寶軒的老板,是為了讓他當作自己小點的東西放出來售賣。令姐花錢買首飾,并無過錯,有這番結果,實屬無辜,可珍寶軒一無弄虛作假,二無偷梁換柱,不過是為了生計,同樣無辜。追本溯源,李公子難道不覺得,真正的問題,出在那位珍寶軒的老板身上嗎?”
李元然:( ⊙ o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宣、宣哥!宣哥!宣哥你快來頂住!
李元然招架不住,回頭看被自己丢開的傅承宣,看到的,是腦袋已經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好基友……
傅承宣:( ̄。。 ̄)呵呵我跟這個人其實不是蠻熟……
結果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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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傅承宣&(豬隊友)李元然VS乙方虞意。甲方完敗。
同一時刻,位于城東最為繁華的住宅區,氣派的公主府前,大公主正要回府。
府中有女官前來禀報:“公主,陸姑娘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
大公主儀态萬千的扶住婢女的手臂,不緊不慢的“嗯”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道:“我也有個好消息,要支會她一聲了。”
陸錦今日來這裏,是将最新的幾張首飾圖稿帶來給大公主過目,只是來的時候,大公主并不在府內,而是去了宮中探望太後,聞到一陣特別的香味時,陸錦已經自覺地起身恭候。待大公主進來時,便立馬行禮叩首。
大公主連連上前一把扶住她:“都說了到我這裏不要這般客氣,你再這樣,就到外頭給我曬太陽,把你耳朵裏的漿糊都曬幹了再進來。”
陸錦微微垂眼:“多謝公主,陸錦記得了。”
大公主也沒有和她過多廢話,而是直言道:“我今日去了一趟宮裏,你新做的那幾份首飾,母後已經瞧過了,很是喜歡。若非我拼死留住你,只怕你就該被收到宮中去做事了,還不謝謝我。”
陸錦淡淡一笑:“多謝公主。”
大公主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出聲來,聲音不大不小:“乖巧聽話又會審時度勢,關鍵是一雙巧手讓人嘆服,也難怪初初遭人争搶了。”
陸錦的眼角跳了一下。
大公主飲了一口茶,大喘氣的加了一句:“你啊,好事近了!”
陸錦的眼角又跳了一下……
且不論這個好事是什麽事情,陸錦依舊還是給大公主看了草拟的幾分圖稿,大公主越看越喜歡,等到看完這些圖稿,整個眼珠子都亮了:“妙!妙!我早就想請你打上一整套首飾,雖然一份一份的,精致細膩,卻不敵一整套來得更加顯眼奪目!你這一套,要花上多長的時間?”
陸錦想了想,先問:“公主有急用?”
大公主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的微妙:“啊……是啊。你難道忘記了,等到皇上忙完了閣老的事情,就要着手這一次打了勝仗的宮宴了嗎?對了,你和你姑姑應當也會去的。”
陸錦神色未變,注意力都在圖稿上,她翻看了幾張,抽取出其中一份:“那就用這套吧,這一套簡潔大方,卻也不失精致典雅,且在趕制時間上,會比其他幾套來得快一些,正好讓公主在宮宴上頭用上。”
大公主笑了笑:“你決定就好。”
陸錦看着今日的長公主一直都在笑,但是這個笑,是很不同尋常的笑,剛才還說了一句“好事近了”,定然是有蹊跷。她想了想,問道:“公主,可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情?”
大公主瞅了她一眼,那雙眼中載滿了“不能說的秘密”,莞爾一笑道:“的确是有些事情,不過……本宮不是很想告訴你。”
陸錦的眼角,狂跳。以大公主的尿性,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情,還是跟她有關的事情。
陸錦不再多問,拿着選定的圖稿告退,只是人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轉身又道:“話說,前些日子,阿錦碰到了唐令。唐令他……”
聽到唐令兩個字,大公主臉色一怔,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唐亦清的事情本宮全都要知道”的氣息:“唐令怎麽了?”
陸錦笑了笑:“民女……也不是很想說……民女告退。”
人走了,大公主卻愣住了。她指着人走的方向,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掀桌:“恃寵而驕!恃寵而驕!她覺得本宮不敢拿她怎麽樣是不是!過分!簡直過分!你!”大公主猛地指了一個小婢女,那小婢女腿一軟就跪下了:“公、公、公公……”
大公主:ノ( `д′)ノ彡┻━┻公你個雞啊!把人追回來!本宮要問清楚!
☆、第 5 章 誤會
? 被大公主抓回去,認認真真的盤問了唐亦清的最新動向,給出一個唐亦清前幾日上街給妹妹抓藥降火消痘痘的答案後,陸錦在大公主略顯失落的神色中離開了公主府,一直到她走,大公主也沒告訴她,這個好事到底是什麽好事。結果人還沒道家,又在回家的路上被虞意攔截。
陸錦對着虞意微微一施禮:“安宴哥哥。”
虞意的神色很複雜,他将陸錦引到自己的馬車上,詢問了有關于珍工館的事情。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叮囑:“先前大公主要讓你做府中的女官,你想也不想的回絕,你可曉得已經大大的拂了大公主的面子?她雖然的确是喜歡你,可我這個姐姐也算得上是喜怒無常,而今你又擅自把要進貢給她的東西随随便便的讓給了旁人。你可曉得這要是論起罪來,她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你!”
珍工館的事情,讓陸錦不由得想起那一日見到的兩個少年,嘴角不由得一翹,不急不緩道:“其實安宴哥哥多慮了,大公主只是性情直爽罷了,還不至于不講道理,一根簪子而已,大可再做更多的……”陸錦沒有解釋很多,說到這裏想了想,打住了話,轉而道:“還是多謝安宴哥哥關心,阿錦以後會注意的。”
虞意看了看她,最終還是別開目光望向窗外,淡淡笑了笑:“罷了,看你這個樣子,倒像是我多管閑事了。”
陸錦笑了笑:“當然沒有,阿錦很是感激。”
感激……感謝……
這樣的詞,這麽多年來聽了多少,虞意已經數不清了。其實連他都不懂,雖然大公主與自己算的上是姐弟關系,可是那樣的性子,每個人都避得遠遠的,偏偏陸錦能在那公主府中來去自如,和公主相處起來更是游刃有餘,倒算得上是一樁奇事了。
“既然是這樣,我送你回去吧。”虞意吩咐了車夫,将陸錦送回了位于城西偏僻處的弘善巷。
這一片并不熱鬧,所以走進來之後,那唯一的一間大宅子,很容易就找到。
陸錦告辭離開,虞意又叫住了她:“對了,王府中新進了些料子,我瞧着有幾匹十分亮眼,不如明日讓裁縫過來為你和陸姑姑做一身新衣裳吧。”
宮宴之上,若是穿的寒顫,被有心人瞧見,被框上一個不敬之罪都有可能,陸錦和陸姑姑多年來都是樸素度日,并沒有什麽合适參加宮宴的衣裳。
陸錦正欲開口,大門忽然被打開。虞意望向那從裏面走出來的人,不由得一怔:“傅将軍!”
傅将軍……
陸錦也望向了那個年近四十左右的男人,雖然已經有些年紀,卻依舊掩不住俊朗之氣。
傅時旋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虞意,雙方相互致意,一旁親自送傅時旋出來的陸姑姑對陸錦道:“這位便是綏國公府的傅将軍,阿錦,見過傅将軍。”
陸錦不敢耽誤,走到傅時旋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阿錦見過傅将軍。”
傅時旋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陸錦一番。
雖生的好看,眼角眉梢處并無故作媚态之舉,舉止得宜,氣質清麗脫俗,唔,不錯!
衣着樸素無華,行禮時卻毫無慌張錯亂,一身衣裳幹淨整潔,連多餘的折痕都沒喲,看着舒心,唔,棒棒噠!
傅時旋笑着點點頭:“陸姑娘不必多禮。本将今日過來,乃是為了答謝陸夫人對陳國這一仗的鼎力相助。陸夫人,真乃本朝之大功臣!”
陸姑姑笑了笑:“傅将軍謬贊了。”
最終,傅時旋沒有耽誤多久就離開了,而虞意也不好多做逗留,只說了句明日派裁縫過來,也離開了。
陸錦跟着陸姑姑進了府中,就瞧見前廳裏放着的許多禮物。其中不乏上好的緞子,且這些禮物都是女人家用的,以傅将軍的性格,應當不會這般面面俱到,所以,這些應該是夫人準備的東西。
陸姑姑指了指桌上的緞子:“過幾日宮宴,你做幾身衣裳。”
陸錦看着姑姑身上同樣洗的發白的裙衫,道:“姑姑也做幾件吧,畢竟是進宮面聖,不好太過失儀。”
陸姑姑已經去了內堂:“我的事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陸姑姑這麽多年,都是深居簡出,自然對衣着打扮沒什麽興趣,陸錦看了看那堆積起來的禮物,這諾大的宅院,最終只有她自己親手一樣一樣的收撿好。
今日還真是個特別的日子,剛剛送走了虞意和傅将軍,轉而又迎來了大公主身邊的婢女銀心。
銀心是個十分機靈活潑的小丫頭,因為她也不是第一次來,所以知道這看着寬敞的一件大宅子,其實一個下人都沒有,等到陸錦給她開門放行,她瞧着有那麽多東西等着收拾,二話不說就撸袖子幫忙,還笑言道:“這些送绫羅綢緞的可真是比不過我們家公主了,陸姑娘,公主早就為你們準備好進宮的衣裳了,你方才走得急,公主都沒來得及交給你,這才讓奴婢送了過來。”
陸錦愣了一下:“公主?”
銀心笑得酒窩淺淺:“姑娘放心,公主一雙眼睛可毒的很,瞧一眼姑娘和陸姑姑的身子就曉得尺寸了,保管合身!”又四處往往:“姑娘還有什麽,奴婢一并幫着做了吧。”
陸錦搖頭:“沒有了,多謝銀心姑娘。”說完這句話,陸錦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銀心不解,好奇道:“姑娘笑什麽……是……銀心做錯什麽了嗎?”
陸錦伸手細細的摩挲銀心送來的好看衣裳,沒有說話。但是這一幕,銀心看在眼裏,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這個陸姑娘和她的姑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大梁城的,直到陸姑娘機緣巧合下幫了公主一個大忙,公主才知道有這號人物。
銀心記得公主說過,那陸姑娘的姑姑,就是個怪老婆子,除了這間大宅子,什麽都沒有。最初陸姑娘用自己一個好手藝偷偷出去做活,還被陸姑姑狠狠罰了。最後還是公主出面,武力鎮壓了那個怪婆子,雇了陸姑娘。
陸姑娘生有一副好脾氣,八成是被這個老婆子給磨出來的。
銀心還很有眼力勁兒的發現,今日這府裏多了好些禮物,绫羅綢緞都在上頭。其實這也不奇怪,陸夫人一戰成名,大家都知道她是大功臣了,默默潛伏這麽久,自然有人要來看看這是什麽樣的人物。
陸姑娘也真是可憐,如今有了這麽多漂亮的衣裳,自然是開心的說不出來話了。銀心心頭一熱,特地把幾件最适合那天穿的衣裳扒拉出來,讓陸錦記一記。
陸錦認真記下了,可是等送走銀心,她就直接把衣服抱作一團随意的放在一邊,開始着手大公主宮宴那天需要的一套首飾。
就在這個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了響動聲,還有細微的爪子走在席子上的聲音。
陸錦轉過頭,一條相貌粗糙的田園犬就這樣湊了過來,尖尖的烏嘴嗚嗚嗚的在陸錦身上嗅來嗅去。
陸錦把曬好的小魚幹分給它一條,它立馬搖着尾巴乖乖坐好,長着大嘴巴舔着舌頭坐等投喂。
“書裏說,傳到橋頭自然直,天無絕人之路,原本還想着要給姑姑準備衣裳,今天就有這麽多人來送衣裳,左右布料有多的,巴豆,我給你縫一件好不好?你是要裙子?還是要長衫?”陸錦看着認真啃魚幹的田園犬,伸手逗它。
普遍存在于廣大中小農戶家中的看家狗,在這陸府,俨然是一只地位崇高的寵物犬。
巴豆:→_→不要打擾本座吃東西!
它躲着陸錦的手,最後實在忍受不住,叼着自己的小魚幹跑掉了。
陸錦沒有再去逗巴豆,轉身繼續專注于完善圖稿。
而另一邊,傅将軍剛剛回到家,傅承宣就很不會來事兒的撞到槍口上了。
“娘!這是什麽!?你是要把你兒子打扮成一個笑話送到宮裏去嗎!”傅承宣把一件起碼繡了數十根翠竹和紅花的袍子丢到自己母親面前,這到底是什麽搭配!?
傅夫人正在挑選自己的衣裳,看到兒子這麽不買賬,臉就跨了:“你懂什麽呀你!那王夫人說了,這可是今年最好的款式,好幾家綢緞莊的師父都是按照這個樣子做的!你信娘,娘不會騙你的!”
傅承宣快吐了:“那你給爹穿啊!”就因為我是兒子就可以這樣整蠱嗎!
“咳咳!”一陣嚴肅的輕咳聲傳了過來,傅承宣和傅夫人同時一僵。
“穿什麽?”傅時旋假裝沒看到那件很“陋”的衣裳,走了進來。
傅夫人給傅承宣使了個眼色,傅承宣悄眯眯的移到那件衣服前,飛速伸手抓起藏到身後,露出一個傻不拉幾的笑:“嘿嘿……嘿嘿嘿……爹,沒什麽,娘正在想什麽樣的衣裳能将您的威武襯托出來!兒子……兒子要去練功了!爹,兒子告退!”
話畢,傅承宣嗖嗖嗖的就跑掉了,
兒子不買賬,做母親的有些傷心。可是看到丈夫,傅夫人又重新振作精神,變戲法一般的磨出了一件華貴紫帶金絲滾邊,還繡有同色的十八班兵器繡紋的衣裳出來,興致勃勃道:“老爺!您的衣裳我也準備好了!”
傅時旋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誰家的老爺穿一身繡了刀槍劍棍的衣裳出門!?傅時旋擡手揉了揉額角:“夫人,以後這種事情,你交給下人去做吧,別失了身份。”
傅夫人伐開心了!
給老公準備好看的衣裳怎麽就失了身份了!?傅夫人一瞪眼:“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失了身份的!”
傅時旋嗆了一口茶……
呵呵,按照夫人的搭配穿出去,失了身份的就是他了……
打了勝仗的喜悅,并非一天兩天就能消散的,所以,即便這中間隔了好些日子,待到宮宴這一日,整個皇宮由內而外,都是大獲全勝的喜悅氣息。
這一仗打了太久了,從開年打到酷暑,那刀槍不入的大型戰車幾乎已經讓大陳戰士談之色變,若非有陸夫人的圖解,輕松的讓那戰車散架,傅時旋也許沒這麽快能打贏。
這日一早,陸錦服侍陸姑姑裝扮完畢,又給巴豆準備好了一天的食材,這才随意的将自己裝扮了一番。扶着陸姑姑出門的時候,大公主的馬車已經候在外面。
陸姑姑看着那馬車,忽然說了句:“你和大公主走的很近嗎?”
陸錦垂眼不答。陸姑姑冷冷道:“我告訴過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屆時被利用了,休怪我這個做姑姑的見死不救。”
陸錦颔首:“阿錦知道。”
最終,兩人還是乘了大公主的馬車去到宮裏。
能進出皇宮免了下車檢查的,大概也只有大公主和幾位皇親貴族的馬車,而進了皇宮之內還能乘坐交通工具的,就只有大公主一人了。所以陸錦和陸姑姑這一路,可謂是暢通無阻,輕松舒适。
在開宴之前,大公主帶着他們兩人去到了太後那裏露面。按照陳國的慣例,這樣的盛會開宴之前,女眷都是集中在一起的 ,所以大公主帶着陸氏二人,頂着十分奪目的首飾湊到太後面前的時候,引來了大批女眷的注目禮。
陸錦一雙妙手,太後已經見識過,而今又聞得這位陸姑姑是這一仗的大功臣,太後早就想見一見是什麽樣的人物,今日一見,二人禮數周到,不卑不亢,更是深的自己寶貝女兒的喜歡,對待二人,也就越發的和藹。
今日,傅夫人也是用心的打扮了一番,可是因為糟糕的家庭背景,多年來都一直沒能融入大陳的貴婦圈,所以,今日她眼睜睜看着兩個普通的女人被帶到太後面前,輕輕松松的就得到一片贊賞,連腰間的宮縧都能被誇上三五百個字,心裏有點酸楚。
這份酸楚,一直延續到了開席,被兒子傅承宣發現了。
傅承宣自來是知道自家母親的德行,也知道那些圈子裏一些讨人厭的事情,此番看到傅夫人興致不高,心裏又氣又好笑,可他畢竟身為人子,總不好完全不過問,明明知道娘一定是又被排擠了,還是要逗她開心一下。順便探聽一下是那個不長眼的嘴賤惹了自己的母親,自己也好加倍奉還。
就在這時候,陸錦和陸姑姑相繼出現了,傅承宣敏感的發現自己的母親在看到那對狀似母女的兩個人身上時,眼光晦暗了好多。
傅承宣:又是她!?惹了他還不夠,現在連他娘都惹!
☆、第 6 章 賜婚
? 今日的宮宴,傅家是算是一個焦點。皇帝雖然年輕,但也并非一事不曉,這麽多年,傅家代代忠良,死在沙場之上的将士不計其數,傅府供奉着先祖靈位牌的神臺邊,那刻着種種榮譽的鐵券多不勝數。而今更是立下大功,小皇帝的意思是: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表揚能表達朕心中的激動了!~(≧▽≦)/~
就在禮儀完畢,領導表揚的旨意宣讀結束,重要人物紛紛相互道賀敬酒告一段落後,氣氛忽然上升到了一個很微妙的端點。這種微妙的感覺具體表現為——
陸錦&傅承宣:為什麽總覺得有很多雙眼睛掃射過來……
忽的,離陸錦不是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輕笑,陸錦轉過頭,就看到了一臉笑容的大公主正往她這邊看。
【你啊……好事近了。】
不由得,她的腦子裏忽然浮現出當天大公主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下一刻,大公主的弟弟,也就是今天坐在最上頭穿着金色龍袍的那個英俊少年,揭曉了這件好事。
虞衡:“此次一戰,我陳國大獲全勝,傅将軍和陸夫人功不可沒,但朕聽聞,似乎還有一件好事,要喜上加喜了。”望向功臣傅時旋:“傅将軍,朕可就幫你宣布了!”
傅承宣眼皮子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傅時旋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拜:“此時若是有皇上做主,是老臣的無上殊榮。”
虞衡大笑起來,一拍大腿:“好,諸位愛卿。我陳國賢能輩出,即便巾帼亦不輸須眉,此次一戰,除開我大陳獲勝,更是促成了一件好事。傅将軍之子傅承宣乃少年将才,陸夫人的侄女亦是豆蔻年華,既然傅将軍将這件事情交給朕,那朕今日,就為二人賜婚,兼封傅承宣為昭信校尉,并賜以‘天定良緣’牌匾,以示恭賀。”
話一說出口,全場嘩然!
陸錦&傅承宣:( ⊙ o ⊙)!
哦,少了一個人。
傅夫人:( ⊙ o ⊙)!
緊接着,大家就像是事先演練好了一般,兩手一抱拳就開始給兩家道賀。而傅時旋和陸姑姑更是處變不驚,尤其是陸姑姑,這個在衆人看來不過是一個頗懂一些機關暗器的民間婦人,竟然這般淡定,真是好神奇!
傅夫人已經驚呆了。但是她很快的就回想起自家夫君這兩天的異常,原來他一直悶不吭聲的,就是在給兒子訂婚事!?可她是傅承宣的親娘啊!生孩子他不過出了一個晚上的力,她整整出了十個月加一個晚上的力好嘛!
為什麽不告訴她!?
那一刻,傅夫人忽然十分的憤怒!
這種憤怒,夾雜着多年來無法融入陳國貴婦圈子的委屈,演變成了對這個并沒有通過她的意見娶回來得媳婦身上!
當年,若是不她救了戰場上受傷的傅時旋,他早就死了!好啊,現在別人嫌棄她是個鄉下的村婦,他做夫君的也嫌棄了嗎?連兒子的婚事都不過問她,不可原諒!
不僅僅是這樣,在皇上宣布賜婚的消息時,傅夫人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她也沒有告訴傅時旋的一件事情……
忽然被賜婚,陸錦自然是第一時間望向自己的姑姑,可是陸姑姑的一個眼神,就讓她明白這件事情是定下了。雖然很是意外,但是接下來的整個宴會中,陸錦都和陸姑姑一樣,沒有失儀之處。
相較之下,傅承宣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果不是被傅夫人尚且識大體的死死拉住,以他的中二德性,當場掀桌都十分的有可能。
他就不懂了,這到底是從哪個坑坑裏冒出來的兩姑侄?怎麽忽然就聯姻賜婚了!他爹不是一直在認真打仗保家衛國嗎!什麽時候就開始偷偷給自己找媳婦了!?
傅承宣覺得,自己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按照大陳的規矩,宴席過半,女客便要退下,剩下的就是男人的談話時間了。
陸姑姑退下後,便告退歸家。陸錦原本是想跟着回去的,卻被長公主硬拉了回來,說是還有幾套首飾要她幫着看看,還派了車送陸姑姑回去。
陸錦被宣到太後面前,太後先是對她表達了一下祝賀,然後又開始詢問她那裏還有什麽好看的首飾。陸錦起先還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被大公主暗地裏捏了一把之後,也算是全神貫注的回答者太後的問題,一直到酒宴結束,人才被放行。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跟着大公主回去的。大公主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饒是陸錦根本沒說什麽話,她也是話語連連,且三句話不離傅承宣。
關于傅承宣的母親是什麽身份,傅時旋又是如何骁勇善戰,兩個人的結晶則是多麽的中二逗比,都給她悉數講了個遍,什麽火燒神棍廟,水潑同門,炮轟大梁惡霸,那些光輝歷史一件比一件精彩!
說到最後,大公主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想本宮初初見你時,你尚且還是一個為了生計處處接活兒的小姑娘,這一轉眼,也要去做小魔王的媳婦兒了。真是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
陸錦終于看了大公主一眼,溫和的開口:“公主向來是個心直口快之人,這件‘好事’竟然能憋這麽久,也着實讓陸錦刮目相看。”
大公主眉毛一挑:“喲呵,你該不是生氣了吧?啧啧,這可是少見啊,說出來也不怕你多生氣,你要嫁給傅承宣,本宮可是擔心了許久,也不曉得這傅家公子……”大公主用一個十分微妙的眼神看了陸錦一眼,笑眯眯道:“經不經得起你的‘雕琢’!”
陸錦終于放棄和她繼續溝通,轉眼望向了馬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另一邊,傅承宣就十分的不得了了。
傅夫人好不容易安頓了這個兒子,跑去和自家夫君談判,結果被傅時旋一句話給噎住了:“你以為這只是單純的賜婚!?皇上還有其他的安排!不可胡來!”
搬出這樣嚴肅的政治背景,隊友傅夫人表示應對無方。
于是,在房間裏等傅夫人音訊的傅承宣差點把整個房間給拆了,終于等來了隊友的一句話——
既定,無法。
傅承宣:┗|`O′|┛我!不!娶!
眼看着咆哮着的兒子有着強烈的反抗情緒,傅夫人不得不先使出緩兵之計。
“兒啊!這是聖上賜婚,你爹說了,毀不得!不過娘有一個好法子!”
這話一出,傅承宣總算冷靜了片刻,亮着一雙漂亮的眼睛洗耳恭聽。
看着兒子這麽一來自己,傅夫人也有些心酸。這個法子,其實是她自己親身經歷過來的——
“這個陸錦,看着便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小姐,這國公府的兒媳婦,你以為這麽好當嗎!要做我們傅府的兒媳婦,首要一條就是……(此處省略一千字仿佛家規)。”
母子兩個同仇敵忾,一起密謀——
宣娘:“你先娶進來,也不少一根汗毛!娘會幫你盯着!她對爹娘不好,休!對你不好,休!犯了任何錯誤,休!”
傅承宣的目光越發的蹭光拔亮,到了最後,他激動的拽住了自己親娘的袖子:“娘!您真好!”
宣娘欣慰的笑了笑:“還有更好的吶!你還記得你婉蓮表妹麽!娘跟你說啊——”
傅承宣忽然一扭臉:“阿寶——送——娘——”
“來咯——”恭候在外的正牌狗腿阿寶小哥堆着一臉笑沖了進來,扶着傅夫人就往外送:“夫人,老爺方才傳話找您呢!”
傅夫人還沒說完:“就是那個表妹啊——”
“阿寶——扶!穩!一!點!”傅承宣趁機推了一把,讓兩個人快步離開房間。
傅夫人:“表妹馬上……”
“哐!”傅承宣利落的關了房門,誇張的打了一個呵欠:“娘,您別忘記你今天說的話啊!兒子累了,先睡了!”
等到完全聽不到宣娘的聲音了,傅承宣還是垮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跌倒在床榻上,雙手疊在腦後看着床頂。
傅時旋既然把這件事情交給皇帝來宣布,就是一種不可商榷的表現。現在皇帝還給了他一個可有可無的散階,加一個牌匾,根本就是有意無意的施壓。要的就是這件事情沒喲回轉的餘地。
傅承宣哼笑一聲,蹬了腳上的鞋子。
成親?好啊!讓她見識見識,做他傅承宣的媳婦兒,要有多大的勇氣!
☆、第 7 章 、迎親
? 婚事一經公布,所有的相關事宜便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原本即便是小門小戶的婚事,都有許多的繁文缛節,更何況是讓皇帝來當這個媒人,按照大陳的規矩,這裏面除了成親必備的禮儀,還融入了很多的宮廷禮儀。大婚當日還有皇上和太後,這叩拜的禮節也就相對的繁瑣。所以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陸錦就這樣被接到了大公主府,開始成親事項科普。
“你這個親,成的倒是辛苦,這個天兒穿的叮鈴咣啷,我都替你可憐。備些藥油,另外随行的喜娘和丫頭身上一定要帶着小的水袋,那天吃東西就別想了,多喝些糖水吧。”大公主卧在美人榻上,手中一把絲綢蒲扇不緊不慢的打着,屋子裏鎮了冰,倒不覺得有多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