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血的……

實在是沒辦法,在有限的條件中,小傅同學只能從畫冊上學習知識。可是但凡有那麽些經驗的都曉得,這看畫冊的感覺和視覺聽覺乃至于觸覺都刺激的讓人飛起來的感覺是絕對不一樣的!

于是乎,在靜态書籍中無限臆想,自以為掌握了所有精髓的小傅同學,一處在那視覺聽覺觸覺都沸騰的環境中時,就……

他是個禽獸!

傅承宣痛苦的捂臉。

“秦嫂……阿錦會不會對我有什麽成見……我……我竟然會這樣粗暴……”

秦嫂仿佛被人用大榔頭敲了一下,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看着自家少爺。

這是一件可喜可悲的事情。

喜的是,他們家少爺真的長大了!<( ̄︶ ̄)>

悲的是……少爺怎麽會無知到這個種地步!狐朋狗友都白交了嗎……╮(╯_╰)╭

就在這時候,哐的一聲!

門被踹開了!

傅承宣驚恐地看着秦嫂。

秦嫂攤手——少爺,這不是我說給夫人聽得,是你自己說給夫人聽得。

“傅!承!宣!”女中豪傑傅夫人雙手叉腰,雙目圓瞪,一個強大的氣場出現,站在門口,直視傅承宣!

傅承宣的第一想法是:完了,娘知道他戳傷阿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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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三兩步沖到傅承宣面前的那一刻,傅承宣飛快抱頭:“娘別打臉!”

“好樣兒的!”傅夫人一個熊抱,大掌“啪啪啪”的在兒子背上拍了拍:“你是個爺們兒!”

傅承宣:(°_°)等等……我想靜靜……

最後,水是傅夫人親自燒得,吃的也是夫人親自準備的,她興奮地想——胎氣養成策略已經邁出了質的飛躍!

所以,自那以後,傅夫人就格外的關注陸錦和傅承宣這小兩口,雖然口頭上沒說,但是對陸錦更是格外的觀察入微,深怕那一天她的小孫子悄悄的進了肚子,自己那個傻兒子還傻呼呼的跟媳婦兒玩飛高高!

再說了,陸錦如今還肩負着國子監的重大事情,傅夫人覺得自己的兒媳婦真是史上最苦逼的媳婦兒……

東西分配完了,秦嫂是個十分有效率的人,傅夫人拿着布料等在家裏的時候,她早早的就把軟尺揣在身上了,這會兒傅夫人剛一說,秦嫂就主動拉着陸錦量尺寸了。

傅承宣見爹娘都在,摸摸肚子笑道:“爹,娘,我們還沒吃飯呢,能不能先給點兒吃的?”

傅夫人眼睛一瞪:“怎麽還沒吃飯?快快快,秦嫂!秦嫂!給他們準備着!”

傅時旋也放下書,皺着眉頭看着他們兩個:“下次趕不及回來,又沒吃上飯,總得叫人說一聲。”

話雖這麽說,可是還是叫人準備好了美味的飯菜。

傅承宣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看着自己已經年邁的父親在等下看書,等着他們,母親拉着自己的妻子一起看着最新的布料,神情比以往笑得都要開心,都要真切。如今的她,再也不是謹小慎微的守着綏國公府的顏面過日子的所謂主母。而陸錦呢?

她站在母親身邊,耐心的聽着母親說話,可是眉宇間好像總是有化不開的心事。

從前,他以為是自己的胡鬧讓她心灰意冷,所以他改變自己,努力的展現着自己的喜歡,等到兩人心意相通,她縱然是歡喜,有所改變,但是依舊有心事,那一日,傅承宣看着她在工房中失神,以為她是因為大公主的事情煩惱,所以這段日子卯足了勁兒借刀殺人,火不是他放的,是誠心堂大冒險活動幹的……

只要唐亦清能出手,自然功不可沒,崔博士也能哄好,聖上也不會動怒,唐亦清順利入職,更加不會有什麽人死傷。但她還是沒有展顏。

傅承宣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攀登之人,每當他達到一個噶偶的時候,縱然眼前有不一樣的美景,又不一樣的收獲,可是再擡頭,還不是最高處。

那遙遙的一段距離,遮擋的不僅僅是終點,還有最美的風景,和他最想要的一切。

如今,他只能循着所有的蛛絲馬跡,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條能盡早通往終點,看到所有景色的捷徑。

“阿錦,我覺得如今的生活十分的不一樣了。”

吃飯的時候,傅承宣一下一下的給陸錦夾菜,不一會兒,陸錦那堆尖的米飯上全是菜。

她擡眼看他,眼中含着笑意:“就因為晚歸還有飯吃?”

這話裏頭有調侃的意思,傅承宣俊臉一虎:“不是這個意思!”他放下碗筷,認認真真道:“我就這樣跟你說。從前我晚回來,亦或是做些什麽,別說我爹,光是我娘就能幾招拆了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他們不罵我了!”

陸錦笑着看他——這和我說的有什麽不一樣嗎?

傅承宣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理解的和自己理解的不是一個意思,頓時飯也沒興趣吃了,嚴肅的糾正她的想法:“你聽我說!從前他們罵我,是不信任我,将我當作了胡搞亂搞的小孩兒似的,我做什麽,他們都覺得不成熟,覺得我是在瞎攪和!可是如今不一樣!我覺得,在爹娘看來,我是真的成了一個有家有室的男人,如今我可以自己做主一切,這個意思……你懂不懂。”

陸錦吃了一根青菜,總結:“我懂……就是……随便做什麽,他們也不好教訓打罵你這個有家有室的正經男人了。”

傅承宣抓狂了——怎麽還是打罵!重點不在打罵啊!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的心理感受!

陸錦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為他夾了菜:“我懂,我真的懂。吃飯吧。”

傅承宣覺得兩人還是沒有達到靈魂深處的共鳴。他恨恨地咬了口青菜,賊兮兮的看着她。

晚上,傅承宣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帶着粗暴的小宣宣,進行了行動上的靈魂深處共鳴……

後半夜,看着已經熟睡過去的陸錦。傅承宣低下頭,一點一點的親吻她的胳膊,親吻那道疤痕。

當所有的暴躁和激動褪去後,傅承宣不帶一絲情、欲的抱着陸錦,輕輕地蹭她。

那匹鵝黃色的布料真的很漂亮,他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穿的就是一身鵝黃色的衣裳。

這邊固然是一片旖旎,可是傅承宣怎麽都沒想到,他向來和氣恩愛的爹娘,在進了房間之後,竟然有了一些小小的争吵,還吵得紅了臉紅了眼。

當然,紅眼的這個是傅夫人。

傅夫人:“傅時旋,我和你幾十年的夫妻,你挑一挑眉毛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麽!當初阿錦嫁進來,我對她有些成見,是你告訴我,她是皇上賜婚,身份也十分可疑,所以你不讓我對她過分親近,也不許我為難她。這些我都做到了!可我老實告訴你,如今我很喜歡阿錦這個孩子,她老實本分,踏踏孝順,沒錯,她的确出身不高,可也不能因為出身不高,沒有背景,你們就随随便便的懷疑她!”

傅時旋頓時就皺起眉頭:“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麽?”

傅夫人笑了:“我胡說八道?你敢說你沒有試探的意思?你整日将自己行軍布陣的圖放在桌上是要做什麽?阿錦看過嗎?除了銀心那個小丫頭行為舉止有些古怪,可那也是大公主的人!現在連銀心都老老實實,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懷疑什麽,在她們面前你倒是像模像樣的,我都有些好奇,當年你被敵軍打傷,我救了你,可是卻隔了許久才有機會和你重逢,嫁給你。那時候,你是不是也和你娘一起懷疑過我,試探過我!”

傅時旋已經懶得再說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事情。縱然有試探,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換個角度想一想,你不願意懷疑阿錦,那為何不早早是談清楚,将事情弄清楚?你想給他一個清白,就該自己去證明,而非在這裏跟我吼!”

傅夫人紅着眼錘了他一下:“你還跟我吼!”

傅時旋的一顆心頓時就軟了,他談了一口氣,摟住妻子:“夫人,這件事情是聖上交代下來,我們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來。況且,就算我們全都相信阿錦有什麽用。只要皇上對阿錦一天都存有敵意,那我們的信任非但不會改變皇上的想法,還會讓皇上覺得我們是有心包庇!傅家在戰場上舉足輕重,在這件事情上的身份也就更未敏感!”

“這一次國子監着火,你以為你和那個寶貝兒子托得了幹系麽?我現在最怕的,是承宣會為了阿錦做出什麽傻事!”

傅夫人一聽,頓時又不能接受,她掙開傅時旋,一臉正色的看着傅時旋:“傅時旋,我的兒子,我心裏很清楚!別說你覺得阿錦身份可疑,就算她真的做了什麽錯事,承宣也絕對不會包庇!傅時旋,我大半輩子都辛辛苦苦的維持着一個家,我不喜歡看到家無寧日。可你現在這樣揣度,這種行為跟拆散一個家有什麽差別!?”

傅時旋還想開口,可是傅夫人已經轉身睡下:“我不想和你說這個,但往後我若在看到你試探這個試探那個,別怪我今日沒有提醒你!”

夜涼如水。

當所有人都進入休息狀态時,一個黑影忽然從下人房中竄了出來。在夜色中,熟門熟路的去到了陸錦的工房中。

工房的一桌一椅都是實打實的料子。笨重的大門被推開,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銀心走到陸錦的座位前,輕手輕腳的翻找着她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一個沉沉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這麽黑,點個燈找不是更好?”

銀心吓得差點驚叫出聲,但是良好的素養還是讓她捂上自己的嘴跌坐在地上。

門口,傅承宣穿着單薄的中衣,一身精壯盡顯。他手中拿着盞燈,身上随意的披了件外套,一旁,阿寶也站在那裏,神情有些凝重。

☆、第 67 章

? “崩!”渾圓的子彈彈了出來,照着李元然的腦門就是一響。楚嘉興奮地振臂高呼:“哈哈哈哈哈!你輸了!你輸了!怎麽樣,我這個的滋味不錯吧!”

李元然痛苦的捂着腦袋在鋪着席子的地上滾了兩圈兒,痛呼道:“我不服!有種的你玩我這個!小爺不崩爛你的腦袋!”

李元然難得的兇神惡煞,将手中另外一個轟天雷大氣的擺出來!楚嘉見狀,樂呵呵的收拾起自己的作品,腳底抹油:“我傻麽!”

李元然委屈極了,他嚯的站起身,指着逃竄的楚嘉向陸夫子告狀:“夫子!他……他跑了。”

驗收成果的陸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含笑看着氣呼呼的李元然,從容道:“加分挑戰,自願原則,絕不強迫,不算耍賴。”

此話一出,轟的一聲,三堂聯課的教舍全都笑成一片。其中又以楚嘉笑得最為幸災樂禍:“哈哈哈哈哈哈哈……傻了吧!”

李元然此刻,只感覺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

這是陸錦設置的加分環節。

原因還要從她設置的新課題來說。

原本,大家對轟天雷這個東西當是十分的陌生也十分的新奇,雖然最初的轟天雷被公布了秘密,但是這個東西這麽厲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結構,沒什麽人曉得。

而後,陸錦拿出了改良後的轟天雷,什麽也沒說,就要他們在研究了原版之後,無論怎麽設計,每人給出一個新的版本設計。

有時候,當真是不能低估這群年輕人的智慧。而這當中,又是以傅承宣最先交出自己的作業,不僅有文字闡述,更有圖片設計,堪稱圖文并茂。有幸看得一眼的李元然立馬就頓悟了,回頭就做了一個同一個原理,卻不同使用方法的轟天雷。

其實,陸錦這個最新的,是将從前的一個機關變作了五十個獨立機關,關鍵之處,就在于“子彈上膛”的方法。

傅承宣在這裏和陸錦的想法是不謀而合的。從前的子彈是放在最上頭,觸動機關後會被崩出來,而現在相當于是将它們上到不同的位置,增加未知系數,可是五十多個,不一定每一孔都有子彈,所以問題的關鍵,就是在于你能否掌握好小子彈們的具體為止。

這個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在看完宣哥哥的作業之後,大家悟了。

子彈被從最上面灌進去,可誰也不曉得你裏面是個什麽走勢不是?

就說傅承宣當日玩的那一個,是陸錦做的。機關做的十分的簡單粗暴,關鍵就在于傅承宣假意搖動轟天雷,看似是要将小子彈們搖進不同的位置,其實恰巧是通過轟天雷上下兩個閥門開關,控制五十個炮口的“大門”開關。這樣,即便他看似是将小彈頭們搖進了那個方向,一旦那扇門是關着的,子彈們自然進不去,而是按照他的反力道進入另外一邊。

當然,之所以說陸錦做的簡單粗暴,是因為她的小門開關做的很單一,上面那一個控制左半邊和右半邊,下面那一個控制上半邊和下半邊。雖然得不到精準的位置,但是傅承宣只要集中地把子彈們放在某一塊亦或是某兩塊位置,足夠整人。

于是乎,大家集思廣益,開始在子彈上膛的那個上頭相處彎彎道道五花八門的設置——雖然原理一樣,但是誰能說做出來的不是每一個都不一樣?

于是乎,當真是六堂弟子每人都能想出新花樣!

大家在頗具成就感的同時,全都在陸錦身上嗅到了一股子江湖騙子的氣息……

這得多壞才能做出這樣騙人的東西啊!還好他們從來不和夫子賭錢玩耍!不然老早就該輸光壓歲錢曬褲衩了!

想想還有點小害怕呢!

如果說這裏面有什麽讓陸錦意外的,那必然不是大家都完成了作業,而是這群從前将工學課視若猛虎的一群少年們,竟然被激發興趣,看着自己畫出來的圖紙寫出來的分析,一個個都忍不住的想要開始動手做——

開玩笑,裏面那個機關該怎麽布置,他們挖空心思的想了好嘛!雖然其他部分直接套用了夫子的設計,但是中間那是他們的智慧精華!于是乎,六堂弟子竟然發起了“拒絕紙上談兵”的活動,一門心思的想把自己的版本全都做成實實在在的轟天雷!

這一陣子,城中但凡事手藝精湛的木匠,一個個全都身價百倍!

工匠們:來到天子腳下,果然很有錢途!握拳!

學生們:等老子做出來,第一個挑戰夫子!振臂!

然而,大家都低估了傅承宣的戰鬥力。

在學堂內部的真心話大冒險游戲中蟬聯武術界冠軍的宣哥哥,二話不說攔下所有要挑戰陸夫子的人,意思很明白——

想整我的女人?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鑒于傅承宣的特殊身份,大家只能應下——好!幹死你們夫妻兩個!

但是他們很快又發現了問題——不對啊,陸錦是夫子,他們的作業陸錦都批改過!

好傻好傻!

夫子都知道他們是什麽路數了,還幹個屁啊!?仔細想一想,還是老老實實幹死傅承宣吧!

可事實證明,大家都太天真了!

傅承宣就像是開了挂一般,戰無不勝!每一局開始,他都雙手環胸唇角微翹看着對方,全無作弊姿态,可他那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長到了對方的竹筒裏面,已經将什麽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沒怎麽輸過!唯一一次輸,是和虞意的交手,兩人好像都知道子彈在哪一邊,最後,在最安全的部位都被兩人找完了的時候,傅承宣有些倒黴,不幸在雷區中彈。

只是除了虞意之後,傅承宣再無敵手。

而真相是如何呢?

真相是……

當陸錦重新回到國子監教學後,傅承宣簡直把她看的無比的要緊。別說自己擺桌子擺椅子,上課之前,他會最先跑到修俊館,看看有什麽要拿到教舍的,有什麽是需要提前準備的。

一群學生們都忍不住戲言,修俊館少了一個劉助教,卻多了一個傅助教。最後,李元然等人也不“宣哥宣哥”的叫了,全都一口一個“傅助教”,居然拍對了馬屁,讓傅承宣十分的受用!

所以,大家調侃的太開心了,以至于忘記了……他們的作業……也是傅助教幫忙批改的丫!w(°Д°)w

知道真相的大家甚至可以腦補出傅助教人模狗樣的大筆一揮,嘴角擒笑的把他們的路數都記載腦子裏……

簡直是慘痛的教訓!他們好蠢!_(:зゝ∠)_

而虞意之所以幹掉了傅承宣,是因為向來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這一次是拖到了最後才交作業……

傅承宣:呵呵,絕不是因為本少爺比較蠢,絕不是!虞意本來就是個心機勃矣!還有,他交作業的時間超過了最後時限!應該不算數才對!沒分!

六堂同窗:滾粗!鄙視你!(#‵′)凸

也是經過這件事情,大家覺得再正直再認真的夫子,也沒有夫妻同心來得可怕……

于是,陸錦順應民意,來了個加分測試。

很簡單,所有人都做出了不一樣的內在構造,有了自己的作品,就相當于全班加五分亦或是全班見五分,完全沒有意義嘛!

優劣,是靠差距拉出來的!

于是,在大家的集思廣益下,決定用自己的作品來一決勝負,中彈的不扣分,贏着加分!

這樣,差距就出來了呀!也可以因此斷定誰的設計棋高一着,至于傅承宣……

六堂學子:他沒有參賽資格!!

于是乎,整個工學課,竟然前所未有的熱鬧。在國子監中,也是有憑靠分數來獲取成績由此斷定學生優劣的傳統的。四書五經什麽的,你會我也會,你背我也背,優劣之分,往往在于精妙的文章和犀利的觀點。這個并非所有人都有興趣。

可是工學的樂趣一旦被發現,就一發不可收拾!

也許男人天生就對這些有着與生俱來的天賦,一經啓發,大家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找到了不一樣的自己!在工學上的精巧設計,好像比一篇文章的犀利觀點要更加有含金量!

誰讓皇上如今更加重視這個呢!

而整個國子監中,除開被認定了是作弊者的傅承宣沒有資格帶着自己的作品參加比賽獲取分數,因而成為了副裁判之外,所有人都進行的興高采烈!

陸錦索性泡了一壺茶,任由他們胡鬧,整個工學教舍,是前所未有的沸騰。

傅承宣是真的很郁悶!

他單手支颌,盤腿坐在那裏,看着這群自己幫助過的同窗,頓時覺得仿佛看到了一群白眼狼!

傅承宣:(╯‵□′)╯︵┻━┻王八蛋!也不想想沒有我的第一份作業,哪有你們今天的嚣張!老子心疼媳婦兒沒日沒夜的偷偷幫她改作業,到頭來還被你們嫌棄了是吧!混蛋!混蛋!都是混蛋!

楚嘉屁颠颠的抱着自己的轟天雷湊到陸錦面前,一張俊臉都笑成了鞋拔子:“夫子!夫子夫子!看到了嗎!我這個怎麽樣!”

陸錦笑了笑:“闩子閥門還能再拉後,這樣爆發力也會更強,通常情況下,竹片的韌性最好,但是還需要精确處理,形狀,厚薄打磨都有講究。”

不得不說,現在的六堂學子,好像在經過了嚴格的心裏高眼之後,全都被洗腦了。

從前他們覺得工學課十分的可怕,陸錦這個夫子,看似是唯一的女人,看似嬌小溫和,可是行事作風總是透着一股子雷厲風行的狠勁兒!為此,他們不止一次的為傅承宣娶了這樣的媳婦兒而感到悲哀!

這樣的女人,哪有他們家的媳婦兒美妾來得可人兒?

但是!

事情總是有改變的那一天。

當從前那個你十分害怕的女人,有一天忽然如春風般和煦,毫不吝啬溫柔的誇獎,對你的作品做出肯定的那一刻,身為一個男人,心中竟然不自然的生出幾分不一樣的感覺!

那是一種……成就感!

能讓這樣的女夫子都對自己溫和肯定,必須是一種成就感!

而且以前不接觸的時候不知道,真正接觸了,看着陸錦認認真真的分析問題所在,并且給出十分實用的意見的時候,竟然能讓人就她的這麽模樣看的……入迷!

對!入迷!

誰說認真的男人才最迷人!女人也可以好嘛!

而且,這絕對不是一個人有過的感想!

楚嘉有之!李元然有之!就連一向和陸錦不對盤的趙德等人,都在這門課業上得到了陸錦多多少少的指點。

于是,這場熱鬧的工學課,改變的不只是整個課堂的氛圍,還有……一種奇妙的情感!

此時此刻,楚嘉已經完全被陸錦分析問題的樣子迷住了。他小雞啄米般的點頭,不自覺得又靠近了一些,一張臉很是誠懇的疑惑者:“夫子,學生還有個地方不太懂!”

陸錦挑眉看他,耐心道:“哪裏?”

楚嘉早有準備,他嘩啦啦把自己的作業攤開,完全無視傅承宣在上頭批得一個龍飛鳳舞的“閱”,積極的随手指了指一副圖解:“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陸錦随着他指的方向,越發認真的側過頭,幾乎都要和楚嘉的頭撞到一起了!

傅承宣在一邊……已經快自燃了。

王!八!蛋!

當我是死的嗎!

“這位同學!”楚嘉的肩膀忽然被重重一攬,傅承宣湊這一張笑眯眯的臉湊了過來,幾乎要将自己整顆腦袋擠進兩人中間。

楚嘉原本轉過頭,就能看到夫子美好而認真的側臉輪廓,心裏忍不住還有些小激動。

然而這一轉頭,就被傅承宣大大的俊臉吓了一跳。

“宣哥……”

傅承宣繃着一張大笑臉,目光轉移到他的作業上,很是認真的皺起眉頭:“咦——這裏你不懂嗎!??問我啊!我懂!來來來!宣哥帶你到旁邊慢慢講!”

楚嘉心頭浮起恐懼。幾乎是立刻抓起自己的作業要跑:“不不不……我……唔……”

已經晚了。

傅承宣繃着那張笑眯眯的臉,卻目露兇光,直接勒着楚嘉的脖子,将他拖行離開……

可憐的楚嘉像一只溺水的小雞一般撲騰了一下,被拖走了……

這就結束了嗎!

并沒有!

楚嘉走了!可是傅承宣也走了啊!

衆學子一擁而上!

“夫子!學生也有疑惑!”

“夫子!您能幫我看看這裏嗎!我總覺的好奇怪啊!”

“呀夫子你說的真有道理!我也覺得是這個樣子呢!”

幾米之外,傅承宣勒着楚嘉的脖子,看着這趕不完的蒼蠅,心裏只覺得快要爆炸了!

傅承宣:混蛋!誰允許你靠那麽近的!那個誰!你的手不想要了嗎!?你們全都要早飯是不是!(╯‵□′)╯︵┻━┻

奄奄一息的楚嘉:宣哥……我……快……不能……呼吸……了……

就這樣,俨然一躍成為大熱門的工學課在一派歡快熱鬧的氛圍中結束了。學生們意猶未盡,因為大家表現良好,學習興趣濃厚,陸錦表示,下節課開始,會着重介紹戰車。

恰同學少年,意氣風發,熱血沸騰!

好想下節課快點來嘤嘤嬰!

下學的時候,學生們自動自發的幫助有強迫症的夫子把教舍收拾的幹幹淨淨,勾肩搭背歡呼雀躍的離開了。

傅承宣臭着一張臉,把要離開的陸錦攔住了。

陸錦蹙眉看着他:“做什麽?”

做什麽!?傅承宣眯起眼睛。

他現在覺得很有危機感!

以前,大家看阿錦就像是看怪物,可是一個轟天雷的改良研發,居然把大家的腦子都改良了!現在的他,很!有!危!機!感!好!嘛!

“夫子,學生也有不懂的,求夫子指導!”傅承宣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往陸錦身上蹭。

陸錦哭笑不得,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傅承宣,你別鬧了!”

傅承宣心裏一團火燒得正旺,聞言,他打橫将陸錦抱起來:“鬧!?本少爺今天給你展示展示,什麽叫真的鬧!”

陸錦飛快圈住他的脖子:“你……”

“嘭——”

有人踢到門的聲音。

兩人都是一僵,回過頭,只見唐亦清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唇角含笑,垂眼低頭,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

“陸博士,銀鈴姑娘已經在國子監外等候。她讓我代為轉告,大公主已經回府,特接博士過府一敘。”

唐亦清已經在四天前進了國子監。

和傅承宣預計的一樣。因為他的身份,國子監是十分的嗤之以鼻,但是當崔博士得知此人曾經讀過那些珍本孤本,并且可以默寫出來,交給國子監作為新的存書,一切都不一樣了。

雖然國子監尚且還沒有承認過唐亦清的職位,但是只要這批珍貴的書籍重新成為國子監的存書,唐亦清就是功不可沒,職位什麽的,都是心照不宣。

而就在幾天前,陸錦準備拜訪大公主的時候,卻聽聞大公主去了香山寺吃齋念佛。

再過不久,就是驸馬的祭日了。所以唐亦清的事情,陸錦只能通過丫鬟傳一個口訊過去。

大公主也未曾有過任何回應。

而傅承宣不想這件事情再拖下去,陸錦猶豫再三,還是向崔博士請示了一番,将唐亦清帶了進來。

幾天時間過去,大公主從香山寺回來,也來請陸錦了。

方才還熱鬧暧昧的氣氛,好像忽然間就冷了下來。

傅承宣就像是沒有看到陸錦驟然轉變的神色,甚至對她笑了笑,輕輕地将她放下來,還彎腰将她有些皺的裙子理了理。

陸錦看着傅承宣,溫聲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見一見大公主,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回去用飯了,你代我跟爹娘說一聲。”

如今的傅承宣,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狗,他點點頭,低低的“嗯”了一聲:“我跟你一起出去。”

陸錦扯了扯嘴角,任由他拉着手一同出了修俊館。

唐亦清還會留在這裏,等到完成今天的工作量,就會自行離開。他在修俊館,也承擔了一些善後的工作,相當于提前熟悉環境。

出來之後,李小哥已經等在那裏,阿寶如今也不用給少爺牽馬了,靠在馬車邊上跟李小哥聊皇城的交通狀況。

而另一邊,大公主府的馬車也停在那裏,銀鈴端端的站在那裏,目不斜視。

說來也奇怪,銀鈴和銀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是阿寶愣是連看都沒有看銀鈴。自然,銀鈴也是不屑于看阿寶這個小奴才的。

見到主子們出來,銀鈴立馬擺出了恭敬之色,上前對陸錦和傅承宣行了一禮,然而話是對着陸錦說的:“陸博士,公主已經等候多時了。”

陸錦微微颔首:“有勞銀鈴姑娘久等,我們這就走吧。”

她望向傅承宣,傅承宣也松開了手,轉而拿過阿寶手中的披風,為陸錦系上,對她溫柔一笑:“早些回來。”

陸錦點點頭:“知道。”

于是,陸錦和銀鈴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傅承宣看着馬車一路離開,眼中有複雜之色閃過。

這邊,陸錦很快就到了大公主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季節蕭瑟的渲染,又或者是因為整個大公主都重新沉浸在了每一年都會重複的氛圍中,陸錦走進來的時候,只覺得這個地方遍生寒意。

銀鈴引着陸錦一路進了後花園。

如今正是秋風四起的時候。

後花園中,一陣風拂過,發黃的葉子不斷地紛飛,轉轉悠悠的落在漢白玉石桌的茶壺邊,被一只纖細精致的手輕輕拂掉。

大公主向來張揚跋扈,愛出風頭。穿衣打扮上也是獨領風騷,一度成為皇城中的第一名媛。然而今日,她卻打扮的不能更素淨。

似乎是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那丹鳳眼微微一擡,手中的詩集也輕輕放在了桌上。

眼前,陸錦已經堪堪站在那裏。

兩人相對,一時間竟安靜的窒息。

丫鬟們都下去了,整個後院中,只有兩個女人。

大公主并未像從前一樣熱情的招呼着陸錦落座添茶,而是随手撿起了另外掉落下來的枯葉,不緊不慢道:“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阿錦,你說如今我這樣,應不應景?”

陸錦目光一動,同樣是一派從容:“公主,往者已矣,何必總是徒增傷感。”

大公主直視陸錦,忽然輕笑一聲:“是啊,驸馬已經死了。可是這幾日,我常常想到他,阿錦,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第 68 章

? 陸錦站在大公主面前,紅唇微微抿着,雙手攏在袖中,不自然的握拳,唯有一番話說的沉穩淡定:“驸馬英年早逝,令人遺憾。公主與驸馬伉俪情深,如今臨近驸馬忌辰,公主思念驸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公主擡眼看着陸錦,似乎是在觀察她的神情。良久,她忽然一笑:“可能吧。”

石桌上煮着的水漸漸沸騰。銀鈴上前為兩人倒了兩杯茶,大公主看着陸錦,忽然間變得親切起來:“你這麽客氣做什麽?來,坐下喝杯茶,這是香山寺新制的花茶,本宮回來的時候帶了些,很是清甜。”

陸錦并沒有動,她依舊站在那裏,開口道:“公主恕罪,因為來的時候匆忙,并沒有向家中支會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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