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節課過後,六堂炸開了

的會做一些十分可愛的首飾送過來,唐兆嘉也是現在才知道,那位夫人近幾年做出來的首飾之所以變得格外的特別格外的可愛,是因為許多的想法都是來自他的女兒。那位夫人更是用了聖上禦賜的萬年紅,為小女兒的創意寫出了證明。

從那之後,唐兆嘉就像是找了魔一般,他看着那些漂亮的首飾,幾乎就要恨自己是男兒身不能用上。

終于有一天,他在運用了十八般武器終于把自己腰帶上的一個玉扣給粉碎掉之後,遺憾的表示自己可能要新的,他覺得母親新得的那個樣式的首飾色彩十分好看,表示自己也想要一個那種顏色的玉扣。

這一行徑把長公主吓壞了。她看着自己手上充滿着青春少女氣息的首飾,忽然就對自己的驸馬發了脾氣——

“你看你看!念書念書念書!兒子就是學了你念書,變得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她驚恐地拿出自己那個鮮豔的首飾:“他現在竟然都喜歡這樣子的首飾了!”

唐亦清彼時正在校注一本古籍,聞言挑眉看了看那首飾,眼中不經意的就滑過一絲笑意,繼而收回目光:“哦,這樣啊。”

長公主一挑眉:“哦?你還跟我哦?”

w(°Д°)w咱們的兒子都快變成娘炮啦!

唐亦清完全沒有表現出半點擔心的樣子。他放下筆走到長公主身邊,笑道:“其實,你也是在是把他看得太緊張了一些,你問問自己,平日裏是不是将他束縛着了?其實他這個年紀,正是需要多接觸一些玩伴的時候,你可見到陸博士家的一雙子女了嗎?我可是聽聞傅芙蓉如今都會幫着母親話稿紙了,小君臨更厲害,別看他人小,據說看着清隽秀氣,笑眯眯的伸手就能按着別人的死門,力氣可大得很,往後只怕又是一個猛将。”

長公主的臉色忽然就變得十分的憂愁。

怎麽辦,感覺輸在起跑線上了!

于是,對這種集體活動,還是郊外集體活動向來不怎麽喜愛的長公主,也拖家帶口的報名參加了。

而這一次,她的目的很明确:我們的兒子怎麽可能比不過阿錦的孩子!簡直是笑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這春日游樂,講究的就是一個情趣。而要體現出情趣,必然是從文采上體現出來的!從古至今,多少文人雅士在郊游之時随口而出的詩句,卻能被傳誦千古!?

所以唐兆嘉今天唯一的任務,就是——絕句驚四座!

只是,眼看着出發的時間都快到了,爹娘還沒有起來。不僅要梳洗打扮,還要準備食物,這樣一來不就耽誤了嗎!

Advertisement

唐兆嘉思索了片刻,請了銀鈴姑姑去喚父母起床,自己則是很有決斷的去廚房吩咐今日要帶的糕點。

師父都是禦廚級別,自然是拿出看家本領:“奴才馬上去準備點心!”

唐兆嘉忽然之前自己向傅君臨打聽的小道消息,傅君臨說,他姐姐最喜歡吃甜食,每每見到甜食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所以如果要帶什麽吃的給姐姐,甜食必定是首選!而再一想,詩中有雲: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小廣陵王覺得,做一個有詩情有才華的美男子,就是要把表白融入到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想了想,唐兆嘉面無表情,看似随意,卻十分鄭重道:“紅豆酥!要甜!要很甜!”

廚子覺得自己發光發熱的時候來了,卯足了勁兒:“好嘞!”

于是,遲遲起床的長公主夫婦在匆忙的準備中,都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準備了甜到落淚的紅豆酥作為今日的點心,匆匆忙忙就出門了。

若論雞飛狗跳,還看綏國公府!

一大早,府裏已經炸開了!

虞意一大早就帶着虞笙和虞簫兩兄妹來到府上,意思是要和傅家一起出門。

傅承宣早起就忍不住暗搓搓的腹诽——呸!堂堂一個王爺居然大清早的帶着辣麽小的孩子徒步走過來!他以為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嗎!一定是想來蹭車和他們坐一輛車!

╭(╯^╰)╮心機の博藝!

“兒砸!輕點!別撞到小少爺!”阿寶驚呼一聲,只看到累的氣喘籲籲的小兒子趙毅以一個餓虎撲食的姿勢撲向正踩着滑板車滿屋子亂飛的傅君臨,險些車毀人亡!

“君君!快過來!”滑着另外一輛木質滑板車的傅芙蓉從另外一個角落嗖的一下滑了出來,小君君哼哧哼哧的立馬跟上姐姐的隊伍,兩只小東西從早上開始就在整個府裏嗖嗖嗖的滑來滑去!

這是小芙蓉自己想出來的玩具喲,爆款哦!珍錦軒限量銷售,小芙蓉作為主設計師,還享有收益分成喲!所以如今不到六歲的小芙蓉,早已經是一個富有的妹紙!︿( ̄︶ ̄)︿

婉蓮和李成也加入到了捕捉隊伍中,他們的兒子李晉陽是個很樸實甚至于很老實的小男孩,進來自後就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不敢亂動,可是此時此刻,饒是這樣一個中規中矩的孩子,看着那肆無忌憚在屋子裏滑來滑去,叽叽喳喳風風火火的一對姐弟,眼中既然流露出了激動地神色,一雙小手也緊緊地握住,仿佛在為他們一次次沖出包圍圈而感到驚心動魄。

“你也喜歡那個滑板車?為什麽一直盯着看。”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稚氣未脫,但是依舊比同齡人要冷冽不少的聲音。

李晉陽一緊張,竟然都不敢直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邊的虞簫。

他的爹爹是個普通人,這裏的任何一個孩子都比他顯貴,他不敢做出讓爹娘覺得丢臉的事情,趕緊搖頭:“我……我沒有……”

虞簫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這個問題似乎不簡單啊。他沉思了片刻:“你沒看滑板車……那你在看……玩滑板車的人?你在看芙蓉!?”

李晉陽:(*°_°*)沒有!我沒有!

越緊張,越慌張。李晉陽的緊張神情落在虞簫眼裏,立刻就引起了虞簫對他深深的惡意。

虞意若有深意的看了兒子一眼,淡淡道:“阿簫。”

只是喊了一個名字,警告意味卻十足。

虞簫雖然心中依舊不爽快,但是父親的警告尤言在耳——他可以喜歡芙蓉,但是絕不可給芙蓉造成困擾,此外,更不可對芙蓉周圍的人造成困擾。

虞意少年老成,多數時候都還是十分的懂禮數的。可是他畢竟還有不成熟的地方,偶爾也會控制不住自己……

傅時旋和傅夫人從房裏出來,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雞飛狗跳的場面。傅時旋忍不住笑着搖搖頭,傅夫人則是捏着嗓子忽然叫了一聲:“阿錦來啦!”

霎那間,剛才還無法無天的兩只小東西瞬間像是被丢進了地下三尺的寒冰之中,立馬僵硬在原地。

但是他們多聰明啊,片刻之後就掙脫了條件反射,明白過來是祖母在逗他們。小芙蓉忽然覺得在這麽多人面前表現出這樣慫包的一面有些丢臉,她懼怕母親,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有損她國子監大姐頭的威名!她臉一紅,丢掉滑板車。小君君看着姐姐丢掉滑板車,自己也有樣學樣,帥氣的丢掉了。

兩只粉雕玉琢的小東西帶着如出一轍的表情,惹得一旁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芙蓉的臉更紅了,此地無銀的為自己挽尊:“我、我才不是怕娘!就算娘現在出來,我也……”

小君君的眼神忽然微妙起來,悄悄去拉姐姐的袖子……

可惜,已經晚了。

“就算我出來,你也怎麽?”涼飕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傅芙蓉的小身板忽然間就僵硬了。

陸錦在傅承宣的擁護下,不緊不慢從房間裏出來,眼神涼飕飕的看着這個提早步入叛逆期的女兒。

傅芙蓉:w(°Д°)w裝逼被娘發現了怎麽辦,現場氣氛好尴尬!在線等,急!

就在小芙蓉覺得母親落在自己身上的兩道目光格外的讓她汗流浃背的時候,一個已經比她高的身影忽然為她擋住了那兩道目光。

虞簫恭恭敬敬的對陸錦施了一禮:“阿簫給陸姑姑請安。”

虞簫動作了,虞笙也趕緊跟上:“阿笙給姑姑請安。”

陸錦在望向虞簫的時候,神色明顯就松動了,笑着點點頭:“來了,今日看起來挺精神的。”

傅承宣:╭(╯^╰)╮哼!

傅芙蓉:╭(╯^╰)╮哼!

就這樣,大家都準備好了,全家一起出發!

今日當真是個大好的日子,他們要去的是香山寺,香山寺後山有一個十分美的地方,春日郊游,實在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可是,當那淺淺溪流邊瞬間堆滿了一、二、三……八家人的時候,場面一度失去控制!

楚嘉的小姐弟表現出了驚人的勤儉持家的美德,為大家擺放食物,擺放鞋子,收拾餐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哪家雇來的小童工……

結果,在周明堂小朋友肢解了一只小昆蟲,現場狀況十分殘暴的時候,一雙姐弟雙雙大哭——好惡心,他們可不可以不打掃這裏!

同一時刻,在周明堂小朋友“不經意”的向陸博士展現自己對工學的喜愛和紮實的基本功的時候,惹來了國子監扛把子,傅芙蓉的不滿——

(╯‵□′)╯︵┻━┻但凡本姑娘還四肢健全就沒人能在我面前裝逼!君君,把我的家夥給我!

小君君正在看哭成傻逼的楚嘉姐弟的笑話,忽然被姐姐賦予了這個重大的任務,他也愣住了——姐姐,今天不是出來玩嗎?你的家夥……君君忘記帶了……對手指……

機智的李壯壯立馬上前:“君君,你需要什麽!?”

君君認真的說:“我要刀具!”

李壯壯眼神噌亮——君君的需求就是我的需求!

他轉身就去踹翻了周明堂,搶走了周明堂的家夥,結果過程不慎有些暴力,把周明堂最喜歡的一個随身小木雕給弄爛了,周明堂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嘴巴一癟,放聲大哭!

李壯壯完成了使命,卻不慎因為一個男孩子傷害了另外一個男孩子,頓時有些無措,而就在他無措的時候,因為對手失去戰鬥值而倍感失望的傅芙蓉覺得有點氣悶,唐兆嘉在一旁看着,終于鼓起勇氣拿着準備好的紅豆酥走向傅芙蓉。

一旁的虞簫瞟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

“芙蓉,先休息休息吧,吃這個!”

唐兆嘉好緊張好緊張啊!女神會不會看出來他的心意!?看出來了之後他們會不會今天就确定關系!?那以後國子監下課之後他可以約她吃飯嘛?他們可以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嗎!然後讓娘給傅家提親吧!最好是交換信物!(°_°*)

誰聊,傅芙蓉在聞到那股甜膩膩的味道的時候,仿佛是吃了被周明堂肢解的小昆蟲屍體一般,臉色一白:“你……你這是幹什麽!?”

咳咳,為了維護扛把子的威嚴,傅芙蓉不喜歡讓別人知道自己居然怕吃甜食!是在是太丢臉惹!

啊!女神緊張了!她對我有感覺!

唐兆嘉覺得,男人有時候就該用行動代替語言,要做一個霸氣的廣陵王!他忽然間李壯壯附體,直接拿着紅豆酥往女神嘴巴裏塞,臉上的笑容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吃吧!我這裏有很多!”

傅芙蓉:w(°Д°)w救命啊!我要吐拉!

劉清發現不妙,可是她覺得自己幹不過唐兆嘉,趕緊呼叫李壯壯:快!把所有強迫蓉蓉姐姐吃甜食的都往死裏打!

明明是為了滿足君君需求的李壯壯卻弄哭了無辜的周明堂,正在心虛着,忽然就找到了一個将功補過的好路子!就見李壯壯挽起袖子,威武的沖過去:“放開那個女孩兒!”

于是乎……

場面混亂之極……

楚家兄妹、周明堂、唐兆嘉全都哭成了傻逼。李壯壯和劉清被認定為動手的野蠻人,也被爹娘教訓的哭成了傻逼……

到了最後,當虞笙和李晉陽慌手慌腳的給小夥伴們遞手絹的時候,傅芙蓉懵逼了。

什麽情況!?我怎麽看不太明白呢?

知道真相的虞簫拍拍小君君的肩膀:“紅豆酥甜不甜?”

小君君露出一個天真的笑臉,吃的很是開心:“甜!”

☆、108|圓滿完

平日裏,傅芙蓉和傅君臨雖然是兩個讓大人十分頭疼的孩子,可是身為陸錦的孩子,若要問他們比別人家最不一樣的地方是在哪裏,那必然是那份懂事。

淘氣頑皮不假,卻也知道場合能分清輕重,一旦有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發生,兩個小家夥便比誰都要懂事聽話,那嚴肅認真的小臉,讓人瞧着都要平白生出幾分心疼。

而在所謂的“大事”之中,放在首位的自然是與父母有關的事情,比如,他們英勇的爹爹在戰場負傷,雖然大獲全勝威名遠播,但是人也是一身血的被擡回來的,可見其拼命程度。

“夫人,将軍知道那是陷阱,一早就有所防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能铤而走險!索性将軍機敏,這一次雖然身負重傷,但也是大挫敵軍……”部下一臉擔憂的解釋,與将軍夫人站在門外說話,而房間裏,下人們将燒好的熱水端進去,出來的時候就是染血的紅色。大夫還在為傅承宣包紮止血,傅時旋和傅夫人守在一邊,連兩個孩子都吓紅了眼睛。

唯有陸錦沉默的聽着将士講解着這一次的戰況,那越發低沉的感覺幾乎讓身邊這個将士感到壓力山大,不敢再多說。

将軍夫人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她這樣冷靜的站在這裏,比起老傅将軍和老夫人,不知道要淡定多少。

陸錦在聽完這些概述,良久之後,方才低聲道:“其他傷亡的将士,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嗎?”

陸錦所指的,自然是傷亡的撫恤。

這位将士的神色忽然就嚴肅起來,鄭重道:“将軍一直吩咐,撫恤一事不可耽誤,所以回來之前,有關戰場的傷亡就已經點算清楚,現在已經在複查,等到點算無誤,核查完畢,會立刻執行。”

陸錦微微垂眸,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不必擔心,也讓軍中将士安心,告訴他們傅将軍身體已無大礙,接下來會在府中好好休養。”

将士點點頭,帶着擔憂的神色離開了綏國公府。

這邊,傅将軍也算是久經沙場。可是身為人父,就算再清楚兒子的身體如何,再清楚那些沙場上的傷勢會不會致命,該如何休養,真正看到這觸目驚心的血,依舊無法令眉頭松動分毫。

連傅老将軍都是這樣,更何況兩個孩子。

傅芙蓉也算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了,但是當她看到那鮮紅,仿佛還帶着溫度的血時,吓得捂住了自己紅彤彤的眼睛。傅君臨看着姐姐害怕,自己也害怕的牽住了姐姐的衣角,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陸錦看一眼這圍在門外的陣仗,望向一旁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回過頭走了過去。

“爹,娘,承宣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你們放心,不會有事的。”

傅夫人也是吓得不輕,可是她看着陸錦略顯灰白的臉色,也明白她心裏絕不比任何人好受。可她總是這樣,從不會輕易的表現出來,若非已經一同生活這麽久,對她有多了解,旁人也只會覺得她冷靜的近乎無情。

看着兒媳這般撐着自己,老兩口自然是明白他們繼續這樣擔心的守在這裏也于事無補。傅時旋率先點點頭低聲道:“阿錦,你也不要太擔心,宣兒的傷勢也是看着吓人,他底子比旁人好,不必擔心。我和你娘先回去,等到宣兒沒什麽大礙了,便叫人過來跟我們說一聲。”

陸錦點點頭,目送二人離開。

等到老的走了,陸錦還要處理兩個小的。

不得不說,這的确是傅承宣傷的最嚴重的一次了,兩個孩子一上一下疊着腦袋趴在門邊,一副想要進去又不敢進去的樣子。

陸錦臉色一沉,站在兩人面前:“你們在幹什麽?”

爹爹出了事,娘親就像是唯一的依靠了一般,芙蓉和君君都紅着眼睛,一左一右的拉住娘的手。

小芙蓉哽咽道:“娘……爹爹怎麽會變成這樣……”這句話裏的哭腔越來越重,兩個孩子生來錦衣玉食,萬千寵愛集于一身,他們身邊都是愛他們的親人,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切的感覺到一個很重要的親人可能會離開他們的恐懼。那鮮紅的血液,就像是導火索,像是一個無聲的刺激,讓他們兩個害怕極了。

君君雖然也有男子漢的自覺,但是終究還是太小,随着姐姐的這一句話,忍不住又流眼淚了:“娘……爹爹會不會死啊……”

不說這句話還好,君君一說這話,陸錦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嚴肅的看着兩個孩子:“娘問你們,往常這個時候,你們在做什麽?”

小芙蓉沒有說話,君君吸吸鼻子:“習、習字。”

陸錦:“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往常應當做什麽的,現在就去做什麽。”

陸錦這比往日還要嚴格的态度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你們這是做什麽!一副哭喪的樣子是要給誰看!?你們爹爹現在是如何了嗎!?不過是負傷,就能讓你們找借口來賴掉每日的功課嗎!?”

小芙蓉頓時就激動起來,她仰頭看着母親:“沒有!我們才沒有要賴掉功課!我們是擔心爹爹!”

“擔心爹爹!?就因為你們擔心爹爹而賴掉自己每日應該做的功課,爹爹就能好起來嗎!你們這樣不懂事,簡直叫人失望!”

君君哭了起來:“娘……我們沒有不懂事,我們是擔心爹爹……”

芙蓉要更大一些,心思也更成熟一些,她忽然就來了氣性:“祖父祖母擔心爹爹,娘你一定要把他們趕走,我們擔心地爹爹,娘也要把我們趕走嗎!你、你根本就不擔心爹爹!你總是吼我們,娘你太壞了!我再也不喜歡娘了!”說着,她轉身就跑了。

傅君臨向來和姐姐的感情更好,看着姐姐生氣跑掉了,他也看了母親一眼:“我也不喜歡娘了……”轉頭跟着跑了!

陸錦看着他們跑走的樣子,心裏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

她是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對孩子呢?

大夫為傅承宣包紮完了,該處理的傷口也都處理了,見到陸錦,老大夫笑了笑:“夫人不必擔心,将軍身強體健,雖然傷口有些深,但并未涉及要害,只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需要靜養,不要過度行動,必然能早日康複。”

陸錦微微點頭:“有勞。”轉過頭對身邊的銀心道:“跟大夫去抓藥,再多給一份看診錢。”

銀心領命,将大夫領走了。

陸錦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能順暢的呼吸,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了,方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不緊不慢的進屋了。

進屋的那一瞬間,似乎還能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兒。陸錦看着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臉色比那雪白的中衣紅潤好不到哪裏去的男人,那些鎮定和理智好像又在這一刻失效了。

傅承宣躺在床上,閉着眼。

現在正值深秋,天氣不怎麽熱了,時不時的刮過來的涼風還有些寒意,陸錦去将窗戶給關上,轉身來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坐下。

這幾年,傅承宣在戰場上磨練的越發鐵血剛強,這一張臉,從前看着頂多是幾分貴公子的俊俏,可是如今,卻有一種深深的鐵血男兒的剛強之色。好像連輪廓都變得剛毅了。

陸錦靜靜地看着他,伸手去觸碰他的臉。

就在這時候,那閉着的一雙眼竟然掙開了,入眼便是一個無聲紅了眼的美婦人,看的傅承宣一下子就笑出來了。

“阿錦,我現在好不好看?”

陸錦的眼光一冷:“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傅承宣努努嘴:“本少爺現在肯定很好看,都把你好看哭了。來來來……我給你看個夠。”說着,他當真一副要揚起整張臉讓她看個夠的勢頭。

“你給我躺好!”陸錦忍不住低聲呵斥,一雙手都快按上他的胸膛了,卻在看到那從中衣裏露出來的繃帶而硬生生的止住,收回了手:“睡一覺吧,養養精神。”

傅承宣卻是舒了一口氣,啞聲道:“方才正要睡着了,卻聽着你在教訓蓉兒和君臨,阿錦,你脾氣什麽時候這麽大了?那麽小的孩子,我小時候我娘都……”

傅承宣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覺得轉過臉去的陸錦有些不正常。他忽然安靜下來,明明是他受傷,卻帶着心疼的眼神看着陸錦:“阿錦?”

陸錦沒有看傅承宣,而是轉過頭望向窗戶的方向,傅承宣見她沒有要理會他的樣子,好像也卯這勁兒幹上了似的,撐着身子要坐起來去扳她的臉。

陸錦感覺到動靜,飛快轉過頭,那一雙眼果然是通紅通紅的,眼裏還蓄着淚水。她看着傅承宣這副不要命的架勢,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有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時候,她的語氣也跟着放輕:“別動,躺好。”

傅承宣直直的看着她,竟帶着幾分不滿和抱怨:“你也知道我現在行動不方便麽,我不過就是想看一看你的臉,握一握你的手,你到好,恨不得把脖子扭到另外一邊。”說着,他的手掌已經攤開:“趕緊握着我,不握着我睡的不踏實!”

陸錦忽然間破涕為笑,伸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中。

即便受了傷,他的力道還是能穩穩握住她。兩人已經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傅承宣不敢說自己是戰場之上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将帥,但他敢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阿錦。

他的阿錦,從小開始便活在一種并不安定的生活裏。她被嚴格要求,被賦予了太多太多的壓力。別人以為她八面玲珑心思缜密,不過是因為她想事情總是從最壞結果出發,一點一點的做準備,做籌謀。人無完人,也許正因為她幾乎沒有過過什麽輕松愉快的生活,所以對于那些近乎于奢侈的幸福和美滿,她多多少少有些患得患失。

她對孩子嚴格管教,是一種本能,更是一種無奈的心酸。因為他出征在外,她便牽挂難安。沙場之上的事情誰都不好說,意外也總會發生。她想讓芙蓉和君臨堅強些,不過是因為如果放在從前,她也許能因為失去他而支撐住一切,可是放在現在,她也許會和兩個孩子的脆弱一起崩潰。

世事總無絕對的完美,便是如此了。

傅承宣認真的看着她,忽然笑了出來,手指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手:“罷了,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氣麽,你這個人啊,看着比誰都冷靜沉穩,可是急起來也是亂發脾氣。”

陸錦頓時正色起來:“胡說什麽!”

傅承宣挑了挑眉,笑起來:“傅夫人,本少爺傷的身子,不是腦子,當本少爺失憶了?當初是誰一個心裏不開心,就對着我的寶貝珊瑚盆景下手了?又是誰當本少爺的老師第一天,就給了本少爺一個狠狠地下馬威?哎……什麽溫柔如水,善解人意,在你們小姑娘家的情緒裏頭都是假的啊……”

陸錦簡直哭笑不得。

現在回想一番,那麽久遠的事情,他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下一刻,傅承宣竟然也正經起自己的神色,握着她的手鄭重道:“所以我知道,你其實是心裏着急,心裏難受,所以才會這樣吼他們。可是阿錦,他們還這麽小,出生之後也是錦衣玉食,很多事情,他們永遠不會明白,你的心情,他們現在也難以理解。你向來是聰明的,這個道理,不用我來跟你說吧。”

陸錦已經沒脾氣了。她擔心他的傷擔心的不行,他卻強撐着精神開始和她讨論起孩子要怎麽教。

陸錦只想他現在好好休息,張口就道:“好好好,你傅少爺的孩子您最會教,等你養好了傷,你想怎麽教就怎麽教!”

傅承宣不樂意了,捏了一下她的手似是懲罰:“什麽叫傅少爺的孩子,來,跟我念一遍,這是‘傅少爺和傅夫人’的孩子!既有傅少爺的尊貴矜持,也有傅夫人的聰明伶俐!只要耐心的跟他們說,他們就是世上領悟能力最超群的孩子!”

男人的手掌帶着一種安心的溫度,那含蓄着的寵溺力道,小心翼翼的溫聲哄逗,和他看起來并不好的臉色和眨眼間顯出的疲憊,讓陸錦忽然就有些繃不住了。她忽然就流下眼淚:“傅承宣誰打仗像你這樣!沖鋒陷陣,保家衛國,體恤下士都不是錯,可是你錯在一上了戰場就把其他的身份全都忘記了!就沒有更穩妥的方法了嗎?你腦子不好使是不是……”

身體底子很好的傅将軍果然名不虛傳,渾身上下纏着繃帶,臉色灰白,竟然還有力氣一把丢開妻子的手,改為撈過她的脖子,将她按向自己,兩片幹裂的唇就這樣堵上了她的嘴……

起先還有些掙紮的聲音,但是漸漸地,房間中就安靜下來,床榻上交疊在一起的人影,在一陣陣藥香和血腥氣息的氤氲中,糾纏缱绻。

傅承宣的傷,讓他不得不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但是府中不缺極品補藥,也不缺悉心照顧,沒過多久,他已經能下床走幾步了。

身為傅少爺和傅夫人的一雙兒女,和母親鬧了別扭的當天,兩人交上來的字帖,上面的墨跡都糊的一塊一塊的——大概兩個人都是一邊哭一邊寫。陸錦看着那幾張字帖,很久沒有說話。

兩個孩子從那天起,下學了就直接回家,早上出門的時候必然早早的給祖父祖母請安,再跟着銀心姑姑一起準備早飯,來到父母的房中,看着父親尚能飯也,然後才會安心的去上學。

兩個小東西除了來看爹爹,還會偷看娘親。可是娘親向來是沒有什麽和煦溫柔的神色挂在臉上的,不像銀心姑姑和婉蓮姑姑那樣,回回都是親和的不得了。兩姐弟都沒敢去開這個口。

可是傅承宣卻清楚明白的了解到,兩個孩子吃穿用度,陸錦都是極其用心,哪怕這些日子她破天荒在告了假在家中陪他,他們在國子監的言行舉止,她也清清楚楚。

一直以來,阿錦都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嚴母,她那沉穩冷靜的性子,當真和做人家的兒媳婦,妻子全然不同。

︿( ̄︶ ̄)︿他的兒女竟然因為緊張他這個父親公然和可怕的母親對抗,他的妻子是個可怕的嚴母,卻能在他面前小鳥依人嬌弱落淚,展現不同尋常,旁人無法輕易瞧見的一面。

這一刻的傅承宣覺得很有存!在!感!真是棒棒噠!

也許是因為心情愉悅,他的傷勢直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好了起來,等到虞意帶着一雙兒女過府探望的時候,他已經能下床走動了,除了還不适合練拳腳,動刀槍,幾乎看不出來異樣。

“阿笙/阿簫拜見伯父,伯父的身體可好些了?”兩個明顯比自家娃娃更懂事的孩子奉上了禮物,關切的問候。

虞意至今未娶,但是他對兩個孩子的照顧絕對不遜色任何一雙父母。

傅承宣盯着這兩個孩子,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虞意有些佩服。也許是因為他自己當真沒有在孩子的成長問題上操過心。相反,阿錦付出的便太多了。因為緊張,才會怕有閃失。

“阿錦怎麽了。”虞意喝了一口茶,挑眉望向傅承宣。

他身邊的虞笙和虞簫安安靜靜的陪着,認真的聽着父親跟伯父的談話。

傅承宣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出了一句很不要臉的話:“都是因為我……”╮(╯▽╰)╭

虞意抽抽嘴角,沒說什麽。而早就發現自己的新上人這段時間有些不對勁的虞簫卻覺得這件事情不可小觑。

虞意有心多問一些,傅承宣在那一陣子滿足感過去之後,将之前不愉快的事情說了一遍。虞簫在一旁聽着,心裏的疑惑頓時就解開了!

前兩日在國子監,他看着傅芙蓉偷偷摸摸的,上課也不聽講,拿着炭筆勾勾畫畫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等到下課她跑去外面的草地上扮憂郁小公主的時候,他才瞟到她畫的竟然是兩套設計圖。不過兩套首飾明顯一大一小,像是母女款。

虞簫在心裏記了一筆,找到機會在芙蓉面前看到她的畫,裝作不經意的問她,這是不是傅伯母交給她的新任務。

可是這不經意的一問,倒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了一句:“這是我送給娘的禮物……”

送個禮物為何一副有口難開的模樣,虞簫這個時候算是弄懂了。

等到虞意一家告辭,傅承宣想了想,起身去了一趟庫房。等到傅承宣在工房裏找到兩個小家夥的時候,他們正猶如兩顆冬菇一般并頭坐在一起,托着下巴,皺着小眉頭,似乎在思考人生。

“咳咳,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兩個人猛地扭過頭來,然後一臉的期待好像變成了失望……

傅承宣:(¬_¬)什麽鬼!說好的存在感呢!

傅承宣覺得有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