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詩風很清楚自己沒辦法放任莫逆和莫南骁不管,一旦他們出什麽事情,她一定會擔心。
就像現在,她滿心挂念的都是莫逆。
向來不是會掩飾自己的人,也不願意找那些莫須有的理由。
擔心就是擔心。她從不否認。
出租車很快停在了目的地。
下車五分鐘之後,詩風在路邊找到了莫逆。
他身上穿着醫院的病號服,白藍相間,這還是詩風第一次見莫逆穿淺色衣服。
平日裏,他總是穿黑色或者深灰色的運動服,有時候連胡子都不會刮,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都是頹廢藝術家的氣質。
穿淺色的衣服就會好很多,比如現在,他雖然穿着病號服,但是看起來比平時精神多了,年輕了最起碼五歲。
詩風走上去拉住莫逆的手,笑着對他說:“我來找你了。我們走吧。”
莫逆把詩風抱到懷裏,兩條胳膊用力地圈着她,鼻子貼在她的發絲間,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莫婉和莫南骁就在旁邊,詩風被莫逆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用手輕拍了一下莫逆的腰,“先放開。你姐姐和南骁還看着呢。”
莫逆:“你不要走。”
詩風:“我不走。”
莫逆:“你管我。”
詩風:“我一定會管你,你放心。現在先放開我,好嗎?”
莫逆點點頭,松開詩風。
**
因為莫逆頭上的傷口裂開,血流不止,詩風只能帶他回醫院再包紮一次。
莫婉則是帶着莫南骁回了家,給他們兩個留出來單獨相處的空間。
回到醫院,護士給莫逆包紮傷口的時候,莫逆一直抓着詩風的手不放。
詩風沒有動,就讓他抓着。
他手心的繭子磨着她手背嬌嫩的肌膚,有些輕微的疼痛,又有幾分說不出的癢。
“好了,這個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沾水,也不要有劇烈運動。”包紮完之後,護士這樣囑咐。
詩風:“記住了。辛苦你了。”
護士:“應該的。不過,嘿嘿,你們夫妻感情真好啊。是我接觸過的病人裏排第一的。”
詩風:“……”
算了,有些事情越解釋越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沉默。
護士又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詩風回頭看着莫逆,關切地問:“疼不疼?”
“不。”莫逆的視線向下移動,停在了詩風的大腿上。
他的目光比之前熱了許多,聲音也開始變化。
“你不走,我不疼。”
詩風無奈:“……好,我不走。你先躺着,我去打水給你擦擦臉和手。”
莫逆剛才出去了那麽長時間,臉上和手上都擦了土,看着特別狼狽。
莫逆松開詩風,詩風去衛生間把毛巾用熱水燙了一下,再出來坐到他身邊。
詩風一只手拿着毛巾,另外一只手摁在莫逆的胸口處,細致地給他擦着臉,
他們兩個的距離很近很近,莫逆看清楚了詩風的睫毛,還有她額頭右上方的一個疤。
莫逆擡起手,撩`開詩風的頭發,用手指碰了一下那個疤。
莫逆問:“怎麽來的?”
詩風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她說:“懷南骁的時候不小心磕的。”
莫逆:“不小心?”
詩風:“嗯,就是不小心。走路的時候沒看,就撞到牆角了。”
莫逆抓住詩風的手,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嘴唇翕動,吐出三個字:“我不信。”
詩風:“就是這樣,我沒必要騙你。”
那段過去他從沒有參與過,如今再要她來回憶,實在是有些殘忍。
……
懷莫南骁的九個多月,詩風每一天都處于抑郁的狀态下,
她的世界裏一片黑暗,她每天都在等着陽光到來,可陽光始終不肯出現。
詩風每天都會站在窗戶前等,從清晨等到黃昏,再從深夜等到黎明。
最開始的幾天,她還抱着一絲希望,因為他說過不會不管她,會一直照顧她。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詩風心底的希望也被時間蠶食吞沒。
她再也沒有等過他,每天一個人窩在房間裏,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繼續哭。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多月,詩風開始計劃逃跑。
額頭上這個疤,就是第一次逃跑的時候留下來的。
因為長期處于黑暗的環境裏,突然見到陽光,詩風極其地不适應。
出門的時候直接撞到了門口高櫃的櫃角上,很猛的一下,當時她甚至能感覺到皮肉分離。
實在是太疼了,詩風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告訴自己,沒關系,如果經歷這樣的疼痛可以逃出來,那就是值得的。
可是,她失敗了。
還沒有走出院子,就被保姆阿姨帶了回去。
那個時候,詩風恨死了他。他不要她,又不放她。
但這些都過去了,詩風不願意和莫逆提起,也不願意讓他知道曾經的自己是多麽介意他的不辭而別。
反正他們又不會有以後,說多了也沒有什麽意義。
**
詩風手上用力,試圖将手從莫逆手中抽出來。
“你的手還沒擦呢。”詩風笑着對他說。
莫逆看着詩風的笑容,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放緩,緩緩地松開了她。
詩風握住莫逆的手腕,開始擦拭他的手。
牽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詩風從未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過他的手。
別人都說,藝術家的手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詩風仔細觀察了一下莫逆的手。他的指甲附近被顏料染成了不一樣的顏色,紫色,綠色,黃`色,紅色都有。
詩風用力地擦了幾下,擦不掉。
詩風擡起頭問莫逆:“這個是洗不掉了嗎?”
莫逆:“嗯。”
詩風:“哦……永遠都洗不掉啊。”
莫逆目光炙熱地看着詩風:“就像你。”
詩風:“……嗯?”
莫逆反握住詩風的手,把毛巾拿過來放到一邊。
他用指縫夾住詩風的手指,坐起來貼近她。
詩風不自覺地往後退,莫逆另外一只手繞到她脖`子後面,摁住她的脖子不給她任何後退的機會。
“你也會像它們一樣,永遠洗不掉。”
他的話一字一句地敲在詩風心上,詩風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平靜的一池水,被他的話攪動得浪`潮湧`動。
心快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
不得不承認,每一個女人骨子裏都逃不開喜好浪漫的特質,
盡管詩風比一般的女人理智,但有些情話,她也抗拒不了。
莫逆絕對不算會說情話的那種人,
玩浪漫和做`愛差不多,每一個人的g`點都不一樣,
可以讓一個女人高`潮,并不代表可以讓每個女人高`潮。
人這一生,能遇到一個完全和自己`契合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你懂他的g`點,他也恰好知道你的g`點,情到深處時用力地撞`擊幾下,無論什麽事情,都能投降。
或許莫逆的情話在別的女人看來很莫名其妙,但總能戳到詩風的g`點。
每一次,她都會被莫逆攪得情`潮翻`湧。
她能聽懂莫逆的每一句話,還有他話中的話。
這個,真的是有些要命的。
詩風深吸了一口氣,她垂眸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扣在一起的手,腦海中猛地閃過那天晚上的畫面。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做`愛的時候,莫逆也是用這樣的方式扣着她的手指,
兩個人的指關節全程都在碰`撞,分離,再碰`撞,再分離。
想到這裏,詩風的手心蒙了一層汗。
莫逆很快就感覺到了她掌心的濕潤,他說:“你在緊張。”
詩風下意識地否認:“沒有。”
莫逆:“你的手濕了。”
詩風:“沒有。只是出手汗。”
莫逆:“因為我握着它,所以濕了。”
左一個濕了,又一個濕了,詩風總覺得這兩個字聽起來別有深意。
她臉紅了,低下頭不和莫逆對視。
……
最後是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拯救了尴尬的詩風。
因為她突然離開,孩子沒人管,組長給她打來了電話。
詩風迅速把手從莫逆手中抽出,然後走到窗前接電話。
組長:“詩風你哪兒去了?上課了還不回來!”
詩風解釋:“不好意思啊組長,我家裏有事情,很着急,忘記打電話跟你請假了。”
組長:“好,那你先處理家裏的事情吧。不嚴重吧?”
詩風:“不嚴重,應該很快就好了。”
組長:“我這幾天先安排新來的實習生幫你代課吧,你處理好家裏的事情趕緊回來。”
詩風:“謝謝組長,我一定盡快回去。”
沒遇到莫逆之前,詩風基本每個月都是全勤,生病了都沒有請過假。
遇到莫逆以後,詩風基本每個禮拜都要請假。
要不是組長心地善良,她早就被炒鱿魚了。
莫逆從床上下來,走到詩風身後。
詩風轉身,被莫逆抵`在了牆上。
她用手抵住莫逆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得好好休息,還是躺着吧,這樣好得比較快。”
莫逆:“昨天晚上我給你發了短信。”
詩風:“我知道。”
莫逆:“我一直在等你。你沒有理我。”
詩風:“昨天晚上我很困,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給你回。”
莫逆:“今天早上呢。”
詩風:“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