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詩風很想把這個話題略過去,但是她沒莫逆那種轉移話題的能力,只能找借口敷衍他。

莫逆摁住詩風的肩膀,低頭靠近她的臉。

他的鼻尖擦到了詩風的鼻尖,輕輕地蹭過。

他将嘴唇貼近她的,發聲:“那現在回答。”

詩風想躲開,下意識地往旁邊偏了一下頭,嘴唇不小心和莫逆的碰到了一起。

他的嘴唇幹`澀,還起了皮,碰上的時候很癢,癢到人心裏。

就像一雙貓爪子輕輕地撓着心口。

“不好意思,剛才因為你貼得太近了。”

詩風恢複平靜,主動和莫逆道歉。

“還有,我不會搬到你那邊住。”

莫逆:“為什麽?”

詩風:“我還有我的家人要照顧。我身上也有別的責任。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承諾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你和南骁,都是。”

“你不要我。”莫逆捏着她的下巴,“是這樣嗎。”

詩風:“……這是我能做的極限了。我沒有欲擒故縱,也不是擺譜。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但我們兩個沒辦法在一起。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過去的事情。”

莫逆:“你說那是過去。”

詩風順着莫逆的話往下說:“過去就要在它該在的位置。”

詩風說出這句話之後,莫逆沉默了很久。

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漸漸地放緩了力道,最後松開她。

莫逆往後退了幾步,腳底無力,差點摔倒。詩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跑上去扶他。

詩風的手剛剛握上莫逆的胳膊,就被他甩開了。

詩風擔心地看着他:“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吧。”

莫逆沒有說話。

他用手撐着地面勉強站起來,一個人走到了床前坐下來。

莫逆的拒絕把詩風搞得特別尴尬,尤其是和他平時的态度比,剛才實在是有些太冷淡了。

病房裏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詩風背對着窗戶站在原地,莫逆坐在床上。

他們兩個就像在打一場拉鋸戰,誰都不先說話。

莫逆捂着眼睛坐在床上,身體內的血液不安地流`竄着,就像逐漸蘇醒的野`獸。

**

莫逆煙瘾犯了。

他從床上起來,準備下樓買煙。詩風看着他從病房走出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詩風把病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整理了一下,把床頭櫃上的雜物扔進了廢紙婁。

莫逆身上穿着病號服,頭上包着紗布,這樣走出去,路過的人都會側目看他幾眼。

莫逆沒注意到這個,他一直低着頭走。

醫院裏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不管什麽時候過去有人。

莫逆走進去,對着收銀員說:“雪茄。”

收銀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要什麽牌子的?”

莫逆擡起手指了指櫃臺的某個角落。

他說:“拿。”

收銀員點了點頭,把煙拿出來遞給莫逆,“九十八塊。”

如果不是收銀員提醒,莫逆壓根就不會記得自己沒帶錢這回事。

他把煙拿出來,從寝櫃臺上拿了一個打火機把煙點燃,深吸一口。

收銀員是個小姑娘,看到莫逆這麽做被吓到了。

再看他頭上的紗布和下巴上的胡茬,還有這身高……

萬一是個打劫的,她肯定惹不起。

莫逆把煙夾在指尖,低頭看向收銀員。

“手機借我。”

“啊,啊,好的。給你。”收銀員小姑娘趕緊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機交了上去。

莫逆接過手機,摁下了詩風的手機號碼撥出去。

**

詩風剛剛把病房收拾完,手機就響了。

又是陌生號碼。詩風摁下接聽鍵,“你好。”

“樓下便利店。”莫逆說,“我沒有錢。”

莫逆的表達不算很連貫,不過詩風聽得懂他的意思。

詩風對莫逆說:“我馬上下去。”

下樓的時候,詩風無比慶幸自己兜裏裝了幾百塊錢。

要不然,她可能會和莫逆一起被扣留在便利店。

打完電話,莫逆把手機還給了收銀員,一句話也沒有說。

收銀員小姑娘緊張得都冒汗了,她一直在盼着店裏來人,這樣她就有逃跑的機會了。

詩風很快就趕到了便利店,她一進門就看到了莫逆站在收銀臺前抽煙,那樣子就像打劫的。

詩風走上去,把莫逆推到一邊,微笑着和小姑娘道歉:

“不好意思,他這個人就這樣。其實沒有壞心眼的。剛才他買煙了吧?多少錢,我付。”

詩風很面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能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收銀員小姑娘聽完詩風的話之後終于不緊張了,她拍了拍胸口,長籲一口氣:“吓死我啦。我剛才真的以為那個叔叔是過來打劫的。還準備把煙免費送他求他放我一條小命呢。”

詩風被她逗笑了:“他只是看起來比較兇。”

“嘿嘿。”收銀員小姑娘點點頭。“一共是九十八塊錢。”

詩風從兜裏掏出一張一百塊錢遞給她。

收銀員小姑娘熟練地找給她兩塊錢,找錢的時候,她笑着說:“姐姐,這叔是你老公吧?”

詩風微笑了一下,沒承認也沒否認。

她轉過身,手指戳了戳莫逆的胳膊。

“走吧。”

莫逆沒理她,率先邁步離開,詩風跟在他身後。

……

莫逆走到一排長椅前坐下來。手裏的一根煙已經抽完,他拿出第二根,用第一根殘留的火苗點燃第二根。

詩風站在莫逆面前,看着他的動作,她的眉毛不自覺地皺起來。

詩風能理解莫逆對煙的渴望,也知道他不可能因為受傷就不抽煙。

瘾來的時候抽一根就好了,沒完沒了對身體沒一點好處,護士也特意囑咐過不能碰煙酒。

他怎麽就聽不進別人說話呢。莫逆低着頭抽煙,目光凝聚在詩風的腳`踝上。

詩風穿的是九分褲,腳上是一雙細跟高跟鞋。

她個子比一般女孩子高,穿九分褲的時候腳踝會完全露出來。

骨骼凸`起的部分線條分明,十分性`感。

高跟鞋是黑色的,最基本的款式,上面什麽都沒有,可穿在她腳上就好看。

莫逆的呼吸比之前重了一些,他閉上眼睛,連吸三口。

“啊……”

吐煙圈的時候,莫逆發出了一陣類似于低吼的聲音。

詩風神經緊繃,她蹲下來把煙從莫逆手裏搶過來。

“不用抽了,等傷口好了再說。”

莫逆反握住她的手,朝着嘴邊貼。

詩風的力氣比不過莫逆,于是”把莫逆的煙搶走”這個行動最後變成了”親手喂莫逆抽煙”。

詩風的手貼近的一瞬間,莫逆就聞到了她身上固有的體`香還有一陣清淡的香水味,

這個味道刺激着他的中樞神經,他的大腦立馬興奮起來,

吸煙的動作也越來越猛,

上一口和下一口之間的間隔超不過兩秒鐘,兩片嘴唇摩`擦,發出啵啵的聲音。詩風的手心又出汗了。

莫逆瘋狂又滿足的神情,和那天晚上實在是太像了。

第二根煙抽地很快,抽完之後,莫逆把詩風松開了。

詩風準備往旁邊的垃圾桶裏扔煙頭的時候,莫逆把煙頭搶過去了。

回頭一看,他嘴裏已經叼了第三根煙,正在用第二根的煙蒂點燃。

詩風腦袋一熱,走上去用手掌擋在了煙蒂和香煙之間。

下一秒,她的掌心被燙焦了。

周遭的空氣裏都是焦味。

詩風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看着莫逆,笑着說:“別抽了,好嗎?這樣真的對身體很不好。”

莫逆手裏的動作停下來,僵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詩風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就算是為了南骁。你身體好了才有能力照顧他。而且……你是他的爸爸,你要給他當榜樣,不能總是讓他看到你抽煙。”

莫逆把手裏的煙揉成一團,煙葉粘在掌心。

他抓過詩風的手,攤開她的掌心,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被他燙出的小洞。

在莫逆心裏,她的身體是藝術品,應該小心翼翼地護着,讓她保持完整。

這樣……不行。

“走。”莫逆站起來,抓住詩風的手腕朝着急診大樓的方向走去。

詩風和他解釋:“沒事,這個貼創可貼就可以了,不需要包。”

莫逆停下來看着她,眼裏帶着愠怒。

他用這樣極具壓迫性的姿态盯着詩風看了一分多鐘,才開口說話。

他說:“手是我的,我管。”

……

詩風被莫逆拽到了急診,排了二十多分鐘的隊,總算來了醫生給詩風消毒包紗布。

這點兒傷口還來挂號,詩風挺不好意思的。

包紮的時候,她笑着跟醫生說:“其實沒事的,他非要帶我過來。麻煩您了。”

醫生說:“還是消一下毒比較安全,萬一破傷風了呢。我看啊,你老公挺關心你的。他自己都那樣了,還知道帶你過來。”

詩風有點兒無語。這醫生已經是今天第三個把她和莫逆當成夫妻的人了。

她很納悶,她和莫逆一看就是差了十幾歲的那種,他們也沒有在別人面前交流過,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看的。

詩風和前兩次一樣選擇了沉默,這種事情真沒什麽好解釋的,

她也沒有和陌生人透露自己隐私的習慣。

包紮完之後,詩風和莫逆一起回了住院部,路上,詩風主動和莫逆說了四五回話,他都沒有理她。

後來詩風就沒有再說了。

她想,莫逆大概是在思考人生,藝術家嘛,總有放空的時候。

回到病房,莫逆徑直走到窗戶前,一個用力把窗戶拉開。

他把煙盒拿出來,從裏頭拿出了一根煙和一個打火機。

“今天已經抽過兩支了。不可以了。”詩風走上去摁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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