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珍品
? 輕輕帶上房門的千紘,正打算走向自己房間,卻看到千秋抱着渾身是血的姐姐急匆匆上了樓。
如果只是一個千秋的話,他并沒有那麽害怕,所以立即鎖上房門,快步跟了上去。
可是就在他在樓道轉彎的拐角,看到了随後走出的理事長。
「千裏……哥哥。」
他是下樓,還是去追千秋?
「你擋路了,我要去趟書房。」
得知這個結果的千紘松了口氣,卻看到千裏停住下樓的腳步,「以後,你和那個女孩,都禁止上三樓,清楚了嗎?」
一樓是女仆和管家的住處,二樓則是千紘千歲,以及千秋千佳。
最為危險的三樓,西邊是理事長和夫人,東邊是千景。
「那……千歲的母親呢?」
「已經讓管家安排過了,會搬到你們隔壁。」
千紘不可思議的看着理事長的背影,這個男人真的決定放過近在咫尺的珍品了嗎?
吸食了足量鮮血的理事長看似十分滿足,站在書房的窗邊看着風景。
手中陳舊的書頁随風翻到歷史的篇章,記載着珍品的存在。
自古以來,人類中就存在着血液價值極高的珍品,她們的血液不僅極為美味,更是提升力量的關鍵。一個普普通通的吸血鬼,在吸食了珍品的血液之後,短時間內戰鬥力能淩駕伯爵等級以上。
珍品不僅僅存在于歐洲各部,日本也是擁有,那便是千歲。
還有,那就是克利夫蘭艾利斯所保存的秘密——布宜諾斯。
因為被消除記憶的布宜諾斯對于西德當年的那場失去了清晰的記憶,可是以千裏推測下來,那場戰争是上上個世紀初的事情,然而布宜諾斯更名源千景卻只有十六年的回憶,這其中百年之遠的過去,一定全被克利夫蘭所抹去了。
就算千裏吸食了源千景的鮮血,也無法透過她深埋的記憶看到曾經發生的一切。
據他所知,布宜諾斯來自德國科隆的獵人家族,因為全族被吸血鬼所滅,卻又在戰亂中被克利夫蘭所救,這才東渡來到了日本。
那個獵人家族,經過源千裏多年的盤查,差不多是清楚了。
可是第六感告訴他,克利夫蘭想要隐藏的并非只是布宜諾斯也是珍品的事實,他的另一個不為人知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不惜用艾利斯一族的戰敗也要掩蓋的真相,會是什麽呢?
深吸一口氣凝神遠眺的源千裏,因為力量的失控,頓時讓窗玻璃裂開一條長縫,當他轉身離開,全部碎片清脆落地。
這一覺睡到翌日中午,期間也沒任何人過來打擾過。
源千景收拾了一下來到大廳,發現陸鬥已經等候多時。
他的表情有些難看,「監視源氏的獵人回來告訴我,昨夜你們似乎發生了內讧。」
源千景撩了下長發,臉色慘白,坐下來喝一杯水,「是嗎,協會已經知道了?」
「因為我的監視對象沒有受傷,所以并沒有上報。」
「那你來?」
「受傷的似乎是你。」
源千景撐着腦袋,有些貧血,管家随即遞上來一碗藥,「千景大人,是補血的,請用。」
源千景皺着眉,陸鬥更是攥緊了拳頭,「因為艾利斯去了特蘭西,所以你就任憑他們欺負。」
「不是,」少女放下極苦的補藥,「這只是一個協議而已,我能保護好自己。」
「你應該離開這個家族。」
管家看了一眼源千景,而本人卻無動于衷。
「你已經投奔獵人協會多年,早就不該待在這個家裏,這樣只會讓協會懷疑你有二心,而這源氏也對你心存不軌。」
「我知道。」
源千景捏着茶杯,「但是這裏有我需要保護的存在,我不能離開。」
「這些交給協會就可以了。」
「協會能把珍品從強大的源氏一族手中搶走嗎?」
陸鬥鄭重其事的盯着源千景,「總會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千歲的父親一早就向協會申請過特殊保護,可最終他還是死了。要不是你我及時發現,盯梢多年的話,只怕千歲和伯母也——」
陸鬥不言任何。
「獵人協會分明是知道的,千歲是珍品,可是卻改變不了她被源氏一族搶來的結果。」
「而你我,只能保護,卻不能違背協會,不是嗎?」
陸鬥閉眼,深吸一口氣,「你聽我說,協會不發動武裝保護珍品,不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而是怕引起更大的禍端。」
「他們是忌憚強大的藤原和源氏而已!」
「你說得沒錯,所以讓他們去争奪珍品,讓他們徹底成為敵人。」
「這就是協會的目的嗎?為了本身的利益去犧牲他人的性命。」
陸鬥站了起來,直言不諱,「沒錯,就算沒有藤原或者源氏,珍品早晚也會被其他吸血鬼掠奪,與其這樣倒不如一開始就拱手讓人,因為所謂的珍品,對于協會而言,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所以,就随便指派一個獵人,象征性的保護着而已?」
「珍品不會死,源氏會好好珍惜的。」
「那不是珍品!那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師父!」源千景也拍案而起,怒目而視。
「師父……你在協會的地位這麽高,為什麽卻不能施以援手呢?為什麽……就不能找個隐蔽的地方,讓她們母女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呢……」
「千景……沒用的。」
「所以,我現在在用自己的辦法保護着她們,師父就不用再過問了。」
源千景轉身就要離開,陸鬥卻喊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說過的本職是獵殺變質的吸血鬼,但卻從來沒說過要保護人類。」
源千景的手指微微蜷曲,回頭看一眼陸鬥,「師父,我也不清楚,可能因為……我們同病相憐吧。」
這一瞬間,陸鬥睜大瞳孔。
記得起來,卻又記不起來。
自己曾經在西德的那段過往。
源千景躺在床上,側頭看純白的窗簾浮動地面。陽光明媚的日子,而她卻只能無所事事的躺在這裏。
要怎麽做才能排遣這股郁悶的心情呢?
而此時此刻,遠在教室上課的少女,也無精打采的看着窗外,心思不知飛到了哪裏。
中午和千紘用完飯的千歲,透過窗戶看到對面教學樓樓頂吹風的陸鬥。
「我……先出去一下。」
「很快就要上課了!」
「知道!」
平頂陽臺上的風很大,陸鬥點燃一支煙的同時,轉身就看到了千歲,「呃……」
千歲默默的把門關上,「那個……其實我有些問題想問前輩。」
陸鬥連忙掐了香煙,「就要上課了,怎麽還來這裏。」
「那前輩呢?」
「我的話……」
「我知道的。」
突然嚴肅起來的千歲讓陸鬥有些措手不及,「千歲……」
「前輩,并不是和千景一樣的同齡人。」
「前輩來這所學校一定是有目的的,是不是?」
「前輩不用擔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自從進入源氏之後,我也覺得很多事十分蹊跷,我的生活像是突然緊張起來,卻說不出個原因。」
「直到遇到前輩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
「如果有陸鬥前輩的話,就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為你會像以前一樣保護我的,對嗎?」
她如此純真的眼神,差點讓人束手投降,然而真正保護她的卻另有別人,自己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千歲,在你這個年齡,其實有很多壓力是不應該承受的。」
「但是我想知道,前輩。」
千歲眼神熠熠的看着陸鬥,陸鬥還是轉過身去。
「我想知道前輩的一切。」
「只是……我的一切嗎?」
陸鬥重新點燃香煙,「比起我來,千紘或者千景,更讓人值得懷疑吧?」
「我一開始就被渡邊管家警告過了,關于源氏的一切,不能過多詢問。所以千紘他們,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盡管我很好奇為什麽源氏的父親從不在家,好奇他為什麽會娶我的母親,好奇家裏餐桌的第二張座椅為什麽空着,但是我不能問,我只能把這些疑問埋在心底。」
「可是前輩,你并不屬于源氏,所以我想知道。也是因為前輩曾經三番五次的保護過我,所以我并不害怕,前輩告訴我的任何真相。」
下午上課的鈴聲已經打響,陸鬥掐滅香煙,走過她的身邊拍了下肩膀,「我只能告訴你,我轉學過來的确另有目的,目的不在于你。」
「還有呢?」
「要小心你們的理事長,源家僅此一人,你絕對不要接近。」
千歲再次回頭,陸鬥的身影已經不見。
源千景在熙熙攘攘的秋葉原漫無目的的逛着。
因為太過熱烈的陽光,讓她擡頭的時候不免産生暈眩感。
正當她要倒下的時候,突然有人扶住了她,「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随便出來啊。」
源千景有氣無力的看了陸鬥一眼,「師父,你不是應該在上課嗎?」
「上課?那種事情太無聊了,我的目的是進入艾利斯學院,查找違規暴力吸血行徑,而不是聽那些糟老頭講課啊。」
「糟老頭?我們學院裏的教師都挺年輕的吧,除了我們的班主任。」
陸鬥拍拍她的腦袋,「不跟你扯了,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
「怎麽了?」
「只有這裏才是我的歸宿,死也要死在這兒。」
「會造成恐慌的啊笨蛋!」
兩個人最後還是來到了女仆咖啡廳,正打算坐下的時候,陸鬥的手機突然響了。
「任務嗎?」點着菜單的源千景頭也沒擡,「走的時候把買單的錢放下就行了。」
她才說完話,對面的人就已經消失了,徒留幾張紙幣。
女仆上前,源千景把菜單交還,「哦,一份就行了。」
吃完了萌萌的蛋包飯,又吃了兩份冰激淩,可是陸鬥并沒有回來。
這次的任務很棘手嗎?
源千景漫不經心的打開手機,打開手機定位跟蹤,「涉谷公園大道?」
女仆将蛋糕端來的時候,源千景也像是瞬間失蹤了一樣。
血的氣味越發濃重。
各種不同氣味的鮮血混雜在一起,非常惡心。
源千景順過高空的一枝柳條,但轉眼想起自己還在禁閉期間不能動手只能扔掉,從腰間拔出兩只注射劑。
趕到現場的時候,陸鬥正好收刀入鞘,「你怎麽來了?」
「因為……師父很少需要這麽長時間完成任務,有些擔心就過來了。」
源千景蹲在半死不活的吸血鬼跟前,「為什麽不殺了他們?」
「協會命令的,需要活捉。」
「他們是——」
「是從藤原醫院逃出來的試驗品……吧。」
源千景的眼角瞥到陸鬥轉身吸煙,一邊說話,一邊拿出針筒,「藤原走丢了這麽多試驗品,為什麽協會還不展開調查。」
陸鬥再次轉過身來,源千景已經将注射劑收回,「怎麽說呢,會長感覺在艾利斯離開日本的時候跟藤原翻臉不太合适。」
「什麽意思?」
「元老院那裏藤原也占據着一席,所以親王不在時會偏袒他們自己人吧。」
源千景皺眉,「原來如此。」
「他們說不會傷及人類,甚至向協會申請那些被關押的有罪的吸血鬼讓他們去做實驗。」
「可是這幾個出逃的顯然是人類。」
「嗯,所以協會也在懷疑,就派我把這些試驗品帶回去。」
「發現了受害者協會不立即制止嗎?他們已經殘害了原本完整的人類。」
陸鬥無奈勾唇,「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千景,也不是你能阻止的。」
源千景咬了下嘴唇,「我知道了,師父,那我先回去了。」
「嗯,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