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宴
? 每月舉辦一次的血宴，這一次将是明晚。
看來那個想要扳倒深作之人，一定是對他格外了解的。
「說不定他也會出現在夜會之上，看着藤原深作束手就擒。」
千秋倒不這麽認為，「萬一是陷阱呢？」
源千景冷漠的走過他身邊，把資料全部存回文庫，「就算是陷阱，我們也必須前行。」
千秋執拗不過，「好吧，不過你的銀發實在太顯眼了，恐怕你才混進夜會就會被人懷疑，得先……染個別的顏色。」
「可以，不然引起轟動就不好完成任務了。」
為了這次任務的圓滿完成，源千景特地将頭發燙染成金色大卷，并化了妝，千秋給她挑了短款禮裙，「這樣方便行動，另外嘴唇一定要塗得紅豔一點，否則就不像那些美豔的吸血鬼少女了。」
源千景一動不動的随他擺弄。
一切完成之後，血族化的源千景就出現了，她的眼線深邃，眼眸泛紅，「到時再戴上一副假面，肯定沒人認得出來。」
「那是一個充滿鮮血和情欲的晚會，沒人會願意自己的醜态被別人發現，從而公布。」
源千景坐上千秋為她打開的車門，「我原本以為這樣的也會只是傳言而已，沒想到是真的存在。」
「我們的目标只是藤原深作，在此之前無論看到什麽想做什麽都不能打草驚蛇。」
源千景點點頭。
他們用了五十岚男爵的身份，混入了會場。
真正的五十岚和他所寵愛的少女，正躺在豪車的後備箱裏昏睡着。
「這家夥平日裏就感覺在模仿我的言行舉止，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差不多的身形，以及沒差幾分的發型和臉型。」
自信的男人戴上假面，「簡直無懈可擊。」
恢弘氣派的假面舞會，每一個人都是精心打扮，盛裝出席。
在前路帶路的男人輕車熟路一樣，很快就混過暗處的眼線，将源千景拉到了巨大的圓形舞池。
「一定要跳舞嗎？」
「站在人群之外，才顯得可疑。只有等這裏的舞會一過，我們才好在人群中混着去地下宮殿。」
源千景初來乍到，只能聽從千秋的安排。
輕柔妩媚的音樂，将氣氛渲染得恰到好處。源千景一邊跟随着千秋的舞步，一邊用眼神掃射着周圍的「同類」。
「這裏都是吸血鬼嗎？」
「差不多都是的。」
為了掩人耳目，兩個連說話是輕聲細語，千秋趁勢貼近她，「在看什麽？」
光是身形，她就能猜出幾個貴族來。
「……這麽多貴族參加血宴，元老院是否知道這件事呢？」
「元老院？他們是默許的。」
千秋将她抱緊，彎腰像是吻上，實則在她耳邊透露，「就連艾利斯大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而你……今晚卻要摧毀這個夜會的創始人。」
源千景不免驚訝，「你說……艾利斯也知道？」
「就算他沒參與過，元老院的那幫人一定跑不了。」
一切仿佛在千秋的掌控中，「否則協會不會放任血宴到現在，有吸血鬼高層在內，他們肯定也不想得罪。」
旋轉之際，源千景環顧四周，因為心不在焉，差點崴腳，千秋順手牽引扶住，少女落入他的臂彎，「小心點。」
眼看着周圍氣氛有些不對勁，千秋将源千景抱住，伸手覆在她的頭頂上，「噓，別說話。」
在優雅的音樂之中，有一道不易察覺的聲音出現在耳廓。
——血宴邀約之人，請通過會場的七號門進入地下。
這種通過蝙蝠的聲波傳來的訊息，在經過吸血鬼的大腦解析之後，才能聽懂它的意思。
「怎麽了？」
源千景不知所以，千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深沉道，「血宴開始了。」
源千景一下抓緊他的衣褶。
「不用擔心，跟着我。」
人群四散開去，有的還留在會場用餐，有的紛紛去了別的展廳，而千秋則摟着源千景的腰，穿過了人流，順利來到七號門。
當他們就要通過那道大門的時候，例行檢查的人卻攔住了源千景，「抱歉，人類必須留在會場，不得進入。」
眼看着後面的人就要上來，源千景正要後退之際，千秋咳嗽了一下，将兩名侍從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然後下令——
「放行，吸血鬼們。」
男人微窄的眼簾，漸次泛紅的眼眸昭示着他的不滿，「快點。」
千秋動用了屬于他的同類絕對服從的能力，兩名侍從随即收回雙手，木讷躬身，「好的，請進。」
現在是深夜十一時。
參與血宴的會員一一入場就座，千秋帶着源千景坐在中前方。
會場的觀衆大概百人左右，晦暗的燈光照射下，每個人的容貌都半隐在陰影之中，不太清晰。
「害怕嗎？」
源千景的眼神十分堅定，千秋輕笑，「看來倒是很期待呢！」
侍應生遞上來一杯紅似鮮血的美酒，每個人都習以為常的接下。
「是什麽？」
千秋按下她拿起酒杯的動作，「類似于給人類服用的興奮劑，可以提升血族的興致，你不可以喝。」
源千景抽回手臂，繼續正坐觀看。
這裏的席位不似尋常會場一樣秩序井然，基本都是三三兩兩就座，千秋将源千景拉近距離，「你身上的氣息太明顯了。」
源千景回頭望去，這數十上百的成員，難道全部都是吸血鬼？
大部分的吸血鬼都很年輕，男性頗多。
千秋一直抱着源千景，搭手在她的一側肩膀，「不要東張西望，會引起注意。」
在滿員吸血鬼的會場上，混入一個人類的氣味，他們還是很容易分辨出的。
所以千秋盡量替她遮掩，源千景也順從的倚靠着，「明白了。」
原本籠罩在黑暗之下的舞臺，突然被巨型鎂光燈打亮，這突如其來的閃爍，讓人忍不住側頭閉上眼睛。
血宴開始了。
「不，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第一環節，是珍稀血種的拍賣。
只見空曠的高臺之上，緩緩從地下推上來一名少女。
金發碧眼，赤裸的身軀雪白。
同樣帶着假面的主持人誇張的介紹着，「她可是來自德國的珍稀血種！」
「我們将她偷渡過來之後，還沒有任何人享用過！」
「無論是血液，還是身體，都是絕對完美的！」
源千景抿着嘴唇，而千秋另一只手撐着側臉，目視前方，沒有任何表情。
「她會被買走。」
「然後成為某個貴族的奴隸。」
千秋平淡的陳述着，側頭看向源千景。
主持人繼續煽動着在場會員，大家都躍躍欲試，「一百萬日元起拍！」
原來人類的性命和尊嚴只值一百萬。
聽起來甚是可笑。
那個正在被喊價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而已，她的眼神沒有任何光亮，「是被下藥了麽？」
「嗯，這是必要的，否則要是逃跑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在場全是吸血鬼，她是插翅難飛的。」
千秋若有所思，「這裏是地下，但也不是完全封閉的，為了血宴的順利進行，不能産生任何騷亂。」
源千景再次望向舞臺，少女似乎有些知覺，在身後的吸血鬼扯過她項圈上的鎖鏈時，她有些呼吸困難的想要掙紮。
源千景的手指蜷起，但身邊的男人按捺住她，「深作還沒出現，不能提前行動。」
此時此刻，主持人終于下定結論——
「三百萬三次！好的——那就由65號貴族帶走我們今晚血宴的第一個展品！」
身邊的人竊竊私語着，「又是65號呢。」
「他在這個會場已經高價買走很多來自歐洲的少女。」
源千景朝那個方向望去，只見65號席位坐着的是個男人，身材魁梧，十分強壯，一時間辨認不了。
但是，「是吉岡一族的宗主。」
千秋的眼力好過任何人，「日本有多少吸血鬼家族，我幾乎都熟稔。別說戴上面具，就算化成灰也沒有問題。」
源千景卻握緊了拳頭，「我想起來了，獵人的名單中就有他。」
「因為藤原一族從中阻撓，一直沒有機會除去他。」
「我們曾在他的別院裏，發現很多被埋葬的死屍，并且都是歐洲人。」
千秋卷了卷自己的劉海，「那就沒錯了，被害者應該就是被他從血宴上買走的少女們。」
「因為無從追查這些少女的來歷，所以一直無法名正言順的除去他。」
「那你是打算在血宴之後動手嗎？」
源千景忍無可忍，「我想立刻讓他消失。」
可是千秋穩住她的情緒，将她按在懷裏，像撫摸小動物一樣平複她脊背上的沖動，「只是除去他一個沒有用的，這個會場上可不止一個吉岡。」
源千景擡頭看他，千秋做了個噓的動作，她也只能按兵不動，「我聽你的。」
現在舞臺上正展示着第三個珍稀血種。
「如諸位所見——是個本土少年！」
黑色短發的少年，看起來和源千景差不多年紀，也是渾身赤裸，卻遍體鱗傷。
但是下一秒，視線就被身邊的男人遮住了，「怎麽了？」
千秋自然而然的捂住源千景的眼睛，「他可沒穿衣服。」
這種時候還在乎這些嗎？
「他為什麽會受傷？」
「可能想要逃跑，卻沒能成功吧！」千秋猜測着。
可是主持人卻介紹道，「他曾是宮村一族的！」
此話一出，全場都騷動了。
「沒錯，就是那個傳言得到過珍品的宮村小姐的弟弟！」
「宮村小姐十分愛護他，在宮村一族沒落之後，他也被順利送走了。」
「我們可是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找到他，大家放心，雖然他也是我們血之一族，但已經給他打了鎮靜劑，絕對不會有問題。」
就在主持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匍匐在地的少年突然騰躍起身，就在他露出獠牙要撲向觀衆的時候，身後的保镖甩來一鞭，吃痛的少年立馬跪地，不再造次。
主持人絲毫不在意這種意外狀況，「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但血液是非常美味的，畢竟作為宮村一族的他，有可能是真正得到過珍品血液的。」
「那麽，起拍五百萬！現在開始競價！」
千秋深沉的看着少年，自言自語道，「真是可憐呢，原本還是這血宴成員的宮村一族，今天居然成為了受害者。」
源千景要扒開他的手掌，聽到這句話卻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你以前一定來過這裏，是不是？」
千秋松開手，扶住源千景的下颚，讓她看向自己，不去關注舞臺，「我現在是跟你同一條戰線的，千景，你不能懷疑自己人。」
源千景才不相信他，「會長讓我執行這個任務，大部分肯定是你的原因。」
「我是你的兄長，你可不能污黑我。」
源千景白他一眼，不跟他争論。
——現在！
「推出我們本次血宴的第十件商品，也是最後一件商品！」主持人的聲音吸引了這兩個人的注意力。
「壓軸的産品，将有我們的會長親自解說出售！」
全場的吸血鬼都蠢蠢欲動起來，千秋依舊按住源千景，「先別沖動。」
眼看着中年男人衣冠整齊的來到舞臺，而源千景卻只能守株待兔，等待他完結這場拍賣。
「現在人多口雜，一旦引起混亂，很容易讓他逃掉，得等到接下來的環節才行。」
源千景不知所以的看他一眼，千秋低頭吻了下她的眉心，「如果要進入下一環節，看來我們得競拍這個最終商品了。」
源千景睜大眼睛，「會現場交錢嗎？我沒帶錢。」
千秋忍俊不禁，「這種時候你關心錢幹什麽？」
源千景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看剛剛有人是現場提箱購買的。」
「那些人是初來乍到，不懂這裏的規矩，這麽高調的話，很容易被人看穿，我們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不用擔心這些秋後算賬的事情。」
源千景不再多言。
最後的展品是被推出來的，它并不是人類或吸血鬼，而是裱裝精致的一朵紅薔薇。
看臺上的吸血鬼們不免好奇。
中年會長假面下透着一股狡黠的微笑，「這不是一朵普通的薔薇。」
「它是生長在藤原世家中央大院裏的一朵。」
源千景忍不住吐槽，「那有什麽特別。」
「聽他繼續說。」
中年男人仿佛看着心愛之人一樣打量着被封存的紅薔薇，「衆所周知，深澤伯爵的生日宴上，親王大人有親自到訪。」
艾利斯？
源千景皺眉，千秋也有些疑惑。
「那晚他等待戀人的時候，曾在院中随手摘過薔薇，但卻被不小心刺到，這朵薔薇之上，留有艾利斯大人的兩滴鮮血。仆人看到之後，随即就将薔薇取下，交給了藤原。」
此話一出，全場立即沸騰。
「騙人的吧，居然是艾利斯大人的血！」
「啊啊，我一定要得到它！」
「如果是艾利斯大人的話，無論什麽在下都想要啊！」
源千景和千秋相視無言，「所以，我們要用高價買下那個男人的兩滴血？」
中年男人大喝一聲，鎮住全場，「大家不用質疑，各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貴族，這種事情向藤原一族打聽一下就能得知。再說有史以來，我們血宴競拍的有過僞物嗎！沒有。」
「那麽，起價一千萬！大家自由競拍！」
随即——
「一千五百萬！」
「兩千萬！」
「三千萬！」
數字還在直線上升着，而千秋卻無動于衷。
源千景低聲埋怨，「居然……被坑在這裏。」
就在這朵紅薔薇要被四千一百萬的價格競拍走的瞬間，千秋舉手，淡淡的阻止道，「五千萬。」
這聲音雖然不大，卻引起了全場注意。
「是83號。」
「那個人……是五十——」
「喂喂，他不是源家千秋的狂熱追捧者嗎？怎麽會想要争奪艾利斯大人的東西。」
千秋再次強調，「五千萬，賣給我。」
中年男人遲鈍了一下，随即改口，「好的，那就以五千萬的價格，将這朵薔薇，交給83號貴族！」
源千景扶額，不忍直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