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次進宮
賀爽卯時便起了身,兩個人相擁睡着,她一起來就驚動了容晏。後者的動作比她快許多,賀爽慢騰騰的套上褲子,容晏便已經收拾妥帖,還幫她系好上衣的對襟紐扣。
盡管比上一世表現得柔順許多,但容晏霸道的性子在某些細節上還是表露無遺。上一世兩個人感情并不好,容晏對那些被塞進來的男人還橫眉冷對,這是他作為帝卿的驕傲。
這一世容晏動了心,便是連賀爽的穿衣洗漱都要一手包辦。只要他在,絕不讓那些纖弱美麗的男子碰賀爽一根頭發,即使是以前一直伺候着賀爽的雲夏也不行。
賀爽等着自家夫郎幫着她把衣領處最後一顆紐扣扣上,一手擱在容晏肩膀稍微用力把人摁在了椅子上。
她看着那面又回到這屋子裏來的西洋琉璃鏡,解下容晏束發的帶子,左手手指攏了攏對方耳際的一頭青絲,右手拿起半圓形的桃木梳子從上到下一梳到底:“晏兒這副模樣出去可不行,為妻前些日子學了幾種編發髻的法子,晏兒要是不滿意,待會再叫小葉子來梳理一遍吧。”
賀爽手裏為容晏绾着青絲,眼角的餘光卻看着鏡子裏兩個人的臉。她的臉龐始終帶着溫和笑意,這副面具她戴的時間很長,除了心思極為細膩之人,即使有心也不能看出她真正的喜怒哀樂來。
而容晏眉眼裏都蕩漾着春/意,面容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悅變得柔和許多,本就是出衆的面孔,那種能夠凍死人的感覺一消失就成了甚是吸引人目光的絕色,和上一世她記憶裏那個形象出入甚大,但并沒什麽不好。
容晏不缺錢也不缺勢,她能夠給的東西并不多。體貼和關懷反正不耗什麽錢,只要能讓對方高興,她可以對他更好點。何況溫香軟玉在懷也是樂事,她也沒有別的愛慕之人,做這些事情并不違心。
等賀爽牽着容晏一塊出來的時候,馬車夫早就在賀府外頭候了快半個時辰。除了賀爽所乘坐的這一輛馬車,她們後面還拖了大大小小的好些車子,大部分是裝着回門的禮物,小部分供随行人員搭乘。
她們于卯時出發,辰時馬車就已經駛進了皇宮。在驗過身份之後,這還算浩蕩的車隊就被兩排手持刀劍的禦林軍放了行。
上一回她進宮是和其他舉子一起去的金銮大殿,但是這一回她們要去的卻是皇帝的後宮,即使是王公将相也不得輕易涉足之地。
回門這日的天氣極好,昨日下過一場小雨,今兒個卻是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賀爽掀開馬車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入目的是大片平坦的青石磚路,往邊上看是隔絕皇宮和外界的高聳城牆。寬敞的大路經過鱗次栉比的宮殿,俱是紅漆青瓦,外頭雖看着不如金銮殿那般大氣磅礴、金碧輝煌,但樣子建的別致獨特,有些樓閣的琉璃瓦折射着正好的日頭,教人看兩眼便覺眼暈。
賀爽現在雖然被封了個官做,但皇帝體諒她才新婚,又是閑職,便把她上任時間推至成婚三月之後,上任期間并不需要上朝議事。她這番進宮自然是純粹以安平帝卿驸馬的身份,往君後住的地方走的時候賀家的馬車再一次被攔了下來。
聲音尖細的女侍在車門外先是給容晏請了安,然後開口詢問:“這馬車後面的東西可是帝卿殿下和驸馬要呈給君後的禮物?”
賀爽沒出聲,容晏掀開簾子來開了口:“後頭的東西拖走交由禮部的人處置吧,上頭有單子,務必核對以後再入庫。”
說完這話他就将車簾子放了下來,賀爽端正地坐在那裏也沒往外頭看,就聽得那尖細的女嗓應了一聲是,後頭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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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夫在之前就已經被搜過身,後頭的隊伍和他們二人坐着的這一輛就在此被分開。後面的嘈雜的很快就聽不見了,馬車裏有安靜下來,賀爽甚至能夠很清楚地聽到車轱辘轉動的響聲。在青石磚鋪就的大路上又行了大約一刻鐘,,馬車總算在君後所在的鐘粹宮停了下來。
馬車跟前被人擺了板凳,還有彎着腰作板凳狀的宮人,賀爽選擇踩在板凳上先跳了下來,然後伸出手攙着容晏也下了馬車。要親手呈給君後的禮物就一直放在這馬車上,容晏下來的時候順手也把裝着東西的錦盒拿了下來。
皇宮是個講規矩的地方,兩個人一進門便有宮侍高聲在前頭通報:“安平帝卿攜驸馬到!”緊接着着粉色宮服的侍人在前頭接應帶路,将這對新婚妻夫帶入鐘粹宮內殿,向君後請安。
身着大紅色正裝的君後高坐錦榻上,見二人踏進門來便連忙從高處走下來。
容晏向前邁左腿,雙手扶左膝,右腿半跪:“兒臣向父後請安,父後吉祥!”
賀爽緊跟其後,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動作幅度比容晏更大一些:“父後吉祥。”
“起來吧。”王君後徐步走下,淡然開口,威儀渾然天成。然而轉瞬他就順勢執起了容晏的手,細細打量着後者的面容氣色,像尋常百姓家一般對回門的兒子噓寒問暖:“吾兒這幾日過得可好?昨日天冷可有加衣?……”
容晏都一一作了回答,說的大致意思就是:“多謝父後關心,兒臣過得很好,賀府什麽都有,妻主對兒臣也很好。”
賀爽雖說是容晏的妻主,但也是皇帝的臣子,對着王君後自然不像容晏那般親近,但也不吭不卑,等到這兩父子說完貼心話,才笑意盈盈地說了幾句讨巧的話,又把要給君後的禮物呈了上來。
錦盒在君後的手裏被打開,“這是妻主偶然得來的,前些時候誠心求普雲寺的濟源大師開了光,祝願父後能夠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王君後對着賀爽的時候雖然也在笑,但顯然沒有對着容晏那麽誠心,他擺了擺手示意宮人把那盒子收起來,語氣淡淡不痛不癢地誇了一句:“你倒是有心。”
兩父子坐在一邊又聊了一會,賀爽坐在邊上偶爾插一兩句,也會說一兩件民間趣事逗王君後開心,半個時辰下來,氣氛比剛進來那會好了許多,王君後看這個兒媳也是滿意了幾分。
辰時剛過,王君後又開口道:“今兒個你們就在這宮裏住下吧,挽月殿還為安平你留着呢。晚上本君會在正殿設宴,不止是父後,你的母皇也很想你。”
“那兒臣先回挽月殿,這就和潤之一塊退下了。”容晏又行了禮,賀爽跟在他後頭向君後告別,緊跟在容晏的後頭去了他所住的挽月殿。
牽着容晏手進這宮殿的時候她還有種恍然隔世之感,上一世王君後可對她這般和顏悅色過,就連回這挽月殿兩人也是一前一後走着,中間隔得甚遠。連進容晏寝殿的時候對方也是一副冰冷冷的态度,哪像這一世還會為她在君後面前講好話。
容晏的陪嫁基本都是新置的東西,因為帝卿可能要經常回宮來住,除了那面西洋琉璃鏡,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沒動過,和他出嫁前是一樣的擺設,只是換了打掃的宮人,挽月殿也不如他常住的那會熱鬧。
賀爽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容晏坐在以前的那梳妝臺前頭,手指還摸臺面上他用匕首弄出來的劃痕,宮侍給兩人奉了茶水,賀爽等了半盞茶的功夫,這才站起身來把手搭在了容晏的肩頭上:“君後設宴必然熱鬧得很,晏兒這裏可有換洗的衣裳,咱們入宮這舟車勞頓,還是換身裝束比較好。”
容晏打量了她一番:“妻主說的是,若要見母皇你需要穿得更隆重些才是。不過我這裏可沒有女子的衣裳,這就先教他們準備好熱水,等宮人到尚衣局拿了衣物過來妻主再沐浴更衣。”
賀爽調笑道:“那晏兒幹脆就等我一起,或者讓為妻伺候你沐浴。”
被她調戲了這麽多次,容晏也沒剛成婚那會那麽容易臉紅,不過這種沒臉沒皮的話還是叫他的耳朵紅了個通透,不過有頭發遮掩着,外人也瞧不見他這難得的小男兒家情态。“沐浴之事先不着急,之前不是說要到宮裏取個東西為妻主做武器嗎,我先帶你過去看看。”
賀爽也不接着再調笑他,便應了一聲好,就見容晏走到他寝殿裏書櫃邊上,轉動之上的一臺端硯,密室的門被打開,露出一個兩人寬的洞口來。賀爽随着對方一起走了進去,然後她就呆住了。
四面白牆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十八般武器,刀槍劍戟斧钺鈎叉應有盡有,更不用提男子适用的各種的鞭子飛镖,除了這些常規的兵器,連鎖鏈鐐铐這些也是一并齊全,活脫脫一個變相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