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信誰傻
兩天後，許青青與白一鳳來到大元戲樓。
“辛亥，我姐和小五妹妹來了。”武一鳴領着二位小姐來到後院，程辛亥正在洗頭。
“啊，一鳴，你帶她們去前面坐一會兒，我馬上就來。”程辛亥趕忙拿水瓢往頭上澆水。
白一鳳說道：“一鳴，去你屋裏坐坐吧，前面人多，小五喜歡安靜。”
“呃……我屋裏？”武一鳴一下子緊張起來。
白一鳳：“怎麽，不歡迎？”
“不是，我屋裏……”
程辛亥擡頭：“他屋裏太亂了，跟狗窩似的。”
“去，去！”武一鳴喝道，嬉皮笑臉的，“這樣，我帶你們去辛亥屋裏坐坐，呵呵。”
“哎，哎，你們……”程辛亥喊着，二位小姐卻跟着武一鳴走了，“這家夥，我屋裏也寒碜啊，真是的。”
武一鳴帶着二位小姐進了程辛亥的屋裏，白一鳳在屋裏轉了一圈，點頭道：“嗯，雖然不大，到也歸置的幹淨，不錯，還有一架子書呢。”
“是啊，我跟辛亥每天都看書，呵呵。”
“你看書？”白一鳳瞥眼瞅着武一鳴，不可置信，“那你說說，這架子上擺的什麽書啊？”
“啊？這……”
許青青忍不住笑了一下，坐在竹席上，翻看着床頭桌子上的一本資治通鑒。程辛亥跑了上來，三個人一齊看向他。
“呃，我這裏很簡陋，讓二位小姐見笑了。”
白一鳳：“一股書香之氣，不錯呢。”武一鳴把她拉到門口，說道：“姐，我帶你到前面戲樓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又不是頭一回過來。”
“不是。”武一鳴使着眼色，“走吧，讓他們兩個多說說話。”
“哦，這倒也是，我們去下面走走吧。”
二人下樓，正巧碰上張啞巴，武一鳴興奮道：“啞巴哥，正好，帶我們去看看房子。”張啞巴樂呵的點頭，武一鳴拉着白一鳳跟着張啞巴走出後門。
白一鳳：“去哪兒啊，遠不遠啊，這麽熱的天兒。”
“我給咱們買了一處大房子，嘿嘿。”武一鳴美道。
“什麽咱們，你是你，別把姐姐帶上。”白一鳳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聽着買大房子了，心裏還是很美的，但不好直接表現出喜悅來，也就這麽嗲聲嗲氣的說着，不情願的被他拉着走。
七拐八拐，走了五分鐘的樣子，白一鳳開始不耐煩，“到了沒有哇？別是個偏僻的地方，太遠了。”
武一鳴看着張啞巴比劃，說道：“馬上就到，拐過那個胡同就是，走吧。”
“那好吧，姐姐幫你看看。”
到了房子外，白一鳳顯得有些失落，這房子雖然比一般的弄堂強點兒，但也高檔不到哪裏去。
張啞巴打開門鎖，帶着她們進去，然後把鑰匙交給武一鳴，呃呃啊啊的比劃。武一鳴明白過來：“啊，辛苦張大哥和大嫂幫忙找房子，改天請你喝酒。”張啞巴笑了笑，比劃一下走了。
轉了一圈，武一鳴倒是很興奮：“姐，你瞧，兩間客房，一間堂屋，後面還有個小院子，廚房在那裏，還有雜物間和茅廁，呵呵。”
白一鳳不甚滿意，皺着眉頭：“還行，挺适合你的。”
“姐，以後這就是咱們家了，等我打掃幹淨你……嘿嘿。”
“這麽瞅着姐姐幹嘛？”白一鳳渾身不舒服。
“我喜歡你，呃，很久了。”
白一鳳身子一抖，瞥他一眼：“我我，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武一鳴拉着她來到後院井邊，摘了一朵紅茶花。
“一鳳，我愛你，我是真心的，嫁給我吧，以後這就是我的家。”
白一鳳推開武一鳴手上的茶花，臉色難看：“這麽大的人了，怎麽盡說些沒羞沒臊的話，我跟你說啊，咱們是姐弟，不是情人，明白嗎？”
“不是。”武一鳴語塞，沉默一會兒，說道，“我哪點不好哇，我，我這麽認真，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武一鳴憋的面紅耳赤，已經語無倫次。
“我這麽漂亮，怎麽也得嫁給才貌雙全的公子吧？就算他不富有，至少也得住得起洋房閣樓吧？這破地方，也太差勁了，我不住。”
“姐，這地方已經很好了，真的。你看前面屋子寬敞，後面有院子，上海灘已經難得見到這麽好的房子了，別挑了。”
“好歹我是暗香閣的五朵金花，多少公子哥想約我吃飯呢，要是讓人知道我跟一個鄉下土夫子在這裏過日子，那我這臉，我這臉往哪兒擱啊？”白一鳳顯得有些激動。
武一鳴仰着頭，張開雙臂在院子裏轉圈：“這裏哪兒不好了？咱不能跟那些出生在富貴人家的公子哥比，這已經很不錯了，你是沒看見張啞巴和桂花嫂他們住的房子。他們那兒哪叫房子啊，左鄰右舍都擠在下面小巷子裏燒火做飯，一到做飯的點到處都是煙，嗆死個人……”
“我不管，我就要住豪宅，這樣才能顯得出我身份，不然姐姐多掉價啊。”白一鳳看着他十分難過，心氣也緩了一點，“看在你這麽用心的份上，我，嗯……”
“怎麽，你答應了？”武一鳴欣喜若狂。
“沒有。”白一鳳面無表情，武一鳴僵直在那裏，大熱天就好像寒冬臘月掉進水裏凍成了冰塊似的。
白一鳳：“我也不是那麽絕情的人，給你一個機會吧，只要你能讓我住上豪宅，有花園有一兩個傭人，那……”
“姐。”武一鳴聞了聞茶花，“上海灘這地價老貴了，就這破房子都快花了我一根金條啊，你要知道那豪宅得多少錢啊。”
“什麽呀，你不是有好幾根金條嗎？”
武一鳴吐了一口氣，心情略緩和過來：“不都給你買禮物了嗎？還有，出入高檔場所吃吃喝喝那不都得花錢啊，那一瓶香水你是知道的，忒貴了。”
白一鳳鼓着嘴巴：“那你的意思是我很能花錢喽？”
“是有那麽一點點。”
“不理你了，竟然這麽說我，哼！”
“哎呀，我的姑奶奶，您這消費檔次實在是……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還不讓我抱怨兩句？您就高擡貴手，委屈一下，咱們倆兒将就将就……”
“我的世界不能将就，更不能委屈！”
“我……”武一鳴噎在那裏，唉聲嘆氣，把茶花丢進井裏。
“哎，你怎麽把花丢下面去了。”
“你不要，我只有扔了。”武一鳴失落道。
白一鳳哼了一聲，抱着胳膊不理他，武一鳴搖頭，把水桶也丢下去了，砸的一噗通，白一鳳轉過來臉，武一鳴提着一桶水上來。
“吶，花給你打上來了，要不要？”
“不要。”
“嘿，真是犯倔！”武一鳴蹲下來，伸着腦袋直接在水桶裏喝水。
“喂，你屬狗的呀，這麽喝水。”
武一鳴扭頭一笑：“哦，給忘了，你是不是口渴了？”
“廢話，沒看我口幹舌燥的嗎？”
武一鳴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說道：“我知道你嫌棄我，走吧，回戲樓我給你倒茶喝。”
“這還差不多。”
走在巷子裏，武一鳴東瞅西瞅：“往哪兒走呢？”
“怎麽，武一鳴，你迷路了？”
“哎，桂花嫂啊，呵呵。”武一鳴看着桂花嫂提着菜籃子，“喲，您今天買豬蹄啦。”
“這都讓你發現了。”桂花嫂看着面前的白一鳳，笑着說道，“這姑娘真俊哦，武一鳴，你真有福氣，呵呵。”
“呃，桂花嫂，怎麽回戲樓啊？”
桂花嫂指了指：“喽，往那邊走，呵呵。哦，對了，晚上叫上辛亥一起到我們家來，我做紅燒豬蹄你們吃。”
“不用了，我們有事馬上離開上海，你和張大哥過日子不容易，還是留着自個吃吧，謝了啊。”武一鳴拉着白一鳳走了。
“哎，一鳴，剛才那個小嫂子是跟那個啞巴……”
“嗯，桂花嫂從北邊逃難來到上海，張大哥是個啞巴一直一個人單過，就這麽給撮合在一起了，呵呵，緣分啊。”
“這樣也挺好的。”
武一鳴嘆氣：“是啊，哪兒像有的人，吃着嘴裏的看着鍋裏的，永遠不滿足。”
白一鳳打開他的手：“你是在說我喽？”
武一鳴：“沒有，我哪兒敢呢。”
“我那是給你動力，讓你知道上進奮鬥，這樣将來才能有出息的嘛。有句話怎麽說的，叫築巢引鳳，那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你覺得一般的巢穴能吸引她嗎？不能的，所以，你要努力，知道嗎？”
“那你，總得給我一個機會吧？你想想，這豪宅得多少錢啊，我才二十歲，得奮鬥多少年才能買得起上海灘那麽大的房子。再說了，等我買的起的時候，你都人老珠黃了，能生孩子嗎？”
“怎麽，我老了你就不要我了嗎？那可不行，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趁早分手，別耽誤各自了。”
武一鳴一聽，倒是樂呵：“姐，你答應我了？嘿嘿，我知道，我一定努力給你築造個鳳巢，等着吧。”
“蹬鼻子上臉。”白一鳳白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你可得盡快賺到娶我的本錢，不然我可就老了，等我老了靠誰呀？”
“我養你到老嘛，呵呵。”
“去，去，不要臉！”白一鳳嬌聲嗲氣的，“其實呢，我的要求也不高，有個人對我好就行了。”
“哼哼，誰信吶，誰信誰傻，專騙我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小青年。”
“喲喲，你還涉世未深，我還沒追究你去卡薩夜找舞女呢！”
“沒有，真沒有，她們把我的錢騙走了，我還傻傻的以為她們會跟我好呢，我真是自作動情，幸好我遇到了姐姐你呀，是把我從苦海裏拉了出來。”武一鳴作着痛哭流涕的模樣，捂着臉假哭，“以後，我做牛做馬也得報答你……”
“得了得了，假模假樣的，給誰看呢。”
“說什麽要求不高，其實要求比天還高。唉，看來得重操舊業啊，不然猴年馬月才能娶媳婦哦。”武一鳴揉揉臉，“到了，我馬上給你們提一壺茶來，等着啊。”白一鳳笑着關上後門，嘴裏罵着武一鳴。
“臭小子，你以為娶個漂亮媳婦那麽容易啊，能遇上姐姐就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