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八箱七人
火車蜿蜒，呼嘯穿過山洞。
武一鳴、秦老三、黃小六在貨車廂裏查看一番，八個大木箱貼着封條完好擺放着，便放心出來。
孟成豪與許青青對坐在包廂靠窗的位置，風不停地吹動着許青青稍露的劉海，美不勝收。許青青把目光移開，又撞上了斜對坐的程辛亥，嘆息一聲扭頭又轉向窗外。
“你們兩個大老爺們，老是盯着我們家小五看什麽呀，瞧她都不自在了。”白一鳳嗔道，二人扭頭看看對方，不好意思地撇開頭。
啪啪，武一鳴拍拍手，吹着口哨走來。“姐，誰看你了，跟我說說，我揍死他。”
白一鳳白他一眼：“除了你，還能有誰？”
武一鳴呵呵一笑，然後瞅瞅坐着的程辛亥、孟成豪，犯了愁：“這回東西是撈着了，不過八個箱子七個人，怎麽分呢？”秦老三與黃小六站在他身後，看着裏面的反應。
程辛亥開口道：“孟大哥說要四分之一，兩個箱子歸他，餘下的我們分。”
“那我跟小五呢？我們可是這場行動的主謀哦，總不能委屈了我們姐妹吧？”白一鳳趕忙說道。
許青青收回目光，似笑非笑：“三姐，什麽主謀啊，咱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小聲點兒，別讓人聽見了。”
秦老三瞅瞅兩邊，笑着說道：“這裏沒別人，沒事兒”
“沒辦法，誰讓咱手裏沒槍呢！”武一鳴兩手一攤，瞥眼瞅着二位小姐，“姐，你就跟小五委屈一下，你們三個箱子，一人一個半。這樣，嗯……還剩下三個，我們四個人分。”
“啊？怎麽我們倆兒才三個啊，太少了。”白一鳳抱怨道。
許青青：“三姐，已經不少了，他們四個人三個箱子還不知道怎麽分呢，咱們一路上都是他們照顧着，其實也沒出什麽力氣，該知足了。”
白一鳳：“你對面那人有兩個大箱子，你當然不着急了。那我跟一鳴呢？我們兩個連個像樣的宅子都沒有，這點兒錢哪兒夠我們過上上流生活啊。”
許青青臉往下一拉，語氣有些生硬：“我們早就沒關系了，三姐，以後不要把我們兩個扯在一起，好嗎？”
“青青，我們還是好好談談吧，這是一場誤會，真的是誤會。”孟成豪剛剛面露喜色，馬上由晴轉陰。
武一鳴不耐煩：“行了，孟長官，你矜持點兒，這麽多人呢，等你們下車了再去談。”
白一鳳擡頭瞅着武一鳴，可憐巴巴的：“一鳴，咱們夠買豪宅嗎？”
“夠，鐵定夠，裏面不少好寶貝呢。”武一鳴安慰道，“等回到上海，咱們把每個箱子的物件統計一下，然後平均分配，這樣大家就都不吃虧了。”
秦老三點頭道：“如此甚好，呵呵，還是武一鳴想的周到啊。”
“這些寶貝放哪兒呢？”黃小六說道。
秦老三：“當然是我的五號碼頭了，我那兒地方大，方便。”
孟成豪：“上次孫大帥的貨就是在碼頭丢的，若是放在碼頭的話肯定會被人盯上，我看不妥。”
白一鳳：“拉到我們暗香閣吧，保證丢不了。”
許青青：“三姐，你不覺得這些東西，呃，放在家裏很晦氣嗎？大姐肯定不允許的。”
白一鳳：“那她還要我們去盜墓……”
“小點兒聲。”許青青噓聲道，那兩只大眼睛左右晃動就跟做了賊似的，看得大家咯咯直樂，“怎麽，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你們都這樣看着我。”
武一鳴：“誰讓你生的那麽漂亮呢？”
“一鳴！”白一鳳盯着武一鳴，那感覺馬上要火山噴發了。
“沒你漂亮，我姐是世上最美的大美人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武一鳴嘴巴甜如蜜不停地哄着。白一鳳顯得很是自美，謙虛道：“還好了，沒你說的那麽誇張，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黃小六忍不住問道：“那，那我跟秦三哥分多少啊？”
“是啊，我們呢？總不能每次做完苦力，啥也沒有吧？不能光讓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不是？”秦老三心裏也是急切，追問道。
程辛亥看着武一鳴，武一鳴咳嗽一聲，刮刮鼻子：“這次你們也辛苦，當然不能空手而歸了。我跟辛亥一人一個箱子，你們兩個呢，嗯，最後一個大木箱，一人一半。”
“什麽最後一個大木箱，都一樣大小好不好，蒙你三哥不識數是不是？”秦老三抱着胳膊，盯着武一鳴說道。
黃小六倒是開心：“不少了，咱不貪心，知足常樂，呵呵。”
秦老三環顧一圈，馬上變成笑臉：“我沒說不要，等下回多分點兒我就是了。”
孟成豪得了最大一頭，心裏也算平衡，說道：“不如，這些東西拉到我家吧，我派人專門看護。”
武一鳴兩只手連忙擺動：“不行不行，你們家那麽多傭人，人多嘴雜。”
“不如，放到我們那裏吧？”程辛亥看看她們，接着說道，“這些東西需要清理和統計，有些瓷器還很容易碎掉，我跟一鳴最懂這個，而且我們戲班時常買戲服、布料輔料、瓜果什麽的，東西進進出出很正常不會引起注意的，我們從後門進去就好了。”
孟成豪看着窗外江面上的小舢板：“馬上要到上海站了，暫且放在辛亥那裏吧。”
幾個人紛紛點頭，黃小六難抑興奮之情：“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終于有錢了，我周鵬也可以在大上海安家了，哈哈。”
“哎，你不是叫黃小六嗎？”許青青問道。
“啊，以前我是個不着調的混子，家裏排行老六，跟着胡三爺倒鬥之後就取了個江湖藝名，這樣不方便些嗎？呵呵。”
許青青：“嗯，以後可以做個正經營生，這樣就不用再冒險倒鬥了。”
“許小姐說的是，咱不能老是幹下三濫的活兒啊，這下可以回家光宗耀祖了。”周鵬樂道，一行人也興奮起來，紛紛暢想着未來美好生活。“不過，咱不能這麽快回去，孫大帥肯定會把我逮着斃了，唉。”
秦老三拍在他肩膀上：“小六，以後就跟着三哥混吧，保準你在上海灘吃香的喝……”
“別別，我覺得還是跟着孟長官混的好，要是能弄個一官半職的，那可就真的光宗耀祖了。唉，只可惜我大字不識幾個，又沒有關系走走，只能想想了。”
孟成豪：“小六，這次你救了我，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弄身警服穿穿，以後就跟着我孟成豪混，保證沒人敢欺負你。”
“多謝孟長官，真沒想到我，我有這麽一天。”周鵬唱起了京劇，那感覺像是到了人生巅峰似的，轉眼間就飛黃騰達了。
午後，火車站人群熙熙攘攘，武一鳴、程辛亥、黃小六、秦老三把箱子搬下來，然後三個拉板車的趕忙過來。
“老板，要拉貨嗎？”
“老板，去哪兒啊？”
秦老三談好了價錢，然後開始裝車。
孟成豪見忙活差不多了，揉揉肩膀：“我去醫院看一下，明天下午五點我開車去戲樓，到時候……”許青青避開他的目光，武一鳴招手攔了一輛黃包車。
“孟大人，您請吧。”武一鳴見孟成豪準備跟許青青說話，催促道，“孟大人，放心吧，我們一定安全把五妹妹送到暗香閣。”
“沒事，我跟三姐一道回去就好了。”許青青拉着白一鳳坐上去。
“這，哎，你們這麽快走了？”武一鳴喊道。白一鳳扭頭回來，擺擺手，笑道：“哎，有車不坐，那只好我們姐妹坐了。一鳴，明天見。”
“明，明天見。”武一鳴招手傻愣愣的立着，秦老三粗膀子撞了一下他，這才緩過神來，“裝好了嗎？”孟成豪見沒人理他，便自己攔了一輛黃包車走了。
半個小時後，四個人跟着板車隊伍走在巷子裏，正巧遇見了桂花嫂。
“一鳴，你們出去好幾天了，你張大哥一直在找你呢。”
“啊？找我幹嘛？”武一鳴奇怪道。
桂花嫂瞅瞅車上好幾個大箱子，說道：“那房契你不要了？”
武一鳴恍然：“啊，這個啊，差點兒忘記了，張大哥人呢？”
“他這兩天中暑了，在家躺着呢，走，去我家。”
“辛亥，那我去一下，拿完房契馬上回來。”
“去吧去吧，有我們在人手夠用，趕緊去拿房契吧，等這事兒完了我去你們婚房看看，呵呵。”
“什麽婚房啊，我那小祖宗根本就瞧不上眼，這不是，咳咳，出去撈了一把嗎？”武一鳴一臉的苦相，轉身，“走了，我去瞧瞧啞巴哥，咋還生病了呢，嚴重不嚴重？”
桂花嫂說道：“沒事，已經找大夫開方子了，歇息幾天就成，沒什麽大不了的，咱窮苦人都是賤骨頭，死不了，呵呵。”
“我們走吧。”程辛亥看着桂花嫂帶着武一鳴轉走，心裏暗自為武一鳴感到高興：這家夥終于可以成家了，也該有個人好好管管了，不然整天游手好閑的。
拐過兩個巷口，程辛亥帶着隊伍來到後院。秦老三指揮着板車工擡箱子：“輕點兒，輕點兒，這裏面可都是瓷器，容易碎的，千萬小心了。”
忙活完，程辛亥給完錢打發板車工走了，然後關上後門查看箱子，見箱子裏的瓷器完好終于松了一口氣。“辛苦二位兄弟了。”
秦老三叉着腰，仰着腦袋四處看：“這裏不會招賊吧？”
“放心好了，我會布置好鈴铛，有人靠近就會聽見響聲。晚上我跟一鳴在下面擺兩張竹床，輪着值夜。”
“那好，明天我們再來，走，小六，喝酒去。”
“我叫周鵬，以後別叫我小六，我要重新做人。”
秦老三拍拍他，樂呵地打開院子門：“行啊，等哪天你在警察局混出了名堂，可千萬別忘了兄弟我啊，呵呵。”
“托三哥的福，我怎麽會忘記各位好兄弟呢？那不就是小人麽？我周鵬又不是個勢力小人，一定記得各位的大恩大德。”
程辛亥送他們二人出門：“秦三哥，那黃……啊，咳咳，周鵬兄弟就麻煩你照顧一下，千萬別再上賭場了，更不能抽大煙，不然我們也救不……”
周鵬解釋道：“以前我那是手裏沒幾個錢，總覺得人生沒什麽希望，在大上海娶不上媳婦更買不起房，所以就破罐子破摔去賭了兩把。放心好了，這次我一定好好做人，總不能一直浪蕩下去吧。”
“好啊，慢走。”程辛亥點頭，聽着周鵬的一番肺腑之言頓感所有的冒險很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