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錦竹月影(2)

愛德的車夫心領神會地找了家上等客棧，要了間上等房，一臉你知道我知道的笑意，趕着馬車回去等她們的主子。

一邊趕車一邊偷笑，哪裏有不偷腥的貓，一兩回之後，怕是就忘不了了。甩着鞭子，哼着小曲兒，馬車粼粼之聲漸漸遠去。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小侍兒冷眼看着元敏關上房門，雖然強自鎮定，可眼底也劃過一絲尴尬。

元敏安撫一笑，輕聲道：“江叔別緊張，我也算是您從小看大的，品行您還信不過？”

小侍兒一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本來的嗓音問：“你怎麽知道的？”

那樣篤定的口氣，他要是咬死不承認，反倒落了下風。

元敏柔聲一笑，指指江臨月的手：“小時候也是被江叔抱過的，敏兒接觸過的男子極少，自然不會弄錯。”

江臨月微微皺眉，沒想到一雙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當下暗叫一聲好險。要是這丫頭在自己獻舞的時候叫破，那才是淘盡天下之水，都不能洗去今日的羞愧了。

江臨月沉默不語，元敏卻一副沉痛的樣子嘆息一聲道：“就算臻兒入宮，您也不會流落到青樓謀生的地步吧？過去的就算了，何姨是我娘的袍澤，就憑這一點，我也不能放着您在這樣地方不管。您在家裏的東西都在，就不用收拾了，今天就随我一起回家好了。要是讓爹爹知道您在青樓謀生，我就得再吃一頓家法了。”

江臨月看着元敏自說自話，心念電轉，幽幽開口道：“承蒙你元家十年恩惠，臨月羞慚無地，就是再狼狽百倍，這也是奴家該受的。”

元敏擺擺手，善解人意道：“長輩的事兒晚輩就不多問了，有難處您就和我爹爹說，用得着敏兒您也別客氣。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江臨月閃閃神，為難開口：“我這樣的打扮怎麽跟你回去？”

元敏微微一笑，招呼店小二進來，給了錠銀子，吩咐去幫着賣套男子服飾，小二姐一看有利可圖，一疊聲答應着跑出去辦事兒。

江臨月有些着急，他這張臉下可就是真實的臉了，沒易容過的，這樣怎麽能去見元家的人？

看着一臉閑适優雅的元敏，江臨月思來想去，突然問道：“敏兒可知道錦竹月影？”

元敏略想了想，輕輕搖頭笑道：“沒聽說過。”

江臨月淡淡一笑：“那江叔給你講個故事？”

元敏點頭：“這會兒還開着門的店鋪不多了，只怕還要再等會兒，那就勞煩江叔了。”

江臨月一笑開口：“錦竹月影一族是這個大陸最古老的種族之一，相傳錦竹族人女子俊美，男子嬌豔，一雙一對，神仙眷侶。錦竹月影族人性情溫良，平和友愛，與世無争。後來各族征戰，錦竹月影的女子被殺戮幾乎滅絕，男子為奴，錦竹月影一族所剩無幾。”

“你可知道為什麽男子都留了下來嗎？”

元敏搖搖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江臨月一笑，接着道：“因為錦竹月影一族流傳下來一門獨有的功法，明月雙心。這功法修煉到最高境界，據說可以超脫生死輪回。明月雙心，顧名思義是一套雙修功法，這功法對女子極為有利，要是兩人同心不二，夫妻同命，一同進境。若是女子另納他人，男子的一身功夫就會轉化為女子所有。”

“不會吧？那樣說來錦竹月影的男子不是在為他人做嫁？”

聽到這裏，元敏忍不住打抱不平。

江臨月呵呵一笑，白了元敏一眼：“錦竹月影本就是女子所創，自然偏向于女子。後來一位先祖研制出”百日離魂“之毒，一連服用百日，定能夫妻同心。若是妻主與他人茍合，就會一夢而亡，故名”離魂“。”

元敏聽得頗為入神，這會兒卻搖頭道：“這也太過了！感情之事本就難以掌握，心不在了，勉強用毒，也非良策。”

江臨月眸子一縮，輕笑出聲：“敏兒，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江叔不得不提信你，只怕你已經中了百日離魂了。”

這話說出來，江臨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元敏。

元敏一愣，一副莫名其妙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的模樣，過了一會兒，面色恢複正常，才含笑道：“江叔說笑了。”

江臨月舒朗一笑，溫聲道：“你娶進門的藍澤華就是為數不多的錦竹月影人，這你爹爹也是知道的，江叔一把年紀，騙你作甚？”

元敏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就像是每一個知道自己無辜被冤枉的人一樣的表情。臉色漲的通紅，一會兒又變的微微發白，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不會啊？華兒他……”

接下來，一副真相就在眼前卻無力探究的模樣，猛地低下頭，像是被人看見臉上的脆弱表情，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勉強笑道：“就算那樣也無妨，華兒也極好，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錯。”

江臨月眸中快速劃過一抹滿意，擡手拿下臉上精致的面具，露出一張國色天香的美麗容顏。

看着元敏驚得連連退後的樣子，不由一笑，傾國傾城：“看見了我的臉，你就知道了。錦竹月影一族為了自保，男孩子生下來一年半載，就會遮擋住自己的本來面目。藍澤華一樣，臻兒也一樣。你這樣的妻主也算難覓，藍澤華自然不願放過。不過你放心，百日離魂之毒，你沒有服用夠百天，自然可以解去。”

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确實是美，純淨脫俗，歲月是厚待他的，肌膚光滑細膩，白皙勝雪。渾身上下，透着熟媚至極的惑，卻絲毫不見半分違和。

元敏呆了半響，微微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算了！”

這樣說着，回身就走，沒留下一句話。

江臨月唇邊噙着一抹冷笑，聽見腳步聲在外響起，突然臉上的笑意一收，急忙戴上那張面具。怎麽會呢？她當真不顧而去，不要解藥了？

小二姐敲門走進來，放下手裏的衣服，同時放下一張銀票，上下打量一下面貌普通的男子，猛嘬牙花子道：“啧啧！看你這模樣也不出色，那樣的金主都不知道巴緊些。喏！東西放這兒了，你安心睡吧，這房錢那位貴娘已經結了。”

走出門去，小二姐歡呼一聲：“太好了！銀票那是記了名兒的，銀錠子可沒名兒……”

聲音雖然不大，可江臨月聽得一清二楚。冷哼一聲，轉身剛要走，想起外面的天氣，還是在外面套上剛買回來的一身衣服，翻窗而出，一會兒不見了蹤影。

過了很久，才有一道影子晃悠悠走出來，看看天色，又回去睡了一覺，雞叫兩遍了，才又走出來，身子一晃，也是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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