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留

淩辰面色大變,忙一掌甩開滕玄清,連着退了好幾步,如臨大敵地瞪着她。

滕玄清聳了聳肩,她不是有意戳破對方秘密的,實在是太過震驚,以至于她一時沒有忍住才脫口而出。

可淩辰一身男弟子打扮,先前滕玄清也沒認出來,所以這會兒才會如此驚訝。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滕玄清擺手,道,“這樣吧,今天的事情我會當做不知情,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

“我憑什麽信你?”她咬牙切齒,“你們這些紫霄宮的弟子,最無信譽可言!”

對方如此說話,滕玄清便不由得皺起了眉:

“我不否認宮中有些弟子的确身染惡習,但總不能一棒子打死,你這句話,豈不是說你并非我宮弟子?”

方才也有人說淩辰是外來弟子,滕玄清并未動怒,從先前發生的事情來看,淩辰被人脅迫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心頭有怨她完全可以理解。

況且,她和師尊初入紫陽宮時,她也有過類似的遭遇。

“哼,我自淩雲宗來。”淩辰挺直了背,“還以為紫霄宮是個多麽了不得的地方,卻不料竟養了一群地痞流氓!”

“淩雲宗……”滕玄清若有所思,“那你現在在哪宮進修?”

“呵,進修。”淩辰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滿臉嘲諷,“我來紫霄宮就被分派去了紫淵宮,然而每個月的月奉都會被他們宮中弟子搶走,他們拿了我的東西,還變本加厲,覺得我軟弱可欺!”

“原來是紫淵宮。”滕玄清點頭,“那宮裏的弟子長老的确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初時滕玄清教訓了幾個亂嚼舌根的弟子,後來那幾個小弟子的師長找了宮主欲尋邝淩韻的麻煩,滕玄清記得那些人就是紫淵宮的。

末了,她又道:

“我是紫陽宮滕玄清,若你聽聞我之姓名,便該知曉我與你方才說的那類人不一樣,但我比你幸運些,有個竭力維護我的師尊,你眼下受了傷,回紫淵宮恐再受欺負,不若随我去紫陽宮待一宿,拿些藥去,等傷勢好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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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滕玄清善心泛濫,見誰落難都想幫上一把,而是淩辰的脾性和她對味,她們都有類似的經歷,滕玄清同情淩辰,幫一下也不過舉手之勞。

雖然淩辰有秘密在身,但邝淩韻絕非多嘴之人,何況滕玄清只是讓淩辰拿些藥,邝淩韻不會多說什麽的。

“你就是滕玄清?!”淩辰臉露驚訝,“紫陽宮大弟子那個滕玄清?”

她先前雖然也去了書墨堂,但她身份低微,又備受排擠,座位被安排在偏僻的角落裏,雖然聽說了事發經過,但只遙遙看上一眼,沒能認清滕玄清的樣貌。

滕玄清被人構陷,險些坐實了偷盜重寶之名,這遭遇可比淩辰還要凄慘。

不過正如滕玄清所言,她有個竭力維護她的師尊,邝淩韻當衆使出神通,狠狠打了元杞的臉,也保下了滕玄清,滕玄清甚至因禍得福,白得了一卷秘籍。

這樣說來,她和滕玄清的遭遇倒還有兩分相似。

“是我。”滕玄清灑然一笑,“旁人眼光有什麽所謂,你有他們所沒有的意志,這比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更珍貴。”

雖然她和滕玄清有過類似的經歷,但不管怎麽說,她和滕玄清的地位天差地別,縱然滕玄清受人擠兌,她的身份也擺在那裏,便是心中不服,紫陽宮中弟子也需得在她面前做做樣子。

她沒想到,滕玄清不僅沒深究她的身份,還認同她的能力,邀請她去紫陽宮療傷。她當然不想回紫淵宮,但若去紫陽宮,她也心有顧忌。

見她沉默下來,滕玄清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又道:

“你不用擔心我師尊看出些什麽,她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淩辰的确害怕被邝淩韻識破身份,但一細想,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很多餘。

邝淩韻是何身份?而她只是一個從淩雲宗來交流的小弟子,相比紫淵宮的長老弟子,滕玄清給她的第一感覺更容易親近。

還有什麽能比她在紫淵宮內的遭遇更糟糕的嗎?

她現在若回紫淵宮去,剛才被她打了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她,滕玄清願意幫她,讓她得紫陽宮的庇護,對她而言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好,我跟你去。”淩辰下定決心,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謝謝……”

話音未落,淩辰服用的藥物徹底失效,她眼前一黑,一頭朝地上栽下去。

滕玄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撈住,見她這模樣,滕玄清頗為無奈,就這樣子,她若不管,就算淩辰死在這山道上,怕也沒人發現。

于是滕玄清提着淩辰的衣領将她帶回紫陽宮去。

淩辰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她愣了一會兒才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驚愣之下翻身坐起,卻因周身疼痛而倒吸一口冷氣。

“喲,醒啦?”滕玄清推門走進來,手裏端着一碗湯藥,“醒了就好,來把藥喝了。”

淩辰愣怔地看着滕玄清把藥碗放在她床頭的矮桌上,又聽滕玄清說:

“師尊說了,你身上的上沒什麽大礙,不過因為你服用強行提升修為的藥物的緣故,藥勁沖撞了你體內的經脈,需要調養一些時日,師尊已同紫淵宮那邊打過招呼,你這段時間就暫且留在紫陽宮養傷。”

她将師尊的吩咐同淩辰說完,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準備推門出去了。

“玄清師姐!”淩辰急急喚住她,待滕玄清回頭,她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于是只能愣愣地道了一聲,“多謝。”

“不客氣。”

滕玄清一笑,轉身走了。

淩辰望着緩緩合上的屋門,一時間心中翻江倒海,五味雜陳。同樣是紫霄宮的弟子,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大到不可思議。

紫淵宮中随便哪個築基弟子都是眼高于頂,而滕玄清作為紫陽宮的大弟子,不僅帶她回了紫陽宮養傷,還親自替她端來湯藥。

能培養出滕玄清這樣的弟子,想必滕玄清的師尊也是一個極好的人。

這想法才剛一出現,屋裏便多了一個人。

淩辰吓了一跳,端着藥碗的手一抖,險些把一整晚湯藥朝來人當頭潑下去。

好在她看清此人的樣子,被其氣勢所懾,立即辨認出來人身份,忙把湯藥放回床頭,翻身從床鋪上下來,躬身行禮:

“邝長老!”

“免禮。”邝淩韻一擡手,“你且先把藥喝了。”

淩辰感覺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站直身子,重新坐回床邊,她應了一聲,雙手端起藥碗,咕咚兩下就把湯藥灌進肚子裏。

這藥味兒苦,淩辰喝得直皺眉,但她悶着聲一口灌下去,完了把藥碗往床頭一放:

“喝完了。”

邝淩韻點頭,道:

“既然清兒将你帶回紫陽宮,那麽這段時間,你可以在紫陽宮中好好養傷,但是,你身份未明,本座雖然不會将此事告訴宮主,可你傷好後便速速離去,本座不幹涉清兒結交朋友的自由,但也不希望她身邊出現可能威脅到她的人,這一點本座希望你能理解。”

邝淩韻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和顏悅色,但淩辰明顯能感受到她身上駭人的氣勢與壓力,她知道,對于自己身份不明一事,邝淩韻雖然不會追究,但她也不允許自己和滕玄清結交。

“我知道了。”淩辰點頭,“晚輩謝過邝長老。”

她有她的苦衷,邝淩韻也有邝淩韻的考量,邝淩韻肯同意她留在紫陽宮休養,已經是格外開恩,她絕非不識擡舉之人,便爽快地答應下來。

淩辰在屋裏養了兩天,這才推開屋門,打算去院子裏轉一轉。

她住在西邊的廂房,與滕玄清邝淩韻二人的房間遙遙相對,此時滕玄清正在院中舞劍,一柄最尋常的玄鐵劍在她手中,竟有種說不出的風範。

一套劍訣舞罷,院外忽然響起一陣掌聲,滕玄清駐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便見邝淩韻微笑着朝她走來:

“不過數日,清兒這套清風劍訣又有精進。”

滕玄清收劍入鞘,臉上洋溢着歡悅的笑容,撒開腳丫子跑去邝淩韻身邊,毫無顧忌地撲進邝淩韻懷裏,讨巧道:

“是師尊教得好!”

“嘴貧!”邝淩韻眉梢眼角皆是寵溺的笑,擡手輕輕刮了刮滕玄清精巧的鼻梁,“今日宮主贈了為師一罐從和風進貢的新茶,清兒要不要嘗嘗?”

“要!”滕玄清笑,“淩辰也一起吧!”

滕玄清青春活潑,乖巧可愛,邝淩韻成熟溫柔,溫婉動人,站在一起宛如一道絕美風景,叫人賞心悅目。

淩辰剛還在感嘆這師徒二人關系真好,轉頭就被滕玄清點名,還有些愣神。

邝淩韻自然也看到了淩辰,她眉眼微彎,朝淩辰掃了一眼,淩辰頓覺背後發毛,忙擺手道:

“啊!我就算了,茶解藥性,我還在喝藥,不宜喝茶,我就随便看看,你們玩得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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