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現。
“我是神,五曜之太白。”
“太白先生!請您收了那個妖孽吧!”
“太白先生,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麽妖法,把我家女兒魇了住,現在天天關在自己的房間門都不出一步!”
“她馬上就要嫁人了!這種樣子,豈不是要急死我麽?”
秦員外跟在他後面不停地說着,太白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
“莫非是附上了身?這可就要收了才行。”
秦員外喜出望外,急忙點頭。
“就是!我就覺得不對勁!一定是附了身!看她每天自言自語,簡直和一個瘋子沒兩樣。怎能不讓我心疼啊!”
太白轉身道:“帶我去你女兒那裏,我去看看情況再說。”
她正在房裏發呆,門忽然被人打開,吓了她一跳。
一個黑色的身影閃了進來,居然是一個年少俊美的男子!她吃了一驚,正要說話,那人忽然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點在了她額頭之上。
她頓時覺得全身好象被人用繩子捆了住,半點也動彈不得。她駭然地看着那個人,卻見他淡淡地看着她,眼睛裏寶光流轉,莊嚴之極。
她一時竟給震撼住,話也說不出來。
秦員外焦急地看着他,拼命地搓手,也不知道該怎麽告訴這個據說是神的男子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眼見他手指點在小四兒的額頭之上,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動靜,過了半晌,他才将手放了下來。
“不是附身,放心吧。”
他轉身又要走,秦員外急道:“就算不是附身,他也是個妖怪啊!妖怪怎麽能和人在一起?這不是害了小女一輩子麽!你既是神,為什麽不除妖?還是你沒辦法将他除了卻來戲耍我一通?”
太白冷漠地看着他,氣勢驚人之極,秦員外頓時吓得什麽也不敢說了。
他看了他半晌,才緩緩說道:“好,你既然說神就該除妖,我便除給你看,只是過後你不要後悔便好。”
“不後悔!怎麽會後悔?妖怪都是邪惡的東西!根本就不該在世上存在!太白先生那就麻煩您了!現在時候尚早,我馬上讓人設宴……”
“不必了。”
太白打斷了他讨好的話語,轉身看向秦四小姐。
“你與他相戀?你不知他是妖?”
她動也不動,死命地捏着手,指甲全部陷進了手心,痛得鑽心。
“妖也好,人也好……我只知他是我最想要的人。”
太白淡淡一笑,“情愛本為虛幻之物,他是個修為精純的妖,日後必然大有前途,何必為了兒女情長之事耽誤?何況你們本就殊途,便是在一起了,于他也不過就短短幾十年的歡娛。妖的壽命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何苦固執?”
她忽然冷笑一聲,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片撒了滿地。
“幾十年的歡娛也好,情愛之事也好,那都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與你何幹?!為什麽不好好做你的神?我們有錯麽?我們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麽?神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來降妖?!”
她厲聲吼着,踏着碎片走了過來,淩厲的眼睛直盯着他。秦員外幾乎被她吓到,不由退了兩步。
小四兒!他怎麽從來不知道她的性子如此之烈?
太白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說對了,神就是要降妖的。不過我今天卻不收他,我只要你好好看着,你和他的約定之日,他到底會不會來。”
她陡然擡頭,恨道:“他當然會來!你以為說那麽兩句,我就會回頭?”
太白冷然一笑,“那你就看好了。如果他真來了,我就放手讓你們走,誰也別想阻攔。如果他沒來,你卻又該如何?”
她捏着手掌,沉聲道:“他若不來,我便聽話嫁人。”
**********
她被爹爹關進一個漆黑窄小的房間裏,簡陋的房間裏,只有西邊的牆上開了一扇小小的窗戶,可以讓她看清中庭的景色。
為了怕她尋短見,牆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棉花,屋梁也給人拆了去,屋子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小小的梳妝臺,和一張小小的簡陋的床。
她不吃不喝,望着窗外。
中庭裏那棵月桂樹時而被風吹拂着搖擺身體,時而被月光籠罩。
她這樣看了不知多久,總是幻想着下一刻那個銀色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那裏,溫柔地看着她,告訴她他都安排好了,以後她就是他的人。
她在這樣想的時候,往往會獨自笑出來。
笑完之後,她就會流眼淚,因為中庭那裏什麽都沒有,除了那棵孤單的月桂樹。
她就這樣看了三日,眼睛也不眨一下。
三日,中庭半個人影也不見。
她忽地動了動早已麻木僵硬的手,凄然一笑,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第四日,她出閣之日。一大早便有花轎隊伍敲鑼打鼓,喜氣洋洋地來到了秦府門口。
她捏緊了手,絕望地看着那棵孤單的月桂樹,心裏忽然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到了。
他沒來,他真的沒來。
他是妖,他對她不過是一時好玩。
他或許把情愛當作虛幻的事物,陪她玩了幾日。
他卻不知道,那幾日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對他而言玩耍的日子,就是她最重要的回憶。
事實很簡單,她被耍了,她被騙了。
如此,而已。
她緩緩站了起來,眼睛裏一片空洞。
走到了梳妝臺前,她拿起梳子極慢極慢地梳着頭發。
鏡子裏那個蒼白無神的少女仿佛忽然變成了淺淺柔笑的女子,耳邊簪着那朵潔白的媚絲蘭,而她心底最渴望的那人,就在她身後,将那媚絲蘭輕巧地摘了去,對她笑了笑,說道:“你是我的人,這珠花,便作為信物了。”
她忽地一笑,幽幽說了一聲好。
幽暗的梳妝臺上,忽然暈上了兩滴水珠,許久都沒有褪去。
門被人打開,進來的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貼身老仆婦,手裏捧着鮮豔如血的嫁衣,後面跟着爹爹和那個叫太白的神。
“他沒來。”
太白淡淡地說着,看着她慘白的玉容。
她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在梳妝臺前,慢慢地梳頭。
秦員外急忙笑道:“那妖物定是懼怕了太白先生的神力,不敢再來!小四兒,快換上喜服!花轎早就在門口等着了!不許再任性!”
他示意那個老仆婦去為她梳妝,滿心歡喜,嘴都笑得合不攏。
太白瞥了他一眼,冷道:“你好開心啊。”
他嘻嘻笑道:“那是自然啊!太白先生你不知道,我這個小女兒一向任性,要她跟着那妖魔之物,我怎麽放心?她這夫家,要家世有家世,要勢力有勢力,嫁過去也不辱沒我們秦家的祖宗啊!”
太白沒有說話,看了一眼秦四,眼裏閃過一些憐憫之色,瞬間便消失了。
秦員外笑吟吟地把太白引出了那個小屋子,讨好道:“果然是太白之神!真是了不得啊!您是怎麽讓小女認為已經過了三日而非一日的?”
太白還是沒有說話,轉身就走,秦員外急忙追了上去賠笑道:“是我的錯!怎麽可以讓您洩露天機?您先別走啊!晚上請一定要參加小女的喜宴才是!那是我們秦家的光榮啊!”
太白淡然道:“不必了,我說過你不要後悔就好。你且下去,不要再來煩我。”
秦員外吓的急忙連聲說好,倒退着走了出去招待迎親的新郎于公子。
太白站在中庭之中,掐指算了算,神色有些恻然。
他在這個屋子裏施了法術,好讓這個女子以為已過三日而絕了念頭,卻沒想到……
這是天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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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幽暗的房間裏,只有西邊的一個小窗戶裏透進一些早晨的陽光。
空氣陰冷,暗暗浮動着蘭花的香味。
老仆婦用牛角做的梳子沾着一個金色臉盆裏的粘稠汁水,慢慢地替她梳理發髻。
那頭發,一根根,一縷縷,沾上了那褐色汁水中的沁人芬芳,在她手中如同黑色的鮮花盛開。
“四小姐,別哭了。女人哪,還不都是這個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有自己選夫婿的道理?”
老仆婦苦口婆心地勸着她,沙啞的聲音如同某種綿長的咒語,幽幽地在這個陰暗的小屋子裏飄蕩。
“你等了三天他也沒來,何苦為這種負心人傷透了身體?那個妖,一沒地位二沒錢財,你跟着他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她替她盤着複雜而華麗的新娘髻,動作麻利,一雙青筋暴露的幹枯之手,如同在她頭上輕快舞蹈,青絲飛揚。
“你從小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如何過得苦日子?現在你是被他迷得三魂沒了兩魂,等時間久了,再回想起來,說不定你還會感謝老爺呢。你是天生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