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顧煥被段璟這個毫無誠意直接複讀自己的敷衍回答氣的不輕, 索性閉了嘴, 在後面自個玩自個的不願意再搭理他。
以至于電瓶車停在了他家樓下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低着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直到段璟在前面等了一會，出聲喊了他一句，顧煥這才回過神來。他疑惑的啊了一聲, 意識到怎麽了之後，才站起來, 慢悠悠的去開地下室的門。
不知道為什麽, 今天小區兩邊的路燈都沒有開, 顧煥站在樓道裏又是咳嗽又是跺地的, 總算在聲控燈常亮的狀态下從門口鑽了出來。即便他有心要冷暴力段璟一下, 但還是屈服在了黑暗之下, 亦步亦趨的跟在段璟身後放置好了車子又出來。
“早上等我。”顧煥還未來得及朝段璟揮手說再見, 就聽他對着自己來了這麽一句。
兩人一起上學這麽久, 這是段璟第一次特意說明讓自己等他，加上今天晚上那句“放學等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顧煥歪着頭想了一會，沒一會像是想通了什麽, 突然毫無征兆的笑了兩聲, 笑聲不大。但也惹得段璟正過臉去看他, 眼神中帶着濃濃的不解。
路燈沒開，只有樓道漏出來的隐隐約約的燈光照在站在單元門口的他們身上。顧煥保持着站在段璟對面的姿勢, 饒有興致的端詳着他。
段璟開頭還沒覺得什麽，随着時間的延長，就有了些不自在。顧煥也不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有點忍不住打破了周遭悄悄彌漫上來的尴尬“我走了。”
“哦，明天見。”顧煥這時候倒是答應的幹脆，他語氣輕松“明天等你。”
第二天早上到了學校，顧煥經過教學樓，看見都是空蕩蕩的書桌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今天不只是他們這個班考試，而是全校性的。
也許是到了高二，危機感不需要老師家長特意強調，便能悄悄籠罩這些學生的心。
加上顧煥所在的班級尤其優秀，所以當他還保持着上個學期和段璟一起上學的那個時間到教室的時候，就驚訝的發現了時間還很早，教室就已經坐滿了人，而且皆在悶頭背書，只有少數幾個還一臉悠閑的打鬧。
顧煥瞥了一眼在後面張牙舞爪的周呈，把書包随意扔在了桌上。
常舜今天換上了一中的校服，然而不俗的氣場在一堆悶頭讀書的同學中仍舊顯得格外顯眼。
文一理一兩個班，光是霸占了整棟複讀樓這件事就足以證明了學校對于他們的重視以及給予的厚望。
所以就連這種全校性的考試，這兩個班都只是按照平常的座位考，不需要像別的班級那樣按照成績分班，甚至不需要隔開座位。
這類學生向來都不屑于考試作弊，當然，抄暑假作業什麽的另算。
見顧煥在旁邊坐下，常舜只是淡淡用眼神掃了他一眼，見他也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秒權當打招呼了，顧煥就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他在書包裏摸摸索索，想翻出昨晚帶回去的複習資料，卻摸到了一袋溫溫熱熱軟乎乎的東西。
他将那袋牛奶拿出來，這是今天早上自己給段璟帶的，但是下了樓，一見到他就給忘了，這時候都到了教室，還是伸手摸到之後才堪堪想起來。
本來以往都是到了教室才給他的，但現在分了班，有諸多不方便。顧煥捏着牛奶的塑料皮躊躇了會要不要趁現在給段璟送過去，那個抱着大量雪白試卷的班主任就健步踏進了教室。
劉恃才将試卷和答題卡分開的時候臺下已經恢複了安靜。他語氣溫和“去衛生間的同學現在就去，十五分鐘後考試。”
顧煥本來想跟着人流一起出門，但看到那一窩蜂的身影又退縮了回去。他安靜的在座位上等了十分鐘，等到座位上只剩下幾個稀稀拉拉的空座位時，才站起來，從後門走了出去。
衛生間在走廊盡頭，顧煥經過理一的時候還特意往裏面看了一眼。段璟的座位在講臺正對着的第五排，他穩穩壓制同齡段人的身高注定了他永遠坐不了太前面。顧煥又迅速掃了一眼段璟的同桌，雖然是個熟臉，但他叫不出名字。
從理一門口一閃而過的顧煥毫無意外的被段璟捕捉到了。他刻意放慢的步伐，還有往自己這裏瞟的眼神，皆被段璟看在眼裏。
“顧煥！”走廊不算吵鬧，段璟走出教室，先是快速走了兩步，快到他身後時，才喊了一聲前面的人。
顧煥沒猜到他會出來找自己，他略訝異的轉過頭，臉上綻放了笑意“好巧啊，你也出來上廁所！”
段璟一時有點無語，他點點頭，走到顧煥身邊“剛剛看到你一直往班裏看，還以為你有什麽事要找我。”
“确實有點事，不過現在沒了…”顧煥欲言又止，內心有點後悔，早知道段璟看到了自己會出來，就把牛奶也帶出來了。他拍拍段璟的肩膀“中午考完了試一起吃飯。”
“嗯。”段璟點頭答應一聲。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衛生間門口。段璟本來沒那個意思，但在顧煥的‘盛情邀約’下，還是象征性的陪他進去了一會。
摸底考試的難度出乎了顧煥的意料。早上考的是數學，他本來數學跟其他科目比起來也不算特別牛逼，距離考試還剩下二十分鐘的時候，顧煥還在捏着筆杆對着最後一道大題苦思冥想。
死了不少腦細胞後總算做完了題，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三分鐘。顧煥伸手拿草稿驗算的時候，眼神恍惚看見常舜似乎早就已經放下了筆，正無所事事的盯着試卷發呆。
顧煥在心裏啧了一聲，轉過頭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大家各個都在埋頭苦寫，要麽就是咬着筆杆一臉愁容，不由得松了口氣。
“我還是寶刀未老。”他心裏不禁有些小得意。
接下來的幾場考試對于顧煥而言就簡單多了，他一路下來做的無比順暢，提前做完卷子的速度也恢複了上學期巅峰時期的狀态。
考完文綜的那天晚上，晚自習時顧煥例行收了班裏同學的五三送到辦公室的時候，眼尖的瞅見了英語老師隔壁工位的班主任桌上敞開的，用紅筆畫滿了重點的成績單。
辦公室裏雖然開着空調，且是一幅燈火通明的模樣，但并沒有老師在。顧煥知道他們是在開考完試之後的例會，就毫無顧忌的溜到了劉恃才的座位上，低頭仔細看了一眼成績單。
“第一名…常…”顧煥小聲念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有點不爽的看着自己委委屈屈縮在常舜下面的名字。不相信一樣的往後看了一下兩人的總分差，只差了兩分。
顧煥的英語要比他好一些，但明顯常舜的數學要比自己高，數學的五分之差直接給常舜拔高了一個名次。顧煥垂頭喪氣的想到了之前自己和段璟說的那句預言，暗罵了一句烏鴉嘴。
再往下看，自己這個第二名比第三名要高十幾分。顧煥的心裏稍微好受了點，心裏想着下次一定得鹹魚翻身，昂首挺胸的走出了辦公室。
結果顧煥這條鹹魚大概是中途翻了車，在接下來的幾次周考和月考中，不僅沒有翻身，反倒次次都是萬年老二。
想起上一世自己無人能夠撼動的文科第一的名號，顧煥是越發的郁悶。連着幾天，都抱着數學的幾本必修有空就看，書上的例題也被他刷了個遍。
他的變化沒有被隔壁班最近越發忙碌的段璟看出來，反倒被日日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年級第一給看在了眼裏。在某天晚上，顧煥在最後一節晚自習例行肝高考數學模拟卷的時候，常舜主動跟他搭了話。
經過兩個月的相處，兩個人的關系也近了不少，不再是剛坐在一起的時候互相都很冷淡的模樣了。
而且在相處之下，顧煥發現常舜并不高冷，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柔。不過是他的淩厲外形和他過于鐵漢的寸頭，才讓他看起來不太好接近。
“要不要幫忙？”常舜壓低了聲音，在教室裏并不算突兀。顧煥下意識擡頭，眼中還是沒來得及散去的茫然“什麽？”
“我看你最後這題做了挺久的，我可以稍微跟你說一下我的想法。”
常舜的語氣很是委婉，聽得顧煥反倒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他點點頭，把面前的模拟卷推到常舜面前，湊近了點，一臉認真的看着他拿鉛筆在紙上開始一步步講解。
“你以後要是有什麽搞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在顧煥恍然大悟道了聲謝後，常舜笑着說了一句。
顧煥自然是欣然答應“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他開心的轉了轉手中的筆“你其他科目搞不懂的也能問我。”
“行。”常舜點頭，正想伸手去拿面前的英語翻譯題，動作就被臺上劉恃才突然的聲音打斷了。
“還有五分鐘放學，我趁這個時間和大家說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講臺。劉恃才點點頭，繼而道“還有一個月就是運動會，所以學校現在要求每個班每個項目至少出一個人參加。”
“我不強求你們，但是能參加的盡量都報個名，就當鍛煉身體了，班長——”
顧煥突然又被叫到，心裏是叫苦不疊。自從自己繼續留任當了這個班長後，不管好的壞的活動，班主任想到的第一個一定是自己。
“你負責收集報名人員名單，明天晚上給我。”他意味深長的看着顧煥沒什麽表情的臉“當然，如果你先以身作則，那一定最好。”
顧煥和講臺上的人對視一眼，随後僵硬的點了點頭，只覺得自己現在的形象格外高大，且悲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