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第一章
“玄墨,我想你。”夙钰一身淺淺的鵝黃色長裙,款款而不失端莊。
夙钰面容有些憔悴,當年豔冠天界的三公主如今是個夫喪,子疏的普通女人罷了,早沒了往年的那般盛氣淩人。
“玄墨,梅心她大了,愈發不愛理我了。她和我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驕傲,清冷,目中無人,她不願意和我講話,她覺得是我害死了你,她說的也沒錯,是我害死了你。如果不是我那麽任性,或許你不必如此,我後來才明白,其實,當年你做的那麽決絕,大抵也是有懲罰我的意味。只是玄墨,你不在了,我這樣活着連個念想都沒有。你和我說過,去把那個孩子找回來,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有派人去查,她過得挺好的,我當時想去帶她回來,只是有些事耽擱了,一耽擱就沒了再面對的勇氣。玄墨,我現在想把她找回來,把她找回來,你是不是也該回來了,你說過的,我把孩子帶回來,我們一家團聚。只是這個家,還算家嗎?”淚啪嗒落在收魂鈴上,夜風拂過,發出低低的鈴聲,整個大殿似乎都回繞着這個聲音。
聽到鈴聲的夙钰楞了愣,“玄墨,你答應了,是嗎?”
夙钰一行清淚打濕了手中的鈴,鈴聲愈發清脆,仿佛還是這個時候,這個鈴聲,夙钰她遇上了這一生都忘不了,愛過恨過的男人——青滄。
那一日似乎是母後生日的前一個晚上,她給母後的禮物就差最後一樣東西了,心高氣傲的三公主不願送些不新鮮的玩意,她去年送的是東海難得的貝痣魚,渾身透亮,離水是珠,遇水是魚,看似小巧卻兇猛異常,當時她為了捉這魚,整整花了三個月,損耗了她不少靈氣才捉住這魚。
而今日差的這一樣東西是蘼羅花,而這樣東西只長在魔界的陰暗潮濕之處。妖豔得似乎可以滴出血的花偏生長在肮髒迷亂的地方。但她三公主還是去了。
那日竟不知是她運氣異常好還是真的有什麽異常,魔界地宮幾乎沒什麽人把守,她十分輕松地便溜進了蘼羅花的生長地,縱她少年驕傲,也被眼前景象震懾到,大片大片的蘼羅花開在那兒,美得像一條濃稠的血河在緩緩流動,空氣中都充斥着花香的甜蜜和血腥的鐵鏽味。她微微蹙了眉,手剛觸及便吃痛得伸了回來。
“糟了,中計了。”夙钰心下一驚,正欲離開,周圍便圍滿了魔兵。
“哈哈,天界三公主,這送給天後當壽禮剛剛好。”一個男聲自上頂緩緩旋出,是個黑衣黑袍的中年男子,年輕時估計也是個俊朗的少年郎,只是如今的眸子裏卻有着濃濃的算計。
“來人,給我拿下她。”一聲令下,魔兵頓時把她圍了個水洩不通。
“捆仙繩!卑鄙。”夙钰明白,今日若是命喪于此也就罷了,可若被用于要挾那可是不妙了。
“等等。”一個青衫白袍的男子突然闖了進來,“父皇,手下留情。”
“滄兒,你這是做什麽?只要抓住這個小姑娘,進攻天界如何不愁。”
“父皇,孩兒早聽說天界的三公主聰慧美貌當世無人能及,心中思慕已久,今日懇請父皇放了她吧。”夙钰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只是身子站的筆直,隐隐透着股倔強。
“簡直胡鬧,尚不說你與這丫頭素未謀面,就是情投意合那也不可能,休想。”那中年男子眉目間全是怒火。
“父皇,孩兒願接受鞭烙之刑,來懇求父皇放她離開。”
鞭烙之刑,以魔界特有火焰熾草編制而成,持有者法力越高,威力越大,若是魔界之主這一鞭子揮下去,許多都是當場喪命,法力好些的也挨不過三鞭。何況還有一個烙字,那鞭子會經過赤火煉烤,再經使用,威力增大數倍,普通之人未近鞭身,便已消亡。
夙钰心中自是驚訝,她本以為會不會還是個計,可鞭烙之刑不是兒戲,魔界有個規定,凡是接住此刑三鞭,便可提一要求,必會允滿。
“好,你既情深意重,那就別怪父皇沒有手下留情。”那男人手中突然出現一束紅色的光,鞭子夾糅着火球,滋滋發聲。
“開始吧。”鞭子一下子從上空揮下。
那男子似乎面不改色,硬生生承住了第一鞭。
第二鞭,他跪倒在地,嘴角留血。
第三鞭,他昏了過去。
那中年男子目光有些複雜,只是靜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
半晌,他悠悠醒轉,“父皇,該你踐行承諾了。”
“好,你可以走了。”夙钰突然明白自己被放了,因為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為她承了鞭烙之刑的男子。
夙钰不願再想太多,轉身就走。剛到邊境,就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她一驚,以為魔界出爾反爾,一回頭,才發現是那青衣男子。
“公主,你還有東西。”那男子遞上一個水晶盒,盒裏俨然是幾朵蘼羅花。
望着夙钰有些驚愕的眼神,他笑了笑,解釋道:“你不正是為了蘼羅花而來嘛。若你空手而回,那今日一行豈不白行。”
夙钰望着他嘴角尚在的血跡,接過他手中的盒子,“我叫夙钰,今日很感謝你的相助,但我們日後也應該不會再見了。”夙钰雖是感激,但也明白天界和魔界本不相幹。
“公主不必擔心,在下青滄,有幸識得公主,已是畢生之幸,必不會再打擾。”青衣男子笑得溫柔,打消了夙钰心頭最後的一點顧慮。
夙钰報以微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