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第二章

凜冽的風吹得夙钰的衣袍飛揚，火紅色的披風在身後因風聲而冽冽作響。

“清欲峰。”夙钰擡頭望見崖上筆走龍蛇的幾個大字，“清心寡欲嗎？”

突然，夙钰望見一行人青衣女子從峰頂踏雲而來，為首者約莫五十左右的模樣，仙風道骨。

“老身不知三公主駕臨，有失遠迎。”為首女子手持道杖，微微屈身行禮。

“青雲峰主不必多禮，當年夙钰随父皇來時還多謝青雲峰主的款待呢。”夙钰微微笑道，發絲盤在了腦後，一支碧玉簪斜斜插在發髻中，一身墨藍的袍上繡着銀白色的盤雲紋，即便眼角有些憔悴，但仍掩不住一身傲氣與貴氣。難怪後人總道，夙钰從未有醜的時候，只有不願打扮的時候。

青雲愣了愣，轉而笑道：“難為公主還記得。”

“青雲峰主，夙钰怕是要叨擾一段時間了，還請峰主不要介意。”夙钰笑道，火紅色的披風襯得她眉間隐隐透着英氣，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模樣。

“無妨。”青雲颔首微笑，轉身給夙钰讓出一條道。

夙钰走得極慢，狀似無意地往身畔兩側的人打量。突然，她的腳步一滞，幾乎和梅心一模一樣的臉落在她的眸中，只是眼角帶着謙恭的溫和，像極了她初見青滄時他嘴角的溫柔。

夙钰繼續往前走着，沒再回頭看那個女孩。

夙钰駐足于清欲峰的主殿前，仰頭望着三個大字，赤霞殿，有些出神。

“公主既到了殿門前，為何不進去走走。”青雲不知何時站在了夙钰的背後，是她許久不修煉法術日益退步了，還是她真的看得太入神了。

“既然峰主相邀，夙钰豈有不從之禮。”她還是笑了笑，只是有些來不及收拾眸中遺留的情緒。

殿中擺設極為古樸而又雅致，想來擺設之人也是為妙人。夙钰似乎正望着壁上的山水出神，“這赤霞殿是以赤霞仙子命名的嗎？”

“正是，沒想到如今還有人稱師祖一聲仙子。當年師祖的事鬧的仙魔兩界人盡皆知，皆被人所唾棄。師祖她最終也郁郁而終。”青雲目光悠長得似乎越過了清欲峰萬年不散的雲霧，眉目間隐隐透了些愁緒。

“峰主不是也稱赤霞仙子為師祖嗎？仙子當年豔冠三界，色藝雙全，即便後來隐居清欲峰，亦是創立了一大派系，夙钰稱一聲仙子也是應當。”夙钰頓了頓，“那不知青雲峰主可否聽過夙钰的一些傳聞呢？”

“傳聞？”青雲只是淺淺笑道：“公主，老身許久不出這座山峰了，将來大抵也不會出去，所以老身也未曾聽說過什麽傳聞。老身尚記得公主剛及笄時來的模樣。那時的您，除了褪去了稚氣，容貌與現在也并未有太大差別。但那時的您，渾身透着靈氣，孤傲而又有些害羞。”

“難為您還記得那麽清楚，我及笄時似乎還在眼前，卻也過了許久。”

“公主殿下，有些事随心也好，不随也罷，只需明白此事于己是否重要，是否必須得做即可。”

“夙钰多謝您的教誨，只是實不相瞞，夙钰來此是想向你要一個人。”

“什麽人值得公主您親自來要。”

“我的女兒，蘭心。”

“公主殿下，你來要人，我們清欲峰自然願意放人，只是不知蘭心她是否願意跟你走，或者說，當你不是公主，而是母親時，還是否願意跟你走。”

夙钰愣了愣，“青雲峰主說得是，是夙钰莽撞了。”

“那夙钰就不打擾峰主了，我随處逛逛就好。”夙钰福了福身，青雲亦還以禮。

清欲峰共三座主峰以及四處零落的小山峰。青雲住的正是三峰之首，高高聳立于正中間，群峰環抱，昂然而立。而左右兩側是兩位長老青旻，青玥。

清欲峰之派創派距今不足千年，卻聲勢壯大。清欲峰本來不叫這個名，至于從前叫什麽，卻是無從考查，只是後來赤霞仙子隐居于此，創立了此派，更名為清欲峰。不過從前人們并不知是赤霞仙子創立此派，直到傳到青雲的師父，世人才知原來此派由赤霞仙子所創立，曾經讓多少仙魔兩界所傾慕的仙子原來後半生竟是如此寥寥，死前也不過徒弟幾人伴在身側。

其實青雲的師父一開始并未傳給青雲，而是傳給了青雲的師姐，青翎。這是極為飒爽的女子，豪情，敢愛敢恨。只是她接手清欲峰峰主的位置不足百年，便莫名消失了，這擔子才落到了青雲身上，想起這場失蹤，夙钰便想起了位故人，也是敢愛敢恨之人。青雲接位時年歲已有些大，固而如今皆是副老者模樣，她倒也不願施法回到從前模樣。

這些或許是記在史冊中冠冕堂皇留于後人的，有些或許是不為人知的野史秘密，但夙钰早在第一次來這時就都知道了。當年她事事求完美，固而事先做足了功課。因此也回絕了讓人介紹領路的建議。

她現在越發喜愛一個人，望着瞧不透的雲，好像望着望着，玄墨就會回來。若說夙钰一生最後悔的事，肯定是沒能多愛玄墨一些，她虧欠他太多，當年若不是她任性，他完全有機會活着回來，他傷未好，便再次受傷，最終與青滄同歸于盡。她這輩子愛過的兩個男人竟死在了一起，倒也可笑。

快過去百年了，現在問些新晉仙班的有些甚至都不曾聽說過玄墨，又有多少人還記得當年紫衣金冠的男子意氣風發回眸淺笑時的風采，不知虜獲了多少少女的心。

夙钰想着，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清欲峰的一大奇景，便是紫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