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墨傾聽到父皇的決定,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訝,但是很快恢複了以往的樣子,黑亮的眼珠盯着不遠處的花瓶,話語有些為難:“父皇,您真的決定了?即便您狠心要除掉大哥,但錫林國這麽多年早就養成了不小的勢力,還有大哥……他暗中的勢力。”說完這些,他長嘆了一口氣。
洛王雖然看着沖動了一些,但他手裏的勢力的确不弱,畢竟是想要做皇帝的人。如果沒有點真本事那也不是開玩笑的。
皇帝擡起頭看着他的雙眼,此時趙安安才發現。父子兩人的眼睛居然是那麽的相像。他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臭小子。你跟我藏招了?你的本事別以為朕不知道,真的除掉錫林國,你想要什麽朕都答應你。”說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後。
其實他一直以為秦墨傾想要的是太子之位,作為與最愛女人的結晶,他也是非常願意把太子之位交給這個兒子。只是遲遲沒動手,就是因為他覺得兒子還不夠成熟,想要在鍛煉一下他,如果連錫林國與洛王都能除去,那他也就能撐起這個江山了。
秦墨傾聽到父親的話噗嗤一笑,樣子有些委屈:“兒臣哪裏有本事瞞着父皇呢?天色已經不早了,兒臣與安安先告退了。”說完他雙手抱拳,帶着趙安安便離開了皇後寝殿。剛才的話在他的耳中回蕩。
他父皇原來對他的一切都清楚,這才是帝王應有的本能,他……是否也能做到是防範每一個人呢。他父皇口口聲聲說只愛皇後一人,可後宮的嫔妃哪個他又沒有寵幸過呢。而且……就算最疼愛的兒子都可以懷疑。
他牽着趙安安的手走在月色中,從皇宮到雲王府的路程真的不進。但兩人都選擇不乘馬車,漫步在這朦胧的月色中。
趙安安就這月色看他那俊朗的側臉,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只是他和以往相比,身上多了好多的哀愁。讓她的心跟着他隐隐作痛,終于……在走出幾步之後,她終于忍不住開口:“我知道,讓你除掉你大哥你心裏不好受。”她雖然看着挺粗糙的,但畢竟是個女人。
哪怕是粗糙的女人,她的心也是細的。無論是面對最愛的人那份感情,還是看着最愛的人在月色中傷神。
她的話在死寂的環境中聽得格外清楚。這個季節大概就只能聽見蟲子的叫聲了吧。秦墨傾抿了兩下嘴唇,然後擡起頭看着趙安安,一雙漂亮的睡鳳眼中藏了無數種情緒,不光是要除掉大哥的無可奈何,更多的是……愧疚。傷心。
“安安,你知道嗎?父皇雖然看着疼我,但是他始終不放心我。”他說話的時候嘴角一直挂着一抹苦笑,一雙黑亮的眼珠中閃過亮晶晶的水光。在漆黑的環境中看的清楚。就像是天上的一顆星星。
趙安安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這些日子,她和秦墨傾從相識,道相知,在到相愛。經歷了這麽多,雖然不能說她很了解這個男人,但好歹也是知道一些的。秦墨傾很重情義,胸懷天下,對父母也是盡忠盡孝。
但……這樣的人偏偏生在帝王之家。帝王之家,這個年代的普通人或許不太明白。但趙安安……畢竟是從現代穿越過去的,在現代看了多少年的影視劇,多少皇帝為了争奪皇位兄弟相殘,多少皇帝為了保住皇位而殺死親生子。
世人常說,虎毒不食子。但……如果一直餓極了的的老虎在絕境中是否真的會咬死自己的孩子?一直瀕臨暮年的老虎,是否會怕自己的兒子取代了自己的位置,而痛下殺手呢?老虎沒有人這樣複雜,會不會想到這些她不知道。但……每一個皇帝,能夠當上皇帝,就側面說明他們是狠心,是複雜的。
像秦墨傾這種人,即便被封為戰神。但少了那分狠辣于野心,在這皇室鬥争中是否真的能勝出呢?
“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但為了黎國的百姓,為了我……你也要贏。不然的話,我可不要成為俘虜。”說完她盛氣淩人的擡頭看着秦墨傾的雙眼,望着那雙漂亮的眸子,就已經注定這一生願意為他生,為他死。願意為他畫地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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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傾淡淡一笑,将她擁在懷裏。看着剛才還跟刺猬一樣的女孩兒在自己懷裏,漸漸的收起刺猬那可怕刺,漸漸變得溫柔。他很滿足的笑了。
兩人回到王府。但卻只有趙安安一人躺在床上,快要決戰,秦墨傾必須要準備好所有事情。看着旁邊空空的床榻,她輕咬了兩下嘴唇。對于皇上說的話她不太明白,要除掉洛王,需要怎麽除掉他呢。
翌日,天剛露出魚肚白。她猛地睜開雙眼,看着窗外的光大概算出了時辰、天還早,她松了一口氣擦拭掉臉上的汗水,沖着一旁的喜兒說道:“王爺呢?一晚上都沒回來嗎?”她下床找衣服,準備去看看秦墨傾。
就看到喜兒的眼睛有些泛紅,很明顯是一夜沒睡,就連眼睛都有些紅腫,有點像哭過了。說起這個,她更是傷心。鼻尖憋得通紅,話語中全是哽咽:“王爺他……他昨晚便走了。去戰場了。還是和洛王一起去的。”她漂亮的雙眼中含着一汪的淚。
剛剛拿過外套的趙安安聽到喜兒的話,手中一頓,就連衣衫都落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喜兒的的眼淚:“和洛王一起出征?去哪兒,怎麽會和洛王去的呢?”說完,她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喜兒扶她坐在床上,努力壓制一下淚水,半晌才恢複情緒:“錫林國兵臨邊關城下,皇上還沒下旨,雲王便出征了。皇上今早下旨命;洛王帶領十萬大軍去協助雲王。”剛剛憋住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
趙安安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昨夜秦墨傾就說他父皇不信他,現在又……派洛王與他一同出征,會不會暗中害了他呀。她不要成為寡婦。
趙安安越想越傷心,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還擔心着丈夫的安慰,居然一口氣沒上來昏倒在床上。看到她昏倒閉着雙眼的模樣,喜兒也是慌了,連忙派人去叫大夫,還去宮裏通知皇上,皇後一聲。
皇上,皇後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派最好的禦醫來雲王府給她診治。隔着層層的紗帳,能夠将她和太醫聯系在一起的就只有那條紅色的線脈。趙安安雙眼無神的看着房頂。
太醫輕動了兩下手指,沒有蹙的越發的勁,半晌,他診脈的手一頓,一直嚴肅的臉露出一抹笑容,連忙從座位上站起,沖着紗帳的方向雙手抱拳行着禮:“恭喜王妃娘娘。您這是有了身孕啊。”太醫說這話的時候眉眼處都漏出幾分的笑意。
孕婦怎麽着也是比中了毒或者是得了病好醫治啊。而且這還是雲王的孩子,雲王平時為人不錯,他後繼有人大家也是高興。
這個孩子的來臨,讓本來壓抑的情緒緩解了一些。喜兒原本還哭哭啼啼的,現在倒是破涕為笑了。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只有趙安安不說話,她只是将玉手撫摸到自己的小腹上,含着淚水的雙眼此時更是化作顆顆淚珠滑落下來。
随着雲王出征,雲王府便一直沉浸在壓抑的環境中。趙安安每天坐在書房發呆,或者是看着自己的小腹,還有曾經雲王留給她的東西。依靠這些度日。一天又一天,轉眼間已經過了半個月。
她被診治出來的時候,孩子剛剛才一個月大,距離孩子出生還要有一段時間,她只是希望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秦墨傾能夠陪在她的身邊。畢竟是第一次生育小孩,沒有丈夫陪着的話,一個人應該有多怕。
傍晚,她坐在偌大的餐桌前,看着各類的菜肴,她細長的手指拿起筷子,可卻無論如何也加不起那些做工戒指的菜。
喜兒站在一邊看着她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這半個月為了孩子能夠好好的,她是什麽都吃了,但這些都是為了孩子。除去這些,她連自己吃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如嚼蠟一般。她日日夜夜擔心着雲王。
偏偏秦墨傾不知道怎麽搞得,半個月居然連書信都不給她一封。宮裏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就像是失去聯系一樣。
“吃點吧。為了小世子也要吃點啊。”她溫柔的開口,又拿起筷子給趙安安夾了一塊肉放在碗裏,這樣有助于她補償營養。她一聽是為了孩子,便拿起筷子,剛要夾起那塊肉,便聽到門外有動靜。她連忙收起心情,朝着門外看去。
就看到來人是一個尖嘴猴腮,皮膚雪白的太監。他的腮邊沒有胡子,皮膚比一般的女人還要粉嫩。他手中拿着拂塵,看到趙安安收起剛才在外面趾高氣揚的樣子,微微鞠躬給她行了一禮:“老奴給王妃娘娘請安了。”他并未跪下行禮,想來也是有頭有臉的太監。
趙安安嗯了一聲,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看他這身衣服應該是皇上身邊的人吧,是不是秦墨傾帶來什麽消息了。
老太監見到她失神的樣子,自顧的站起身。然後沖着趙安安禮貌的開口:“王妃娘娘,皇上與皇後知道您現在有孕,特別派老奴接您進宮養胎。”說完,他沖着外面使了一個顏色,就看見不少宮女進來,跪在趙安安面前。
進宮養胎?趙安安看着老太監的目光,還有這群宮女變得有些陌生,,有淚珠含在眼睛中。她憋得實在心裏,忍了半天才能勉強穩住聲音:“本王妃先去收拾一下,麻煩公公在這等一會兒。”說完,她便腳步匆匆的離開飯廳。
她說着要去收拾收拾,但更多的人會以為她是借口有事而逃開了,畢竟皇上接她入宮并不是真的養胎那麽單純。他想要去攔住,就看到喜兒連同一些王府的丫鬟連忙擋在他面前,趁着這個空隙她趕忙跑到卧室去。
她實在忍不住眼中的淚水。還有內心的獨孤與絕望,以前秦墨傾在她什麽事情都可以躲在他的身後。漸漸的這也成為一種習慣,現在他忽然離開,還是這樣離開,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這些。
養胎?她何嘗不知道,皇帝就是想用他來要挾住秦墨傾。拿他親生孫子的命來要挾他的親生兒子。這就是帝王。他大概是怕秦墨傾除掉洛王之後,想直接做皇帝吧。願意将皇位以後傳給他,跟現在被迫濺出皇位,這裏面的差距不是一丁點。
她坐在梳妝臺前,拿起之前秦墨傾送給她的匕首,緊緊的貼在胸前。淚水朦胧了雙眼,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她才從房間離開。
跟着老太監的步子出了王府的門。看着這熟悉的馬車,她的眼眶一熱。以前每次出門,都有一個人陪在她的身邊,現在……要她一個人面對那些人,但她必須要挺住,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她不能成為雲王的後顧之憂。
馬車在漆黑的夜幕中朝着皇宮的方向行駛,她現在……只能為人魚肉,在這個同時,希望秦墨傾平安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