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以曹太師以往心狠手辣的作風,無論如何不能容許這個天大的禍患活着來到伽藍城!

太師府座下高手如雲,如果全力驅遣捕殺一個少年,更是易如反掌。

“當然,本王聯合白王,已經盡派王府高手護衛皇太子。但是從北方一路護送來,已經在太師府的刺殺之下折損了大半。”青王負手,嘆息,眼神複雜,“如果皇子無法平安到達帝都,那麽這麽多年來我們的籌劃便要付之東流……你們說,該如何才好?”

衆人面面相觑,紛紛低聲道:“自然是……屬下們各出全力保護太子安全。”

“呵……”青王笑了起來,微微搖頭,“太師府座下網羅雲荒多位黑道頂尖高手,龍象獅虎蛇五位殺手不說,聽說還有澤之國的‘鳥靈’相助,各位就算遣盡府中護院守衛,哪裏能是人家對手?”

微微笑着,青王說着那樣令同僚絕望的話,眼光卻停留在章臺禦使的臉上,衆目睽睽之下、忽然對着夏語冰便是深深一禮,慌的禦使連忙俯身阻止。

“夏禦使,請借你身邊那位‘影守’一用。”猝及不妨地亮出握有的情報,青王的目光停留在對方臉上,仿佛想捕捉他每一絲神色變化,一字字清晰地說給密室中所有官員聽見,“聽說禦使身邊有一位絕世高手,事關皇太子生死,還請暫且割愛,讓那位高手出面保駕。”

青王的話語傳到密室中每一個官員耳中,因為利益相關而休戚與共的所有人都把眼光投到了年輕的章臺禦使臉上,每一道目光都帶着壓迫力。

夏語冰的手臂格擋着下拜的青王,然而忽然間就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面色蒼白。

“真岚太子若有什麽不測,政局便要傾覆,”看出了禦使眼中的猶豫,青王的語氣卻不急不緩,一句句分析輕重利弊,不容反駁,“賢侄,多年來你看到曹老賊作威作福、魚肉百姓草菅人命,難道甘心?利劍在手,當為天下人而……”

“此事我不能作主。”忽然間覺得密室裏令人窒息,夏語冰深深吸了口氣,終于開口應承下來,眼神堅定,“但是,我盡力罷。”

是的,是的——目前不能再有什麽猶豫和遲疑,路已經走到了這裏,必須堅定不移的朝着目标前進。任何動搖都是軟弱的表現,足可以毀掉多年來辛苦的經營。

就算懷疑曹太師倒臺後、是否能出現更好的政局,但是,那畢竟是懷疑而已——而目前的腐朽黑暗局面,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一個人,如何能因為不确定天亮後是否有晴空、就容許黑夜永遠籠罩下去?

相比眼前黑沉冰冷的天下,明天總是在手中、可以掌握一二的,他相信他會讓流着膿液的夢華王朝稍微愈合一些。所以,他必須先要剜掉今日朝廷上這個巨大的毒瘤。

不可以懷疑自己已經走過的路,因為已經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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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揚州十年一夢

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安心的睡過好覺了……五年?十年?

這麽多年來,隐身于黑夜裏,每一天她都在極度緊張戒備中度過。一方面時刻準備斬殺任何接近禦使的危險人群,一方面,卻要小心翼翼地提防被他察覺。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那一身夜行衣,她居然一穿就是數年,從未脫下來過。

而且,還要看着年輕的禦使夫婦在她面前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那是什麽樣的生活……她居然默不作聲地咬牙忍受了五年,凝視着面前完全的黑。

那樣看不見光亮的路走到後來,從單純地因為對語冰的眷戀而不肯離去,慢慢變成了相信他所相信的、追随他所追逐的——既然無法以“妻子”的身份留在他身邊,那麽,她願意成為一把“劍”,默默守護他和他的信仰,讓黑夜裏那一星燭光、不被任何腥風血雨吹滅。

曹訓行一手遮天,權勢逼人,然而這個天下總要有人為百姓說話、去堅持那一點公理和正氣。師傅說過,學劍有成,最多不過為百人之敵,而語冰在朝堂上如果能将太師一黨連根鋤去,卻是能挽救天下蒼生于水火!

她決定不讓語冰一個人孤獨地走這條路——至少,她要化為那一把出鞘的利劍、為他斬殺一切黑暗中逼近的魑魅厲鬼,讓黑夜裏奔走的勇士不至于孤立無援。于是她成了一個“影守”,默默無聲地守望着年輕禦使窗下通宵不熄的燈火,守護着她心底所信仰和追逐的“俠”和“義”,五年來片刻不曾懈怠。

那樣窒息的生活,甚至讓她忘記了一切。師傅、山莊、朋友、江湖……甚至在短促的小憩裏,她再也沒有做夢過。

等到慕湮醒來的時候,尊淵覺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被壓得僵硬了。

“你——!”慕湮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師兄的手從自己的被子裏唰的抽了出去,她脫口驚叫,下意識便伸手去抓自己的佩劍。然而一摸之下卻發現劍已經解下,放到了枕邊,而她身上也已經換了新的幹淨的衣服。

慕湮愣了愣,又羞又惱之下,蒼白的臉騰地紅了,眼裏騰起了殺氣。

“喂喂,小師妹你別誤會——”看到慕湮俯身便從枕邊抓起劍,唰的抽出來,尊淵吓了一跳,立刻揉着發酸的手往後跳開,忙不疊分辯,“我可什麽都沒做,是你自己拉着我的手不放的!”

“胡說!”慕湮急叱,眼圈都紅了,咬着牙就要拔劍砍了這個乘人之危的大師兄,然而一掀被子、發現自己只穿着貼身小衣,立刻不敢動了,擁着被子,只氣的全身微微發顫,“你、你……那我的衣服……”

“你發着高燒,衣服又全濕了,總要換一套幹淨的吧?”尊淵揉着酸痛的右手,解釋。

“我殺了你!”慕湮再也忍不住,手裏的劍脫手擲出。

“醒來就這樣兇!”尊淵右手麻到無法拔劍,只好往旁邊避開。病重之下手臂也沒有力道,長劍投出幾尺便斜斜落地,慕湮咬着牙,拼命不讓眼淚落下來,狠狠看着他。

“呀!”看到那樣的眼神,尊淵終于明白過來問題何在了,拍着自己腦袋,連忙開口,“不是我……不是我幫你脫……”

“客官,你要買的東西買到了。”話音未落,門外有女子妖嬈的聲音傳來,輕叩門扇,“可以進來麽?”

尊淵長長舒了口氣,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開門出去:“老板娘你來得正好!”開了門,将花枝招展的老板娘讓進屋子,他指了指連忙擁着被子躺回床上的慕湮,苦笑:“你幫她将新衣服也換上,我就先出去了!”

然後,不等老板娘答應,他避之不疊般地躲了出去。

“哎,客官!——”看到尊淵腳底抹油,老板娘急了,扯着嗓子大喊,“你要的桃子買來了,只找到了五個冰洞裏存着的……人家非要價五十兩,你要不要買?”

“買,當然買!”尊淵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一錠銀子隔着窗子扔進來,人卻已下去了。

慕湮聽得發怔,卻見老板娘喜滋滋地放下幾個幹癟的桃子,拿起那一套簇新的衣服來,笑:“姑娘快來把這個也穿上!你哥哥可真疼你啊,姑娘寒冬臘月要吃桃子,也一口答應了。”

“哥哥?”慕湮愣愣地重複了一遍,任由老板娘将新衣套上她的身子,“我…我說要吃桃子麽?”

“是啊,姑娘發着燒,拉着你哥的手口口聲聲說要吃桃子,可把他為難壞了。”老板娘口快,麻利地幫因為重病而渾身無力的女子穿上新衣,一邊不住口地誇,“外頭天氣那麽冷,又下着雨,他把你抱到這裏來的時候都急壞了。”

桃子……桃子。她的眼睛游移着,看到了桌子上那幾個幹癟的桃子。

終于有了些微的記憶。她不再說話,閉了閉眼睛,眼前出現了夢裏的漫天桃花。啊,原來在那個時候、跟她說話的不是師傅,而是大師兄麽?

她仿佛安心般地嘆了口氣,手指絞着褥子,忽然間怔怔掉下眼淚來。

“姑娘,你看你穿起來多漂亮……”老板娘幫慕湮穿好了衣服,正在驚嘆對方的美貌,卻見她哭了起來,不由吃了一驚。準備殷切相詢,外邊卻傳來了一陣哭天搶地的嚎啕聲,驚動整個店中,依稀是一個老者嘶啞含糊的哭聲,一疊聲的喚:“我苦命的女兒啊……天殺的狗賊,還我彩珠命來……”

周圍房子裏有房客探頭,七嘴八舌的勸說聲,湮沒那個老人的哭聲。其間,赫然聽到尊淵的聲音,在詢問老人究竟遭遇到了什麽不幸。

“唉,趙老倌又在哭他的女兒彩珠了。”老板娘濃妝豔抹的臉上也有黯然的神色,“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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