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外來客将計就計
等他到了一個村落,見到路邊上有戶人家,剛走到門口就直接被打暈帶走了。現在他要是還想出城,出了王府,勢必就得找最繁華的那條街了。
一般這種大街都會連通城門,應當不會錯。
“公子?公子?”那小厮說了半天見他沒啥反應,小心翼翼地問了兩句。
“嗯?”
“咱們到了您的客房了。”
方天揚朝那小厮笑了一下,就回了屋。
午後暑熱正甚,孟舒苓在屋子裏歪着,手裏拿着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
她已經派人給皇兄送了信,不管這個叫方天揚是從哪來,是誰的人,皇兄總比她有辦法查出來。只是一連環的事情紛繁複雜,恐怕也要些時日了。
“郡主。”外邊響起春蘭的聲音。
孟舒苓擡了下眼皮,道:“進來吧。”
外間的門輕響了一聲,而後就見春蘭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如郡主所想,王側妃果然派人去了吏部尚書王大人的府邸。”春蘭一向很少廢話。
孟舒苓冷笑了一聲。這吏部尚書王興是王側妃的親哥哥,那個段實堅是她嫂嫂的侄子,宴會裏的計策沒有成功,這王側妃哪那麽容易放棄?肯定還要想着辦法把那姓段的利用了。
“知道她派人去做什麽嗎?”孟舒苓又問道。
“詳細的并不清楚,只是聽聞側妃命下人收拾了一間外院上好的客房。”
收拾外院的客房?王側妃一心想用這個姓段的人毀了她,這個時候收拾一間客房出來,總不可能是給她哥哥嫂嫂住的吧?十有八九還不是要讓這段實堅來住?
Advertisement
孟舒苓又思忖片刻,連理由都替王柔想好了。就說是她那個庶弟孟霈要進學了,所以有個兄弟陪着,往常好一道學習。其實打的什麽心思,昭然若揭。
“郡主,奴婢有一事不明。”春蘭有些猶豫地開了口。她其實甚少多問郡主的事情,但這件事她想了很多天也不得頭緒,實在有些憋不住。
“什麽事?”孟舒苓擡眼看向她。
這姑娘自她小時候就跟着她了,說是她爹從人牙子那裏買回來的,身份清白,因為家裏爹娘生病去世了才賣身做丫頭。行事一向穩重,話也不多,所以她偶爾問起什麽,孟舒苓便也挑着回答。
“郡主既一早就猜到王側妃所為,甚至連她設計郡主的陰謀都了如指掌,為何不以此為理由,治她謀害之罪呢?”春蘭是真的不懂,明明郡主什麽都知道,可卻還要在這府裏裝瘋賣傻這麽多年,又是何必呢?
孟舒苓笑了一下,看向窗外。陽光懶懶地照在地上的,投下枝葉交錯的陰影。
“治罪講究證據,你有什麽證據?又或沒有證據,總要有權勢。我一個郡主,看着光鮮亮麗,聖上賜予封號,可實際上呢?除了一個名頭,什麽都沒有。”
春蘭擡頭看向她,郡主明明才剛剛十六歲的年紀,卻仿佛已經看透了太多事情,身上都流淌着一股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沉穩。
“那王柔你瞧着她是個傻的,可她偏偏因為我娘走了,管了王府的後院。這麽些年,你以為她只在專心對付我嗎?”孟舒苓說到這裏,又笑了一下,“那外院門上守門的,家裏二門上下夜的,浣衣房裏的丫頭,大廚房裏的婆子,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她的人。”
“這裏邊盤根錯節,還有她外面人脈,輕易可動不得。”
“可郡主還有各位皇子關心支持啊?”春蘭蹙眉。
孟舒苓猛地看向她,似乎有一瞬,眼中都籠上了寒氣。
“奴婢失禮。”春蘭一震,迅疾地低下頭去。
而孟舒苓的語氣忽然又溫柔了下來:“皇兄們是男人,男人有男人該做的事情。況且,霄兒在白鷺書院裏,還要承蒙皇兄照顧呢。像王柔這樣的,我來處理就好了。”
“郡主思慮周全,是奴婢沖動了。”
孟舒苓走上前來,拍拍春蘭的肩:“你也不是那麽沖動的,只是比以前,差了一點。”
她這話說得極輕,像是一句漫不經心的提點,可春蘭卻覺得這盛夏天氣裏,背後猛然升騰起一股寒意來。
“郡主,二公子來了,說想見見郡主,人在花廳裏等着呢。”門外這時候傳來芍藥的聲音。
孟舒苓又看了春蘭一眼,擡步朝外間走去。
她這個庶弟名叫孟霈,便是王側妃唯一的兒子了。只比她晚生了沒幾天,不過孟舒苓冷眼瞧着,也是個沒進益的。
在學塾裏課業平平,而今也沒考中個秀才,怕是再過個幾年成家了,還得捐個官去。只是這人卻有些個小聰明,但不用在正道上,白白浪費了。
“二弟來啦,有什麽事呀?”孟舒苓進了花廳,孟霈正站在當中。她也并不見禮,大剌剌地便坐在椅子上,手裏的扇子仍一下一下扇着。
孟霈大抵也習慣了,賠了個笑臉,又道:“天氣炎熱,過來看看郡主,莫要中暑了。”
“中暑?我在屋裏涼快着呢,上哪中暑去?”她似與孟霈也并不見外,談笑見頗像是姐弟情深一般。
那孟霈也不是多閑的人,過來自然是有原因的。孟舒苓是個瘋傻的,他也并不多那些彎彎繞繞,只客氣了兩句,便坐在對面問道:“聽說父親從隴西派了人來,看看郡主?”
終于入了正題了。孟舒苓擡眼看向他:“可不是呢。大老遠的偏偏跑來,帶了些好玩東西,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聽說郡主讓那人住在客房了?”
聽孟霈這麽問,孟舒苓瞪大了眼睛看他,略有些不解:“不住客房住哪裏呀?難不成外頭找個驿站讓他住?”
孟霈內心翻了個白眼,直道和傻子說話也夠費勁的。只是臉上仍舊笑着,耐心道:“住客房當然是妥帖的,只是好奇父親派了什麽人來,怎麽之前都沒聽過?”
孟舒苓這回更好奇了:“這話我可不懂,爹派了什麽人來難道還要知會我不成。我只管他送來了好玩的,只管給他住的地方,吃的東西,我可不管他是做什麽的。”
孟霈徹底無奈了。只是他來這麽一趟,什麽都沒問出來,也太虧了,便又只好耐着性子說道:“那這位公子可說了什麽時候回隴西去?”
孟舒苓好像還頗為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反問道:“二弟難道不知道?”
這一問把孟霈給問懵了,他愣了一下,才道:“我,我怎麽會知道……”
“你一個二公子都不知道,我一個女孩家知道什麽?”孟舒苓朝外面招招手,屋外守着的丫鬟便端了盤蜜餞果子上前來。
她捏起一顆先自己吃了,酸酸甜甜味道着實好。這便又拿起一顆來,起身伸到孟霈面前:“外頭他們新買來的蜜餞果子,二弟要不要嘗嘗?”
孟霈嘴角輕微地抽了抽,連忙起了身:“郡主喜歡吃就好。”
“二弟不再坐會了嗎?”眼見着孟霈轉身就走,孟舒苓在後面舉着個蜜餞果子朝他招手。
孟霈連頭都沒回:“郡主休息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等人走遠了,孟舒苓才收了臉上的笑容,把手裏的一顆蜜餞扔回了盤子裏:“夏天怪熱的,拿下去,衆人分了吧。”
她留下這麽一句,便出了花廳。
孟霈從孟舒苓那裏出來便到了他母親王氏那裏。王柔正安排人去接段實堅到王府來住,見自己兒子回來了,當先拉着孟霈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大概就是段實堅來同他做個讀書的伴,兩人一道,學業也好進益。孟霈一早知道他母親設計段實堅和他那個郡主姐姐的事,自然不會反對。
說是郡主姐姐,也就比他大了沒幾天,孟霈心裏也不承認他有這麽個姐姐。他倒是樂得看那高高在上的郡主栽在段實堅那種人手裏。
不過,這件事是一方面,那個據說從隴西來的人又是一方面。
“娘,兒子方才去了孟舒苓那一趟。”
王柔讓人奉了茶來,先給自己兒子解渴,這才問道:“你沒事做去她那裏做什麽?”
“不是傳說王爺派了人回來嗎?我就先去孟舒苓那打聽了一番。可惜那孟舒苓是個傻子,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換了個舒服姿勢,才又接着說道:“所以我出來又路上打聽了一番。說那個叫方什麽的人是個年輕男人,是初四那天早上,芍藥姑娘領去客房的。”
“芍藥是孟舒苓身邊的人,這有什麽不對?”
“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對啊。若是外邊來的客人,怎麽也該外面小厮送去客房啊。哪有郡主身邊的大丫鬟這麽照顧的?”
“那你是什麽意思?”
“這個姓方的人,肯定沒孟舒苓說得那麽簡單,說不定,他倆之間還有什麽秘密的關系。”孟霈說到這裏,看向了自己的親娘。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娘實在是在後宅裏沒見過什麽世面。這姓方的來頭這麽奇怪,還等什麽,自然趕緊查啊!查出來萬一真的和孟舒苓有點什麽,那哪用什麽段實堅啊!
王柔沉默了一下,然後忽然拍了他一巴掌:“說了後宅的事讓你少管,大男人整日在女孩子堆裏做什麽?課業可學了?是不是又和你那些酒肉朋友去館子裏聽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舒苓:不簡單的方公子~要不要也來顆蜜餞果子呀~
方天揚:不了不了……吃不起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