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遭受奚落
而此時狐貍精周秀蘭正坐在竈下,将食指放在手中咬着,專注的想着她往後的路該怎麽走。
她暫時的目标自然是要做林老爺的姨娘。可今日早間她的那一番試探下來,林老爺是壓根一點口兒都沒有松。
難道是自己的魅力還不夠,迷不到林老爺?
可她這些日子已經是将畢生的手段都使了出來。
周秀蘭的眼界和腦子有限,她想來想去的,最後覺得,老爺不肯松口的原因,肯定還是顧忌着林太太和鄭姨娘。
她來的時日畢竟短,并不清楚林老爺那個人,但凡只要他決定了的事,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別說是林太太和鄭姨娘了,便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他也是不會顧忌半分的。
只可惜周秀蘭不知道。所以她想了又想,最後覺得既然林老爺這邊既然是不松口的,那不如她先去林太太和鄭姨娘那邊活動下。
不過想到鄭姨娘的時候,她就想到了今日早間精着身子跳窗子的場景。
看來鄭姨娘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罷了,還是走林太太的那條路吧。
她一時又想起王三嫂那日晚間和她說過的話,現下宅子裏的安姨娘一開始就是林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鬟呢。
看來這林太太應該是個能容人的。
于是周秀蘭一剎那之間只覺得有一條康莊大道伸到了自己的腳下。
可巧這時添祿的媳婦子也進了廚房。
她一進廚房,一打眼就看到了周秀蘭現下正坐在竈下,口中咬着手指頭正在那裏發着呆。
美人即使是坐在柴火旁發呆,那也是個美人。
添祿媳婦子由不得的心裏就有幾分醋意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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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林宅裏的丫鬟媳婦子雖然是沒有上百,那也有個八九十,可縱觀全宅,沒有一個人長的能比得上周秀蘭的,為着這個,平日裏周秀蘭在這林宅裏的日子其實也不是很好過。
“喲,嫂子怎麽坐在這裏發呆了?你看這竈裏的鍋底灰時不時的就飛出來了,沒的倒弄髒了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子。若是教有的人看見了,那可不是會心疼的緊。”
都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周秀蘭和林老爺的那些首尾,林宅裏這些粗使的下人連蒙帶猜的,都已經是清楚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就是瞞着添福和上面的一應主子罷了。
但私底下,她們也沒少為着這事奚落周秀蘭。
特別是這添祿的媳婦子。
想她的男子漢添祿原先是林老爺身前得意的人兒,但凡有些什麽販賣綢絹絲線的活兒,林老爺多是叫添祿去。
出去跑了一趟,油水自然是不會少的。所以這林宅裏的小厮,都願意接這樣的外活。
可自打這周秀蘭和林老爺刮刺上了之後,為着添福日日的杵在宅子裏礙眼礙事的,所以林老爺這次竟然是特意的讓添福去蘇杭販賣綢絹絲線了。
添祿兩口子為着這事,心裏早就是憋着一股火的了。只是畢竟畏懼着林老爺的,不敢将他和周秀蘭的事張揚開來,不然只怕老早就是嚷的滿宅子的人都知曉了。
但就算是如此,添祿的媳婦子每次看到周秀蘭的時候都是沒有什麽好話的。
譬如說現下,她就話裏有話暗暗的嘲諷了周秀蘭和林老爺的事。
周秀蘭又不是個榆木疙瘩,添祿媳婦子的這番話她怎麽會聽不明白。
她雖則是舍得自己的一副身子,不惜不顧名聲的貼上林老爺,就為着往上爬的,可她到底也是個女人家,被人當面這樣譏諷了,面上也是少不得的就飛上了兩團紅。
她底氣不是很足的和添旺媳婦子說着話:“剛剛太太屋裏的彩衣過來傳話,說是今日有縣裏主簿的夫人要來的,讓我們多預備些菜兒和酒水。”
添祿媳婦子白了她一眼:“今日不該我上竈,甭說是來了什麽主簿夫人,就是皇後娘娘來了,那要菜要酒的也別找我。”
周秀蘭只被她這一頓搶白給弄的更加吶吶的說不出話來了。
添祿媳婦子一見她這幅模樣就覺得心裏暗自的爽,于是她便又問道:“今日該誰上竈了?”
早幾年林老爺就已經是從京城裏請了個大廚來了,每日三茶六飯的款待着,每月十兩銀子的給着。但這個大廚也是個傲氣的,只管做菜,其他的諸如洗菜切菜頓茶頓水的事他是一概不負責的。不但如此,他一個月裏還要有四天休假的呢。
所以林老爺便又定了個規矩,讓那些已經成了婚的小厮家的媳婦子輪流的來這廚房裏上竈。
其實也就是給那大廚打下手,洗菜切菜,還有來了客人,頓茶頓水的事。另外就是大廚每月休假的那幾日,小厮的媳婦子也是輪流的上竈準備好飯菜送到各房裏。
譬如說上次林老爺在鄭姨娘的屋子裏吃飯,遣了蘭香來要飯菜,後來和周秀蘭鬧了那麽一出的時候,就是大廚休假,輪到這添祿媳婦子上竈的日子。
而今日大廚也是休假去了的,按理來說就該他們小厮的媳婦子上竈,準備好飯菜送到各房裏的日子了。
添祿媳婦子就有些幸災樂禍的想着,現下這宅子裏上竈的媳婦子,統共就她和周秀蘭,還有一個添壽的媳婦子。今日既然不是她上竈的,那不是添壽的媳婦子,就是周秀蘭。
她又看了一眼周秀蘭,見她面上那欲說還休的模樣,心裏就猜到了個八、九不離十。
原來周秀蘭這個人,論起做針指的這些活兒,那是很拿的出手的。可就是一樣,她不會燒菜。
起先她剛來林宅的時候,為人謹慎小心的很,對着誰都是小意兒的貼戀着,不時的也都是做些鞋子鞋包之類的小玩意送給她們,所以即便是她不會燒菜,可輪到該她上竈的日子,添祿媳婦子和添壽媳婦子總是會在旁邊幫着她。可自打她刮刺上林老爺之後,言語舉止之間總歸是有些和往日不大一樣了。變的愛打扮不說,時不時的還會露出些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我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不像你們,一輩子到底也不過就是泥土裏的烏鴉的意思。
再加上她男子漢添福新近又奪了原本該是添祿的差事,所以這添祿媳婦子如何會不惱?
還幫她做飯燒菜呢。巴不得她出醜才好。
果然,下一刻周秀蘭就有些扭扭捏捏的說着:“今日原是該我上竈的。只是嫂子,你也曉得的,這燒菜做飯的事,我是不大會的。不曉得嫂子今日有沒有空,能不能幫我做下飯菜?改明兒我一定繡個好荷包送給嫂子。”
這要是以往,看在這荷包的份上,添祿媳婦子肯定會答應的。但現下,她覺得她和周秀蘭之間的仇恨大着呢,有天那樣高,海那樣深。
奪人口中食,這樣的仇恨如何會不深?
于是添祿媳婦子就開口涼涼的說道:“耶,嫂子,不是我多嘴兒。你現下雖然是揀了根高枝兒了,可到底還是沒有飛上去呢,說到底,不還是和我是一樣的人?既然只是小厮的媳婦子,就該在這廚房裏燒菜做飯的。行動就想指使我去做?等到來日裏你真的飛到了那根高枝兒上了,到時你來指使我,沒得說,你是主子,我是奴仆,我合該讓你指使的。可現下,嫂子我勸你還是省着這份心,老老實實的在這廚房裏燒菜做飯罷。別等到那主簿夫人真的來了,你這菜還沒有下鍋的呢。”
說罷,轉身揚長而去。
留着周秀蘭怔愣在原地,只氣的一張俏臉都是掙的通紅。
片刻之後,她又對着添祿媳婦子的背影恨恨的想着,說什麽我還沒有飛上高枝兒的,等到明日裏我真的到了那根高枝兒上,到時總是會讓你知曉我的手段。
可在那之前,得先跟林老爺說,讓他先将自己調到其他的地方去才是。不然整日的待在這裏讓她們一個兩個的都來奚落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