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堂會審

林太太就着彩雲的手上一看,只見那包裹裏都是些新巧的金首飾,燭光一照,滿目黃烘烘的一片。

彩雲還在那禀報着:“除卻這些金首飾,還有幾套緞子衣服和整錠的銀子呢。”

說罷一擺手,她身後的那丫鬟就又拿過來一個大些的包裹兒,打開了看時,裏面果真是有幾套妝花織錦的緞子衣服和幾錠銀子。

林太太一開始看到自己的那只梳妝盒的時候,就已經是氣的五髒肺腑都要炸了,這當會又看見這些,她一時只氣的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出來了。

她忽然伸手自丫鬟的手上拿過那個包裹來,劈手就朝着周秀蘭扔了過去。

“我倒不知你原來是個慣偷的。這些東西,你又是打哪裏偷了來?”

周秀蘭嗫嚅着一張嘴說不出話來。

林太太一見,那心中的怒氣就更甚了。

她冷笑一聲:“你可不要告訴我,這是你家的漢子給你買的。想你家的漢子原也不過是我家買來的一個小厮兒,還能給你置辦這些行頭不成?他若是能給你置辦這些行頭,當初又何至于被我們家買了來。說,這些東西到底是你自哪裏偷來的?若是不說,我現下就讓人将你送去見官。到時十八種刑罰都受上一遍,我就不信你鐵齒銅牙不說的。”

周秀蘭此時只有雙膝跪在那裏垂着頭哭。

一面哭,一面還是說着:“太太,你就信我這一次吧。您的首飾盒真不是我偷的。便是這些首飾衣裳,那也不是我偷來的。”

但眼見得這些首飾衣裳都不可能是她和添福置辦得動的,除卻偷的,還能是哪裏來的?

所以滿屋子的人都不信她說的這番話。

自然,除卻一個林瓊玉的。

倒也不是她有多聰明,實在是有一日她身邊的那個老媽子抱着她去花園裏玩兒,臨了忽然肚子痛,就随手将她放在了一處空地上,自行找地解決她的個人私事去了。

可巧不巧的,那時她後面正有一處假山的,她就聽得從裏面傳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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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想來那時是在一處幹的正好的,說來說去的無非也就是些淫-詞豔-語,老爺長小妖精短的。

林瓊玉被迫于藍天白雲之下,樹木蔥茏之中聽了一處活春-宮。

那兩人的聲音她自然也是能聽出來的,一個正是她名義上的爹爹林老爺,一個就是那周秀蘭了。

所以林瓊玉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些首飾衣裳就是林老爺日後給了周秀蘭的。

至于林太太的那只首飾盒,拜托,先前指證周秀蘭的那個丫鬟演技真的是讓人很捉急的好嘛。

口口聲聲的說着自己和周秀蘭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但又話裏話外的撺掇着林太太去搜尋周秀蘭屋子的,倒仿似早就知道了林太太的那只梳妝盒正在周秀蘭的屋子裏一樣。

要說她不是故意的誣陷周秀蘭,又哪裏會有這麽的巧了。

而另外一個覺得這件事很巧的則是彩霞。

不過她可是沒有林瓊玉這般的肯定,她只是心裏影影綽綽的覺得,那個人怎麽就是敢如此的肯定太太的首飾盒是周秀蘭偷的?

不過她原本就不是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且她覺得她和周秀蘭之間也并沒有那種,為了這一點猜測就公然的在林太太盛怒之下去仗義執言的情分,所以她便也只是将心裏的這一點猜測壓了下來,垂着手站在旁側看着林太太發火的。

“彩雲,去前面給我叫個小厮來,帶了她去見官。”

林太太見周秀蘭總是跪在那哭,說這些并不是自己偷的,卻又不肯說這些到底是哪裏得來的,一時她心中怒氣更甚,便開口吩咐着彩雲。

彩雲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去了。

周秀蘭一時驚恐交加,驀地裏只覺得胸腔中一股子冷氣升起,四散到四肢百骸裏,便覺得有些頭暈眼花起來。

“太太,”她想起身站了起來,去拉彩雲,但不過才剛站起了一條腿兒來,忽然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竟然是就這麽的暈倒了過去。

這一下子變故衆人都是沒有料到的,一時之間屋子裏都是安靜了好一會。

片刻之後,還是林太太先開口叫道:“這會子又在我面前裝什麽?還不給我起來。”

但周秀蘭依然還是先前那般趴在地上,頭發絲都沒有動一下的。

林太太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周秀蘭若是在外面暈了,甚或就是死了,那也是不關她事的,她大可以不必去理會。可她要是在她的這屋子裏暈了,或者是死了,傳了出去,難免的會說她生了一副狠毒心腸的。

于是她便重又吩咐着彩霞:“彩霞,去外面叫個小厮去請個大夫來。另外将彩雲叫回來,送官的事,等待會兒她醒過來再說吧。”

彩霞答應着去了。

小厮的動作很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兒,大夫就請了過來了。

林太太早就是讓兩個仆婦将周秀蘭擡到她自己的屋子裏去了,大夫也是直接讓他去了她那屋子裏診治的。林太太則是坐在自己的屋子裏等着丫鬟來禀報那周秀蘭到底是怎麽了。

她這裏正在彩雲和彩霞的服侍下喝着茶水,吃着玫瑰糕的,就見着彩衣從外面飛快的跑了進來。

“太太,”彩衣站定了,也顧不上自己現下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氣喘籲籲的就說着,“大夫說了,秀蘭嫂子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子。因着驚吓太過,所以就暈了。還說這是不妨事的,将養得一兩日的也就好了。”

周秀蘭懷孩子了?

正躺在床上,硬撐着不睡的林瓊玉聽到彩雲說的這個,一時只差點笑了出來。

那指不定這孩子還是她這個身子同父異母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這下子可是有得亂了。

而彩雲和彩霞聽了彩衣的這話,也都是心裏一震的。兩相對視了一眼,又裝着面無表情的垂下了頭去。

林太太端着茶杯的手先是一頓,而後方才說道:“有了兩個月的身子?都快是做娘的人了,怎麽還偷東西了?倒也不知曉給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的。”

她掃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梳妝盒和那些來路不明的首飾衣裳,又說道:“縱然是她有了身子了,可這偷盜的事也不能放任着不管的,不然往後這一大家子的要是都有樣學樣的,讓我還怎麽管這個家?彩雲,你現下就去問着她,這些首飾衣裳到底是打哪裏來的。若是她吐口說了出來,念在她畢竟是有了身子的人,我也不難為她,讓她和她家漢子收拾收拾,滾回他們的老家去,我也就不去報官了。若是她依然是鐵齒銅牙,不肯松口兒的,你就告訴她,那我可是管不得她是有身子還是沒身子的,直接讓小厮将她往官府裏一送。到那時她腹中的孩子要是有了個什麽好歹,可別怪到我頭上來。”

彩雲答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去了。

可這時,忽然有一個仆婦開口戰戰兢兢的說了一句話:“太太,有一句話兒,我不知曉是該說,還是不該說的。”

林太太望了她一眼,幹脆利落的說道:“說。”

“周秀蘭的漢子,添福小厮兒,他,他,”說到這裏,那個仆婦明顯的停頓了一下,而後方才又接着說了下去,“我記得他三個月前就是被老爺遣到外地做買賣去了的。”

可剛剛大夫明明是說,周秀蘭腹中的孩子才懷了兩個月。

那這個孩子他就斷然不會是添福的種。

這次林太太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原本看着她手腳伶俐,言語也是爽利的,就将她調到了我這上房裏伺候來了。不曾想她這心眼子也是個伶俐爽利的,趁着自己的漢子不在家,倒學會着養漢了。可嘆她還日日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現下想起來,只叫我惡心。”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忽然就嚴厲了起來:“去給我查,仔細的查。我要知曉到底是誰和周秀蘭有了首尾的。查了出來,也不用報官的了,直接将老爺叫了回來,連帶着奸-夫淫-婦兩個人直接亂棍打死。”

她起身站了起來,面上的神色一時就更嚴厲了:“這好好的宅子,卻讓這些沒廉恥的人弄的烏煙瘴氣的。傳了出去,不是要說我管家無方的?索性趁着今日的這事,都好好的給我查上一查。但凡有些不好的,都給我攆了出去了事。”

林太太發了這麽大的火,一時屋子裏的衆人哪裏敢說話的了?真當是靜的連屋外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都能聽得見的。

林瓊玉在床上眨巴眨巴了眼,将一直都在的困意又暫時的驅散了一會兒了。

得,瞧這架勢,都快趕上抄檢大觀園了。

靜默的好一會兒,先前說話的那個人的聲音又戰戰兢兢的響了起來。

原來她是先前的那句話都沒有說完的,這當會趕着來補了:“太太,近些日子我聽見廚房裏的媳婦子都在說,說,說是周秀蘭一早就刮刺上老,老爺了。所以老爺才特地的将她的漢子遣了出去做買賣呢。”

嘩啦一聲脆響,林太太手邊的一個茶杯被她一個手抖,直接就給掃落到了地上。

林太太是在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才招手讓彩雲出去找個小厮,讓他去叫林老爺回來的。

彼時林老爺正在行院裏和李老爺等一幹狐朋狗友一起,各人摟了一個紅粉佳人,正在玩行酒令的。

林老爺正好說差了一句詩詞,在李老爺等人的哄笑聲中喝了三大杯酒。

小厮添祿就是這時找到林老爺的。

他叫了一聲老爺,然後就打了個軟腿兒,跪在了林老爺的面前。

林老爺醉眼朦胧,仔細的辨認了好一番兒才認出了添祿是誰來。

“添,添祿啊,”林老爺将整個身子都靠在身旁的紅粉佳人身上,大着舌頭就說道:“你,你怎麽來了這裏?啊,難不成是你也嫌家裏的媳婦子無趣,玩的膩了?所以就來這裏嫖女人來了?來,來,今晚也沒有什麽老爺小厮的了,既然來了這裏,那大家都是男人。今晚你看上了誰,盡管開口,老爺我給你出銀子。”

說到這裏,他又強行從身旁的紅粉佳人身上将上半身往前傾了一些,促狹的笑道:“只要你有本事的,今晚你想要幾個就叫幾個,老爺我有的是銀子。”

旁邊的老爺們聽了,都哄的一聲大笑了起來。

一老爺就笑道:“林老爺,感情你這宅子裏的小厮都有你這般的好本事兒了?一個人對戰幾個人的。倒讓我等今日也開了眼界了。”

林老爺一雙醉眼斜看着那人:“跟我這裝什麽純呢。上次你在紅杏閣裏,可不是一氣叫了五個的?怎麽,最後你那杆槍不頂用了,敗下陣來了不成?”

周邊的老爺便又都開始笑起先前說話的那老爺來。

一派混亂中,小厮添祿只覺得自己現下是一腦門子的汗。

“老爺,”他大着膽子又開了口,“太太來讓我請您回去呢。說是有緊要的事要跟您說的。”

先前那個老爺正被衆人取笑的面紅耳赤的,好不容易現下聽到了添祿的這個話,趕緊的就說道:“林老爺,看不出來,原來你倒是個怕老婆的。怎麽出來才這麽一會功夫兒的,家裏的太太就使着小厮來請了?怕不是日前你說的那些,天王老子都管不到你的話只是說的大話吧?”

醉了酒的人,又哪裏會聽得出是不是調-笑的話了?而且林老爺原本就是個要面子的人。日常裏聽了這話只怕都是要發火的,更何況現下還是在醉酒的時候。

于是林老爺一時心裏大怒,就着身旁紅粉佳人的手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身旁的紅粉佳人見狀,趕忙的就上前來扶着他。

林老爺跌跌撞撞的走離了席間,當下也無二話的,先是一腳将單腿跪在地上的添祿踹了一腳。

醉了酒的人又哪裏控制得了自己的力道了?兼着林老爺的這一腳又正好踹在了添祿的心窩子上,只讓添祿剎那間就覺得喉間裏一股腥甜了。總算最後是強忍着沒有吐出來。

而林老爺還在那說道:“回去告訴那個讓你來請我的娘們兒,老爺我這裏的哪個娘們兒不比她有風情有看頭的了?沒的我舍離了這裏,倒巴巴兒的回去看她的那副棺材臉去。趕緊的,給老子滾蛋。”

又是一腳踹了過來,只直接将添祿給踹的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

添祿沒有法子的,也只得行了個禮,轉身回來了。

林太太此時正在屋子裏審問着添祿媳婦子和添壽媳婦子。

審問的自然是周秀蘭和林老爺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添祿媳婦子一口咬定:“可不是真的。我曾經親眼見過老爺使了他的貼身小厮德兒來叫周秀蘭的,又給了她一套緞子衣裳的。那小賤-貨樂的跟什麽似的,收了那套緞子衣裳,巴巴兒的就随後去了花園裏老爺的外書房裏。”

添壽媳婦子也在旁邊附和着:“自打這個小賤-貨刮刺上老爺之後,把我們通不放在眼裏的了。該她上竈的日子做事馬馬虎虎湯湯水水的不說,行動也是給我們臉子看,就好似在她眼中我們是奴才,她是主子一般。”

林太太沉吟着沒有說話。

看來周秀蘭腹中的這個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林老爺的種了。

林太太一時只氣得恨不能咬下林老爺身上的幾塊肉來。

通沒廉恥的貨,但凡長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都不肯放過的,也不顧這個女人是不是有了漢子的。

可林太太心裏一時又起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教她現下實在是顧不得去怨恨林老爺和周秀蘭。

門外彩衣忽然來報:“太太,添祿回來了。”

林太太忙道:“快讓他進來。”

添祿是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走了進來的。

原來他在行院裏被林老爺給踹了兩腳,當時還不覺得怎麽樣,可回來的路上人就覺得有些無力了,竟是手都握不住缰繩的,腳也踩不住馬镫的,整個人就直接從馬上滾了下來。

好在那馬走的不快,所以他摔的也不是很厲害。後來見那馬也是在原地不走的,他便死命的從地上掙了起來,又爬上了馬背。

林太太聽完添祿說的這一切,眉頭皺的就越發的深了。

可瞧着她面前的添祿現下面色如金紙的,便吩咐着添祿的媳婦子:“你好生的扶着你家漢子回屋子裏躺着,叫個小厮請個大夫來給他好好的瞧一瞧。”

轉頭又對着添祿說道:“這幾日你就不要上工了,在屋子裏好好的歇幾日。今日累你,這十兩銀子就給你打壺酒吧。”

說罷,就讓彩雲從桌子上放的那幾錠銀子裏拿了一錠銀子給添祿。

這銀子原先是林老爺給了周秀蘭的,現下倒被林太太拿來做了個順水人情。

添祿接了這錠銀子,一時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只喜的眉開眼笑的。

他和媳婦子行禮謝了林太太的賞,而後便後退着下去了。

林太太就對屋子裏的衆人說道:“今晚也是折騰了一晚的,大家也都乏了,都早些回去歇着吧。添壽媳婦子,回去對你家漢子說,讓他去行院的門外守着,明早接老爺來家的。彩雲彩霞,你們兩個去叫上兩個人,打掃下我這邊一個屋子出來,将周秀蘭接了過來在那住着。再找個做事穩重的丫鬟來,讓她去伺候着周秀蘭。可要小心些,別讓她因着今晚的事動了胎氣的。”

吩咐了一圈之後,她便疲憊的擺了擺手:“好了,都下去吧。”

衆丫鬟仆婦行了個禮,陸續的退了下去。林太太這才拖着一雙疲憊的腿坐到了床沿上。

林瓊玉雖然是有一顆八卦心,但掌不住身子裏面的困意,早就是會了周公去了。

林太太這當會看着自己女兒安靜的睡顏,忽而苦笑了一聲。

都說是生兒熱騰騰,生女冷清清的,娘便是再疼你,往後少不得你也是別人家的人。而且你又攤上了這麽一個爹,自打你生下來到如今,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往後你就是嫁了個人家,沒個堅硬的娘家給你撐腰,你在婆家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好過的。

所以說不得娘也只能給我們娘兩找個靠山了。

不說林太太在這邊心裏五味雜陳的,只說鄭姨娘這邊,現下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

她早就是使了王三嫂來上房這邊打探動靜的,只是這左等右等的,總是不見王三嫂回來。

鄭姨娘一時只急的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動着,不時的就伸長脖子朝外望着。

忽然一直在院門外守着的蘭香跑了進來,對着鄭姨娘就說道:“姨奶奶,王三嫂來了。”

鄭姨娘三步并作兩步的就跑到了屋門口,手扒着門框朝外望着。

現下已經是二更的天氣了,便是長廊下挂着的燈籠有幾盞的燭光也是滅了的,外面再無一個人走動。

但遠遠的,她就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在朝這邊走着。

看其身形,确然應該是王三嫂。

鄭姨娘就回頭吩咐着芸香:“還不快去打了個燈籠接王三嫂去。”

芸香答應了一聲,伸手自架子上取了個燈籠下來,點了一截蠟燭放在裏面,提起燈籠就轉身走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芸香就接了王三嫂過來了。

鄭姨娘等不及王三嫂說話的,就已經先行開口問道:“如何,可是得手了?上房的已經将周秀蘭攆了出去?”

王三嫂答道:“得手是得手的了。太太當時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只說要将那周秀蘭送官查辦的。只是到後來,唉,這事誰都沒有料想到。”

鄭姨娘忙問道:“後來怎麽了?”

王三嫂就把後來周秀蘭暈倒,請了大夫來,結果說是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子,并着後面太太又知曉了周秀蘭和老爺有首尾的事都說了一遍。

末了她嘆了一口氣說道:“現下我也不曉得太太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竟是讓人将那周秀蘭接到了她的上房裏住着,還遣了個丫鬟伺候她的。等閑別人都近不得她的身呢。”

鄭姨娘一聽完王三嫂說的這些,整個人就先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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