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另謀出路
彩雲一見彩霞的雙眼紅腫了,立時便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沉聲的問着:“你怎麽哭了?是誰欺負了你?”
她自打到了林太太的這個上房裏,便是和彩霞形影不離的一起伺候着林太太的。兩個人的性子雖說是南轅北轍,但卻很是要好,大有異性姐妹的意思。
現下彩雲見着彩霞顯然是剛哭過的,只想着是有誰欺負了她,便想着只要是彩霞吐了個口兒,告訴她那個人是誰,她立時便撸袖子去跟那人好好的幹上一架的。
她彩雲的姐妹,怎麽能教人欺負了去。
但無論她怎麽問,彩霞總是一句話都不說的。及至後來她問得狠了,她方才說道:“沒有誰欺負我,是我自己閑着沒事哭着玩的。”
這話就是哄小孩子也哄不過去的。誰閑的沒事會哭着玩了?
彩雲一時都被她給氣笑了,正要好好的挖苦上她兩句,忽然後知後覺的就想起來剛剛彩霞是奉了太太的吩咐去了安彩萍那裏的。
她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彩霞,彩萍姐她,怎麽了?”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她和彩霞不一樣,安彩萍于她而言,不過就是一個性子和順的前輩罷了。雖說她日常也是同情安彩萍現下的處境,能幫的時候也是絕對會出手幫一把的,但遠沒有彩霞對安彩萍那麽深厚的感情。
彩霞緊緊的抿着唇,原本待要不和彩雲說安彩萍的事,可想着她和彩雲是日夜在一起的,有什麽事能瞞得過她去?索性不如對她實話實說了罷,也省得憋在心裏憋悶的慌的。
于是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方才的事全都和彩雲說了。
彩雲聽了,先是發了一會呆,而後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坐回到了椅子裏。
“唉,彩萍姐這個人,該怎麽說呢,怎麽就是心思這麽的重呢。每日思來想去的,全然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你看鄭姨娘,眼見得每日都活蹦亂跳的,恨不能都把這林宅裏給折騰得雞飛狗跳的。彩萍姐怎麽就不能學學她,心寬一點呢。”
彩霞恨恨的說道:“鄭姨娘她完全就是個慣會蹦跶的醜蛤蟆,哪裏比得上彩萍姐的一半兒呢。給彩萍姐提鞋都不配的。”
她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接着說道:“我只恨太太,但凡她稍微照看下彩萍姐,彩萍姐也不會如現下這般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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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起來,太太在對彩萍姐的這事上,是辦得有些差了。怎麽說彩萍姐當初也是伺候着太太好幾年呢,就看在這些情分上,太太也是該額外多照看下彩萍姐的。可彩霞,說起來你又要怪我了,其實若是認真說起來,但凡是鄭姨娘有的,太太也是會照樣給了彩萍姐一份的,并不曾故意的短缺了彩萍姐什麽兒。而鄭姨娘之所以平日裏出手闊綽些,那也不過是老爺私下裏給的,并不是太太給的。”
在對待林太太這事上,彩霞因着和安彩萍親近的緣故,所以凡事都站在安彩萍那邊去看了,于是難免的就覺得林太太有些面目可憎。而彩雲卻是能公正的看待這件事的。
彩霞不做聲了。
彩雲怕她生氣,忙說道:“其實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彩霞,彩萍姐當年對我也是很好的,她現下既是過的這般的苦了,我也是該出一份力才是。”
說罷,起身走到一旁的櫃子旁,彎腰打開櫃子,掏出一個小布包走了過來,打開給彩霞看。
“這是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月例銀子,我留着也是沒什麽地方花銷的,你全都拿去給彩萍姐吧。”
“你拿回去吧。”彩霞伸手推着,“這些可都是你這些年的血汗錢,全都給了彩萍姐,你是打算喝西北風去?”
彩雲就笑道:“左右到了我沒吃沒喝的時候,我就蹭你的去。我就不信你還能看着我餓死不成。”
說罷又将手裏的銀子遞了過來:“你拿去給彩萍姐吧。”
彩霞嘆了一口氣,苦笑着說道:“彩萍姐的性子你還不清楚的?心比天高,從來不肯受人半點恩惠的。這些銀子就算是拿去給她,她也斷然不會接的。便是這繡活,也是我拼死拼活才從她的手上奪過來的呢。”
這次換彩雲不做聲了。
安彩萍的性子,她多少也是知曉一點的。
她心裏默默的想着,心比天高也就罷了,只是不要命比紙薄才好。
片刻之後,彩雲才重新說道:“想彩萍姐最放心不下的不就是萱姑娘?也罷,往後咱們沒事的時候,多看顧下萱姑娘,讓彩萍姐放心就是了。”
彩霞心中想着,光我們看顧頂得什麽用呢?便是再看顧,我們原也不過是個下人罷了,又能看顧萱姑娘到哪裏去呢。
可這般傷人的話自己心裏知曉就好了,她總是不想說出來讓彩雲也跟着自己一起傷心。
世間既然是有滿眼的無奈人,那自然也是有滿眼的高興人。
最起碼林太太現下就是正春風得意着。
周秀蘭肚子裏懷的是個男孩兒這事想來是錯不了的了,而且這幾個月來她讓人精心的照料着,現下已然是足月的了。想來這個月不生,下個月也就該生了。
而且過兩日就是臘月初八,正好就是林瓊玉的周歲生辰了。
因着這些個喜事加在一起,所以林瓊玉的這個周歲生辰,林太太那是辦的十分的豪華。
雖說是面上,林瓊玉,林承祖和林瓊芳是同一日生的,這個周歲生辰自然是為他們三個人一起辦的,但內裏,林太太自然還是偏心自己的女兒多一些。
除卻官中拿出的銀子給他們三個人一人做了一套衣裳,打了一件赤金的璎珞圈和一對赤金的手镯子,林太太又體己錢拿了兩百兩銀子出來,給林瓊玉做了兩套緞子衣裳,又是叫銀匠打了一件赤金的鑲嵌着紅寶石的蓮花花紋的金項圈,又是一對赤金的,同樣是蓮花花紋的腳镯子,餘下的銀子則是換成了上十個分別錾刻着平安如意,歲歲平安之類的小金锞子給林瓊玉當做玩具玩。
所謂的金锞子,其實就是小金錠子。這一個小金锞子,怎麽着也得有個一兩重的吧。這上十個小金锞子,就得有個一百多兩了。
注意,是一百多兩金子,不是銀子。
當林瓊玉坐在床榻上,看着林太太将手中包着的羅帕解開,露出裏面的這十來個小金锞子,而後拿到她面前,笑着和她說:“玉兒,來,這些小金锞子給你玩,好不好啊?”
林瓊玉當時就被滿目的金光給晃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而後她便感嘆着,有錢真他媽的好啊。
想上輩子,她想買個金鏈子,還是特細的那種,估摸着也就六七克重的那樣,都要兩千多塊錢呢。
這對于她一個剛入職場,不過就領了兩個月工資的人來說,也就只有幹看着咽口水的份了。
可是現下,那六七克重的金鏈子算什麽?姐現下手中在玩的小金锞子随便一個就有五十克重。而且這樣的小金锞子姐還有上十個呢,都能扔着砸人玩了。
林瓊玉忽然就對自己穿越後的前途充滿了信心,連帶着對林太太看着也順眼了不少。
哪怕前些日子林太太才剛剛給她和一個熊孩子訂了門親事。
這邊林太太正春風得意着,那邊廂鄭姨娘就是滿腹愁悶着。
鄭姨娘是個心裏放不下事的人,說得難聽點就是個壓根沒有半點城府的人,喜怒全都在臉上了。
現下她正在屋子裏沖着芸香發脾氣使性子呢,不是一會嫌芸香端過來的茶水是冷的,就是一會嫌芸香沒将屋子裏的哪裏收拾幹淨。
等到芸香拿着端茶的托盤出來的時候,左右面上又是各有兩個明顯的手指印在那裏,更不消說衣裳裏的胳膊上現下還有鄭姨娘掐出來的指甲印了。
芸香和彩衣是同一批被買進林宅裏的小丫鬟,現年也是同歲,正是如花朵般的十三歲年紀。
只是芸香這朵花兒,自打進了鄭姨娘的這院子裏,春風麗日的時候壓根沒有,基本上就是狂風驟雨的拍打着了。
其實私底下,她也是羨慕彩衣羨慕得緊。
都是同樣的小丫鬟兒,彩衣在上房那邊活兒又不重,彩雲彩霞兩個大丫鬟很是看顧她不說,便是林太太也是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她一下的。可自己這邊,每日挨鄭姨娘的打都是家常便飯的事了。便是有一個蘭香偶爾會看顧她一下,但真等到危及到她自己利益的時候,那也定然會是把她推出去頂缸受氣的。
芸香雙眼裏含着兩包淚,又是不敢哭的,怕鄭姨娘聽到,又是兩個大耳刮子扇了下來。
只是她拿着托盤的手卻是越攥越緊,緊的纖細的手指關節都有些泛白了。
她得想個法子才是,不然總是被鄭姨娘這麽一直打下去,她遲早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瘋了。
原本按着規矩,林瓊玉他們的周歲生辰上,姨娘們是應該出來随着林太太招呼客人的。但這次安姨娘是真的病倒了,整個一趴在床上就起不來,無奈只得跟林太太告了假,讓小荷将林瓊萱給送了過來。至于鄭姨娘,則是一早就找借口說是自己不舒服,不過來的。她倒是不想将林承祖和林瓊芳送到林太太這邊來,可無奈林太太是直接遣了彩雲過來,将林承祖和林瓊芳接到了她那邊。
鄭姨娘自然是氣得須發皆張的,可到底是不敢跟上次滿月宴那般,直接就氣焰嚣張的沖到林太太那邊。
上次她且是在衆家太太面前丢了個大臉面不說,關鍵是事後林老爺也并沒有對她的梨花帶雨做出什麽特別的關切來。
饒是鄭姨娘再是心中無半點城府,可她也知曉了,自打她生了孩子之後,林老爺對她的寵愛便不如以往了。
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着半截兒裏殺出了個周秀蘭的緣故,林老爺貪圖新鮮,自然是暫時把她給撂到一邊兒了。可及至後來林太太知曉了周秀蘭懷着孩子的事,直接是将将她攆了出去,按理來說,林老爺便該對自己跟以往一樣寵愛的罷?
可雖說林老爺但凡在宅子裏,總會沒事的就來她屋子裏坐坐,但也僅限于看看林承祖和林瓊芳而已。逗了一會孩子之後,就是擡腳就走的,絲毫就沒有留在她這裏過夜的意思。
鄭姨娘一開始自然是氣得咬牙切齒的,不住的罵着林老爺是個沒有良心的貨,全然不記得當初他們之間的恩愛,現下把她抛的有上稍沒下稍的。可到後來,她卻是開始慌了。
想她不過只是個姨娘罷了,前些年仗着林老爺的寵愛,在林宅裏很是氣焰嚣張的,也不是沒想過将林太太攆下了太太的位子,自己來坐了這個太太的位子的。但這個心願卻是直到她生下了林承祖這麽長時日以後都是沒有實現。
而且關鍵是,她現在甚至連林老爺的寵愛都沒有了。便是林承祖,說到底也是要叫林太太一聲大娘的,往後她還能指靠着什麽在這林宅裏活呢。
可可兒的今日一大早,彩雲便帶了兩個婆子來,态度嚣張的說是要接了哥兒姐兒去太太那裏,說着也不顧她答應不答應的,當即便指示兩個婆子進屋子裏去抱走了林承祖和林瓊芳。
新愁舊緒加在一塊兒,于是鄭姨娘這當會便在自己的屋子裏一面打雞罵狗的尋着丫鬟的晦氣,一面便獨自一個人喝着悶酒。
蘭香原本是想着和上次滿月宴一般的找個理由躲了出去,但無奈一早就是被鄭姨娘給盯牢了的,說不得現下也只能屏聲靜氣的在屋子裏伺候着。
好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得外面有丫鬟進來禀告,說是舅老爺和舅奶奶來了。
蘭香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鄭雲天和他老婆這次是帶着自己的兒子一塊兒來的。
他這個兒子,現下雖然才四歲的年紀,但最是纏人,又是個調皮的主兒。
他一到了鄭姨娘這裏,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不是一會去拉扯着玉壺春瓶裏清水供養着的臘梅,就是爬上爬下的去撥弄牆上挂着的美人琉璃吊屏。
鄭姨娘今日原本就心內不舒坦的,這猛可的又來了個猴子似的娃兒,由不得就有些不耐煩了。
于是她吩咐着芸香在桌子上放着的果盒裏拿了幾塊藕粉桂花糖糕,引逗着那猴孩子就去外面院子裏玩了。
而後她這裏才沒好聲氣的問着鄭雲天和他的媳婦子:“你們來做什麽?”
鄭雲天是自來便不大瞧得上他這個姐姐的。
想他這個姐姐在家裏做姑娘的那當會兒,就是站在自家裁縫鋪裏的櫃臺前,不是和周邊同樣開鋪子前來串門的男人打牙犯嘴的,就是和前來做衣裳的男主顧們打情罵俏的。及至後來刮刺上了林老爺,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家呢,肚子就先大了,教他一家人沒少被左鄰右舍嘲笑。
雖說他們家後來是因着他姐姐肚子裏懷的這個孩子,沒少從林家這裏刮到銀子,但他這個姐姐做了林宅裏的姨奶奶之後,全然是不知曉補貼娘家的,直比那鐵公雞還要吝啬上幾分的。而他每次來她這裏,她也總歸是對自己沒什麽好顏色看的。
于是這當會鄭雲天聽了鄭姨娘問的這句話,當即便是轉過頭去不說話的。
他老婆見自家漢子不說話,也只得笑道:“今日是哥兒和姐兒的好日子,我們這個做舅舅和舅媽的怎能不過來呢。”
說罷,揭開了自己随身提來的方盒,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給鄭姨娘看。
當先一層是兩對小銀镯子,上面一般的挂着兩個小鈴铛。
第二層是兩件刺繡着魚繞蓮花的兩件大紅色的緞子肚兜。--冬天的衣裳做起來費銀子,他們思想來思想去的,便做了兩件小肚兜意思一下。
第三層則是一些時新的瓜果了,蘋果柑橘之類的。
鄭雲天的老婆将這些都拿給鄭姨娘看了之後,随即就笑道:“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子心意,故奶奶別嫌棄才是。”
鄭姨娘無可不可的,吩咐着蘭香将這些都收了起來,随後又吩咐着蘭香再拿兩雙碗筷并酒杯子來。
而後她對着鄭雲天他們自嘲的笑道:“今日哥兒姐兒他們周歲宴,廚房裏忙着做席面上的菜呢,是沒功夫給我這個做姨娘的單獨做菜的。就這幾盤子臘雞臘鴨,你們随便湊合着吃些吧。”
鄭姨娘這邊因着住的屋子小,并沒有小廚房。而今日大廚房裏也确實是忙。前面大廳裏林老爺在宴請着各位老爺,後面園子花廳裏林太太在宴請着各位太太。
經過上次滿月宴大鬧的那事,鄭雲天和他老婆這當會也是不敢鼓動鄭姨娘跑去林太太那邊鬧騰了,一時他們三個人就這般靜默的坐着吃飯喝酒。
過了一會兒的功夫,鄭雲天的老婆試探着就問了一句:“姑奶奶,怎麽我聽說老爺最近都沒有到你這來的?”
她這說的還算是委婉的了。這要是鄭雲天,指不定的就直接來一句,你不得林老爺的寵愛了?
就鄭雲天老婆的這一句話,正好道着了鄭姨娘現下心中最煩憂的事。
她原本就是喝着悶酒的,當先更是酒入愁腸,化作淚水全都湧了出來。
鄭姨娘嗚嗚咽咽的就說着:“他那個負心薄幸的東西,一向就是只花間的蝴蝶兒,采了蜜就走的,從不肯多停留片刻。你看他這些年來經手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的,可何曾在哪個女人身邊多待過片刻的?”
她這一語道透了林老爺的本質。
林老爺可不是只花心濫情的蝴蝶兒?但凡見又有哪朵花兒開了,立時便撇了現下身邊的這朵花兒飛走了。
鄭雲天聞言,心中就刻薄的想着,你現下不過是只快要開敗了的花兒了,可外面有的是年輕貌美的女子,也難怪林老爺不再寵愛你了。
他老婆則是嗟嘆了片刻,而後出聲安慰着鄭姨娘:“林老爺生來便是這幅性子,姑奶奶索性看開些罷。不過依着我說,林老爺這些年來在姑奶奶身上倒還肯用心的。別的不說,光姑奶奶屋子裏擺設的這些,那就值得多少銀子了?更不消說姑奶奶身上穿的這些绫羅綢緞,頭上戴的這些金銀珠寶了。”
鄭姨娘今日心情甚是低落,饒是她弟媳婦的這一番話也并沒有起到半分的安慰作用,反倒又是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賊不逢好死的貨!想那些年的時候,什麽事不依着我了?我說一句話兒,他從來都是不問緣由的就答應了的。哪怕是我要天上的月亮呢,只怕他也要忙不疊的就吩咐人搭梯子上去摘去。那時節,上房裏的那個算得什麽?整日裏也只能是受我的氣罷了。哪裏像現下,倒不知是怎麽的,雖說老爺但凡在家的時候也要來我這裏走走,但他就是不近我的身了。上房裏的那個,上輩子莫不成是只狗?真當是個狗鼻子,不曉得她就怎麽知道了這茬兒,你瞧,現下她可不是整日的給我氣受了?偏生我還沒處說理去。想她肚子裏現下又懷着一個呢,眼見得就要生了的。若只是又生了個女兒倒也還罷了,若是生了個兒子,那往後我不是得長長遠遠的受着她的氣了?想起這些兒我就覺得這日子是沒法過的了。”
鄭雲天他老婆聽了,自然是附和着鄭姨娘。而後她話鋒一轉,便說道:“姑奶奶,不是我說,這男人吶,不都是一個樣兒的。想我們女人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的,到生的時候又是痛的撕心裂肺的,可他們哪裏知曉兒?全然不曉得心痛自己老婆的,反倒是在意着老婆生了孩子之後皮肉不緊實了,腰變粗了,便是下面的那話兒,也是松了,若是沒錢的男人倒也還罷了,左右只能守着家裏這一個老婆,可有錢的男人,不是我說,姑奶奶,像林老爺這樣的男人,又是生的俊,又是身上有錢的,去哪不是塊香饽饽?有的是女人往上貼呢。”
鄭姨娘聽了,除了又狠狠的在這裏咒罵上林老爺幾句,可又能做些什麽?
鄭雲天的老婆見時機成熟了,便傾身過來,聲音也低了下去:“姑奶奶,我對你說。我們那條街上,新近來了一個人,卻是個賣香料的。我聽得人說,他那裏有一種香料兒,只要撚了一些兒和在平日裏焚的香裏面,教男人聞了,便是落地生根了,再舍不得離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