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婚事初定
對結親的這事,錢太太是帶着含笑的口吻提了出來的。
她便打量着,林太太定然是會同意了這門親事的。
而果然,林太太一聽了錢太太的提議,當即就喜形于色的答應了。
先前錢太太和自家丈夫說的林太太定然會答應的第一條原由,其實林太太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上面去。
她想的是那第二條原由。
怎麽說錢家也是個做官的人家,書香世家的,便是再寒酸,林瓊玉嫁了過去,那名聲兒也是好聽的。
再說寒酸些又怕得什麽,大不了到時嫁妝多給些就是了,左右她不會讓自家女兒吃苦的就是了。
林太太一答應了下來,便讓彩雲去告訴林老爺,問着他是什麽意見。
哪知林老爺現下并不在家的,彩雲便讓小厮添壽快馬加鞭的趕着去和林老爺說了這事。
林老爺近來又刮刺上了一個粉頭,且是打得火熱,只差整日的就住在她那行院子裏了,所以添壽倒是一找就一個準的。
添壽打了個軟腿兒,叫了一聲老爺的,便将林太太吩咐着他來說的事說完了。
林老爺眯了眯他那雙桃花眼。
他此時想的自然是錢太太所說的那第一條原由了。
林老爺雖然纨绔,可到底也知曉,纨绔是要銀子的,所以家裏的生意他看上去是不管的,只是整日的在外面吃喝嫖罷了。可實際上,于他而言,滿城的富家大戶家的當家的有哪個是他不熟絡的?有些生意便是酒桌上,大家摟着粉頭玩樂時的一句話就成了。再者說了,家中鋪子裏的賬簿哪個月他又不查賬的了?
所以這些年來,林家的生意不但是沒有做小,反倒是有越做越大的趨勢了。
現下林老爺聽了添壽說的這一番話,首先考慮到的便是錢太太的丈夫在官府裏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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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而言,多了個官府裏的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他在子女這事上看的并不算多重。
林瓊萱還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呢,按理來說,第一次當爹該是有多激動?便是林瓊萱再是一個丫鬟生的,那他也該高興才是。
可是他并沒有。及至到後來,林太太生了林瓊玉下來,他都是懶得給林瓊玉取名字的。便是鄭姨娘生了林承祖和林瓊芳下來,他高興,那也是因着他終于是生了個兒子,了卻了個後繼香火的心事。
便是這高興,也沒有持續一個月,後來照樣是很少去看林承祖的,只是吩咐着但凡在林承祖的花銷上不要心疼銀子就是了。
舍得花銀子,便是他對子女的愛了。
說到底,林老爺是個愛自己多過于其他所有人的人。
于是林老爺就揮了揮手,躺在那個粉頭的大腿上一邊吃着葡萄,一邊懶散的說着:“回去跟太太說,這事她自己看着辦就是了。”
不過就是一個女兒罷了,大不了到時多陪些嫁妝也就是了。
這點他倒是和林太太想到了一塊去了。
添壽磕了個頭,轉身回宅子裏來複命來了。
林太太聽了林老爺的答複,便笑着和錢太太一聲:“往後咱們就不用錢太太來林太太去的叫着了,直接叫親家就是了。”
錢太太也笑道:“是啊,叫親家顯得多親切。”
一面說,一面就招手讓那老婆子将帶過來的包裹拿過來。
包裹打了開來,裏面是個紅漆描金的紅酸木盒子。
錢太太伸手将紅酸木盒子打開,雙手捧了過去,對着林太太就笑道:“我也沒帶得什麽來的。這對簪子和這對镯子,就當做是給玉姐兒添箧之用吧。”
林太太看了過去,見盒子裏面是一對赤金的鸾鳳簪子和一對赤金的絞絲镯子。
于錢太太的家境而言,這份禮算是很貴重的了。
林太太伸手接了過去,轉頭叫過彩霞來,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聲。
彩霞答應着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同樣手捧了一個盒子來了。
只是這個盒子,卻是較錢太太拿出來的盒子華美不少。
紫檀木的盒子,雖是面上沒有油漆的,但盒子通身就已經是有一種緞子似的光彩了。
就價值而言,光是這個紫檀木盒子,就頂得了錢太太拿出來的那對簪子和镯子了。
林太太示意彩霞将盒子打開來,裏面是一對雕刻着祥雲圖案的羊脂白玉牌,并一串蜜蠟琥珀手串。
“親家,”林太太笑道,“這兩樣小玩意兒,就給了康哥兒玩吧。”
錢太太滿面笑容的收了下來。
不說她們兩人在旁邊親家長親家短,只說林瓊玉現下還目瞪口呆的在旁邊看着林太太呢。
不是,她這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就這麽被林太太給打發了?
而且那錢少康她也是見過的,頑劣異常,絕對的是熊孩子一個。
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孩子他才五歲啊。可自己上輩子好歹都是個二十三歲的人了,若是擱這年代裏,她都能生下一個錢少康這麽大的孩子了。
林瓊玉覺得很郁悶,而且是相當的郁悶。
這一郁悶,就導致她有了好些時日都沒有叫過林太太一聲娘的。
而就在她的郁悶中,樹上的樹葉兒已經是要麽悄然飄落,要麽紅火一片。接着楓葉也随着冬日的寒風飄落到了地上,又被今年的第一場雪給全都掩蓋住了。
轉眼已是臘月,農歷新年在望。
進入臘月,林宅裏的下人自然是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一來自然是為着即将到來的農歷新年準備着,二來卻也是忙着林瓊玉,林瓊芳和林承祖他們的周歲生辰。
林太太早早的就為着林瓊玉他們三個人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的,都是大紅的簇錦團花緞子小襖子和褲子。又每個人打了一個赤金的璎珞圈,上面挂了一個赤金的,正面錾刻着蓮花紋,反面錾刻着長命百歲的長命鎖,再是每個人又打了一對赤金的帶着兩個小鈴铛的手镯子。
後來經過彩霞有意無意的提醒,林太太便又讓裁縫和銀匠又照樣做了一份衣裳和璎珞圈,手镯子出來,讓彩霞送去給林瓊萱。
彩霞拿着這三樣去給林瓊萱的時候,安彩萍正在屋子裏繡着一副白衣觀音圖。
安彩萍住的這個小院子十分的偏僻。院子裏雖說也一般的有着一明兩暗三間屋子,但因着長時間沒有修葺過,風吹日曬的,所以看上去甚是破舊。便是屋子裏也是一般的,家具物件看上去也是灰撲撲的,并沒有什麽亮眼的擺設。不過好在是收拾得幹淨,看上去倒也還可以。
見着彩霞來了,安彩萍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起身笑着迎了過來:“你來了。”
一面又伸手招呼着正在桌旁,手握着毛筆練習寫字的林瓊萱說道:“萱兒,快來,你彩霞姨來了。”
林瓊萱雖說是見着外人的時候膽小的很,但彩霞她是經常見的,所以倒也不怕她。
她高興的從繡墩上滑了下來,走過來,笑着叫了一聲:“彩霞姨。”
彩霞蹲下-身子來,和她平視着,笑道:“幾日不見,萱姐兒又長高了不少呢。”
林瓊萱甚是高興,就問着:“等我長大了,我會有彩霞姨這麽高嗎?”
彩霞笑道:“等萱姐兒長大了,肯定是會比彩霞姨高的。”
一面又将手中的藍底印白花包裹打開了,将裏面的新衣裳和璎珞圈,金镯子一件件的揀起來給她看,笑着問道:“萱姐兒喜歡不喜歡?”
別的倒也罷了,獨有那對金镯子,林瓊萱喜歡的跟什麽似的。
她立時就将那對金镯子戴了起來,伸手晃了一晃,金镯子上面的小鈴铛就叮鈴叮鈴的響個不停。
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安彩萍面前,獻寶似的将戴了金镯子的手腕伸給她娘瞧,一壁還問着:“娘,好看嗎?”
“好看,好看。”
安彩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然後開口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小荷上茶。
等到小荷将茶水端了上來,安彩萍笑着對彩霞說道:“近來我有些上火,日常喝的就是這苦丁茶。今日要連累你喝我一起喝這苦丁茶了。”
彩霞接過茶杯,掀開杯蓋,低頭喝了一大口。
入口苦澀,是最下等的苦丁茶,還帶着一股黴味兒,怕就是林宅裏的一些下人喝的茶葉都比這個好的。
她心下知曉,定然是近來林太太沒有給安彩萍送茶葉來,所以這茶葉,不定是放了多少年的呢。
她一時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泡在了這苦澀的茶水中,只酸脹的很是難受。但當她擡起頭來的時候,面上卻是帶了些許笑容,對着安彩萍就笑道:“正好,我最近也有些上火呢,正是該多喝些苦丁茶。”
一面又是低頭喝了一大口。
安彩萍這才放下心來,卻又指着林瓊萱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問着:“這些個,是怎麽回事?”
彩霞就笑道:“再過幾日不是玉姐兒他們的周歲生辰?玉姐兒他們三個都一般的有這些衣裳,镯子璎珞圈,太太便也給萱姐兒準備了一份,這不,就吩咐我給你送了過來。”
安彩萍沉默了片刻,而後方才道:“彩霞,往後玉姑娘他們有了些什麽,你也別在太太面前提起萱兒罷。老是這樣提着,我怕太太惱了,到時責罰你呢。”
安彩萍服侍了林太太四五年,自然是知曉林太太的為人。
當年的事,她肯定是怪着自己的,認定了是自己妝了狐媚的樣子去引-誘林老爺,所以這些年來,她明面上雖然是不說,但在心裏不定的怎麽怪自己呢。
若只是自己倒也是罷了,原不過怎樣的都能過下去。真到了那過不下去的時候,索性就尋個法子雙眼一閉,雙腳一蹬也就是了。只是萱兒……
她伸手摸了摸靠在身旁的林瓊萱的頭頂,忽然就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
但她的萱兒,她怎麽能放心得下呢。
而彩霞此時還在那邊說道:“彩萍姐,你放心罷。是太太想着到了玉姑娘生辰的那日,各家的太太都來了,萱姑娘肯定也是要過去的。到時一般的他們三個都穿着新衣裳,戴着璎珞圈,金镯子的,萱姑娘若是沒有成個什麽樣子呢?你又知曉的,太太最是個好面子的人,哪裏會讓人在背後說她的不是了?所以這才讓裁縫和銀匠他們照着原樣又給萱姑娘也做了一份這些的。彩萍姐,你就放心罷,往後但凡玉姑娘他們有了些什麽東西,太太肯定也會照樣的給萱姑娘一份的。”
“你就別寬我的心了。”安彩萍面上帶着勉強的笑容,說道,“論起來,太太自打進了林宅就是我在服侍的,我哪裏會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這些話,無非只是讓我放寬心罷了。但實在是犯不着為了我和萱兒,讓太太惱着你。”
彩霞這才沒言語,只是低着頭,雙手慢慢的轉着手中的杯蓋。
過了一會,她才低聲的說道:“我聽小荷說,你這些日子總是不分日夜的在繡一些東西,然後讓小厮拿出去賣?彩萍姐,你這樣真是讓我……”
說到這裏她便停住了,聲音竟是帶了幾分哽咽。
剛剛她進來看到安彩萍的那一刻,心裏其實是很震驚的。
不過才半個多月沒見罷了,安彩萍竟然是較以往消瘦了那麽多。
若只是瘦了些倒也罷了,可是她整個人卻是幹了,面上一絲水色都沒有。
這不由的就教她想起秋日裏那些日益幹枯的花兒。
她不由的就開始擔心,再這樣下去,安彩萍的壽命只怕是不長的。
但她還是将這些話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裏。等到她擡起頭來的時候,面色已經如常了,不過還是問道:“彩萍姐,你這樣辛苦做什麽?”
“小荷這小丫頭,這些事情也要對你說?”
安彩萍嗔着小荷,卻又擡頭望了望院外正在和小荷一起玩的高興的林瓊萱,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彩霞,你是個玲珑剔透的人,想來瞞你也是瞞不住的,我不如索性便實話對你說了罷。”
她拿起面前的苦丁茶喝了一口,放下了茶杯,擡頭望着彩霞,平靜的說道:“想來你也是估摸到了,我這身子,現下是一日不如一日的了。我自己也想着,只怕我不是個壽命長的命。原本若是我自己一個人,就這副身子,沒有也就沒有了,還怕得什麽?不過就是萱兒,我總是放心不下她。”
她轉頭,望着正在院子裏玩耍的林瓊萱,又輕聲的說道:“萱兒這孩子,生來便是這樣一副膽小的性子,老爺不喜歡她也就罷了,她又不會讨太太的歡心。以往那些日子,沒事的時候我總是帶着她去太太那裏坐一會兒的,總是想着,若是得太太青目,喜歡萱兒,哪怕就是将萱兒過繼給她養呢,那她将來的日子也是會好過一些的。可現下,太太有了玉姐兒,現見着那周秀蘭懷了老爺的孩子,太太将她放在自己的上房裏,遣人日夜精心的照料着,太太又是做出一副自己也懷了孩子的樣兒來,不消說,太太定然是知曉周秀蘭肚子裏懷的是個男孩兒,而且是想着将這男孩兒奪過來自己撫養的。你想,太太現下也可以算得是兒女雙全了,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又哪裏會想得起萱兒了?”
她轉過頭來,又看着彩霞,面上還是一派平靜的說道:“可我這身子,只怕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我便想着,趁着我現下還在的時候,得多為萱兒攢些銀子下來。月例銀子你也曉得的,每月不過二兩,日常總還有些花銷的,又能剩得多少?說不得,我便私下裏接了些繡活過來,好歹也是能掙些銀子的。”
若說起太太屋子裏的彩霞,林宅裏的下人都知曉的,她是個萬年雷打不動的棺材臉的,平日裏她面上笑容都是難得一見的,更不說有其他的表情了。
可現下這個萬年雷打不動的棺材臉上卻是淚水滿面,表情痛苦。
“彩萍姐,你,你別說了。”
她握着杯蓋的手太用力,若不是那杯蓋還算結實,這當會只怕都已經被她給捏的碎成齑粉了。
安彩萍嘆了一口氣,卻也果真不再說下去了。
過得一會,彩霞想來是心情平複下去了,面上擠出了幾絲勉強的笑,說道:“彩萍姐,你就是平日裏太多心的緣故了,所以人才會消瘦成這樣。怕得什麽呢,我不是還有月例銀子的?我日常也是沒有什麽花銷的,往後我發了月例銀子就給你拿來。再不濟,我也可以接些繡活來掙銀子,左右太太屋子丫鬟仆婦多着呢,我又不是整日裏要幹活的?別,彩萍姐,你別推辭。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這些銀子又算得什麽?彩萍姐,你就聽我的,往後你就別再多想了,這些繡活你也別再接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帶着萱姑娘,輕輕松松的過你的日子,成不成?就算我求你了。”
安彩萍本來是想說,怎能因着我的事這麽勞煩你呢?但看着彩霞面上還沒有擦幹淨的淚水,總是不忍心讓她再難過。她便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麽傷心做什麽呢?我聽你的就是了。”
一面又從袖子裏拿出一方白色,四角繡着蘭花的羅帕來,探身過來擦着彩霞面上的淚水,嗔道:“都是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是和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會一樣,哭成這樣?你眼淚水就這麽不值錢了?仔細眼睛哭腫了,回去太太要說的。”
靠得近了,彩霞可以聞到安彩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深秋日光正好的時候,躺在草地上曬着日光,身下的青草被日光曬的蒸騰出來的香味。
當年安彩萍央求着林太太買下她的那當會,牽了她的手帶着她回林宅裏的時候,她在她的身上就聞到過這股淡淡的香味。
于彩霞而言,這是能讓她安心,覺得可靠的香味。
可是現下,這個能讓她安心,讓她覺得可靠的人卻是對着她說着,自己命不久矣的話。
彩霞再也忍不住,雙手抱着安彩萍的腰,就放聲大哭起來。
安彩萍嘆了一口氣,也雙手抱着她,像日常哄林瓊萱那般,一下一下,輕輕的拍着彩霞的背。
等到彩霞回到上房的時候,她的雙眼自然是紅腫了。
她和彩雲是住在一個屋子裏的,可巧她回去的那會兒,彩雲也正在屋子裏嗑瓜子兒的。
彩霞進門的時候是低着頭進去的,所以彩雲沒有看到她紅腫的雙眼。
“哎,彩霞,你怎麽現下才回來?”
彩雲一邊往地上吐着瓜子皮兒,一邊就說道:“先前那個周秀蘭不知道是發的什麽瘋,非要跑過來見太太。張媽和阿棠都攔不住的,又怕着攔得太厲害了,萬一氣到了她,讓她現下就生了可是怎麽辦?說不得,最後也只得讓她出來見了太太的。那周秀蘭見着太太,就跪在地上好一頓大哭的,一會說是自己後悔了,當初不該豬油蒙了心,勾-搭老爺的,一會又趴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的,說是求着太太,給她個名分,讓她做了老爺的姨娘的。你是沒看到,她鬧的那個樣兒,只差不把整個宅子裏的人都驚動了的。我當時在一旁瞧着直樂啊,只想着你怎麽還不回來,該當把你從彩萍姐那裏叫回來一起看這場好戲才是。”
“有什麽可樂的?她不過也就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彩霞将手中拿着的那幅繡了一小半的白衣觀音圖放了下來,臉轉向一旁,冷冷的答複了一句。
那繡了一小半的白衣觀音圖,是她臨走的時候死活從安彩萍手上搶過來的。
若是放在安彩萍那裏,怕不是她又要日夜不休息的繡着了。倒不如自己拿了過來,繡好了再給她送過去呢。
彩雲和她是日常玩慣了的,被她這麽嗆了一下,也不以為意的,反而是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們不都是下人來着?可做下人就好好的做着下人罷,沒的起了那份心思,就想着攀附着老爺往上爬的。不說她還是個小厮的媳婦子呢,便就是個丫鬟,她這樣我也是瞧不上的。你說她早知今日,又何必……”
她這裏正說得高興,一撇頭,卻忽然看到了彩霞的臉。
于是她立時停了正在說的話,跳下了椅子,兩步走了過來,仔細的看了彩霞的眼睛,面上便沉了下來。
“你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