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友人

因陀羅出了那家奇妙的店,紙門合上的一瞬間,檐上的燈籠便飄忽忽地後退。待因陀羅轉身走了幾步,長街茫茫大霧散的一幹二淨。

前方噴薄出明亮的橙光,一輪耀陽自前路冉冉升起。

從霧散到日出,也不過是幾息時間。

天亮了。

因陀羅皺了皺眉,他分明記得他只是同壹圓侑子說了幾句話,進去是長夜茫茫,出來便紅日漫天。

前方忽而傳來“噠噠”的聲音,有人在往這邊急速奔來。

因陀羅微微擡眸,不一會兒,提着一柄短劍的少年身影在日光下出現。

少年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此刻眸中墨玉化血。

“佐助?”

“你失蹤了三天。”

宇智波佐助沾染了幾分焦急的神情在看到完好無損的因陀羅後放松下來,他放慢步伐,走到因陀羅跟前。

少年人十五歲,同剛從木葉出來那時候相比拔高了不少,褪去了過去的稚氣,眼前的宇智波佐助眉眼凜冽若刀鋒寒光。

“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

因陀羅擡手揉了揉少年炸起的斷發,安撫性的說道。

“比起這個,佐助,都到鬼之國了,去拜訪這裏的巫女吧。”

因陀羅想起壹圓侑子篤定的眼神,突然便有了十分的期待。

“月中的、巫女嗎?”

————

期待是有的,但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大的“驚喜”。

原來這麽多年,宇智波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找這個名為眠月的巫女溫養嗎?

黑發巫女顯然對宇智波鼬這個不聽勸告屢教不改的病人有很大怨念,聽說佐助是對方的弟弟,并且要帶他回去治療後,很是幹脆的答應佐助幫忙。

有人能治一治這個從來不會在意自己身體的病人,她巴不得呢。

這麽想着的巫女,利索地将前不久來到這裏修養的宇智波鼬打包給佐助了。

也虧得宇智波鼬對常年給他治病的巫女還是有幾分信任的,不然還不可能這麽順利。

因陀羅癱着臉,看着佐助在黑發巫女的指導下,一把油紙傘将暈厥的宇智波鼬收了起來。

長見識了,巫女還能有這一手。

這傘算是個小型空間法器了吧,就這麽送給佐助了。

回到現在,處于對自己實力的強大自信,絲毫不擔心會被前方不遠的佐助發現的因陀羅抖了抖外袍上不存在的灰塵,悠悠的在林間踱步。

嘶…嘶…拉…

「可算聯系上了,因陀羅,你在哪?」

一道妙曼至極的聲音忽然在因陀羅腦海中響起,有人通過聊天群在聯系他。

「卡蓮?」

因為跨越時空帶來的線路不穩之類的問題,論壇系統自動調整需要時間。因陀羅這幾年同夥伴們的聯系便也少了許多,多數是聽因為時空差而滞留了些許時間的留言。

「因陀羅,你能聯系上好哥哥嗎?」

「之前可以,最近這段時間都沒聯系上。怎麽了?」

「連你都找不到嗎?那我們真的沒辦法了。」

人魚公主的聲音十分焦急,一把好嗓子幾乎急上了火。

「卡蓮,別急,發生了什麽?」

「最近感覺時空間的震蕩越來越大了,上次優姬去找恭彌時,差一點沒有摸到進并盛的路,反而轉到了橫濱,直接落在了港口黑手黨裏,中也的世界也融進來了。比起之前,時空似乎在急速相接。」

時空急速相連會引發大災難的!

因陀羅心髒猛地一跳,下意識攥緊了手。

好……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好之前不會那麽放心的離開。

等等……

因陀羅想起之前對方語焉不詳的話,猛然有了一個想法。

也許,好就是因為這個才出去的呢?

因陀羅記得三千論壇上有一個蓋得很高的樓,讨論的就是類似時空融合該怎麽解決之類的問題,管理員還特地加了精。那個帖子有等級限制,他們是進不去的,唯有好可以。

難道好是在其中找到了什麽解決的法子,這才急匆匆的離開了?甚至連話都沒給他們留幾句。

因陀羅身形不自覺的微微晃了晃,腕上紅發繩垂下來的小鈴铛輕輕搖動着,卻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和時空沾邊的,都不會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下一次聯系上對方時,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糊弄過去了。

說起來,由于兩邊的時空差,小夥伴們的年齡多多少少同最初見面時對不上了,三年前他還在忍宗時是十九歲,好卻只有十五歲,明明第一次見面時他倆同齡來着……

偏生重櫻臺在他來到這個時空後不久就開始啓動三次升級狀态,一直鎖到現在,誰也進不去。幾年未見,也不知道現在大家都是什麽情況。

将所有思緒壓在心底,因陀羅面上神情仍是淡淡的。

——

火之國的終結谷,可以說是當地最為出名的旅游勝地劃掉打架鬥毆地。

谷中遙遙相對的兩位偉人,是木葉最傳奇的人物,也是全忍界多年之後也為之戰栗的存在。

畢竟不是誰打個架都能劈開大地,山石崩塌,憑空造湖的。

三千瀑布飛流直下,激起四散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餘下沖擊在潭中,騰起迷蒙的水霧。

終結谷中,白衣少年靜靜地站在飛瀉的瀑布之下,神色淡漠。

少年全身上下只黑白兩色,唯領口繡着團扇家徽,懷中的油紙傘花紋繁複而豔麗,顏色對比沖擊下,靜默的少年如同一幅古老的水墨畫般,絕清絕豔。

這少年自然就是宇智波佐助。

當年離開木葉後,他就沒想過有一天還會回來。

而如今,為了唯一的兄弟,他願意回到這個,讓他愛之深又恨之切的木葉。

除了兄長,關于宇智波的真相,能像因陀羅說的那樣,在這裏找到嗎?

佐助不知道,卻也明白,同千手綱手的交易,是因陀羅為他鋪好的後路。

如果因陀羅猜的都是真的,那宇智波鼬,他的哥哥,便應該堂堂正正回到這裏,回到他付出了一切的故鄉。

佐助手緊了緊,已經察覺到有熟悉的查克拉氣息奔湧而來——

“sa——su——ke————!!!”

金發的少年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同隊裏其他夥伴相比,他向來是最熱烈最明朗的一個。

那穿着橘色外套的少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沖上來,在佐助前面幾不遠猛地停下,身後帶起一陣陣灰塵。

佐助目光飄忽了一瞬間,然後看向三年不見的舊友。

少年稚氣的輪廓已經悄然明朗起來,周身的氣息比之當年凝練了不少,唯獨沒變的,是對方身上仍似驕陽的耀眼。

很多年前,在宇智波佐助初見漩渦鳴人時,他就有過這個想法了。

鳴人像是太陽。

此刻,金發少年藍色的眸中似蘊了汪洋大海,佐助看過去時,大海湧起了連天浪花。

“鳴……人?”

站在黑發少年身前幾步遠,同他目光對上的一剎那,漩渦鳴人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大步沖向前死死抱住了對方。

一別經年,宇智波佐助長成了風姿如畫的少年,同他印象裏的裝酷男孩已經有了很大不同。記憶裏對方還是一副臭屁的模樣,對他一直愛理不理的,卻會在不經意的目光碰撞間,對他流露出幹淨的笑意。

是對漩渦鳴人這個“人”的,最純粹的善意。

“佐助,你這個混蛋!”

漩渦鳴人将頭埋在對方頸窩,哭的稀裏嘩啦,罵出的聲音還帶着哭腔。

“居然一聲不吭就離開了,還把小櫻一個人扔在哪裏,你這個混蛋!”

你把我丢下了。

“吊車尾的……”

佐助站在原地,忽而感受到頸間濕潤,遲疑的将沒有抱着傘的手伸出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

不一會兒,鳴人情緒安靜下來。他松開佐助,擦了擦眼淚,眼睛變成了兔子眼。

他看着佐助,只拉着他衣袖不松手,張口要說話,卻又因為不知道說什麽而閉上了。佐助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老半天,同時笑了出來。

向來賽雪欺霜的面上忽而綻放出一絲笑意,看的鳴人心裏有幾分癢,他還來不及辨認這是什麽樣的感情,身後便有人趕上了。

“鳴人!”

粉色頭發的女孩子面容堅毅,在五代火影手下學習了幾年,女孩出落的愈發幹練了。

“鳴人!還有…佐助君!”

呃,可能還是沒有變吧。

佐助看到女孩子的眼神在看到他時,瞬間亮了不止一倍。

“太好了,佐助君,你終于回來了。”

小櫻姣好的面容上是極致的歡喜,仿佛他宇智波佐助不是叛逃,而只是在外面出了一個任務回來了。

可小櫻是知道他為了什麽離開的。

女孩子一句話都沒有說。

“小櫻,你哭什麽啊!”鳴人看到小櫻碧色眸中湧起的淚花,像小時候一樣大聲呼道:“佐助回來不該高興嗎?”

小櫻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也一樣。”

鳴人一怔,随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

“我高興嘛。”

佐助看着兩個前隊友互相瞪着兔子眼,心中頗為無奈,正要開口時,眸光忽然一凝,旋即看到了來人,眼中的淩厲瞬間消散了一瞬。

銀發的不良上忍手裏拿着本書慢悠悠地從林子裏轉了出來。

“嘛,我還以為鳴人和小櫻急匆匆的出來是幹什麽呢。”

昔日的老師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露出來的一只眼睛盯了佐助許久,久到鳴人小櫻都察覺不對,佐助警惕心起時,那一股威壓忽然消散。

銀發上忍的眼睛彎成月牙,手上書一扣,在佐助來不及反應過來時揉了一把他的頭,笑道:

“原來是佐助回來了。”

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宇智波佐助心想我可沒說自己要回木葉,你們在瞎高興什麽,心中某一處卻湧起了一股暖流,細細密密,卻慢慢地暖了整顆心髒。

算了,讓他們傻樂一回吧。

畢竟是決定叛逃,他從一開始就斷了後路。

可是……

可他當年離開木葉後,其實跟因陀羅在火之國是待了好幾個月的,別說通緝令了,他甚至聽到了“宇智波末裔被木葉叛忍大蛇丸擄走”的傳言。

這其中他沒有看到木葉下發的通緝令。

若說木葉剛死了三代火影,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他的事兒,那之後五代火影上任大半年,官方遲遲發布的消息卻是宇智波佐助被敵人強行帶走。

非自主意識的離開,和自主離開時兩回事。

前者是無辜,後者是叛逃。

彼時得知這個消息的佐助心情複雜,從因陀羅的動作中隐隐得知對方做了些什麽,卻在後面得知,還有人在為他奔走,還有人願意賭上名譽生命去保他。

還有人信他念他,尋他多年。

旗木卡卡西,春野櫻,還有……漩渦鳴人。

第七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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