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肉食,煮上這一季的新米,好生獎賞一家人的胃,是以鎮上的豬肉攤兒這幾日生意格外紅火。

成靖寧起得早,挎着菜籃子到鎮場上挑了最新鮮的蔬菜,買了一塊五花肉,一塊精瘦肉,雞鴨魚各一只。今天邀請了客棧老板夫妻和米鋪老板夫妻來吃新,回到家成靖寧就開始忙碌。

清理幹淨的雞做了椰子雞,放在爐子上慢火炖煮,鴨子用鹵水反複翻煮了一個上午,鹵料的香味浸入鴨肉之後起鍋冷卻,再用油酥一遍,再切了撒上些許調味香料,河魚宰殺了做成豆豉魚,再做了一個粉蒸肉,兩個素菜,外加一盤水煮的海蝦和爆炒蛤蜊。

成靖寧在廚房忙了一個上午做好了八個菜,照當地的風俗,吃新米之前,一定要先将桌子擺在屋外,供上做好的菜,奉上新米煮的飯,然後燒香祭拜,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祭拜過後,要挑半碗米飯撒到房頂上,待天吃過之後,人再上桌吃飯。

客棧老板娘将成靖寧一頓狠誇,說她能幹廚藝好,比她店裏的火頭師傅做的味道還好。「小孩子不禁誇的,大嫂別誇她了。」顧子衿笑着給她夾菜。

客棧老板娘笑道:「哪裏是我誇她,阿靖本來就能幹,我要有這麽一個閨女,做夢都能笑醒,成大嫂別謙虛了。」成靖寧這個名字不如翠花彩鳳叫起來上口,認識的人都叫她阿靖,兩位老板娘也不例外。這一世她原本叫成靜寧,因覺「靜」字太纖弱,便改成「靖」,那時她的理由是,女子也當「立」起來才好,争來争去傷神又傷心,成振清夫妻由她去,便同意了成靖寧改名。

吃過新米之後,他們一家便閑了下來,不用下地種田,不用辛苦做工,成振清每日在宅子裏習武練功,練字看書,顧子衿便拿着針線籃子做衣裳,成靖寧睡能安寝之後,身上終于長了些肉,便跟着成振清練功,或是幫着做針線,偶爾也回三灣村去找那群小女孩兒去海邊玩兒。

成振清夫妻的打算沒有告訴成靖寧,她隐隐覺得他們有藏得很深的秘密,但她不會問,也許他們會在某一天親口告訴她。

現在是收紫菜的季節,風浪較大的淺海潮間地帶的岩石上,密密麻麻的長滿紫色的藻類。成靖寧挽着袖子,提着竹編的撮箕,拿着鏟刀,跟着村裏的婦人和女孩兒們在海邊收紫菜。她不似村裏的婦人那般忙碌,要收回去曬了賣給商隊,她摘一點回去做菜,嘗個新鮮。

海邊風浪大,摘了大半籃子之後,成靖寧身上的衣裳已經濕透,她在翠喜家換了幹衣裳才搭牛大娃家的順風車回鎮上。

紫菜新鮮,成靖寧已想好晚上吃什麽了,做一個紫菜蝦皮湯,一個紫菜煎蛋餅,一個涼拌紫菜,再做一個清蒸大黃魚。「爹,我回來了。今天到海邊收紫菜,可以做蝦皮湯。另外我還得了一條大黃魚,晚上蒸了吃。」提着木桶和撮箕進了大門,成靖寧先說着晚上的打算。

還沒走到堂屋就看到兩個四十歲上下的陌生男人,兩人都高高瘦瘦的,均穿着灰藍布衣,一個國字臉,一個圓臉,都是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爹,家裏來客人了嗎?」成靖寧提着東西進屋,她打量那兩人的同時,那兩人也在打量她。

眼前的小姑娘個子比同齡人高一些,瘦瘦的,像跟竹竿兒,皮膚很黑,臉尖尖的,許是過于瘦弱的緣故,襯得眼睛很大,不過她的眼睛澄澈清明,像來時路上所見的蔚藍大海,身上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布衣,腳下蹬着一雙草鞋,頭發又黑又密,紮了兩條辮子,她整個人算不上好看,但勝在有靈氣,看上去很随和。「這就是六姑娘吧?」國字臉的大叔開口問成振清說,他的嗓音渾厚,聽着便覺可靠。

「是。」回答完國字臉大叔的問題,成振清招呼成靖寧說:「這是你祖母身邊的大管家沈時,這是從小在我身邊伺候的成材。」

兩人齊聲道:「六姑娘好。」

成靖寧搞不清狀況,忙道:「兩位叔叔不必見外,坐下說話。」說完話後,又狐疑的看向成振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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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連忙道:「六姑娘折煞小的了,小的只是夫人和大爺身邊當差的仆役。」

成振清揮了揮手,不在意道:「無妨,坐下慢慢說。靖寧,你去買些菜回來,有什麽想問的,先問你娘。」

成材聽到成振清此話,驚訝道:「六姑娘多金貴的人,怎能勞煩她做廚娘的活兒?還是小的去吧!」攔着成靖寧不讓走。

「不必,當初我們到崖州是來受刑吃苦的,聖上的旨意一天沒下來,便不能如往常那般。靖寧做慣了這些事,不必覺得驚訝。再說普新鎮你們并不熟悉,她去最好。」成振清對成材說。取了五百文錢,讓她買些好酒好菜回來。

成靖寧一肚子問題,這會兒也只得壓下自己的好奇心,拿了銀子去置辦晚上的夥食。「那我去了。」

挎着菜籃出門,成靖寧買了幾斤鮮豬肉和一籃子新鮮蔬菜及海鮮,還有一些下酒的鹵菜。提回家時沈時和成材搶着上來提,連聲道:「六姑娘辛苦了。」

「不礙事,你們有話和爹慢慢說,廚房這邊交給我就是了。」成靖寧忙道,沈時和成材在廚房幫不上忙,因是下人的關系執意搶着做,成靖寧費了好一番口舌才将人勸走,顧子衿留下燒火,她有好些話要趁機告訴對老家一無所知的女兒。

母女兩個坐在水井邊擇菜,顧子衿臉上雖有喜色,不過眉頭仍然緊皺着,沈時和成材兩個雖然帶來了好消息,但壞消息也不少。「靖寧,我們要回家了。」

成靖寧生在瓊州,長在三灣村,自有記憶開始,就只知道三灣村坳田的石屋是她的家,不過現在那裏已經毀了。她不知道成振清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未來會有怎樣的境遇,問道:「回哪個家?」

「回京城的家,當年的案子已經查清了,你爹是無辜的。」當年那樁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成振清是被栽贓陷害,不過礙于輔國公府和長公主還有寶貴妃的威勢,刑部只能草草結案,将其貶為庶民,流放瓊州,沒有诏命,不得歸還。

成靖寧聽得一頭霧水,難不成成振清以前是個大官?得罪了權貴?她還沒來得及問話,顧子衿又緩緩地開了口:「你祖父是永寧侯,你祖母是令國公府的嫡女,你爹是永寧侯府的嫡長子,當年任着京城的指揮佥事。我是書香門第顧家的女兒,家中出了一位首輔,幾位侍郎和封疆大吏,還有其他各部官員。咱們這樣的人家,可以說是富貴滔天了。」不過老天到底是公平的,不會讓人占盡所有好處,永寧侯府是勳貴,不過在皇親國戚面前依舊是蝼蟻。

「那爹為何會被冤枉,貶到崖州來?」成靖寧不解,她不清楚古代官銜品級,托各類宅鬥小說的福,也知道這樣的公侯之家甚少出現冤案。難不成得罪了更高的官?

顧子衿沒有直接回答成靖寧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家中的往事來:「你祖父永寧侯年輕時風姿卓絕,出身武将之家,卻有一副絕世難尋的好相貌,風流潇灑,冠蓋京華,便是女子見了,也要羞愧的。更兼武藝出衆,又是少年英雄,不知迷倒多少閨閣女子。」她說起那些陳年舊事,便如擰開的水龍頭一般,嘩啦啦的說了好長一通。成靖寧認真聽着,從一堆話裏找關鍵信息。

永寧侯名成啓銘,幼年時父親戰死疆場,由寡母荀氏撫養長大,期間由世交令國公沈曜幫扶提攜,年紀輕輕已在沙場立下不小戰功。當年令國公更是将嫡女嫁與這位故交之子,婚後二人亦是十分美滿。不過大勝羯族歸來之後,軍将跨馬進城,威風八面的小将,年輕有為又神采英拔的永寧侯,被昭德長公主與輔國公的小女兒福樂郡主李馥盈看中,之後不管他已娶妻,要死要活的鬧着要嫁永寧侯。

當年此事鬧得滿城風雨,成為百姓們繁忙生活中的談資。昭德長公主雖不是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但她是嫡出公主,馮皇後無子,便抱養了根基淺薄的劉婉容之子養在跟前,姐弟二人一塊兒長大,情分深厚,文帝登基之後,昭德長公主便是大祁朝最得意尊貴的一位公主。後來昭德長公主嫁入輔國公府,李家由此更上一層樓,成為文帝的近臣。

再後來成帝繼位,昭德長公主的大女兒李寶盈進宮做了貴妃,所生的二皇子是太子的熱門人選,她的小女兒李馥盈也因此水漲船高,獲封福樂郡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成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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