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毒
“公主,可是沾水感染了?”紅荔看着祁蓁蓁的傷處,十分憂慮。
“有可能。”祁蓁蓁垂眉表示贊同,但她有一股直覺,人為故意的可能性更大——誰讓她宮鬥小說看得多,最近又恰好得罪人了呢。
“紅荔,你去太醫院,”祁蓁蓁拿好自己的裙子,吩咐道,“請洪太醫和兩個當值的太醫過來。”
“啊,為何?”紅荔納悶道。
“你稍後便知道了。”祁蓁蓁冷靜道。
紅荔領命去了。祁蓁蓁拿出這幾日用的藥膏,約摸着紅荔快要回了,便倒出一些來,分成三份倒在碟子裏。
不久紅荔果然領着洪太醫在內的三名太醫來到。
祁蓁蓁也不繞彎子,笑意盈盈道,“今日請諸位來,是想讓諸位查驗這藥膏的成分。你們且分開,不許說話,不許左顧右盼。一炷香之後,将成分寫下來呈給我。”
“這……”三位太醫面面相觑,洪太醫眼裏閃過驚慌。
“若有撒謊者,本公主必當禀明父皇,嚴懲不貸。”祁蓁蓁斂了笑意,冷聲威脅。
“是。”三位太醫悶悶應了,各自選了位置坐。
“再坐遠些,背對彼此。”祁蓁蓁道。
三位太醫按照祁蓁蓁的要求,又坐遠了些。
原主驕橫的名聲在外,令人膽寒。祁蓁蓁又特意提了着許多要求,讓他們分開寫,增加他們的心理壓力。因為摸不準別人會否撒謊,他們不敢冒險,只得如實寫了出來。
一炷香之後,祁蓁蓁收到了三份一模一樣的成分單子。
“如你們所知,本公主前幾日摔下樹受了皮肉傷。這藥膏裏,哪一味成分會加重本公主傷勢的成分?謝太醫,你先說。”祁蓁蓁肅聲問。
“這……”謝太醫轉頭看兩位同僚的臉色。他知道這藥裏有不利于公主傷勢的成分,但是謀害公主這種罪名,被他撞見了,他很怕自己惹上殺生之禍。
“本公主問你,你看別人做什麽?”祁蓁蓁冷聲道。
謝太醫冷汗涔涔,躬身行禮道,“回公主,這一味丹離,會加重公主的傷勢。”
祁蓁蓁面無表情看向洪太醫,“洪太醫,這藥是你給我的,你怎麽說?”
洪太醫滿臉是汗,跪在地上,急道,“公主饒命,這藥膏是太醫院所制,微臣也不知為何其中會混入丹離啊!”
“藥是你給的,本公主用着确實傷勢加重,幾位太醫一起找出了有害成分。你說你不知情,你倒是拿證據。”祁蓁蓁道。
“微臣确實不知啊!”洪太醫連連磕頭。
“那天下所有犯罪之人,都可以拿‘我不知來’抵賴了。”祁蓁蓁故意吓他,“我看還是将你送去刑部大牢為好。”
洪太醫身子一抖,後背冷汗齊出。刑部審案的手段嚴厲狠辣,令人聞之色變。他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去刑部大牢裏呆上幾天,只怕沒有命出來。
“本公主看你也不像膽敢犯上之人。若你有什麽難言之隐,或是受人指使,說出來,本公主視你将功折罪。”祁蓁蓁引誘道。
洪太醫粗重地喘息了幾口,終于磕頭哭訴道,“微臣一時糊塗,礙于麗妃娘娘的威脅,危害公主殿下,微臣該死!”
果然是麗妃。祁蓁蓁面無表情地往椅子後背靠去。
紅荔這下終于知道事情真相,臉色有些難看,問道,“公主,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祁蓁蓁冷冷道,“禀告父皇。”
盛寧帝怕麻煩,若是把麻煩帶到他面前,他很大可能會不分青紅皂白各打五十大板。但若是祁蓁蓁把真相查明,證據列好,這便不一樣了。
祁蓁蓁覺得,她對麗妃已經夠容忍了,是麗妃不知死活,這便怪不得她了。
至于麗妃害死惠妃一事,她看了書,知道幕後利用的人是誰,到時候直接對付利用的人便是了。
祁蓁蓁帶着幾個太醫來到盛寧帝面前,列出了人證物證,直指幕後主使麗妃。
盛寧帝果然大怒,他最恨有人在宮裏搞小動作,這會讓他覺得自己的安危也受到威脅。他立即派人去将麗妃帶來。
麗妃得知事情敗露,終于确定現在的祁蓁蓁今非昔比,她有些後悔,面上卻仍舊扯出了趾高氣揚的表情。
盛寧帝一見她來,率先摔了個杯子,怒道,“好你個麗妃,竟敢在宮裏謀害皇女,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裏?”
麗妃連忙跪下,裝出着急地樣子,抵賴道,“皇上,臣妾不知您說的是何意思,臣妾什麽也沒做啊!”
“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盛寧帝大怒,叫她與幾個太醫當庭對峙。
祁蓁蓁默默把自己隐在角落處,以免盛寧帝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皇上,臣妾确實不知情啊,洪太醫,你為何誣陷本宮!”麗妃怨恨地瞪向洪太醫。
洪太醫哭道,“皇上,微臣不敢誣陷娘娘。确實是娘娘威脅微臣,微臣才危害公主的。”
麗妃也哭道,“皇上,他一派胡言,您不要被他騙了!臣妾在您身邊這麽多年,您知道的,臣妾為您、為公主盡心盡力啊!”
盛寧帝被他們的哭鬧吵得頭疼,眼裏泛出血腥氣,壓不住心裏的暴戾,道,“夠了!不要再吵了!”
“皇上!”麗妃還要哭訴,盛寧帝一氣之下踹了她一腳。
麗妃爬起來,終于感到透徹心扉的害怕,哭道,“皇上饒命!”只說了一句她便不敢說了,跪在那裏瑟瑟發抖。
盛寧帝暴戾地摸了摸疼痛的額頭,強壓自己的火氣。這是他兒子的母親,龐大杜家的女兒,他不能說殺就殺了。
“你給朕滾到冷宮去!”盛寧帝咆哮道。
麗妃臉色慘白,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跟了您這麽多年,您不能這樣……而且我去了冷宮,弘兒怎麽辦?求您看在弘兒的面上,饒過臣妾這一次罷!”
“滾!”盛寧帝咬牙切齒,“不然殺了你!”
麗妃咬咬唇,轉身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大殿上一時安靜。
盛寧帝頭疼輕了一點,看向洪太醫,“至于你……”
洪太醫被盛寧帝的殺戮之氣吓得不敢動彈。
祁蓁蓁想起自己的承諾,為難地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跪了下來,道,“父皇,洪太醫指認幕後主使,将功折罪,求父皇開恩。”
“閉嘴!”盛寧帝怒道。
祁蓁蓁低下了頭。親身經歷,她才知道這個反派盛寧帝有多可怕。
“只求皇上留臣一命。”洪太醫灰敗如死地說。
沒了麗妃那宛如魔音穿腦的吵鬧,殿上安靜不少,盛寧帝脾氣也好了些。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盛寧帝道,“便将你一家發配漠北,永世不得回來。”
洪太醫全身發抖,但是不敢說出求饒的話,只能低低将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謝主隆恩。”
“都退下。”盛寧帝一揮衣袖,有些難受地坐上了龍椅,閉上了眼。便有宮女上前替他捶肩按頭。
祁蓁蓁和幾位太醫退了出來。
祁蓁蓁看着洪太醫,眼神有些複雜,“洪太醫……”若他真是被脅迫,受全家發配的懲罰,是否過了?
洪太醫失魂落魄道,“公主不必多說了,是罪臣自食惡果……”
祁蓁蓁站在大殿的臺階上,看着他佝偻着走遠,又回頭看看高高的禦殿,嘆了一口氣。
“公主,”紅荔心有餘悸道,“好可怕……”每一次與盛寧帝相對,就像在刀尖上起舞一般,随時可能沒了命。
祁蓁蓁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如公主您還是早早嫁出去罷!”紅荔憂心道。
祁蓁蓁心一動,忽然間覺得,這個提議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