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賜婚
祁蓁蓁原本是想避免自己嫁給顧珣的,可現在發現,與反派打交道如此危險,她很難不順盛寧帝的意嫁給顧珣。
嫁便嫁吧,剛好方便她抱顧珣大腿。當然,在那之前,她要想辦法減輕顧珣對自己的仇恨值。
但宮門深似海,一個公主,要見男臣并不容易。
就這樣思慮着,到了年關。
祁蓁蓁提了一籃子紅梅,前去惠妃的寝殿。
她之前去過幾次,想和惠妃拉關系——畢竟是男主的二姐,但要麽被婢女婉言攔回來,要麽直接被惠妃趕出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祁蓁蓁沒有氣餒,這次又去了。
書裏在惠妃死後提到過,這位惠妃最愛紅梅。
祁蓁蓁提着紅梅,到了惠妃寝殿門口,恰好遇到顧珣出來。
今日他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狐皮大氅,玉冠束發,看起來矜貴高雅,一點都不像刀口舔血的人。
祁蓁蓁已經好久沒有能對他刷好感度的機會,乍一看見他,高興得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彎彎,叫道,“舅舅。”
顧珣已經懶得糾正她的稱呼,目光落在她籃子裏的梅花山。
祁蓁蓁見狀,連忙乖巧地說,“聽說惠妃娘娘最愛紅梅,我便摘了這些許,希望她能喜歡。”
顧珣看向她發間,難怪那裏夾雜着一片紅梅花瓣。
祁蓁蓁想了想,從籃子裏挑出開的最盛的一支,嬌軟笑道,“送舅舅一支,可好?”
顧珣打量着祁蓁蓁,少女穿着藕色絨邊披風,個子不高,手邊一束紅梅,襯得她豔色逼人。容顏是可愛的,就是行事越發奇異。
他倒是頭一回知道,這還有女子給男子送花的。但他一個大男人,要花做什麽?
顧珣冷冷看祁蓁蓁一眼,沒理會,轉身走了。
祁蓁蓁回頭看着顧珣的背影,挫敗地癟了嘴。
她走進院內,向婢女說明來意,婢女禀告之後,終于情緒複雜地請祁蓁蓁進去。
惠妃姿容俏麗,眉宇間有幾分英氣。她出生武将世家,性格直爽剛烈,祁蓁蓁看書的時候就對她有幾分好感。
見到惠妃,祁蓁蓁誠心誠意地施了一禮,“見過惠妃娘娘。”
祁瑞恒也在,因為之前的事,他對祁蓁蓁改觀很快,因此也友好地對她行了禮。
惠妃打量着祁蓁蓁。
從獻禮盛寧帝到與惠妃針鋒相對,再到刻意讨好自己,這公主的行事越來越讓人感到意外。
但是所謂日久見人心,五個月了,祁蓁蓁的确讓她改觀不少。
“惠妃娘娘,聽說您喜愛紅梅,我便去花園摘了一籃,你看可喜歡?”祁蓁蓁拿捏出天真乖巧、嬌軟無害的表情,将花獻到惠妃面前。
“你從哪聽說的?”惠妃看向那籃子紅梅,确實嬌豔喜人。
祁蓁蓁眨了眨眼,無辜道,“忘了,許是從哪個宮人那裏聽說的。”
惠妃點點頭,沒有糾結于這個問題,吩咐道,“将這花插起來。”
便有下人接過籃子去了。
禮尚往來,惠妃留祁蓁蓁吃午膳。祁蓁蓁受寵若驚地應下了。
席上祁蓁蓁和惠妃聊天,秉持一個宗旨,那就是誇:将惠妃、祁瑞恒、顧珣輪着誇了一遍。
但她誇的時候真心實意,表情誠懇,并不給人奉承谄媚的感覺。
惠妃與祁瑞恒對她好感又多了一些——後來這些話,都被傳到了顧珣耳朵裏。
三月,南方發生農民起義,規模迅速擴大,盛寧帝大發雷霆,命顧珣帶兵前去鎮壓。
祁蓁蓁知道,這一去再回來,就該是書中那場皇帝壽宴的時候了。
八月,顧珣班師回朝,又逢盛寧帝壽宴将至,盛寧帝絲毫不管國家剛剛歷經一場浩劫,在宮內大擺筵席。
慶霞宮內,盛寧帝笑道,“顧愛卿此去平了那群刁民作難,實在是大功一件。”
“微臣職責所在,不敢居功。”顧珣面無表情說道。他此去南方,見餓殍遍野、生靈塗炭,再見這大殿上歌舞升平、飲酒作樂,簡直覺得一刻也待不下去。
“有功便是有功,”盛寧帝笑道,“當賞。只是如今你已位極人臣,進無可進,不如,朕便将朕這寶貝女兒安怡賜給你如何?”
終究是來了。祁蓁蓁低眉順目,只平靜地裝裝樣子,道,“父皇,兒臣年紀尚幼,不想成婚,只想陪伴父皇身側,聆聽父皇教誨。”
盛寧帝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笑道,“女大當嫁啊安怡。”
顧珣握緊了拳,眼神冰冷。
大殿上有幾個大臣拍馬屁道,“大公主身份高貴,大将軍文武雙全。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恭喜皇上得此佳婿,恭喜公主覓得良人。”
顧珣坐在靠近禦階的位置,咬緊了後槽牙,雙拳緊握,指甲刺破了掌心。他內心一片翻湧,冰冷、憤怒、屈辱,生生到了極致!
十八歲時,他立戰功破格擢升懷化将軍,皇帝誇他年少有為,說了一句“他日為你指一門好親事”。那一刻他便知道,他這一生,怕是都要被盛寧帝捏在手心。
如今他二十又五,算得上大齡未娶,耽誤這麽多年,皇帝也終于等到自己的女兒長大。将自己的女兒變做他的枕邊人,來牽制、監督他,當真是好算盤!
盛寧帝看向顧珣,又問,“顧愛卿,你覺得如何呀?”
惠妃搶先道,“皇上,大将軍按輩分是公主的舅舅,恐怕并不适合。”
祁蓁蓁默默嘆息,什麽都改變不了盛寧帝的想法了。
立刻就有大臣出來引經據典地辯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直把顧珣和祁蓁蓁誇成天賜良緣,親上加親,可喜可賀。
惠妃根本說不過,氣得臉都紅了。
顧珣對着她,悄悄搖了搖頭。惠妃心有不甘,但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祁蓁蓁看向顧珣,此刻這家夥只怕隐忍到了極致,氣成那樣面上還八風不動。
她不禁對他有兩分同情。
盛寧帝見顧珣一直垂眉不回答,臉上的笑容漸漸隐沒,開始不耐煩。
有大臣笑道,“大将軍只怕是高興得忘了回答了。”
顧珣放在桌案下的手輕輕松開。他拱手行禮,沉聲道,“但憑皇上做主。”
盛寧帝又看向祁蓁蓁,問道,“安怡,你意下如何呢?”
祁蓁蓁離開坐席,叩首,無悲無喜道,“謝父皇恩典。”
盛寧帝立即點頭,“如此,着欽天監選一良辰吉日舉行大婚。”
慶功之後還有晚宴。
祁蓁蓁心情複雜,眼看着顧珣坐在那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口菜也沒吃。
今日顧珣穿了一身月白華服,烏發同玉冠相互映襯,看起來高貴俊美得很。只是他正襟危坐,喝酒的樣子帶着三分冷酷,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仇人的血,亦或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屈辱。
祁蓁蓁不由得對自己的未來十分憂愁。眼看顧珣的仇恨值這麽高了,只怕會遷怒到自己頭上,要消弭掉恐怕不容易。
她愁得飯都吃不下了。
晚上,祁蓁蓁回到春華苑沒多久,忽然太監喊道,“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