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向東8公裏
我算是看出來了,我上輩子鐵定是刨了她方大小姐家的祖墳,要不然她怎麽能這麽恨絕我?!
被方安易這麽一鬧,我是根本沒有勇氣回頭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丢臉,更多的是因為我害怕,我怕我一回頭他便會撞進我荒草成蔭的青春。那茂密叢生的想念像是止不住的泛濫洪澇。我太感性,根本抵擋不住那股沒有來頭的情感。這種感覺,只有在我最孤獨、最無助時才會有所現出端倪,然而只是那麽一點點我就已經忍受不住。
似乎,我一直是在扮演者落荒而逃的那一個。無論遇到什麽事,我從不去想如何去直面困難、如何很好的去解決它,只是一味的想着逃避。我知道我特別的不勇敢,但是相信我,沒人會喜歡和自己讨厭的過去直面遇見。其實,尴尬不可怕,可怕的是相遇之後難以收場的泛濫回憶。
所以,我在最慌張的時刻,突然就冷靜下來了。我僵硬了幾秒之後便選擇了站起身,不回頭,一往無前的向前走,直到消失在黑暗盡頭。
“哎、、、許向南!”方安易被我撞了個跟頭,這才察覺到氣氛的不對頭。剛一擡頭,便看見燈火明媚處正在悠閑地坐着的那幾個人,臉立刻白了下去。
“快走。”我一把拉起她,強裝鎮定的大步往前走。
其實,在這一刻,我的心裏還在想,怎麽樣才能使我的背影看起來美好一點兒,怎麽樣才能假裝讓他知道這些年我過的其實還不錯?
看吧、原來我還是愛着他的。我記得有人說過,當一個女孩愛上一個人時,便會格外的注意形象,這就是那些聖賢們所說的女為悅己容。
我也是這樣,大一時我還是只會打打殺殺的小女土匪,開口閉口都是要滅了誰誰。但是突然有一天,他走進了我的世界,準确的說是走進了我年幼無知的心裏。從此,我便開始天翻地覆的改變。
我盡量讓自己變得正常一點兒,盡量美好一點兒。
在我的眼裏,他就是太過美好了。怎麽說呢?有如神抵?或許是吧。
千萬次的,我在心裏給他的身旁描繪過一個女子。幹淨的微笑,漆黑的眼眸,倔強的嘴巴。一切的一切,美好的像最初一樣,那是一個未曾被時光蘊染過女子。只是,我知道,我一直知道,那個人終不會是我。
因為那不是我,所以我才會想要去改變。
可是,無論我怎麽努力,他這一生都不會愛上我。
無論我怎麽努力,他這一生都不會愛上我。
這個結果,還是小風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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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風不同于顧真真,顧真真是從明嘲暗諷那方面阻止我這場愚蠢的不能再愚蠢的愛情。她會直截了當的告訴我,你是真配不上那個萬衆矚目的貴公子。還是認命吧,争取下輩子投胎當個各方面都是他口味的姑娘,不過你也得保障他到時候口味不會發生改變。
她的每次說教都會得到相反的效果,我每次在她苦口婆心的‘規勸’後,就會像又打了一劑強心針。立刻跟重新複活的小怪獸一樣,悶着頭繼續尋找我的奧特曼。
但是在我的眼裏,柔弱的毫無殺傷力的蘇小風說出的話,卻是真的能讓我永生銘記。
我記得,她說。
無論你怎麽努力,我哥哥都不會愛上你,這一生他都不會愛上你。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他的心已經裝滿了......真的沒有多餘的空隙來愛你。
聽見她的話,我的眼淚幾乎是立刻就流了下來。為了掩飾我的窘态,我只好煞有介事的對着她大吼:
“裝滿了就倒出來啊,我相信只要我矢志不渝,他總有一天能夠接受我。我從沒要求過他空出整顆心來愛我,我只希望他能有一絲絲的愛給我就好了,他的心裏只要給我騰出一點位置就行。真的只是這樣......”
“沒機會了,若是心真的能裝滿之後再倒空,那我真心希望你能讓哥哥學會接受其他人、其他事。因為,他已經沒救了。”
我立刻就楞住了。是啊,若是愛上一個人,怎麽能讓他在自己的心裏說走就走,說留就留。如果可以,這又能算什麽愛情?
我無法不愛他,他無法愛上我。
這是我們的苦衷。
我常常無奈到發笑,經典的言情橋段,卻也是最殘酷的現實。
從那次之後,我便真的不再糾纏他,正好過了幾個月他就畢業了。後來,也就沒有了後來。
那時候,我以為這就是結局。
心有餘悸的推開家門,才發現半小時之前還鬧得正歡的瘋子們跟蒸發了一樣。窗戶依舊明亮,家具照樣整潔,一切還是幹淨的和原來一樣。
莫不是他們真的從沒出現過?要不然以他們萎靡的程度,不把這裏弄得跟二戰現場似的,也得是連個下腳的地方也都沒有了啊。怎麽可能如此幹淨明亮?
“人呢”我看向旁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方安易:“你的貴客們呢?”
“走了。”她有些惋惜的說:“而且是連滾帶爬的逃走了,可憐了我那些美味佳肴啊,被他們造了個精光。”
“連滾帶爬?”我有些納悶:“他們有什麽可怕的?”
“真真女王駕到了,當場發飙。據目擊者回憶,期間一聲暴吼還震碎了一個花瓶兒。”
“目擊者?你呢、你不應該在現場嗎??”
“當時我在卧室接了個電話,出來後看見她發飙也就沒有那麽驚訝了。”
“我記得我臨出門前你還喜滋滋的說,真真女王大人歡天喜地的正在往這兒趕,怎麽一轉眼她就能怒氣沖沖的吓退了衆人??”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因為...”她略微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小煙要走了...我接到的那個電話便是她打來的,說是要去巴黎。”
“這樣啊...”我輕輕的低下了頭,很平淡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你早就知道?”方安易這個人何其聰明,見我這樣立刻就猜到了。
“小煙和我提過。”只是我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做了決定。我在心裏暗暗地加了一句。
“她當時肯定是在讓你幫她拿主意,你跟她怎麽說的?你為什麽不攔着她?!”方安易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控制不住的對我大吼。
“小煙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需要我給她拿主意?安易,你太看輕小煙了。她比我們想的要堅強,我們越是保護她,她就越是難以接受。你真以為她是殘疾?、她不是!小煙她不是!”一直以來,我們都太小心翼翼了,一直把她當作與正常人不一樣的人來看待。我們越是這樣,她心裏便越是看輕自己。所以,到了後來,她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宅女,這與我們脫不了關系。
“可是她這個樣子,到了外面可怎麽辦?”方安易還是有些擔心。
“我們要相信她。”也是頭一次,我這麽堅定。
至少,我相信她。
送行的當天,顧真真還是沒有出現。臨走前,小煙有些內疚的看着我們。
“替我跟真真說聲對不起。”她在本子上寫着:“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們的,只是覺得太早說了,你們會難過。”她的字異常的漂亮,在白白的紙上好像發着光一樣,這讓我想起夜晚護城河上的月光,喜歡卻也虛幻。
“...”我在家裏時練習了幾十次送行的臺詞,可是到現在卻一句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微笑都是那麽的難。
“說多了就矯情了,我走了。”她将本子遞到我們面前,然後一一擁抱我們。之後,轉身,一氣呵成。
但是我知道,那潇灑背影的主人,哭得早已泣不成聲。
“飛往巴黎的航班即将起飛,請旅客速速登機。”大廳回蕩着的聲音甜美動聽,卻又是那麽的格外殘忍。
今天的姜瑤顯得特別的安靜,一點兒也不鬧騰。姜旭恺有事,沒有陪着她來,也不知他們是不是因為什麽事在鬧脾氣。
“走了。”方安易輕輕地拉了拉我們,故作開朗的提議道:“咱們三個要不要去喝幾杯?”
“不用了。”姜瑤不動聲色的推開了方安易的手:“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後,就冷着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