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會再重逢
時間過的很快,急診室說忙也忙,只是遇安一直很閑。她那個主任壓根不信任她這個初來乍到的新手醫生,把她當個擺設,她倒也落得一個游手好閑的清靜。
開會時,她剛拉開椅子要坐下,陳遠就一屁股坐下去,得意中略帶挑釁看着她,她也不太在意,只覺得人幼稚。可是她這般不理不睬,對別人惡作劇的事不給反應,反而讓人更加變本加厲。
“遇安姐,你就這麽忍讓陳遠?那家夥太過分了,有點欺負人。”
李柯倒是見過兩次陳遠對遇安惡作劇的事,只可惜當事人毫不在意,而她把遇安當成了自家人,自然會同仇敵忾。
遇安看到李柯咬牙切齒為她憤憤不平的模樣,平淡如水地說:“我又不認識他,他愛鬧就鬧吧,而且小柯……”
李柯被遇安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疑惑:“嗯?”
遇安也不故作神秘,直接解釋:“欺負應該用在比較厲害且具有攻擊力的人身上。”
李柯見遇安說的認真,滿臉的平靜,自己卻聽得一臉迷茫,越發疑惑。
“就是,他攻擊性不夠。”
宋遇安思忖了下,換了個詞安慰她,李柯哭笑不得,哪裏有安慰人還反被安慰的,而且宋遇安的解釋,很特別,也很毒。
李柯暗自腹诽,其實遇安沒有那麽難相處,只不過表面上看上去孤冷點,但也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欺負的。随口一句風輕雲淡的話,大概很少有人能接的上。
遇安就這麽過了一周清清淡淡,悠哉游哉的清閑日子。一直到蘇文青一黨約好的聚會,她記錯了時間。多虧了蘇文青對她老媽子般的操心,她才急急忙忙地從家裏走出門。
大家都在等她,她繞來繞去,卻找不到路。
“我迷路了。”
遇安繞了老半天,擡頭迷糊地看着長長的陌生街道,愁眉苦臉地接起蘇文青的催命電話,可憐巴巴說。
“你在哪?”蘇文青內心嘆息,看了眼突然安靜的包間,除了那個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裏不管他人的顧淮陽,兩雙濃黑又黑白分明的眼都好奇看着她。徐弈博更是無聲問她,怎麽了。蘇文青朝他攤了攤手,表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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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有些尴尬地回答。
“有什麽明顯的标志嗎?”蘇文青起身也不管裏頭幾人的疑惑,推門而出,往外邊走邊問。
“好像……沒有。”
遇安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卻沒有找到任何醒目的标志,她又說:“我問下路人。”說完便急急挂了電話。
蘇文青:“……”她剛要告訴遇安,不用折騰了,直接打車過來就可以了。
折騰了半天,遇安終于千轉百回找到了路,蘇文青早就徘徊在門口等她。
“可算找到了。”蘇文青看到朝她不急不緩走來的遇安,松了口氣,又無奈感慨。
遇安跟着蘇文青,蘇文青拉開包廂門,示意她進去。遇安帶着份不知所措的怯懦,把手放在牛仔褲口袋裏,緩了口氣,側身進去,大家都在。
遇安才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那個寡淡的男人。好像不管過了多久始終如此。而他,仍舊是她記憶裏的模樣。冷清又涼薄,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周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遇安心裏閃現一絲慌亂,她便刻意不再看他。雖然她做好了要見他的準備,但是當真的見上了,卻又局促不安。這是她上次醫院匆匆一瞥後時隔一周的再次見面,可諷刺的是,他們明明在一家醫院上班。
她坐下來的位置,剛好正對着他,他始終低頭似神游,又像在思考。就好似是刻意安排的,可是大家不以為然,渾不在意,似乎只是湊巧,而他們已成過去。貌似和以前一樣,有關他的事,無論多小,她總是會胡思亂想。
她一坐下,蘇文青便道:“菜已經點了,你的口味沒有變吧?”
遇安搖頭,又點頭,看的蘇文青和在場的幾人莫名其妙,她解釋:“只要不是漢堡牛排,都可以。”
蘇文青被她逗樂了,道:“你什麽時候這麽不挑了?”
遇安不滿地癟了癟嘴,“我以前很挑麽?”在場幾個人沉默的表情分明告訴她,她不挑誰挑?
遇安低頭喝水,下意識看了眼低頭緊盯着手機,指腹時不時動了動的男人,又收回了視線。
“你竟然還是老樣子。”周思楠仔細把遇安打量了一個遍,忍不住笑了。
“我都在想你路癡成這樣,在美國是怎麽活下來的。”蘇文青給她遞過去一杯果汁,想起剛剛她連自己呆了這麽久的家鄉都能迷路,忍不住埋汰問。
“可以問路,還有導航。”遇安接過她遞來的果汁,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在長大的家鄉走丢是多麽丢人的事。
“要是問不到呢?”周思楠想了想,又補充問:“手機也沒有信號的話,你咋辦?”
“就在大街上轉悠,能怎麽辦?總會問到的。”
徐弈博好笑地喝了一口果汁,掃了眼低頭平靜又無視衆人的某男人,迎上遇安望過來的目光。他才不會自信到遇安是看他的,他挑了挑眉,遇安立馬收了收眼光。
徐弈博不動聲色地說:“你那差到不行的英語竟然也讓你完好無損地在美國呆了這麽久。”
遇安不以為然,擡頭引上徐弈博似笑非笑的雙眸,鎮定道:“剛開始全靠比劃,經常繞路很遠。”
她剛開始去美國,完全把自己關在房裏,看書也沒怎麽看進去,盡是發呆,所以也不用擔心出門會走丢這件事。直到後來終于出門了,也總是丢三落四。偶爾無意聽到什麽,便會盯着路人看,搞得路人都懷疑她是個精神病患者了。還會莫名其妙地蹲在馬路邊上哭起來。要不是有人一直陪着她,罵醒她打醒她,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那些時光,大概是她二十多年人生裏所有過的最陰暗,最難熬的日子。就算現在和他們無意輕描淡寫的提及,可是內心仍有無法掩飾的波濤洶湧。
“有沒有遇到好心的帥哥把你領走?”周思楠頗為八卦湊近問她。
“周思楠,你以為我在演電影嗎?”宋遇安沒好氣說,又下意識看了看那個漠不關心周邊的男人,她也不知道她竟然還那麽在意。
“聽說美國都是排外的,你長的這麽中國本土化,沒有被打嗎?”周思楠此刻就如個好奇寶寶,十萬個為什麽般好奇,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
遇安苦笑,雖然周思楠只是好奇一問,但是還真有。
看着她低眉苦笑的樣子,老徐來了興趣,好奇問:“真的有?”
“嗯。”遇安慎重點頭。
“我去,竟然真有欺負妹子的老外。”周思楠正義感襲來,握了握拳頭,憤憤不平。
“不會是混混吧?”蘇文青帶着一絲擔憂狐疑問。
“打劫的?”徐弈博掃了眼遇安,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問,“你有錢給人劫嗎?雖然你是個妹子,可是你那漢子的性格,應該沒有人劫色吧?”
“我比較關心的是劫你的是男是女?”周思楠八卦盯着她。
遇安哭笑不得,越問越離譜。蘇文青又道:“我聽說國外到處是同性戀。”
“外國的美女帥哥紮堆,就算是劫……”周思楠真的在思考,順帶回答,“不管是男是女,遇安都不吃虧。”
宋遇安:“……”
蘇文青:“……”
徐弈博:“……”
還是那麽的一根筋,單細胞生物。遇安心裏暗暗想。
滿場頓時靜谧無聲,遇安咳了咳,打斷這沉寂地可怕的氛圍:“大概是嫉妒我的美貌。”
大家不明所以都盯着她,卻也只是一瞬間,似乎早就習慣了她這樣子的脫口而出。
“遇安,你這麽自戀的性子倒是沒有變。”
徐弈博嘲諷她,還不忘給他那不食煙火,依舊低頭的男人一個熾熱目光,可是很明顯……顧淮陽依舊毫無察覺。
遇安挑眉,毫不在意地平靜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徐弈博一臉黑線。口舌之争只能讓自己怄氣。他把注意放到一旁一言不發的某男人身上,埋汰:“這裏還真有個異類。”
徐弈博此話是看着遇安說的,似乎想從遇安臉上捕捉到些異樣。
那個被稱為異類的男人渾然不知,置身于自己的世界。顧淮陽真的有這個能力,無論周身是喧鬧繁華,還是靜谧無聲,又或是陰暗駭人,他都能心無旁骛,漫不經心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确實挺異類的,自帶隔絕系統。”
遇安淡淡掃了眼那個沉默不語的男人,又把視線落在打算看熱鬧的徐弈博身上,輕飄飄地闡述。
顧淮陽仿佛知道是在說自己,突然擡起頭。淡漠如常又見不到底的漆黑眸子對上她飄忽游離的視線,那麽随意的輕輕一瞥,卻讓她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一顫。
她瞬間偏過了頭,閃躲他的眸光,雖然臉上風平浪靜,可是桌下搭在腿上的她的右手食指,以左手大拇指為中心,一下下地摩擦轉動,她其實早就緊張地有些飄到了外太空。
“這麽久了,遇安。你倒是變了蠻多。”
“……”
“以前的你臉可沒這麽尖,還黑了很多。”周思楠打量着遇安,還贊嘆般評價:“不過比起以前那個假小子樣,現在還不錯,挺像個女的。”
“你也不賴,皮膚越來越白嫩,看來草履蟲在迅速進化嘛。”宋遇安毫不吝啬地認真點評,附和他。
“宋遇安,我哪有白了?而且我什麽時候就是草履蟲了?”
周思楠不悅地辯解,這個外號就是面前這個女人還有一個臭味相投的男人帶給他的,伴随了他整個大學時光。
“這是在誇你。”遇安丢給他一個真誠無害,你錯怪我了的眼神。
“……”
“而且,我挺嫉妒你的美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