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醫院最缺的就是床位

遇安木木地又繞了一圈,到了醫院正門口,突然蜂擁而至一波人,還附帶着咔擦的相機聲響。遇安後知後覺地想,應該是記者,而這番陣仗送進醫院的應該是當紅的名人。

實際上遇安是對的,當她終于擠進了醫院大門,不由嘆息了一番,這年頭追星什麽的,來醫院還真的是恐怖。她才走了幾步,來到手術室門前,便看到一個頭頂鮮血淋漓,慘白着臉的男人,而另一個沉着臉的男人,怎麽那麽熟悉。她疑惑地想着,不由放慢了步伐,還是吳省不滿她的四處游蕩,冷冷一聲,“宋遇安。”

他的臉色異常難看,那眉頭皺成了川字,遇安都覺得他的額頭可以盛水了,緊抿唇,全身散發着一股生冷的氣息。遇安想,是誰惹他不高興了,所以她算得上是撞槍口上了?

就在她琢磨的時候,那站着沉着臉的男人才偏過頭,緊鎖的眉頭在看到遇安後頓時舒展了不少。那男人有着好看的清冷輪廓,他是集冷硬與柔和一身,自相矛盾的俊朗。與顧淮陽的淡漠不同,這個人身上的冷冽疏離都是生活洗禮出來的,對生活和周遭人的失望。本來躺在擔架上嗷嗷不停的男人也吃力伸着脖子看了眼遇安,眼裏的詫異一覽無餘。

“她來。”華景蘇指了指遇安,簡單疏離的兩個字,其實已經輕柔了很多,遇安揚了揚眉,人生還真是……無處不相逢。

吳省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出,可是華景蘇說一不二的性子無人不知,尤其他還是一個背景不詳,又大紅大紫的名人。

在吳省試圖改變他的主意時,華景蘇淡淡一瞥,“她來。”同樣的兩個字,卻咬字略重,顯示着他的不耐。

“宋遇安,你來。”吳省最終妥協,示意遇安。

遇安欣然接受,淡淡看了眼相信她的華景蘇,便把掙紮無果的楚衍推進了手術室,還跟着一兩個護士。

其實楚衍的傷算不得深,是被人用重物從高樓落下,砸在他頭頂,磕出了細長的傷痕,楚衍哀聲怨氣:“宋遇安,你能不能輕一點?”

遇安卻是絲毫力道不減,看的做下手的護士,以及沒有人手湊人的陳遠一臉後怕。

“你是得罪了誰?”遇安檢查了下他,其實傷還好,縫幾針就好了。

“好疼啊。”楚衍啊嗚埋怨,卻不敢動,“我是得罪了華景蘇吧,才讓你來。”

“嗯,你運氣不太好。”遇安手繼續工作,認真應答他。

“你打麻藥了嗎?怎麽還是那麽疼。”楚衍覺得不對,煞白了臉,卻仍舊精神抖擻。

遇安剪了細線,才道:“估計你是得罪Samson了,他才讓我給你把麻藥去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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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衍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遇安已經把工作做完,給了他一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無奈眼神,對陳遠說:“他沒有什麽大問題,照個片,看有沒有腦震蕩。不過,估計早就有了。”

最後一句,遇安是盯着楚衍似笑非笑的說的。

楚衍痛心疾首,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華景蘇那腹黑的狐貍交的朋友也是這般城府頗深。

遇安結束手術把楚衍推出去時,華景蘇還是靠着牆邊,漫不經心地低頭垂眸,即使他知道楚衍沒事,可是仍舊無法不擔心。看到遇安投遞來的寬慰眼光,他按了按太陽穴,遇安已經立于他跟前,晃了眼被推進病房的男人,和華景蘇補充:“他沒事,就是流了點血,至于腦震蕩……怎麽也得有一點。”

華景蘇點點頭,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來,連神色也緩和了不少。可是又在想到什麽後,逐漸變得沉郁起來,朝遇安淡淡說:“幫我照看他。”

遇安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只能點頭,華景蘇便從和他一同前來的男人手裏拿過黑色鴨舌帽戴在頭上,轉身離開。

于是,楚衍被安置在了VIPE-2,還真是名副其實。不久後,他的經紀人也來了,對楚衍恨得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你沒腦子,難道還沒有眼睛?”

楚衍懶洋洋靠在床頭,面對這個人的喋喋不休,習以為常,喝了口果汁,潤了潤喉,才道:“難道你的眼睛長在頭頂的?”

經紀人Zoe蕭方咋舌,瞪圓了眼,被噎地無話可說,楚衍又沒心沒肺地朝他笑了笑說:“餓了,晚上有什麽吃的?”

蕭方:“……”

李柯因為跟着王主任去巡房,一回到辦公室便興致勃勃地問遇安,“遇安姐,聽說那個……楚衍在我們醫院?”

遇安看着她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點點頭,李柯又問:“那個華景蘇呢?Samson是不是也來了?”

遇安平靜地再一次點頭,李柯像瘋了一樣尖叫,陳遠恨得唾棄她:“李柯,你能不能收起你那赤裸裸的花癡模樣,我作為你的同事,丢臉死了。”

陳遠說完,又若有似無看了眼遇安,想起剛剛她給楚衍縫針時的話,不自然地別過頭。

而吳省多看了她一眼,一如往常的犀利,眸間卻多了份複雜,在安頓好楚衍之後,仍舊一言不發。倒是王主任,重新打量了她一番,那不明深意的眸色,遇安還以為她犯了什麽錯,正在思忖時,王析又神色詭異,有些遮掩支吾道:“遇安,你認識Syn?”

遇安聽了,奇怪地打探了下神色怪異的男人,心裏暗想:難道一本正經的主任也追星?

不過,下一刻,王主任便面色尴尬地說:“能不能給我要一個簽名……”

王主任似想了下,補充:“華景蘇,楚衍的簽名,我的女兒是他們的歌迷。”

他說完如釋重負,緩和了下窘迫的神色。遇安面不改色,沒有太多浮動,迎上王析收斂後的冷色,開口:“我和他們不過點水之交。”

意思很明顯,不算太熟。

王析顯然也不太好這般以權壓她,咳了咳,“那個你盡量幫我下,我的女兒哭着喊着讓我幫她弄到簽名。”

他一副慈愛的頭疼無奈模樣,卻讓遇安心裏一軟。遇安點頭,淡淡說:“我盡量。”

她其實也沒有那多把握,畢竟他們之間,不過萍水相逢。雖然互相扶持走過那一個月,不過卻也因為他的突然離開,沒了下文。于遇安而言,華景蘇算得上她生命裏程碑的人物,不可或缺,沒有華景蘇,也許就沒有現在的宋遇安,是他讓她放下了兒時戰栗的心結,算得上是她的恩人。而遇安對于華景蘇,何嘗不是恩人?所以才會再三年後的重逢之際,一如往常的信任。

那次手術後,也許急診室的幾個人對她有所改觀。大家也沒有再刻意地讓她做什麽,或是刻意疏遠她。而她對此滿不在乎。反而是李柯對此頗為滿意,“遇安姐。”

遇安不知道她此時臉上的欣喜是為何,疑惑地應了她一聲:“嗯?”

“你不覺得他們對你有所改觀?”李柯喜滋滋道,“一定是你那天的表現,所以他們都拜服了。”

顯然,把遇安視為家人的李柯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不禁自豪。

“所以,他們才是醫院會倒閉的關鍵。”被稱贊的女人毫不在意,指出問題。

李柯:“……”

其實她還記得王主任的話吧。那麽一臉認真,滿身正義,實在難以想象她張口就來的話。

所以李柯覺得,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宋遇安,她那張嘴,讓人毫無招架之力。不過內心其實也暗爽,為什麽看她不帶髒字罵人那麽帶感。

“遇安姐。”

“嗯?”遇安頭疼了,李柯又嬌羞了一把,讓遇安升起不太美好的感覺,李柯又問:“你是不是去看楚衍?”

“不去。”

遇安想了想搖頭,她說的是真話,楚衍的傷不深,所以她只要照華景蘇說的,确認他在這裏呆着就好。況且,病房外還有兩個人看守,他應該不會有事。

李柯聽了,頓時挫敗地聳搭着耳朵,沒了剛剛的神采。遇安疑惑,聽得李柯捶胸頓足道:“姐,我好喜歡Syn,做夢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我們醫院,可是他們卻不讓外人進去,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明星效應還真的是比比皆是,遇安想了想說:“明天帶你去。”

李柯立馬又眉飛色舞起來,呲溜地去巡房工作了,看的遇安一陣哭笑不得。

不過細細一想,她也覺得Syn的歌不錯,竟然如此,也可以附帶給自己……

食堂裏,人不算太多。遇安正在慢條斯理吃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過去。

“聽說你在醫院适應的還不錯。”周思楠滿臉笑意坐到她對面道。

“嗯,如果你不沒事來打擾我的話。”她答的漫不經心,又低頭扒了一口飯。

周思楠受傷的看着她,癟了癟嘴,悶悶說:“我是好心關心你。”

“你該關心的應該是……你婦産科的那些女病患,而我确定我沒有婦科病。”宋遇安連頭也沒有擡,慢條斯理回應。

周思楠是一貫的慢半拍,而徐弈博剛吃進嘴裏的飯險些噴出來,有些哭笑不得說,“遇安,你也積了不少惡吧,因為你那張嘴。”

遇安放下筷子,朝他挑了挑眉,“其實我覺得,你應該上周美人那檢查下。”

徐弈博有幾秒的詫異,但腦子也算轉的快,臉上的笑也有些散去。周思楠卻是一臉不知的茫然,“周美人?”

他指了指自己,卻不太在意,因為他關注的是,“為什麽老徐要去我那?”

“給他檢查婦科病。”宋遇安幽幽說完,放下了筷子,慢慢走開。

徐弈博不滿地瞪着周思楠,周思楠滿臉無辜擺了擺手。

遇安脫下白大褂換回自己的外套打算回家時,經過C-3病房門口時,聽見病房裏一陣清脆的破裂聲。

她狐疑走進去,看到病床上的男病人異常激動,拿着一把水果刀,顫顫抖抖對着自己的手腕,陳遠李柯皆不敢靠近。

男病患情緒激動,眼裏噙着淡淡淚花,“我活着幹什麽,只能拖累人,拖累她。”

“你冷靜點,不是這樣的,先把刀放下好嗎?”

陳遠也着急的不知所措,生怕他一個激動就自殘了。李珂想靠近,那人卻有些激動,突然拿着刀對着面前靠近的兩個人,道:“你們別過來。”

“我們不過去。”

陳遠攔住李柯退了一步,攔在她面前,害怕那把刀誤傷了她。還有兩個手足無措的護士,只能幹站着。

“我就是個累贅,什麽也做不了。”

男病人自暴自棄,手上的刀遲遲未落,卻也不肯放下。大抵是有羁絆的人,才會在生死之際這般留戀。

“對。”

突然響脆果斷的一聲,引得不知所措的幾個人紛紛望過去,門口不知何時進來的女人鎮定自若,又帶着些旁觀者的悠閑。

“宋遇安。”有些咬牙切齒的正是陳遠。

“遇安姐,你在說什麽?”

李珂不明白,她的話讓大家覺得是火上澆油。大家對她一陣腹诽鄙夷,只覺得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是來添亂的。

李柯眼皮不由得跳了跳,一陣不安,難道遇安又要開始毒舌了,現在可真不是時機。遇安的那張嘴她領教過,非常人能承受,萬一面前這個男人被她氣的不小心自傷了怎麽辦?可是李柯貌似阻止不了。

遇安大步走到床前,對拿刀對着手腕,略帶遲疑的男病患添油加醋地說:“你就應該死,可是為什麽不早點死呢?至少可以為家人省下一筆錢。”

“宋遇安,你在胡說什麽?”陳遠有些憤憤不平地攔在她面前,她卻置若罔然。

那個男病人聽到她的話,似乎有些下定決心似的,刀子放在手腕,還未下手,又聽見她淩厲略帶不耐的聲音:“你要死的話,也沒有誰會攔你,要死就快點,趁你的家人還沒來,也好騰出床位來,醫院最缺的就是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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