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追上了嗎

遇安目送着顧淮陽進了辦公室,又關上門。她突然發現,在他面前,她好像總是容易犯傻。而他總是讓她說不出話來,唉!

她把臉貼在牆上,想起很久以前。

雲夢廣場下,那是她那天遇到他的第二次。兩個人坐在露天的臺階,聽着大二大三的學生給畢業季的人唱歌,她透着微弱的光偷偷看着他。

那天真的是偶遇,還是平時裝巧遇慣了,提前會演習很多次和他見面說話的內容,那一次卻毫無準備。

最後他要去洗手間,她差點跟了進去。

對上他純真疑惑的臉:“你也要進去嗎?”

那時候,她反應慢了半拍,看到男洗手間時,臉上,耳尖,爬滿緋紅,她在他面前,總是容易丢臉。

顧淮陽換好衣服出來,看到臉貼在牆上,面壁思過,一副生無可戀樣的女孩。宋遇安糾結地轉過臉,對上他的視線,遇安立馬站好,朝他一笑。

每每想起這一刻,她便覺得好笑又心酸,連和他吃飯也要厚着臉皮連哄帶騙。如果由着他,等他的主動,她好像就只能等到石化了。不然換來的不過是他的冷言冷語。

那時她還不知道,她的勇氣在他那花光了,運氣也是。

“您現在這樣的情況多久了?”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早點做手術。通知家屬了嗎?”

宋遇安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便看到宋奶奶正坐在沙發上發呆,似乎還在嘆氣。遇安頂着濕漉漉的頭發,狐疑問:“奶奶,你大晚上的幹什麽呢?”

宋奶奶看着遇安那頭發還在滴水,不禁蹙眉問:“你怎麽不去把頭發吹幹?”

遇安無所謂地走過去,從冰箱裏拿出一罐酒,理直氣壯:“懶得吹。”

宋奶奶已經起身,拿出吹風機過來,把遇安按在沙發邊坐好,不滿地說:“死丫頭,不吹幹頭發,等老了你就會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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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安手裏還捧着酒,宋奶奶打開吹風機給她吹了吹,遇安一臉舒坦笑意:“不是還有奶奶嘛,你可以幫我吹。”

宋奶奶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抓遇安頭頂的濕發,有些惆悵地輕聲說:“我也不可能給你吹一輩子。”

“什麽?”

因為吹風機聲音有些大,遇安聽不到,吹了老半天,終于吹了個半幹了,宋奶奶才道:“我說你是一個麻煩,趕緊嫁了。”

“……”

遇安不作聲,奶奶已經轉身去放吹風機,待她再回到客廳,看到遇安盤腿坐在沙發上喝酒,宋奶奶不滿地說:“大晚上的能不能少喝點?”

宋奶奶嫌棄,思忖了下又補充:“給我也倒點。”

遇安彎了彎眼角,道:“奶奶大晚上的才要少喝。”

宋奶奶坐過去,念叨:“奶奶能喝着呢。”

聽着奶奶的自誇,遇安随意敷衍:“知道。”

說完,便拿起茶幾上幹淨的杯子,利落地給奶奶倒了一杯酒。

宋奶奶看着遇安一杯接一杯,不由蹙眉道:“你少喝點,明天不是還要去約會?”

“什麽約會?一個教授的生日會。”

她沒好氣說完,起身又從冰箱拿出兩罐酒坐到奶奶身旁。

宋奶奶喝了一杯又突然問:“溪宸去嗎?

她搖搖頭。

“你帶他去啊!”

宋奶奶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讓遇安哭笑不得:“奶奶,這是同學聚會,怎麽能帶他去。”

宋奶奶卻是疑惑不解:“為什麽不可以?你小時候不是哭着吵着要嫁給他嗎?”

“那是小時候鬧着玩的,我又不喜歡他。”

宋遇安無奈于思路奇轉的奶奶。

宋奶奶盯着遇安問:“那你喜歡顧醫生?那個不說話的醫生?”

“是啊。”

她淡淡回答,帶着苦澀。

宋奶奶擔憂地埋怨:“你這麽好動,人家怎麽看的上你?”

“是啊,所以都是我厚着臉皮跟着他。”

她看了看奶奶臉上的疑惑,補充:“奶奶不也這麽告訴我嗎?總得試試看,不然怎麽知道他喜歡不喜歡你?奶奶當年對爺爺不也是嗎?”

“我們宋家的基因,女人都比男人堅強勇敢的多。”宋奶奶滿滿的自豪。

“這是奶奶第一次誇我。”

遇安剛要再打開一罐酒,卻被制止,奶奶搶過酒正色道:“少喝點,傷身體。”

遇安顯然不當一回事:“這都是從奶奶那裏學的。”

“我也不喝了。”奶奶擺手。

“醉不了的。”宋遇安自信地搶過酒:“我身體好着呢。”

卻換來背後突然一擊,遇安疼痛地反摸着自己的肩,不可思議看着突然襲擊的宋奶奶。

“說了讓你別喝酒了。”宋奶奶搶過酒不由分說放進冰箱。

10屆醫學系的聚會,遇安還是去了,看到雖然一臉溫和卻帶着威信的中年男人,遇安恭恭敬敬的問好。

張教授一臉八卦将視線在遇安和顧淮陽兩人間來回穿梭,大學裏,遇安還是很出名的。在他們班,主要是第一次上課,莫名其妙和他擡杠,還大言不慚,理直氣壯說,老師,我看着你也很面生?他便記住了這個大言不慚的丫頭。後來得知小丫頭不過是一個大一的學生,可是他的課,她卻跑的勤快。

很快,張教授就知道她的來意。

“宋遇安。”

張教授還能清楚叫出她的名字。可是他那滿臉的笑意,為什麽遇安那麽不安。果然……

張教授湊在她耳畔八卦問:“追了那麽久,追到了嗎?”

“跑那麽遠幹嘛,還不是要回來?因為,顧淮陽在這。”

張教授又自顧自地遐想起來,好奇問:“當初顧淮陽不肯出國深造,是不是因為你們吵架了?”

張教授也不等她回答,又補充:“最後還得你眼巴巴回到他身邊?”

遇安咬咬牙,一個醫學系的老師,要不要這麽八卦,他從哪裏知道她回來是為了顧淮陽?

“遇安,教授說什麽了?”

周思楠看着張教授離開,不知好歹問遇安。遇安只是瞪了他一眼,周思楠無辜地望了望徐弈博。徐弈博聳聳肩。

遇安一看到徐弈博就問:“你不是說小青來的嗎?”

徐弈博點頭,又悠悠解釋:“嗯,她在教室上課,本來就在學校啊!”

所以她被耍了。

在場的都是師兄師姐們,認識她的還比較多,因為都是顧淮陽一個班的。

“小師妹,那個時候你怎麽就走了呢?一向那麽無聊的課,你去了,我們都精神十足,可是你最後沒來,我們連課都上不下去了。”

遇安幹笑了笑。

張教授不開心了:“我的課很無聊?”

那個說漏嘴的一下尴尬了。

“張餘不小心說出了大家的真心話。”

然後便是一陣大笑,張教授其實人很好相處,壓根不計較。

“人家又不是為了你來了,有你什麽事?”

“……”

“小師妹,你當年可謂是勇氣可嘉啊,所以……”

另一個八卦的師兄,又好奇追問:“所以,你最後到底追上沒?”

果然是張教授帶出來的好弟子,這是今天第幾個問她這個問題的人了?

“你不是還和張餘打賭信誓旦旦說,要是顧淮陽畢業還追不上他,你就和他姓?”

“和張餘打賭的不是卓妖孽嗎?他怎麽沒有來?”

“他要來,我才不來了。”張餘撇了撇嘴。

“他最近不是跑到國外去了嗎?”

“所以到底是張餘改姓宋,還是宋師妹改姓張?”話題又回來了。

“……”

“當時,我們顧淮陽還不是和那個沈謎,計算機的那個才子大打出手?這不落實了他們在一起的事實了嗎。”

“所以張餘你以後要姓宋了。”

“宋餘?賣魚的?”

“你本來就是海鮮了,現在改送海鮮也是本家。”

大家都覺得好笑,遇安頓時成了主角。她在醫學系這些人的調侃中,坐立難安,她突然很後悔,她為什麽要參加這該死的聚會?簡直就是鴻門宴啊!她手足無措地低頭擺弄玻璃杯。

“所以,小師妹去美國只是去學習讀書的,老顧就在這裏等她回來,等到花開花落,終于盼回來了。”

“對了。”另一個師兄又開口說的:“遇安小師妹,我們兩年前見過的,你和這幾個說說,他們硬是不信。”說話的是殷戚成。

“……”

“就是畢業禮那天,我們碰到過,在大堂後頭。”師兄還怕她記不起來,又提醒。

頓時大家一片安靜,狐疑看着她。她被問得說不出話。

顧淮陽也面帶詫異看向遇安,遇安不自然地偏過頭,躲開他詢問般蠱惑的墨瞳。

“喲,小師妹,你不會是那天和顧淮陽定下的名分吧。”

但是,她怎麽成了中心了,她不過是來打醬油了,卻被這麽多人惦記了這麽久。

“那個……”遇安眨着單純無辜的眼神看着那位說兩年前見過她的師兄,一本正經說:“殷師兄,你認錯人了,我根本沒有回來過。”

“怎麽可能,除非我眼瞎了,我一向記性好,而且我們打過招呼,你叫了我名字的。”

遇安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認真補充:“師兄,記性這東西會随着年齡的增加而呈現遞減的趨勢,而遞減程度和他胡思亂想的程度成正比例關系。”

某師兄欲哭無淚,他大概得意忘了,遇安小師妹最擅長狡辯,黑變白,白變黑。

敵不過在坐的調侃,還沒有坐熱,遇安就找個理由跑出去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畢業季。禮堂擠滿了人。

宋遇安站在禮堂後頭,聽到主持人念顧淮陽的名字,他果然,還是一如往常的優秀,作為畢業生代表發言,不過他的話也異常簡單。

“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也沒有什麽好介紹的。”

面無表情的臉上,清冷淡漠,他還是那個樣子,涼薄的俊臉讓人覺得傲慢高冷,隔了三年也沒有變化。

她笑了笑轉身離開,不再聽講臺上人的話,她怕多一秒,她都舍不得離開。

“學長,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

底下有個學弟忍不住問。臺上的顧淮陽半天才對着話筒字正腔圓地說:“我只想聽一個人為我獻上一首畢業歌。”

遇安已經低着頭走出禮堂,便和一個匆忙趕來的男人直面撞上了。

“不好意思。”

那人正是穿着學士服的殷戚成。他詫異看着多年未見的師妹,驚喜中夾雜着疑惑:“小師妹?”

“殷師兄。”

遇安也有些詫異,卻不想和他多說,朝他禮貌地點頭就匆匆離去,他困惑,卻也沒當回事,然後就忘記了。

遇安徑直去了雲夢廣場,炎熱的下午,她完成了她18歲生日的第二個願望。參加顧淮陽的畢業禮,為他獻上畢業歌,這是L大慣有的傳統習俗,也是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顧淮陽,等你畢業那天,我要為你獻上一首畢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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