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回合裏,都沒有取得絕對的制勝優勢
掌。
空中似有紅影一閃,一片掌影直向着高立胸前印到。這紅色掌影一經入目,高立禁不住暗吃了一驚,猝然間想到了一個人,一門掌功。
此一霎間無暇多想,點足旋身疾退,那片紅色掌影,有如一只紅蝶似地由他身邊快速飄了過去,“啪”的一聲,擊現石壁,石面上炸開了一片淡淡白煙。
小老人功力必然不止于此,只是眼前負傷之下,自不能全力以赴。他這通天紅掌,原為失傳武林已久的一門秘功,功力駭人,如在突然适當的情況之下施展出來,以高立之不可一肚,說不定亦難免會為其所傷,而此刻展出,充其量也只能作為逃命的緩兵之計了。
無論如何,它卻使得小老人逃過了眼前一步危難,當高立身子站定再打量對方時,顯然這個小老頭兒已消失石洞之外。
“婁全真!”
高立一驚之下,呼出了這個名字,由對方這一式“通天紅掌”,終于使他悟出了這個“紅羊門”僅存的漏網之魚。
塔克馬于山之東,牛喜峰之西,這是一片夾藏在群峰之間的細長地帶,站立在一端之首向另一端眺望過去,但只見穹空一線,襯托在冰雪滿覆的雙峰之間,固然無盡喜悅,卻亦有難以想象的壓迫感覺,仿佛那兩側高峰,随時都會塌下來,不要說全部倒塌了,只是滾落幾塊大石,也怕會造成可怕的“雪崩”。
“雪崩”之時,四山齊應,一片茫然,有如萬鼓齊鳴,在一定的範圍內,即使你有插翅的本領,亦難逃白雪覆身之難。
白鶴高立與蘇拉老喇嘛站在一塊高出的石頭上,正自仰首向着萬千高峰望着。
“嗯嗯!”蘇拉表情似乎很激動:“這個地方我還記得,我還記得,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高立把手上的羊皮圖遞過去,老喇嘛接過看了一陣,連連點頭道:“這就不會錯了。”
他手指一處道:“由這裏上去,會有三條岔路,走左邊的一條就對了。”
高立收回了羊皮圖卷,徐徐地道:“這麽說,我們走對了地方?”
老喇嘛雖然氣喘籲籲,可是看上去情緒很高,因為經過他的确定之後,不久将要有一件天大的隐秘揭開了。
比較起來,高立卻越加顯現得沉着,他的一雙眼睛似乎更見深邃,每當他那種眼睛緩緩地掠過某處時,都像是含蓄着某種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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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拉情緒很着急地道:“走吧,再不走,晚上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高立微微一笑,随即由背上取了一件物什戴好手上,蘇拉注意看時,見是二把掌狀的五股鋼鈎。
卻是一件前所未見的奇怪兵刃,五股鋼鈎,每一根鋼條都約有尺許長短,拇指般粗細,尖端鈎長狀較鷹嘴尤要彎出鋒利得多,下端鋼槽可容手掌插入把持,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小扒子。确是武林中前所未見的稀罕物什。
高立忽然亮出了這件物什,不禁使得老喇嘛驚得一驚:“怎麽回事?有什麽不對麽?”
高立微笑不語,腳下繼續前進,地面上落滿了松枝,有好幾處雪跡零亂。
蘇拉雖然不明白高立此舉的用意,卻由對方的神态下意識地感覺到,似乎某些事情将會要發生了。
“哼!”高立冷笑了一聲,猝然回過頭來向蘇拉道:“你說這裏飛鳥難登,竟然也會有了狐貍。”
“狐貍?”
老喇嘛滿臉現出了狐疑:“在哪裏?”
話聲方歇,即見高立身子猝然騰空而起,霍地向下一落,輕若飛猿。随着他的身軀落處,右手鋼鈎已陡地向外探出,照着雪地上實實地鈎了下去。
這個突然的舉止,确實出乎蘇拉意料之外,不過他的狐疑只是霎時之間,即已獲得了解答。眼看着高立的手上鋼鈎下處,雪地裏頓時起了一陣子淩亂,緊接着白雪間滲出了一片殷紅。随着高立手腕力振之處,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自地面下抛了出來。
敢情高立下鈎出奇的狠,硬生生地鈎進了這個人前腹之中,這樣一鈎一掄,當場怒血橫飛,肝腸散落了一地都是。
空中飄起了一陣血雨。一片腥風血雨裏,這個人的屍身足足飛出了三丈五六,“叭嗒”
一聲,撞在了雪壁上,頓時跌落在地,爛成了一灘,慘不忍睹。
死者着黃色僧衣,頭紮黃绫,顯然是來自布達拉宮的喇嘛裝束,蘇拉看在眼裏,禁不住大吃了一驚。
他的驚異還沒有消失之前,更驚疑的事情接連着又相繼發生了。即見白鶴高立身子再次往下一落,鋼鈎深處,一如前狀般地又自由雪地裏抛起了一人。同前者一般,一出地面已死了一半,容得重重地在石壁上一摔,落下時已是爛屍一團。
高立長笑一聲,随着他起落的身勢,手上鋼鈎頻頻運轉,每一掄動,必然飛起一人。剎那之間,已是前後四人。
就在他身子再次縱落,待得探鈎時,一個人驀地由雪面之下躍身而起。
原來這些人可能早已藏身地下,身上俱都覆蓋着一片蘆席,然後掩以白雪,每人嘴內噙一竹管,探出雪面之外,用以呼息,各人俱配備着兩把鋒利的匕首,想用以待機暗殺,想不到暗算敵人不成,自己先倒成了敵人的鈎下之鬼。
這個最後躍起之人,想是事先發覺到了不妙,身子一經躍起,忘命也似地直向嶺陌間貼身上去。
白鶴高立自然放不過他。但只見他縱出的身子,霍地就空一擰,卻似一股輕煙般地拔了起來,雖是較諸前面那人起身略遲,卻終倒趕在了對方之前;這人乍見此情況,大吃一驚,在空中的身子,霍然間向後一個倒折,高立卻是容不得他如此,右手鋼鈎探處,只聽見“噗”的一聲,已深深貫穿了對方肚腹,緊接着鈎身一轉,一片血光裏,腸肚抛散當空。連同着這個人的身軀,高立自空中落下。
剎那時,原本潔白的雪面上,留下了一片片血跡,空氣裏更是飄散着陣陣血腥氣息。
這番情景,只把一旁的老喇嘛蘇拉看得目瞪口呆。
高立銳利的眸子,仍然在地面上緩緩搜索着,直到他認為這附近不再有埋藏的敵人,才緩緩自手上脫下了那柄奇形的鋼鈎。
“姓婁的老小子說得不錯,果然有不少人綴着我們!不過,為他們設想,卻又是何苦。”
蘇拉這時已走向死者之一,細細觀察着,臉上神态,顯得格外吃驚。
“這人你認得麽?”
“認得。”
蘇拉一面站起來,臉上神态越加張惶地道:“他叫額伏加,是紮克汗巴佛祖手底下的人,嗳嗳,這麽一來,你可是惹了大禍,連帶着我也完了。”
高立冷笑道:“良好,我正想會一會他,想不到他居然先來了,這個人既然已經來了,卻又為什麽藏頭縮尾,自己不出面,只派些手下喽羅來送死,豈非愚蠢之至?”
“阿彌陀佛!”蘇拉雙手合十地喧了一聲佛號:“你……你可千萬不要這……這麽說。”
打從他一發覺到來人是由布達拉宮來的,就顯得有點神色不寧,再提到那位有活佛、祖宗之稱的紮克汗巴,更不禁心驚膽顫。
“我……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說不定他就在旁邊,這可怎麽說是好?”
一面說,兩只眼睛頻頻在四下轉動着,似乎那個紮克汗巴就藏身在附近,随時都會躍身而出。
高立冷笑了一聲,道:“原來紮克汗巴已經事先埋伏在此,哼哼!這個人我原先打算接交一下,這麽看起來,他誠然不識擡舉了。”
蘇拉頻頻四顧道:“高兄,高兄,走吧,這個人可是不好惹的。”
高立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蘇拉是認得路的,他此刻早已為紮克汗巴吓破了膽,生怕他忽然由附近現身而出,自己不察而遭了暗算。
當下,他連連催促快走,自己迫不及待地,先行縱身對崖之上,拐入了一條山道。
蘇拉身子方自站定,高立也已現身眼前道:“你用不着害怕,有我在此,任何入也不能傷害你一根毫發。”
話聲方住,倏見左側峰間,似有人影一閃。
蘇拉方自看在眼裏,還來不及出聲招呼,高立已陡地拔身而起。他輕功極佳,不過是閃得一閃,已到了側峰之巅。就在他身子方自落下的一霎,一條人影疾如箭矢地由一邊穿出。
由于這個位置,乃是暗中人事先早已忖度好的一個死角,是以一經現身,立刻構成了對高立直接的威脅。
這個人必然對高立恨惡到了極點,身子一經出現,就雙掌同出,連同整個身子,箭矢也似地,直向着高立前方猛襲過來。
眼前情形确實驚險到了極點。
來人一經現掌,立刻說明了他的身分,正是剛才僥幸由高立掌下逃得活命的那個小老頭兒婁全真。他雖然自身仍在傷勢之中,但是顯然一直暗中跟随高立左右,時時想到取他性命,就以眼前這一情況而論,便是出乎意外的狠。
高立乍然一驚之下,眼看着兩片紅色掌影,包裹着一團身軀,狂風驟雨般地,直循着高立身上襲來。
由于小老頭兒婁全真身形乍然的出現,快到了極點,加以其出手所選擇的地位角度,确實構成了一個“死角”。這番情景乍然出現在高立眼前,使得這位一向自負,目高于頂的黑道怪傑,亦由不住為之驚心動魄,陡然間冒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情況顯然危急到了極點。設非白鶴高立這類奇人,才會具有如此奇特的身法人民看着那兩片紅色的掌影,幾乎已經拍在了高立身上。
就在此危機一瞬間,高立的身子倏地向後一仰,那截半長不短的長衫下襟,霍地翻了起來,“啪!啪!”兩聲脆響,掌影過處,留下了兩個透明的窟窿。
雖然如此,婁全真的一雙足尖,亦掃中了高立的雙肩,在一陣火辣辣的奇痛感覺裏,婁全真矮小的身形,帶着一聲凄厲的長嘯,直由眼前峭壁懸崖間落下去。
想是婁全真早已勘察好了落足的地形,在任何人都以為必當粉身碎骨的情況之下,他卻偏偏無恙地落足在澗邊斜生而出的一棵松樹之上。松枝疾顫,白雪紛飛,小老人婁全真的身軀借助此一彈之力,疾若星丸跳擲,已然彈起,卻落向對崖另一棵壁松之梢,如此三數個起落之後,已然消逝無蹤。
白鶴高立雖有罕世身手,卻坐令對方二度由自己手上逃得活命,心情之悵恨,實在無以複加,卻是無可奈何。
小老人婁全真這一擊,雖然并未成功,然而卻令心高氣傲的高立感覺到對方的不可忽視,暗暗地咬牙切齒,決計要在下次見面的機會裏,将對方斃之掌下。
※ ※ ※
子夜時間一輪皓月高懸天際,皎皎清光照耀着遠近白雪,兩相互映之下,晶瑩透剔,上沖霄漢,宛若一片瓊瑤世界。
然而,老于此行的朋友,卻都知道,這是山行者最後歇腳的時候,錯過了此一霎良機,山霧一起,便将寸步難行。
高立、蘇拉兩個人盤坐在事先擇好的一處石穴裏,那是一處凹人石壁,方圓丈許的小小穴口,地方雖窄,卻足夠二人容身有餘。
山行一日,老喇嘛蘇拉只覺得全身無限怠倦,好在由此計時到次晨子時,足足還有一個對時。時間既多得是,足可好好地睡上一覺,是以他勉強調息了一番之後,即行攤開随身攜帶的簡單鋪蓋,才一睡倒,随即發出了鼾聲,沉沉入睡。
高立卻不敢像他如此大意,他預計着,至多再過一天的時間,即可到達寶藏之處,起出那批龐大的寶藏之前,必将有一番鬥争。事情越是在接近成功之前,越是必多障礙,老謀深算的高立很清楚這個道理,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一只啁啾的小鳥忽然由樹叢裏飛出來,落向高立身邊不遠的松枝上,啾啾叫個不已!緊接着另外兩只同樣的小鳥,由同一個地方飛出來,随即飛開。
白鶴高立偏首看了一眼,小鳥來處,是一片高出自己坐處三數丈高下的石峰,峰上滿生着矮小的灌木,卻已為白雪所覆蓋。
他的眸子緩緩再移動別處,了解到當前自己藏身附近的地勢環境,正前方十數丈外,面臨着萬丈深淵,那裏雲氣開合,真正當得上“一失足成千古恨”。
左側方幹岩相疊,冰雪交加,層層累積,設非有極高深的輕功絕技,簡直無能攀登。
右面乃是一片亂石崗,狀況與桂林“石林”相仿佛,層層交錯,大小不一。由于這裏地勢偏高,氣溫低寒,四季冰雪常覆,觀諸眼前這片石林,便是冰堅雪實,不知凍結了多少春秋。
每日風起時,巨風如同千萬把刨雪的雪鏟,固能将散落的白雪鏟除一淨,可是夜來的落雪卻立刻又厚厚地落下一層,只有凍結在那千百根石筍上的堅冰,卻是身歷萬劫不消,而越形堅實,望過去其色墨綠,狀似精鋼鐵石。
這片石林展伸裏許,直到一座拔空而起的孤峰之下,比較起來,這地方最為詭許,人藏其中,不易察覺。
高立緩緩地站起來,踱下了石臺。他以奇快的速度,縱身子那片石林之間,轉瞬間踏行一周,随即又回到了原處坐下來。
天漸漸黯了。
月朦胧,鳥朦胧,人不知、鬼不覺的當兒,四山間蒸騰起滾滾霧氣。
七名看來俱皆身手矯健的武士,緩緩地揉身升起,利用藤索系身,攀附懸崖,已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終于在此一刻霧起時,紛紛揉身升起,快速地隐身子眼前大片石林之中。
七個人雖出身子布達拉宮的王族衛士,為了便于雪野進攻,俱都改了裝束,每人一襲雪白連帽的緊身衣靠,一把雪花長刀,一槽弩箭,一盞弓,覆身在雪地裏,即使在白天亦不易為人識破,更不要說夜晚,尤其是彌天大霧的此一刻了。
他們對于這裏地勢極熟,即使霧起時的速度亦把握得十分恰當。因此,當霧初起時,他們已紛紛攀上,待到大霧濃集之前,他們已在石林之內,各自掩好了身子。
七個人利用彼此牽在手中的白線互通消息,緩緩向前移動,前進了百十步,然後定下來。就在這裏他們彼此以白線互通消息,定下了一個六星連環進攻的封殺陣勢。
這個埋伏設計确是十分微妙,匪夷所思。
七人之中,為首的一個由袖子裏悄悄地取出了一只通體白毛,大小較貓還有小上許多的小狗。一般藏人貴族常常喜愛将這類小狗藏入袖中豢養,故名“袖犬”。
眼前這一只袖犬,顯然訓練有素,憑其特具的嗅覺,一經放出,先抖了抖身上雪白的毛,四下觀望了一下,随即認定一個方向徐徐向前移動。狗身上連着的一根線索,立刻帶動了為首的那個人,透過這個人的傳訊,其他六人俱都有了動作。
這一場彌天大霧,确是別處罕見。但只見白茫茫大片霧氣,彌天蓋地,咫尺迎面不見。
尤其當此高嶺懸崖之巅,一步之差,可能便身落懸崖,粉身碎骨矣。人行其間,焉能不為之驚心動魄?
眼前這只小小靈犬,憑其獨特的嗅覺,似乎在前進不久,立刻為高立、蘇拉二人身上的氣味所吸引,是以一徑向二人栖身之處的石穴行走過來。小狗在前,七人殿後。他們之間,雖不能肉眼互見,但是借助事先安排好的暗號,互通進退,運用之妙,堪稱一絕。
忽然,前行的小狗停住了腳步。七個人立刻有了暗示,俱都把随身長刀撤了出來,透過為首這個人手中線索的牽動,七個人驀地騰身閃開,呈為扇面狀地遙遙拱向前方。
原來眼前七人,乃是布達拉宮紮克汗巴王叔手下最得力的七大弟子,分別以“風”
“雨”“雷”“電”“水”“火”“土”命名,號稱“七大尊者”。
七尊者皆為随師有年、武技高超的“天竺”僧人,為當年紮克汗巴在大竺時所收留,早年即練有異門功夫,随紮克汗巴後多年苦練,更是盡得紮克汗巴心傳,為其最為器重心愛的弟子。
這一次為奪寶藏,紮克汗巴是勢在必得,不惜傾巢出動,七尊者乃在紮克汗巴觀察地勢,一番謹慎研究之後,特意埋伏在此。
想不到這一步棋卻是安排得絲毫不差,無如所要對付的對象,竟是黑道中第一魁首,白鶴高立。是否仍能穩操勝算,卻有待事實證明了。
七尊者的連環七殺陣勢,方一散開,前面的那只靈犬已有了征兆。只見它倏地騰身躍起,直向當前洞穴撲身過去,緊接着是一連串的狂吠之聲。
事實已然證明這只靈犬必有所見。七尊者也就把握時機,立刻展開了激烈的攻殺。
第一個躍身之首的風尊者,緊随在他身後的雨雷二尊者,三個人各人一口斬馬長刀,按照前行靈犬所顯示之處,作“品”字形猝然攻到。
風尊者一馬當先,率先左手擲動,發出了一枚特制的硫磺炸藥丸。
碧光一閃之後,緊接着,一聲霹靂大震,平地裏爆出了一根高幾逾丈的黃色火柱。
這根黃色火柱,顯然有“洞穿雲霧”的奇特功效!在它連連閃爍的火光裏,隐約可見有兩個人,倚壁而坐。
風尊者一馬當先,陡地騰身而前,自空而降,在空中怪嘯一聲,掌中刀旋出了一股疾風,匹練似地直向着火光所顯示二人之一連頭帶身猛劈了下去。
同時之間,他身後的雨、雷二尊者亦雙雙縱身而到,三個人所照顧的,竟然是同一個人。
風尊者是“力劈華山”。
雨、雷二尊者卻是“雙探陰山”。
二口刀一中二偏,劈頂門,探雙肋,端的是厲害得緊,是時身後的電水火土四位尊者也各自展開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向着火光所顯示的另一人撲殺過去。
為首三位殺手,三口刀幾幾乎同時命中對方身上,然而,他們立刻發覺到了不妙。
刀光過處,貼壁挂立的長衣,頓時為犀利的刀鋒削為碎片。
緊接着為首的三人之後,另外四個人也立刻發覺到了不妙,所遭遇的情形,竟是與為首三人一般模樣,當他們四口斬馬長刀以雷電之勢,砍向這具人身時,才恍然覺察到所謂的人身,敢情只不過是穿在雪堆上的一件衣服而已。
這一霎發展得極快!簡單不容人深思積慮。六殺手一經發覺失策,其驚懼可想而知。
那一顆用以照明的硫磺火柱偏偏也在這個時候為之熄滅。
猛可裏,牽扯在為首風尊者手上的靈犬一聲尖吠,向着一個相反的方向撲去。
風尊者也就不及多思,猝然擰身向着這個方向撲去,其勢絕快,以圖“亡羊補牢”。
風尊者的身勢方自轉出,迎面裏只覺得一股平生從未領略過的巨大風力迎面沖擊過來,這股風力,足足地使得他前進的身子,猝然間向後退開來數尺。
就在這一霎間,他聽見了一聲悲凄的犬嗥之聲。事實上犬既不大,吠聲也不會太高,無如因為平日對此犬的過分疼愛,人犬之間似已心靈相通,是以這聲小小的悲嗥,聽來卻足以令他心驚肉跳了。
一聲悲嗥之後,緊接着便是那畜牲屍身落地的聲音。“叭嗒!”聽在風尊者耳中,分外清晰。風尊者心裏一陣劇痛,立刻覺察到了不妙,随着他腳尖點處,快速地劈出了三刀。
這三刀在他施展時,是用以救命的刀法。“刷!刷!刷!”三刀一氣,卻分向三個不同的地方落下去,只是三刀卻都落空了。
風尊者驚心之際,順着手裏的線索,發現到地上的狗屍,這才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恐懼。
眼前是漫無天際的大霧,什麽也看不見,然而七個人卻俱感覺到那個要命的魔頭就在他們身邊,每一個人都猝然遭遇到了死的威脅。
他們七人原本是雄赳赳氣昂昂,滿懷必勝之心而來的,不旋踵間,卻鬥志盡失,一個個如喪考妣。
風尊者以手中線索,發出了一個暗號,七人之中,立刻閃出了二人,那是殿尾的火土二尊者。
兩個人一經閃出,按照事先早已排定好了的動作身手,一個倒折向外躍出,左右兩口長刀,撥風盤雨,哧哧哧,一連攻出了數刀。雖是假想的摸黑打法,可是由于其中貫穿有陣法的運用,仍是具有十成威力。
二人雙刀運施之下,所施展的範圍,正是方才他們撲空的洞穴,想是臨去之前,再作一次徹底的搜殺。
這一次他們倒是沒有撲空。火尊者的刀在作第五度的揮動時,忽然那口刀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嵌住了。搖一搖,其力如山,休想移動分毫。
火尊者猝然覺出了不妙,忙自左手盤動線索,土尊者立刻得到了暗示,火速趕上策應。
卻在這時,一股淩厲的刀風,緊貼着地面,驀地卷了過來,土尊者猝然一驚,霍地向上拔起,卻是晚了一步,刀風卷過,一雙腿齊膝處雙雙為利刃斬落。
這番情景,固然極是慘烈,無如礙于眼前深沉的大霧,卻是不為外人所知見。
土尊者吃了這麽大的虧,亦只不過鼻子裏“吭”了一聲,頓時當場昏死了過去。
妙的是,就在他身子倒下的一霎,卻有一只手陡然伸過來,把他的身子接了過去。緊接着這個人手上的兵刃刺進了土尊者的胸膛,後者便在昏迷之中一命歸陰。
于是一個巧妙的安排。土尊者手上的線索,竟然到了這個人的手上。
火尊者忽然覺出了手上的長刀一松,耳中雖聽見了同伴的哼聲,卻沒有得到對方的支助,甚是奇怪,連忙拉動手上線頭,這一次對方很快有了反應。一股疾風,驀地直向着他身前襲近。
這人端的出手奇快,火尊者只以為同伴趨前,卻未曾料到來了要命的殺星,不及暗示招呼,猛可裏暗影中遞來了一只怪手,只一下己死死地掐住了火尊者咽喉要害。雖然只是中食二指,卻有致人于死的莫大威力。
火尊者只覺得喉上一緊,頓時眼冒金星,全身發麻,那只持刀的手連舉動一下也是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一命歸陰。
火士二尊先後為之畢命,時間極快。
殺人者白鶴高立,不愧陰損極狠!也确是智謀傑出,高人一等。
緊接着他施展“傳音入秘”之術,把一切計劃通知了近在咫尺的老喇嘛蘇拉。
蘇拉為了保命,也只有打起精神對抗眼前強敵,他雖然年歲大了,無如一身武功也頗是了得,目前情況,他雖不願與紮克汗巴正面為敵,惟我不殺人,人便殺我,咬一咬牙也只有硬拼到底了。
于是,二人搖身一變,分別變成了已死的火上二尊。
守在穴外的五尊者各據一方,對于穴內發生的情形并不清楚。
白鶴高立連殺二人之後,對于這個七人封殺陣勢,心裏多少有了些數兒。這時手上線頭一緊,似乎有消息傳遞過來。先前他自上尊者手上接過線索時,得到了一個暗示,便已默記心中,于是他就以這個暗號向外發出。
接到這個信號的首先是水尊者。那是一個緊急求救的信號,水尊者一得到信號,一面向另一位電尊者傳出呼應,随即快速向白鶴高立站立之處偎近過來。
這一面高立早已凝神調息以待。他已經多年未曾施展本身的“罡”氣對敵傷人了,這一次謹慎對敵,不惜耗損本身真元,為的是一出手之間,便能斃敵于掌下。
可憐這位水尊者,平素在七人之中,素以行動快捷而著稱,卻是想不到今日竟是着了自己布下的道兒。
白鶴高立伫立如松,他雖然眼不能見,可是憑其靈敏的感觸,以及本身的氣機反應,已可測知敵人來抵眼前,一時伺機待發。
水尊者不疑有他,猝然欺身上前,忽然感覺到高立身上傳出的氣機有異,驀地止步,卻亦是晚了一步。
就在這一瞬間,高立已運施真力,一掌隔空劈出。大霧之中,既不能看清對方形樣,只由對方的出息以及手指上的線索度測對方站立的部位。這一掌雖是隔空劈下,卻有如利斧劈頂。
水尊者猝然覺出了不妙,為時已晚,頭偏了一偏,卻為那股淩厲的勁道劈中在左面頸項之上,“克”的一聲,頓時頸骨折斷。
“啊!”臨亡之前,他總算痛呼了一聲,同時施展全力,将手上那口斬馬長刀向着高立站處擲處。“當啷!”一聲,長刀撞擊在石洞壁上,發出了一點火星。水尊者的身子,也在這時,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摔了下去。
這麽一來,頓時現場大亂。
電尊者第一個覺出不妙,忍不住用藏語呼叫了一聲,其他三個人也都覺出了有異。彼此喝叱之下,頓時四下散開來。
白鶴高立連殺三人,兀自不動聲色,他臨陣最大的特色便在于一個“靜”字,以“靜”
置諸“動”,常有奇效,殺人于不動聲色之間。
再者,他的聽覺也似乎異于常人,一經凝神傾聽,五丈方圓內外,落葉飛花俱都在觀察之中。透過他奇妙的聽視之力,立刻為他追蹤到左面退出的雨尊者,于是,點身襲近。
四尊者一經警覺,立刻以特殊的手法傳遞消息,這才駭然發覺到水火土三位同伴俱已畢命,一驚非同小可。
白鶴高立憑其靈異的五官官能,一步步向着對方逼近。他追逐的對象,暫時只是雨尊者一人。對方每進一步,或是移動一下,他立刻便得到了一種感應,緊緊襲上。由于他輕功極佳,所施展的“踏雪無痕”功夫,無懈可擊,是以那個雨尊者簡直無能察覺。
瞬息間,兩者距離已經縮短了許多。
原來七位尊者,先時敢以放膽前進,端仗着有那只靈犬帶路,現在狗死了,可就行不得也。
雨尊者一面以手線把自己位置向同伴發出,随即盤足在雪地裏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股冷森森的氣機,忽然向他身上襲了過來。雨尊者一驚之下,頓時覺出了不妙,以前三個同伴之所以相繼慘死,皆吃了悶不吭聲的虧,他可是不願再為人所乘。當下一發覺出了不妙,一面迅速以緊急暗號向同伴傳出,一面手握長刀,全副精力貫注眼前,只待略有不對,便将出手。
驀地,一團冷氣向他臉上襲來。雨尊者豎刀就劈,“噗!”一聲,将來物劈碎眼前,敢情是一枚大雪團。也就在這一霎,一股尖風透過亂雪之間,陡然直襲而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雨尊者前胸“心坎穴”上。
白鶴高立所施展的這類隔空點穴手法至為陰損,由于所點穴道,乃屬死穴之一,雨尊者只不過身子抖動一下,頓時一命嗚呼。
他到底與以前三個夥伴一樣,死前連一聲也沒有呼出,随即命喪黃泉。
然而其他三人由于事先已得到了緊急暗號,一時俱都向着這個方面岔集過來。為首的風尊者立刻覺出了不對,身子未曾來到眼前,抖手先自發出了一對硫磺火球。和前此情形一樣,這時硫磺火球一經出手頓時炸開了兩團火,轟然聲響中,現場出現了兩條火柱,一時之間光華大現,方圓數丈內外,就像是點着兩盞明燈一般光亮。
這麽一來,高立與蘇拉的形象立刻現諸眼前。
風尊者一聲怒叱,倏地騰身而起,直循着高立站立之處襲到,掌中刀運足了勁道,一刀疾劈下來。雷、電二尊者亦雙雙撲前接應,迎着老喇嘛蘇拉,一舉而前,兩口刀左右齊出,向着蘇拉身上招呼了下來。三個人刀法奇特,功力不弱。
蘇拉原就有幾分心慌,乍見此情景,大為緊張,慌不疊向後就倒,足下用力後踹,施展了一式“鯉魚倒穿波”身法,“哧”地蹿出了一丈五六。饒是如此,雷尊者的長刀,兀自由他左臂上方劃了出去,頓時留下一道血槽。
另一方面的風尊者獨力對付白鶴高立,可就稱得上自不量力了。
眼前的高立,似乎不急于出手,七個人已經死了四個,剩下的三個他又如何會看在眼中?
風尊者雖是施出了渾身解數,一口長刀舞動得電轉雷鳴,奈何卻連對方身邊兒也挨不着,眼看那兩根熊熊火柱越來越小,突地為之熄滅。
就在第一根火柱突然熄滅的一霎,高立忽然發動了他的攻擊,只見他雙手猝然間向外一探,已插進了風尊者前胸。
拔手,血标!風尊者喉嚨裏啞呼了一聲,忽然擲出了手上長刀,卻為高立反手輕輕一撩打落一旁。他身子緊接着縱起,翩如白鶴地落向一邊,卻在于鈞一發之際,解救了喇嘛蘇拉燃眉之危。
随着他雙手推處,發出了劈空掌力,雷電二尊者身子方待向蘇拉欺近之時,正逢上火柱熄滅,頓時一片茫然,再吃高立劈空掌力一推,雙雙向外翻出,跌了個人仰馬翻。
卻在這時,竟有一雙奇怪的手,雙雙觸及到他二人頸項之上,雷電二尊者根本不及發聲,透過那人的雙手,雙雙就像觸了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