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回合裏,都沒有取得絕對的制勝優勢

似的,打了個急顫,頓時僵坐在雪地裏動彈不得。

白鶴高立緊接着,也發現了這個人。就在他身子方待前襲的一剎那,這個人竟用本身的潛力內氣,阻住了他的去路。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憑着高立五六十年縱橫江湖的經驗,只要一接觸之間,立即可知對方的分量如何。

眼前他立刻警覺到現場有一個強大的勁敵介人。一驚之下,他迅速向後退出了半尺,以靜觀變。

來人所放出的內元潛力仍然沒有對他放松,随着高立的退勢,猝然前伸,緊緊壓迫在高立四周。

一個強敵的姿态,已經很明顯地暴露出來了。高立再吃一驚,在确實了對方敵意之後,身子側轉,驟然将本身游潛放出。

兩股氣機猝然一經接合,頓時大相排斥,幾經糾纏進退之後,随即在一個相當的位置上停了下來。

現在高立更得到了一個結論,最起碼來人的功力,即使不能勝過自己,也自相當。

這一個猝然的發現,簡直令高立驚駭了。實在說,這還是他五十年來第一次有過的經驗,在他的想象裏,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确是實在的。

實在的就在眼前,不容他不予相信。

兩股潛力在一陣力搏之後,确實也像是勢均力敵地定在了眼前。

“哼哼!”對方傳過來絲絲的冷笑聲:“高立當家的別來無恙否?”

聲音直直地發自來處,毫不避諱。

事實上,一個具有如此功力的人,行事總是光明磊落的,設非有不尋常的原因,他是不會選擇在這種大霧之天出現眼前的。

“足下是誰?”高立壓低了聲音說,“請恕高某耳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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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本來就不熟。”

“可是,你以前見過我吧?”

“不錯,我們見過。”

“在哪裏?”

“哪裏?以後再說吧。”

“足下貴姓?大名是?”

“以後再說吧,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

“哼!”高立冷笑了兩聲,眸子裏顯示着幾許殺機:“那麽閣下今天的來意是?”

“沒有什麽來意,只是不忍你趕盡殺絕。”

“哈!這麽說,你是見義勇為了?”

“只是不忍見你們相煎太急吧。”

“相煎太急?”

“不錯,”這人冷冷地道:“我以為你們不過是一丘之貉。”

“哼!你的膽子不小!”高立冷森森地道:“幾十年以來,高某人還不曾見過一個人敢跟我這麽說話,你大概是第一個……”說完這句話,他徐徐地向前踏進了一步。

兩個人站的已經很近了,最多不會超出一丈,然而卻困于眼前的彌天大霧,仍是僅僅聞聲不見其入。

高立在彼此對答之際,早已蓄好了勢子,前進一步,旨在探測對方立身位置的虛實,他已經确實對方實實在在地站在那裏,大概在八尺左右。

這個人似乎也有了感覺,冷冷道:“來吧,我接着你的,三招應該夠了。”

“足夠了。”

話聲出口,白鶴高立猝然挺動了一下身子,發出了大股的內元真力。可是對方一點也不示弱,随着高立的動作,緊接着也自發出了本身功力。

兩股內力猝然在空中一經交接,仍是勢均力敵。

這當然不算是在三招之內。

猛可裏,高立的身子,就像一股旋風似地襲了過來,透過他張開的雙臂,全身上下彙集成了固體的力道,全然地向着“這個人”身上擊了過去。這一招真正稱得上狠到了極點,也可以說是最具實力的一擊。

很顯然,高立這完全是在測量對方的能力,對方如果真正接住自己這一式全身的一擊,才能稱得上是自己真正的勁敵。否則,只怕他想要在此一擊之下保全活命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了。然而,對方卻偏偏不稱他的心意。

白鶴高立的身勢方自一起,對方那人也緊跟着有了行動,兩人的行動幾乎同樣快疾。

等到高立猝然發覺到自己這雷霆萬鈞的全身一擊完全落空之時,對方顯然仍是保持着原來的式子,雙方之間的距離,大約仍在八尺前後。

這種經歷,顯然是高立前此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一時大為驚駭。

很顯然,對方這種明顯避免與自己全力接觸的原因有二,一:為恐不是自己的敵手,二:不願讓自己測出他的實力。

無論如何,白鶴高立這一招落空了,卻是事實。

随着他身上所帶出的大股內力勁道,形成了一股極大的氣機旋風,這種功力一旦形成于濃霧之中,頓時如翻江倒海之勢,眼看着那茫茫自霧,頓時撞開了一個丈許方圓的透明窟窿,以至于對面的那個人也清晰地出現在了眼前。

雖說如此,對于高立來說,對方這個人仍是陌生的。

挺高挺高的壯健身軀,一身緞質長衣,這襲衣服倒是略微有些相識,除此之外,便一無有所概念。

臉的輪廓雖然不十分清楚,可是那雙眸子卻是異常的明亮,那是一種含蓄着無比憂怨,像似經歷過無數煎熬痛苦的目光。當然,除此之外,更為顯著的卻是另一種目神的顯示,仇恨。

對于白鶴高立來說,一生殺人無數,自是結仇衆多,仇恨不仇恨,早已不當回事,可是這個人眼睛裏所泛出的仇恨,卻令他心中為之怦然一動,由不得睜大了眸子,更要多向他打量一番了。

那是一張英俊但頗為愁苦的臉,也許是唇頰下巴上新留了一叢短髭,使得這張臉變得陌生。總之,高立直覺地感覺到他不認識這個人。

空中原先開啓的霧叢,很快地又收攏在了一塊,于是一切又顯得那麽蒙胧。

對方那個人一反初态,竟然在這一霎,展開了反攻。像是一只展翅的大鵬鳥,天空中“呼”地刮起了一股疾風,帶着這人雲霧一般快捷輕飄的身影,直向高立頭頂上襲了過來。

像是特意地把握着最後霧收前的這一霎,這個人的身形可真是夠快的。

高立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自是不甘示弱。

疾勁的風勢也同先前一樣,霍地向着他頭頂上席卷過來,這一霎雲霧乍合又開,高立的身子在雙足力點之下,直直地竄了起來。

“啪!啪!啪!啪!”

一連四聲清脆的合掌之聲,空中掠下的身子是那麽靈活而猛厲地轉動着,分別是“曲”

“放”“彈”“按”四種不同的姿式。

高立采取的回式卻分別是“直”“縮”“虛”“張”,在極為短暫的片刻之間,迎接住來人發自空中的奇異招式。

霧氣在這一霎之間,霍地又收攏了起來。

像是一陣風,一片雲,又像是一幢鬼影子那麽樣的快捷輕飄。對方這個人在一擊未中的同時,已飄向一旁,臨去秋波,所帶給高立的卻是裘帶一擊,那襲緞質長衣的下襟,有如白浪拍岸地直向着高立臉上反卷了過來。

高立“哦”了一聲,一式“龍擡頭”,極為驚險地向後仰過來。

這個人的長衣下襟險到極點地由他頭上那绺鶴發梢上擦了過去。

第二招,就這般驚險萬狀地化解了開去,一向目高于頂的高立,也不禁驚得自眉心裏沁出了汗珠,當真是驚險萬狀的一霎。

白霧滾滾,更不知何時而止,而兩個看似搏命的罕世高手,卻已分別失去了蹤影。

眼前飄過來那個人冷峻的聲音:“白鶴身法,果然高明!”

接下來是這個人發自內心由衷的一聲嘆息,緊接着頗為遺恨地道:“看來三招之內,彼此是莫可奈何的了。”

這一次聲音來自高空,顯示出這個人純沛的內在功力已可達到“凝音為柱”的絕妙境界,只此一端,已令高立警覺到實在與自己相伯仲。

然而,他生性就是不服人,三招已去其二,還剩下的一招,無論如何要與他見上一個輸贏。

“哼!”高立冷哼着道:“那也不見得,你等着瞧吧。”

他的聲音也凝成一氣,卻是直噴而出,也同對方一樣,凝而不散,顯然還以顏色。

白霧蔽空,高立聞聲不見人,這時又傳來那人冷冷的嘆息聲,似乎含蓄着若幹傷感,不意這聲嘆息一入高立腦中,頓時啓發了他出手良招。

那是極其快捷的一剎那,對方這聲嘆息剛出口,高立身形已怒鶴般沖霄直起,陡然間他在空中的身子一個倒折,成了頭下腳上之勢,霍地向着一處地方投落下來。

茫茫白霧裏,根本看不清他們是如何接觸的,但聽得一陣袖風呼呼,緊接着一片衣袂蕩風之聲,兩個人卻已霍地分了開來。

淩亂的腳步聲中,顯示出高立的這一式出手依然是落了空,就此三招已過。

對方那個年輕人身形就在這一霎,如同風中楓葉一般地飄了出去,随同他落下的身子,卻是一聲輕輕的笑,笑聲裏多少也涵蓄着幾許自嘲的意思。

高立一時間大感羞憤,鼻子裏冷哼一聲道:“哪裏去?”

腳下一連點了兩點,憑着他靈敏的感觸,追循着那個聲音來處,一瀉如箭地投射了過去。

然而,前行的那個年輕人,顯然以為三招既過,已失去了再打鬥的興趣,高立的身法雖快,無如事發于對方洞悉之中,是以再次地撲了個空。

一連三次撲空之下,高立不得不定住了腳步。

一個陡然興起的念頭,使他忽然間意識到,對方這個人的武功可能要比自己先前對他的估價要高出一籌。先前的估價既被認為與自己相伯仲,高出一籌的結果,自然已勝過了自己。

這個念頭一經思及,高立頓時愣在了當場,動彈不得。

空中雲霧顯然已經漸次地被風舒展開來,淩晨的曙光遍灑當前。

高立已能清晰地看見眼前的一切,那個人的身子,敢情已遠在百丈之外,站立在一座高出的孤峰之巅,高立所能看見的,依然只是那個人的一個背影,緊接着那個人便自縱身而下,一瀉如箭地向下直落了下去。

這一次高立沒有再追上去,因為他腦子裏一直在思索着可怕而令他難以置信的問題,這個人的武功難道真能勝過我?

他到底是誰?

他的來意為何?

風卷雲淨,轉眼之間這附近的霧氣已被風勢所摧化,現出了這極邊天地,美麗的朗朗乾坤。

高立兀自是一動不動地站立在眼前,他的臉異常的冷酷,顯然為寒風塑住了。

四十二

那是一道婉蜒而長的山頂夾道。怪的是,站立在山道的這一邊,卻可以清晰地看清山道的另一邊。繁星,明月,俱都可一覽無遺,尤其美的是那朵朵晶瑩的白雲,在一輪皎潔的明月映襯之下,看上去光彩如玉,有如千堆白雪上彈青冥的感覺。

經過了長途的跋涉,驚險萬狀的一再攀越,白鶴高立與老喇嘛蘇拉終于來到了目的地,在探取這批寶藏之前,高立的形跡益加地顯現出詭異莫測。

風聲飕飕,掠過高嶺白雪之後,加諸在人身上,只是說不出的冷,那種冷簡直像是要把人的骨髓都凍住了。

“嗯……”老喇嘛一雙眸子頻頻向四方注視着:“不錯,不錯。就是這個地方,就是這個地方!”

一面說着,他身形輕晃,有如一頭巨猿般輕靈地掠空而起,襲向一面峭壁,身形再轉,飄向一株半身老松當前。

“半天之間立半松,無波之水有波瀾。”嘴裏念念有詞他說着,緊接着這個老喇嘛的身子再次縱起,向着另一座峰頭之上落去。

這座峰頭乍看起來,像是隐藏在一片白雲之間,只不過微微地露出了一點峰影,可是容得老喇嘛身子一經落下,頓時現出了另一番天地。

原來那峰頭只是虛有其表而已,卻有一處相當大的盆地展延其間,不明此番情勢的人,只能就外貌上看出那一沿邊峰而已,內裏的乾坤卻是萬難思及。

白鶴高立自從一接近寶藏之初,就對老喇嘛蘇拉采取了緊迫盯人的方式,他雖然手持寶圖,卻比不上老喇嘛蘇拉的親身經歷連同寶圖的兩相參照來得真切,生怕在此更要緊關頭為蘇拉抛棄,是以步步逼近不敢放松。

眼前二人身子一經落下,只覺得面前一亮,仿佛來到了一片玄妙環境世界、敢情現在面前的竟是一片湖泊,此處的氣溫極低,湖水早已結冰,在皓月星光之下,交織成一片炫目的奇光異彩。乍看之下,恰似來到了十剎夜府,冰面所反映出的星光,恰似當空的晨星。光華閃爍亦增詭異,卻又別具陰深。

就在這片奇妙的冰泊裏,聳立着高高矮矮大小不一的無數冰柱,由于其大小高矮不一,所反映的光度也就不同,或明或暗,其色各異,乍看之下,真有眼花缭亂的感覺。

老喇嘛一眼看見,頓時大為興奮,為之手舞足蹈了起來:“妙籲,妙呀……就是這個地方,就是這個地方。”

說時他身子連連縱起,一連掠出了三數丈遠近,落足在一株最高而凸出的冰柱之上。緊接着他身子虛晃了兩下,采取一種極為詭異的身法,瞬息間身形縮于地層之下。

這一霎,就連一直緊迫盯人寸步不離的白鶴高立,亦大感意外,心中一怔。

他雖然眼看着蘇拉展動身法,無如礙于微妙的地形,一時竟然也難以看清,當時發現蘇拉消失,不覺心頭一震,頓時向前縱身襲上,就在這一霎,他耳朵裏聽見了一聲沙啞的呼叫,顯然出自蘇拉口音,緊接着兩條人影雙雙拔身而起,月色之下,現出了來人一男一女兩條疾勁的身影。

男女二人顯然對于附近地勢不盡熟悉,暗中注視着蘇拉,最後于探得确切寶藏之後,猝然向蘇拉施以殺手,無如卻面臨了白鶴高立這個更大的敵人。

原來此刻所現身的男女二人,乃是青砂堡瀾滄居士童玉奇、芙蓉劍莫愁花夫婦。

夫婦二人原就有些關于寶藏之處的手頭資料,難在不知确切藏處,這其中說來話長,實在得力于海無顏的故意引導,才會把他二人引到了寶藏核心附近。

說來總怪這夫婦二人貪心過甚,才會種有今日下場。

童氏夫婦身方躍起,還不及落足地面,随即為高立的強大掌力當頭壓落。

高立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此時此地仍然有觊觎者出現,心中自是大感驚異,由是下手也就越見狠毒,掌力一出,頓時彙集成一極大的力牆,居高臨下,直向着童氏夫婦二人當頭直壓了下來。

童氏夫婦二人只以為成功在望,滿心歡喜,卻沒有料到突然間來了要命的殺星,即為高立所發出的充沛掌力雙雙打落地下。

緊跟着高立随即現身眼前。

那是一片隐藏在地面之下的冰谷,四面玄冰高聳,由于地勢偏低,又藏置于此絕高冰峰,設非是身歷其境別有用心之人,簡直是萬難發現。

高立何等人也,憑其觀察之直覺,立刻覺出必系藏寶之地,只此一端,已萬難容許童氏夫婦活命,是以身形乍現,随即以怒鷹搏兔身法,陡然間向童玉奇欺身過去。

前文曾述及高立對敵,最厲害的在于他附體的罡氣,一經運出,真有推山倒海之勢。眼前情勢逼人,高立自不會手下留情,随着他前進的身勢,頓時形成了一股極為淩厲的罡風,童玉奇雖然功力不弱,卻無能當高立這全力的一擊,甫經接觸之下,即不禁大聲嗆咳一聲,身子打了個疾顫,霍地向後踉跄出去。

高立決計要置對方于死命,自是另有毒招,随着他前進的身勢,驀地向當空直拔而起,舍棄了眼前的童玉奇,徑自向着張惶欲逃的童妻芙蓉劍莫愁花身上落去。

芙蓉劍莫愁花目睹着來人如此威勢,早已吓得魂飛魄散,自己丈夫何等功力之人,居然在未與對方交手之前,只吃其內力一掌,已負了內傷,對方功力端是可想而知,心寒之餘,正思脫逃,對方魔頭已找上了自己。

莫愁花乍驚之下,嘴裏一聲嬌叱,掌中劍霍地迎着高立身勢猛撩了出去,這一劍其實亦集結了莫愁花全身內力,劍勢一出,閃出了一道匹練般的光華,直迎着高立淩空飛墜的身子,倏地飛絞了過去。

無如白鶴高立這個魔頭着實厲害,似乎早已想到了對方有此一手。于是,在他強大的淩空壓力之下,額外以右掌化出了另一股力道,就空一轉,一潛一跳,“噗”地一聲,已叼住了芙蓉劍莫愁花那只拿劍的手,緊接着向外一掙,“呼!”一聲,已把莫愁花連人帶劍一并給摔了出去。

白鶴高立這一手力道用得極猛,莫愁花如何當得、只聽見“砰”地一聲。重重地撞在一株冰柱之上,頓時寶劍脫手,血濺當場。

一旁的童玉奇目睹及此,由不住大吃了一驚,他夫婦雖多行不義,惟伉俪情深,見狀嘴裏怒吼了一聲,由于內傷新創,這一叫觸動了傷勢,頓時噴出了一口鮮血,卻亦顧不得,兀自奮力地向着高立撲了過去。

白鶴高立眼中何嘗會有他這麽一號?見狀冷冷一笑,身形輕閃,直似輕煙一縷,已閃身一旁。

童玉奇一個虎撲式落了空,陡地一個旋轉,右肩略沉,擰身現時,只聽見“唰”地一聲,打出了一掌暗器,“千葉神針”,飕然聲中,但只見一片銀色光雨,形成一幅扇面形狀,直向高立全身上下極其快速地攻了過去。

這種暗器,江湖上實在還系初現,為“滄海門”獨門暗器,由于手法特別,設非是有相當內功基礎之人,不易施展,蓋因為暗器本身數量雖多,每一枚卻能獨具力道,雖系群發,卻各有妙用,是以耗力至多。

眼前這一掌“手葉神針”一經出手,耳聽得一陣鬧耳啾啾聲中,無數神針,有如衆蜂出巢般,一股腦直向着白鶴高立身上擁了過去,其勢絕快,一經與高立所發力道接觸之下,頓時擴散開來,成為四面八方包圍之勢,緊緊随着高立身形圍攻不已。

童玉奇更是把握着這一霎良機,陡地身形躍起,在空中一招,“蒼龍入海”,連人帶劍化為一道長虹,直向着高立站立之處飛卷了過去。

白鶴高立在對方這般疾勁快速的劍勢攻擊之下,卻似胸有成竹,只見他身形一連搖了幾搖,瘦削的身子,暮然間看去就像是平空折了尖馕,其實只不過是在對方猛厲的劍招攻擊之下,作了适當的調整。

那是恰到好處的調整,以至于童玉奇那般神妙的劍勢,俱都落了空招。

更妙的是,發自童玉奇手中有如萬點飛蝗的“千葉神針”,竟然有如石沉大海般地全數無蹤無影。

童玉奇至此才算是真正嘗到了對方的厲害,大驚落魄之下,再想延身,哪裏還來得及?

眼看着高立那尊像是折為數段的身子,陡然間自行合攏成為一體,緊接着長嘯一聲,突地向着童玉奇撲了過去。

前文曾經介紹過高立的內功元炁至為可觀,更何況此刻用以對敵的全力一擊,童玉奇即使功力不弱亦難當對方這等力道殺着,當下只聽得一聲慘叫,迎着對方高立的來勢,整個身子向後直直倒了下去,當場昏死閉過了氣去。

高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對方,決計要置對方于死命!眼見着童玉奇身子倒下,并不就此罷休,身子閃處,再次向對方襲去。

就在這一霎,一股疾風陡然間由斜刺裏穿出,那是一股尖銳若針的氣機,力道至猛,高立一經觸及不禁暗吃一驚,卻知道自己護體游罡萬萬無能防阻,不得已只得向後退出數尺。

輕風一襲,現場現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好擋住了高立身形正前方。

只是一眼高立已經看出了這個人正是前此濃霧中所遭遇的那個大敵,尤其是那雙大而光亮的瞳子,他決計是不會認錯了的。

“閣下手狠心毒,殺人不過頭點地!”來人是那麽的冷峻:“哼!得罷手時且罷手吧!”

說話之間,這個人已趁機地把身子又向前移了一些。

高立立刻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心中自是吃驚,卻也更加增長了對對方的仇。

“很好,你倒來的是時候。”

一面說時,高立力聚雙掌,眸子中兇光隐隐:“今夜有你無我,你我之間,只允許一個活着的人走出去!”

“說得好!”對方神色自若的道:“只怕這件事由不了你作主吧!”

嘴裏說時,他緩緩地向前移進了幾步,彎下腰來,察看一下兀自昏迷不醒的童玉奇。

接着他嘆息了一聲道:“原來你已經把他毀了,你的心未免太狠了一點吧。”

高立嘿嘿冷笑道:“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這就是高某人生平的作風。”他眸子裏兇光畢現,益加猙獰:“即使對你也不會例外!”

對面那個人似乎對他的猙獰形象,并不十分在意,緩緩擡起頭來,兩道炯炯的目神直向高立逼視過去。

“也許這一次我們可以見一個真章了,但卻并不一定非有死活不可!”

話聲一落,他魁梧的身形,已經挺直站立。

白鶴高立早已蓄勢以待,這,一霎更不稍緩須臾。一聲低叱,整個身子有如拍岸的驚濤,夾着淩人的勁風,直向着對面這個人身上撲了過去。

這一撲之勢,看來較諸先前對付童玉奇那一撲更具威力,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對手已不再是童玉奇。而換了眼前這個詭異莫測的人。

這人面色略現吃驚,卻是胸有成竹,随着高立淩厲的進攻撲勢,只見他雙臂突張,整個身子霍地向後一收,挪後了丈許開外,恰恰好把高立前撲的勁道化解了開來。

高立怒哼一聲,第二次晃動雙肩,把身子撲過去,對方一如前狀再次把身勢向後一收,依然是丈許遠近,第二次把高立所加諸的力道化解了一個幹淨,這一來便使得高立不能再視同為“偶然”了。

月色之下,眼看着高立頭上那一簇白發,鹦鹉也似地倒豎了起來,緊接着他兩手交插着向外揮出,發出了像是兵刃劈風那般的聲音。

對方那人身子一連閃了兩閃,身法極為怪異,恰恰像似在高立掌勢空隙之間躲閃開來。

高立怒嘯一聲,足尖點處,再一次快若鷹隼般地撲了上去,這一次對方這個人卻沒有閃躲的意思,幾乎就站在原來的位置上,等候着高立的來近,兩個人就在眼前這片方寸之地,一連交換了三次掌法。

“啪!啪!啪!”

第三掌方自交接,高立的身子卻已如同鷹隼般地拔空而起,眼看着在空中一個倒翻,已飄出丈許開外。

“好功夫!”聲音幾乎象是由牙縫裏擠出來的:“你到底是誰?說!”

緊接着他的話聲一落,整個人身子就像是吹滿了氣的球似的,霍地暴漲了許多,一雙腳步更像是吃醉了酒樣的一陣子蹒跚。

月色下的一切原本就帶有幾分朦胧,白鶴高立所顯示的身影,更像是搖碎了的樹影,看上去更與人以無比婆娑的感覺。

随着他舉動處,頻頻現出重重的幻影,整個的人身在這一霎間,變得虛無缥缈,若有若無,怪淩厲的氣機,卻随着他晃動的身勢,一陣陣地逼迫過來。

對方那個魁悟的漢子,乍然一見之下,立刻面若嚴霜,顯現出格外的謹慎,雙臂輕振之下,身子已拔起了七尺有餘,落在左側偏後部位。

高立這種奇妙的身法一經展開,便似不能自已,重重人影衛護之下,只見他身形有如穿花蝴蝶,時左時右,忽前忽後,重重幻影裏,實實在在隐藏着高立的真身,那具真身又何嘗不是含着幾許迷離。

空中傳過來高立斷續的笑聲。

“睜大了你的眼睛瞧瞧吧,自出娘胎以來,可曾見到過這種身法?”高立聲音裏充滿了自信:“報上你的名字,說不定會對你網開一面,饒你不死,要不然,嘿嘿……你可就悔之晚矣……”

說話之間,這陣子虛無缥缈的身法,又已是數度變化,淩厲的随身氣機,熱辣辣地向四方擴散着。

然而,面前的這個魁梧年輕漢子,在一度緊張之後,立時恢複了原有的鎮定,他的一雙瞳子,自從對方高立身法初現之時,便如磁石引針般地緊緊盯住了對方,一任他千變萬化,他似乎認定了那個他所選中的目标,一瞬也不瞬地緊緊逼視着。

“你到底忍不住現出來了!”

聲音裏充滿了激動,年輕的魁梧漢子冷冷地接下去道:“如果我這雙眼睛不花,閣下這套招法,大概就是當世僅見的‘醉金烏’了!”

話聲方出,即見空中幻影頓失。

一條人影,疾馳眼前,現出了高立不勝驚愕的臉:“你竟然認得這套招法,這麽說,想必不是外人了,你是誰?當真想死不成?”

“只怕還死不了!”

年輕的漢子聲音裏充滿了自信,話聲出口,步履三搖,更把身子向前欺近了一些,卻也擺出了一個怪異的立身架式。

那是一個偏身側立的姿式,在一定的角度之下,只看見他一肩一側,一切的待發,雷霆萬鈎便都隐藏在此平凡的姿态裏。

高立微微愣了一下,也只有象他這等高明人物,才能在一照面的當兒,認出了對方招法的特別與不同凡響。

月光是那麽的皎潔,尤其是在四面八方雪色的映襯之下,更有如千燈齊張,平添了幾許光亮。

雖然這樣,高立仍然不能認出對方那張臉在哪裏見過?對他來說,簡直是完全陌生的。

對方眸子裏交織着那般陰森光彩,使人想象出他的狡智,雖然他是在掩飾自己,可是仇恨的怒火卻是無論如何包藏不住的。

白鶴高立縱橫一生,所向無敵,從來還不曾遇見過任何一宗令他心存忌諱的事。他殺人無數,也從來沒有任何一次覺得心驚膽顫過。然而,眼前這一次……

高立微微後退了一些,那雙平生最慣以閱察人的眸子,微微眯成一線,再次地向對方打量着。

這一次他發覺出,透過對方掩飾之下的一些病容。

“嘿嘿……”高立的膽子立刻壯大了許多:“年輕人,你敢情身上還帶着傷的呀!”

年輕漢子顯然一驚,可是立刻回複到了鎮定。

“不勞挂懷,已經不礙事了!”

“哼哼!好大的口氣!”高立冷笑一聲道:“你莫非門以為能夠敵得過我的醉金烏手法麽?”

“很難說……”年輕人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微微發亮的牙齒:“多說何益,高老頭,何不施展開來,咱們手底下見個高低?”

高立頭上那絡八哥也似的白發聳聳欲立,眸子裏光彩益見充沛。

他內心何止一次地在抓着對方的斤兩,只是直到此刻卻仍然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動手時刻己至,拖得一時便将對自己更為不利。

高立對敵制勝的因素很多,其中時刻地把握便是一個最大的關鍵,心念一動,他兩臂平伸,便将拉開了架式。

對方那個年輕漢子,似乎在在都與他別着苗頭,高立心念初動之時,正是他動念之時,不約而同的,緊跟着也再拉開了架式。

兩個當世高手的對敵,畢竟有其不同凡響之處。

地層下頓時旋回出淩人的氣機,細小的冰屑星子,嘩啦啦滿空飛舞,從而更增加了現場的淩厲殺機。

高立身勢一經轉動,便見滿空人影,明明是一個人身,卻給人以為百十千個的感覺,影影相重,人人相疊,在只見月色的寒夜,給人以鬼魅的感覺。

年輕的漢子,身子微微蹲了下來,高立身勢越見奇妙,他也就越加地顯得呆板平凡,只是慢慢地向下蹲着。

忽然高立發出了類似鷹隼一般的一聲急嘯,整個身子有如剪翅巨鷹,由斜刺裏,直向着年輕的漢子身上驟襲了過來,其勢之快,真個當得上電閃星馳。

年輕漢子就在這一霎,猛然間站了起來。

顯然高立所施展的“醉金烏”手法,與其門下弟子無名氏所施展的有所不同,更為猛厲。然而,對于眼前這個人來說,卻也并不陌生。

高立來勢如風,他的對手偏偏好整以暇。

兩個人一經接觸,立刻有如走馬燈也似地轉了起來,那是快到極點的一瞬。

高立的手“啪!”一聲,拍在了年輕漢子的右肩頭。

年輕漢子的手同時出聲地也攀在了高立的左肩頭。一個推,一個拉,現場旋起了一陣狂風。冰屑子如霧也似地自地面上被刮了起來。

忽然高立換出一只手,托向對方胯骨,年輕漢子一個急轉,身軀下蹲,快速地送出了一掌。四掌交接之下,各自身子抖動了一下。緊接着兩個人驀地分了開來。就在此将分未離之際,年輕漢子半彎着身子送出了一掌,兩個人随即快速地分了開來。

白鶴高立翩若驚鴻地落出三丈開外,但見他足尖輕啓,用“金雞獨立”的式子站住了身子。緊接着他冷笑了一聲,随即用“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陡地拔身而起,向外地穴縱出。

年輕漢子未曾料到對方在勝負未分之際,竟然輕而退身,确是有點出乎意外。

“慢着!”

嘴裏低叱一聲,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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