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弘歷大驚,阿瑕的表哥?環顧四周,根本沒有人!弘歷再看低頭拉着他衣擺的阿瑕,莫名的就明白了。他重新坐回床邊,輕柔的掰開阿瑕拉着他衣擺的手,指着自己問道:“阿瑕,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側着身子躺在床上的阿瑕露出一個奶貓撒嬌一般的笑容,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阿瑕的回答印證了弘歷的猜測,為了不吓到阿瑕,他并沒立刻去叫太醫,反而繼續和她說話。一來可以确認阿瑕的情況,二來也是為了正在審問的福晉。“阿瑕,你不得我是誰了?那剛才你怎麽叫我表哥呢?”

“是啊……”阿瑕困惑地皺起眉頭,她歪着頭,欲言又止的看着弘歷,“為什麽呢?”這副模樣說不出的天真嬌憨。

弘歷這才驚覺阿瑕不過就是一個孩子,十三歲,對他來說可不就是一個孩子。寵溺地捏了捏阿瑕的臉蛋,弘歷無比溫柔的說道:“好啦,不要想了。你只是生病了,等你好了就知道為什麽了。”

“等我好了?”阿瑕将眼睛睜地大大的,似乎吃驚于自己生病的事情,“我生病了?怪不得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弘歷一聽,心頭就是一跳。他伸手去摸阿瑕的臉,試探她是否真的失憶了:“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要是阿瑕沒有失憶必然不會任憑自己輕薄她。

阿瑕是真的在假裝自己失憶,所以弘歷再次摸她臉頰的時候,她不但沒有躲,甚至還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

這樣的反應……弘歷微微眯了眼睛,他算是信了。“你啊……”嘆了一口氣,弘歷收回自己的手,“好好休息吧,爺一會兒再來看你。”他得去把太醫找來。

阿瑕嘴上是乖乖的應了,但行動卻完全相反,她不肯放弘歷離開。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伸手拉住弘歷,而是垂着眼睛,慘兮兮地說道:“你要走了?你……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嗎?”

這樣的可憐,又這樣的柔軟,弘歷的心頓時軟成了一片。他輕笑,充滿柔情:“爺不走,在你睡着之前我不走。”說完這句話,弘歷自己也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産生一種愛憐的感情。為什麽說是第一次,因為在面對這樣的阿瑕時,他産生的愛憐并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更像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女兒。

為什麽會這樣呢?弘歷擡眼去看阿瑕,後者回了她一個笑容。那樣的容貌,只要肯展顏,必然是驚豔。但是這一回弘歷并沒有被這笑容迷住,因為真正吸引弘歷注意力的卻是阿西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幹淨而清澈,看着他時那種充滿信賴的目光,讓弘歷覺得自己就是她的神。

“表哥……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你就是我的表哥。”弘歷的回答讓阿瑕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嘟嘟哝哝的說了這句話,說完之後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是不是我表哥?”

“我是。”鬼使神差,弘歷欺騙了阿瑕。其實早在在阿瑕剛醒來叫他表哥的時候,弘歷就又這樣的想法了。他一直想要獲得阿瑕的真情,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只要他假裝成阿瑕的表哥,自然水到渠成。不過真的騙了阿瑕之後,弘歷又覺得有些不好受。

阿瑕自然發現了這一點,她在心裏輕笑,弘歷啊弘歷,欺騙別人的滋味如何?

這一下午,弘歷都沒有離開阿瑕的院子。福晉那邊雖然有人過來請,說是有了結果,但是弘歷還是沒有忍心離開阿瑕。這個小東西即使睡着了,過不了多久就要睜開眼睛來看看他是不是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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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的時候,弘歷也曾派人将王太醫叫了過來。對方結合弘歷說的情況,得出了一個結論——阿瑕可能得了離魂症。

弘歷初始還不明白,待到王太醫解釋一番之後,大喜。阿瑕的傷不礙事,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康複,但是這記憶卻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至于阿瑕傷了身子,有礙子嗣這件事,弘歷根本不在乎。後院那麽多的女人,哪個不能生?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現階段的他還沒有真的愛上阿瑕,所以他不會在乎阿瑕是否能為他生下子嗣。

在弘歷和阿瑕兩個互相算計拿對方當白癡的時候,聰明人福晉當着一整個院子的人演了一出精彩至極的戲碼。

她是福晉,是和弘歷一樣名正言順的主子。主子問話,奴才哪裏敢不答。為了顯示自己的公平,她先是以趕回內務為威脅逼問大廚房的人,然後順利的在衆人戰戰兢兢地目光中得出桑嬷嬷曾經去過大廚房和顧太監說過話的事實。

桑嬷嬷是誰的人在場就沒有人不知道的,福晉啊福晉你審問就審問呗,為什麽不找個隐蔽的地方呢?現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打臉,感覺好嗎?有幾個老牌包衣出生的在心裏竊喜,能有機會看福晉的好戲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但是出乎奴才們的預料,福晉沒有就此收手。桑嬷嬷撲通一聲跪在福晉的面前,磕頭說道:“求福晉明察,還老奴一個清白。”

“好!本福晉就把話擱在這了,如果真是桑嬷嬷做的,本福晉絕不徇私!”說着,在一衆奴才懷疑的目光中,她大義凜然地命人将顧太監先拖下去。“桑嬷嬷既然你是冤枉的,那麽本福晉問你,你為什麽要……”

福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高氏打斷了。“福晉,桑嬷嬷畢竟是你的人,由着你來審問怕是有些不妥吧?”

原來阿瑕跌傷消息時高氏就隐隐覺得哪裏出了問題,待到下人來報說是福晉去了赫舍裏氏的院子,高氏就知道自己中計了。福晉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名目張大的給一個侍妾下毒!高氏悔之晚矣,恰好金氏來找她,兩人就相攜過來。

還沒走到,就又有人來報,說福晉審問的時候審出了桑嬷嬷。金氏不知道高氏摻合進去了,

小聲湊到高氏耳邊對她說道:“側福晉,這可是個好機會。福晉不是一向自诩賢惠嗎,如果她身邊的人被攪合進這件事,爺……”

“金氏!”高氏本就有些心慌,她不過是想順水推舟一次,結果卻中計了。這段時間弘歷的獨寵讓她有些忘形了。一想到弘歷知道她背着他對赫舍裏氏下藥,高氏就不寒而栗。她是真的喜歡着弘歷,因此金氏的話才格外的刺耳。

想了想高氏還是決定将這件事的真相高氏金氏,皺眉湊到她耳邊,高氏迅速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金氏大驚:“如今看來,這是福晉的将計就計啊!側福晉,要是被爺發現你下毒,那……”失寵是必然的。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心裏卻反複咀嚼了幾遍,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她和高氏一樣都是包衣出身,只不過金氏是“附載滿洲旗分內之高麗姓氏”。說起來,金氏的先祖新達理也是較早投歸太宗皇太極的人,早年授通事,隸內務府正黃旗第四參領第二朝鮮佐領。之後,佐領一職始都由她家承襲。新達理孫常明,也就是金氏的叔叔更是歷經兩朝,

任領侍衛內大臣、內務府總管。所以說,論家事,金氏并不輸于高氏。只不過高氏更受寵,金氏才不得不仰她鼻息。

現在眼看着高氏要栽了,金氏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金氏的小心思高氏哪裏能不清楚,要不是她剛入府時不知低調得罪了福晉,她根本不會收攏金氏來對抗福晉。“金氏,什麽下毒?我什麽都沒有做過。”高氏是不會承認下毒這件事的。

金氏見她沉下臉了也不敢對說。跟上她的腳步就朝阿瑕的院子走去。剛到,就聽到福晉在審問桑嬷嬷。

高氏開口質疑福晉,福晉自然不會避而不談。“那妹妹認為應該如何是好?爺如今已經我把這件事交給我負責了,妹妹如果有疑問大可以去問爺。”不軟不硬的一句話,就将高氏後面要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高氏心有不服,卻也不能不服。她拉着金氏走到福晉身邊,早有眼尖的奴才給她們了兩把椅子。

審問繼續。

福晉手段了得,審問過程中高氏幾次想插手都被堵了回來。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福晉分別審問了桑嬷嬷和顧太監排除了他們的嫌疑,最後更是找到了那個淡霧的同鄉。

“還不老實交代!”福晉看了高氏一眼,隐晦地挑釁了高氏一下就對着淡霧的同鄉厲聲喝道。

那個廚房裏的小丫頭哪裏經歷過這種事,渾身哆嗦着就要把真相說出來。

高氏和金氏都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千鈞一發之際,一直坐着一言不發的金氏搶在高氏之前說到:“你要想清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你是包衣,你現在說的話我們科都聽在了耳裏。一旦你說錯了什麽,你的佐領就能知道。”她認出了那個丫頭,和她是一個旗的。

小丫頭擡頭看了金氏一眼,認出她是佐領家的,哪裏還敢說什麽。要知道一旦她說錯了一句話,家中父母兄弟一定會受到磨搓。

好在福晉也沒想這麽快就搬到高氏,她不過就是想借先震懾一下高氏,怎麽樣都要等弘歷來了,才能開戲!因此也就沒有問下去,只是吩咐珠玉将小丫頭看牢,又吩咐翡翠去回報弘歷。

福晉的行為并沒有讓高氏放松下來,金氏太愚蠢了,雖說是幫了自己,但是威脅的話一出口,哪個不知道她是心虛?這麽多奴才,只要往別處多說一句,金氏的名聲就算毀了。她一向精明,怎麽會犯這樣的錯?

這不是犯錯,這是金氏的生存法則。

赫舍裏氏美雖美,卻還比不得高氏得弘歷的心。金氏有把握,哪怕福晉把高氏下毒害赫舍裏氏的證據放在弘歷的桌上,弘歷都不會嚴懲高氏。所以這會她才會出手,為的不過是讓弘歷多看她一眼。她堅信弘歷聽了翡翠的回報一準會過來一趟,然會這件事就會到此為止了。要知道以前并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高氏眼看着就要糟,弘歷就出現,輕輕揭過,否則就憑高氏的心性哪裏能在這府裏活這麽久。

金氏百轉千回的小心思哪裏是高氏能懂的,要知道在高氏死後,她可是連生三子的人,心機城府絕非高氏能比。

可惜這回她錯了,她低估了阿瑕的能力和弘歷變心的速度。

在等翡翠通報的時候,福晉似笑非笑的看向高氏和金氏,眼裏的不屑清晰無比。她要當着弘歷的面揭穿高氏的真面目!

弘歷沒有來,哪怕他就在她們身後的院子裏他也沒有來。

這一刻,不管是福晉、高氏和金氏都有一種狼來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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