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爺自然知道阿瑕在忌諱什麽,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生氣。和其他封建社會的大男子主義者一樣,即使他還年幼但也并不影響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奴才就不該拒絕主子,哪怕他平日裏頗喜歡阿瑕,也無法容忍他忤逆自己,哪怕是打着為他好的旗子。
為此,之後十五天,四爺都沒有再踏足阿瑕的院子,完完全全忽視了她。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阿瑕什麽是主什麽是仆。
阿瑕懂了,卻不打算照做。
四爺後院裏事事都順着他的女人實在太多了,不管是賢惠大度的福晉、耍性子卻不會過底線的李氏還是其他人,都不會真的違背他的意思。阿瑕不願意做這樣的女人,哪怕是不争不妒全心全意為他,阿瑕也要做特別的那個。
四爺越是生氣,阿瑕就越表現的淡定。當然,這是在人前。人後該黯然神傷還是要黯然神傷的,不然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在乎他呢?阿瑕歪在書桌旁,抵着一本書,看似在看書實際上卻在出神。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小公公進來回話,說是福晉朝這邊過來了。阿瑕眉頭微蹙,看向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兩人的表情也很疑惑。要知道她們這位福晉雖然性子寬和,卻是個喜靜的,除非後院裏誰病了,否則很難見她自降身份出來竄門。
“薔薇,你去探一探,瞧瞧福晉人到哪了。”阿瑕放下手裏的書,對着薔薇吩咐道。說完又命芍藥開衣箱,準備換下身上這件衣服。
“主子,福晉這是何意啊?”芍藥一邊服侍阿瑕換上見客的衣裳,一邊問。
阿瑕搖了搖頭,并不回話。阿瑕都未曾懷疑過這個九歲的小福晉是否是原裝的,雖然她的出生日期變了。直到五天前的請安,她才對她産生了一種不一般的感覺,就像當初對弘歷府裏的烏喇那拉氏一樣。如果沒有猜錯後者應該是重生的,只是不知道這位福晉又是什麽來頭。
沒一會兒,薔薇就回來了:“主子,福晉就快進院子了。”
“去迎迎福晉。”說着,阿瑕将手交給薔薇,袅袅婷婷地走出院子。
“給福晉請安。”雖然是側福晉,但是阿瑕對福晉的态度卻一直恭敬有佳。
福晉也不敢托大,這側福晉雖然有個側字,但實際上和她這個福晉比也不差什麽了。一把扶起阿瑕,福晉說道:“何必如此,我知你最重規矩,卻也不必次次如此。否則,倒顯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
好犀利的話!福晉果然變了。這樣暗含機鋒的話可不是原本那個小福晉會說的話,阿瑕心裏暗道,面上卻一如既往的恭敬,小聲的說道:“妾身不敢。”
“好了好了,剛說不必如此,你偏又來。”福晉見阿瑕表情沒變,便也揭過這茬,拉着她的手說道,“我額娘前日送了些滋陰的藥過來,我想着你之前身子不适,便想送些給你。”
阿瑕也不掙紮,任憑福晉拉着自己的手,腼腆一笑:“福晉仁慈,妾身受之有愧了。”說完福了福身子,才示意芍藥接過福晉兩個大丫頭手裏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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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兩句話的時候,兩人就進了院子。
福晉一進院子神色就變了,如果不是阿瑕一直盯着她的臉還真的很難發現。阿瑕心裏便越發懷疑她是重生者了,不然何必露出這副物是人非的表情來。
仿佛是為了應證阿瑕的話一般,福晉突然幽幽開口:“這裏的景致真是不錯。”
“福晉過譽了,妾身不敢當。”阿瑕随口應了一聲,就将福晉迎進了屋子。
兩人也不分主客,都坐了炕上。芍藥和薔薇上了茶和點心之後,就被福晉帶來的丫頭給拉了下去。阿瑕心知福晉怕是有話要對她說,臉上卻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來。
“這會兒子也沒什麽人,你又何必再裝?”福晉一改剛才的表情,板起一張臉,眼睛刀子一樣的射在阿瑕的臉上,“說吧,你是何方神聖為什麽要進爺的府邸!”
“福晉的話妾身不明白。妾身西林覺羅.阿瑕……”
“砰!”福晉一巴掌拍在炕上,語氣陰森,“還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妖精的心思!就算爺日後登基,繼承大統也不是你們這些人能妄想的!”
阿瑕撲通一聲跪倒在福晉的腳下,渾身微微打着哆嗦:“福晉慎言!”完全一副被驚吓到的樣子,“皇上健在,又有太子,妾身如何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福晉一愣,阿瑕的神情不似作假,莫非她真的不是那些小妖精?“你可知弘歷?”試探性的,福晉說出了弘歷的名字。
“弘歷?妾身不曾聽過,莫非這是哪家宗室家阿哥的名諱?”阿瑕微微歪頭,臉上全是疑惑。
“難道真不是……”福晉皺起眉頭,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她長嘆一聲,扶起跪在地上的阿瑕,說道,“今日的話你便忘了吧。”
阿瑕便恭順的作出疑惑但是不敢多問的模樣,點頭應了下來。
福晉見實在看不出阿瑕的底細,也沒有再留,轉身就走了。走之前她深深望了阿瑕,眼裏的仇恨令人心驚。
她一走,阿瑕的表情就變了。這位福晉怕不單單是重生那麽簡單了,任務難度果然加大了。
阿瑕的猜測是正确的,任務難度是增加了。四福晉還是四福晉,卻又不是四福晉了,因為她重生了。
說起來好笑,自從康熙下旨賜婚之後,她變一直兢兢業業地做一個好福晉。可是,她的獨子被李氏害死了。她怨,她恨,他卻不信是李氏動的手。
只因為沒有證據。
從那之後,她的心就冷了。不管四爺寵愛誰,她都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對他卻已經沒了期待。弘晖死後不久,李氏的兒子也死了。她以為這是李氏的報應,還特意在佛前多念了幾卷經書。然後,直到年氏入府,整個後院也就武氏有兒子。
年氏年輕美貌又知情識趣,爺對她很寵愛。不久後便懷有身子,但是孩子沒滿四個月就沒了。她只當是年氏是身子肉,也沒往其他方面去想。
可是之後,即使太醫保證她身子恢複了,年氏不斷懷孕,不斷流産,仿佛進入了一個怪圈。福晉這才起了疑心,經過半年的調查,她才發現一起都是武氏下的手。
原來弘晖真的不是李氏害死的。
将證據呈到四爺面前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能為弘晖報仇了。但是她錯了,她錯特錯。四爺當着她的面将寫着武氏罪名的紙付之一炬的時候,她瘋了。
她問他為什麽,他不肯說。
于是她只能瘋了。
渾渾噩噩過了三年,她死了,然後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替弘晖報仇。因為武氏是天命之人,是能帶給他皇位的人。
呸!
死後,福晉才知道什麽天命之人都是假的。她的魂魄飄到了幾百年之後,然後她知道了一起。武氏只不過是一個穿越者,她來自未來,她喜歡四爺,她為他生了兒子,于是活該她的弘晖去死!
就在她想去閻王殿鳴冤的時候,她重生了。
她仍然在康熙三十年嫁給了四爺,卻不是十三歲,而是九歲。四爺的後院仍然有李氏和宋氏,卻多了一個美貌傾城的側福晉西林覺羅氏。
經一事長一智,福晉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個西林覺羅氏是不是同武氏一樣也是個穿越女。雖然剛才的試探西林覺羅氏什麽破綻都沒露,福晉卻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她已經将阿瑕視為自己的對手了。
除了院門,福晉就轉到去了外書房。這會兒四爺應該正在書房裏讀書。
阿瑕不知道福晉複雜的經歷,在還沒确定福晉可能對自己的任務産生威脅之前,她是不會冒然出手的。和之前對弘歷後院裏的女人一樣,只要不妨礙她的任務,阿瑕是不會主動出手卻陷害她們。
可惜,福晉卻不打算放過她。
不一會,蘇培盛就帶着四爺要她禁足的口信來了。
芍藥機靈,蘇培盛口信剛傳完,她就塞了一個海棠花模樣的金锞子過去。蘇培盛猶豫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福晉院子的方向。
蘇培盛一走,芍藥和薔薇就都坐不住了。一個跑去關了門,另一個愁眉苦臉的湊到她身邊說道:
“主子,這可如何是好!葵水一來,福晉果然是容不下主子了!”
滿府上下,誰不知道李氏和宋氏雖然已是女人卻不算受寵,沒什麽威脅,只有她們側福晉才是爺放在心上的那個。
如今側福晉葵水來了,一旦侍寝後有了小阿哥……
阿瑕沒想到芍藥和薔薇這兩個丫頭竟然想到這處去了,心裏一動,就有了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