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氏的本性決定了她不是那種會低調的人,但是她身邊有宋氏的看護。在知道自己的好姐妹懷孕之後,宋氏特意趕過去,勸慰了她一番。“妹妹,你聽我一句,這這幾個月你切不可張狂,就好好呆在屋子裏,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飲食上也要注意一點,小心駛得萬年船。”

李氏卻并沒有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反過來責怪她太過小心:“好姐姐,我這肚子裏懷的可是爺的頭一個孩子。就算不是小阿哥,也金貴的很,這後院裏哪個敢不長眼睛?”

不知道天高地厚!宋氏心裏暗暗着急,王大夫診出李氏懷孕時她可沒錯過福晉眼裏一閃而逝的驚訝。算算時間,四爺何曾有過出生在康熙三十年的孩子?十有□□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看着沒吃過後院明争暗鬥苦頭的李氏,宋氏長嘆一聲:“別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要不是為了你考慮,哪裏會說這樣的話……”

“姐姐……”李氏嬌嗔,一頭靠在宋氏的肩膀上,“姐姐為我我何嘗不知?姐姐放心吧,我一定小心謹慎。”

宋氏見她好歹是應了,也就稍稍放心。又說了一會兒話,宋氏就告辭回自己屋裏了。她一走,李氏就變了臉。“都給本格格跪下!”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臉色複雜。如果不是今兒請安的時候吐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屋子裏伺候的丫頭一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李氏的視線一一從她們的臉上滑過,直到她們一個個都低着頭不敢看自己才說道:“你們都是我這屋裏的伺候的,想必也知道我有了身子的事。不管你們以前是誰的人,我今兒把話擱在這兒了,從今往後你們只能是我的人,不然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丫頭們一個個面上都唯唯諾諾的應了,心裏到底怎麽想就沒人知道了。李氏見她們都應了,也沒再多說,揮手就讓她們退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李氏才長嘆一口氣。滿屋子的下人都是內務府指派過來,沒一個心腹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李氏發威對着自己屋子裏的人來了個下馬威的事情,阿瑕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心不在争權奪利上的阿瑕仍然和以往一樣,一請安回來就拿起針線做了起來。

芍藥看她這副樣子,心裏急得發慌:“我的主子,眼瞅着李氏有了身子,你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後半句話她是不敢說的,只是阿瑕哪裏有不明白的。

她像四爺要求過避子湯的事情芍藥和薔薇并不清楚,因此為她着急也是有的。一邊做着針線,阿瑕慢條斯理的說道:“李格格有身子是天大的好事,我也是為她高興的。至于旁的,卻是不敢多想。”

薔薇沒跟着阿瑕去請安,聽她們說了才知道李氏懷孕了,一臉的着急,随即又想起什麽了似的露出了一個笑容。芍藥有些不解薔薇的表情,心裏暗罵她不會看臉色。她們兩個雖是內務府包衣出生,但是既然到了阿瑕的身邊就算是她的人了。阿瑕在四爺面前得寵,她們日後出嫁臉上也好看,因此才會一門心思為她考慮。

“主子,說起李格格的身孕,我倒是想起了一樁事。”薔薇也不對芍藥解釋,故意湊到阿瑕身邊,說道,“主子這個月的月事已經晚了三日了。”

“什麽?”阿瑕一時沒回過神來,怎麽好端端的扯到她身上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早就服下了避子丹是絕對不會懷孕的。這月事不至,大約是不調之顧,哪裏會是她們想的。

芍藥卻是大喜,她一把拉住薔薇的手,反複确認:“你說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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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連忙點頭。兩個丫頭都回頭看她,一臉的喜悅。

阿瑕原想說出真相,轉了轉念頭,最後卻什麽都沒有說。她不知道她這時的一個小小的念頭,成了徹底進入四爺心的一個契機。

四爺這會兒還沒有正式的差事,因此除卻大朝的日子他仍然要進宮讀書。下了學,他便照例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還沒到門口,他就聽到裏面傳來的嬉笑聲。他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只有跟在他身後的蘇培盛發現了這一點,其他人都毫無知覺。

四爺一進屋子,嬉笑的聲音便停了下來。他雙手垂在身邊,無意識的握緊了成拳,過了一會兒才給德妃請安。“給娘娘請安了。”

“起吧,給四阿哥看座,上茶和果子。”高座上方的德妃一手摟着自己的小兒子,一手随意的一指,客套的吩咐宮女。“四阿哥大喜,你福晉剛剛派人過來送信,你府上的李格格有身子了。如果沒什麽要緊事,你這就回去吧。雖然知你喜愛西林覺羅氏,但是李格格那裏,也不要怠慢了,畢竟是你的第一個孩子。”

四爺面上不見喜色,随着她的手勢坐□子,卻不擡頭往她身邊看,只是一本正經的答道:“謹遵娘娘之命,兒子這就告退了。”說着就告退了。

他人還沒出門,就聽到小十四叽叽喳喳說話的聲音:“娘娘,那個就是四哥嗎?”

“是呢,那就是你四哥。”

“我一點都不喜歡四哥,他看上去沒有八哥有意思。”

四爺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只悶頭往宮外趕。一直到了府邸,心裏才略微好受了一點。蘇培盛一路都陪小心,生怕哪裏刺激到了這位爺,見他臉色緩和了一些,心裏直念佛。

哪知四爺一進府邸,就大步往裏走,看樣子也不像是去外院,莫非是去看李格格?蘇培盛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後,就見他身子一拐,朝側福晉的院子走去了。

聽到通傳說是四爺來了,阿瑕愣了一下。她對他的了解雖說沒到十成,卻也有九成,李氏懷孕這麽大的事,他少不得要過去一趟的,怎麽會直接來自己這邊?

不顧兩個丫頭驚喜的表情,阿瑕略帶憂慮地走到屋子門口迎接他,心裏想着莫不是這位爺在宮裏受了委屈?從一開始就将自己設定為知心姐姐、母愛泛濫者的阿瑕可沒少機會安慰這位爺。

四爺和往日一樣目無表情地走進院子,就看見倚在門口的阿瑕。幾乎在見到她的瞬間,他的神色就柔和了一分。也不等阿瑕主動走過來,他就大步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說道:“怎麽又等在門口了?爺不是說過不讓你出來迎的嗎?”

阿瑕也不答,低頭抿嘴一笑,露出一段雪白細膩的脖頸。四爺的神色又柔和了一分,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她的脖子上。那一小塊白皙細膩的皮膚就像是一塊上好的白玉一樣,似乎在誘惑他。

阿瑕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紅暈慢慢爬上了她的臉頰。那種不勝嬌羞的模樣,讓四爺這個初嘗人事血氣方剛的少年幾乎把持不住。他牽起她的手,将她拉進了屋子。“爺先去沐浴,一會兒再來和你說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啞,裏面的意思不言而喻。阿瑕小聲的嗯了一聲,臉越發紅了。

等他到裏面去洗澡了,阿瑕才命薔薇去請守在外面的蘇培盛來說話。

蘇培盛心裏有數,薔薇一來也不推辭直接就跟了過去。“給側福晉請安了。”蘇培盛小小的行了一個禮,才低眉順眼的站在了阿瑕的面前。

阿瑕點了點頭,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蘇公公,爺今日可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

“回側福晉的話,爺今日一切都好了,只是今日爺去永和宮向娘娘請安的時候遇到了十四阿哥。”蘇培盛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地将事情說了。

“原來如此。”阿瑕在心裏暗嘆了一聲,轉頭看向芍藥。芍藥趕緊摸出一個荷包,塞到蘇培盛的手裏,笑着說:“請公公喝茶。”

蘇培盛捏了捏荷包,小心的收進了自己的懷裏,才告退道:“側福晉沒事的話,奴才這就告退了。”

蘇培盛一出去,四爺就披散着頭發走了出來。他身上穿了一件家常的石青色袍子,因為剛沐浴結束的關系,臉色柔和。阿瑕坐在炕上,拿過一旁薔薇遞上來的布,等他走過來就給他擦頭發。

阿瑕的動作很輕,四爺便也沒阻止她。一時間一個閉目休息,一個專心致志的擦頭發,屋子裏便安靜了下來。阿瑕将他的頭發擦到半幹的時候,四爺突然開口了:

“找蘇培盛問話了?”

手上頓了頓,阿瑕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也不解釋,她繼續給四爺擦頭發。四爺卻制止了她的動作,一個轉身将阿瑕整個人都摟在了懷裏,又将頭埋在阿瑕的肩膀上,低低嘆了一句:“爺心裏不好受。”

阿瑕朝屋裏的丫頭看了一眼,她們就乖覺的退了下去。等人都出去了,她才伸手環住四爺:“是因為娘娘嗎?”

她問的小心翼翼又滿含憂慮,讓四爺的心也跟着緊了一下。

“爺是在意娘娘的态度?”阿瑕發現他的身子僵了僵,便轉了個話題,“我昔日在家的時候,姨娘對我的态度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我曾經偷偷問過哥哥,姨娘是不是只喜歡哥哥不喜歡我?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不是。哥哥告訴我,我出嫁的前一天,姨娘屋裏的蠟燭一晚都沒熄。那時候我才知道姨娘心裏也是關心我的,只是礙于嫡母的臉面,不敢和我過于親近。”

“你姨娘她……”

“我姨娘原是是嫡母身邊的一個洗腳丫頭,趁着嫡母有孕便被開臉成了阿瑪的身邊人。我一出生便被抱到了嫡母的身邊,嫡母又是大家出生,素來賢惠,又剛夭折了一個小格格,對我一直都很好。”阿瑕淡笑,繼續說道,“嫡母自小便告訴我我的生母另有其人,也不阻止親近姨娘,只是姨娘對我卻一直淡淡的。我心裏難過,便問哥哥姨娘為何要這般對我?哥哥也不知道,直到此刻我才了解姨娘的心情。”

四爺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兩人的身世竟然驚人的相似。只是阿瑕的姨娘到底對她還有幾分母女親情,他和德妃卻又不同了。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孝懿皇後身邊長大的,也一直将孝懿皇後當成自己的生母。若不是她早逝,便也根本不會回到德妃身邊。

畢竟不是在德妃身邊長大的,四爺又已經是個半大的孩子,兩人相處起來就一直便便扭扭的。其實最初知道真相之後,四爺是有心和她親近,卻不知道如何才打破她那張冷淡的臉。不管他做什麽,德妃永遠都是那樣的客套。仿佛他只是一個來做客的人,而不是她的兒子。于是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淡。

他想起當年他尚小的時候,在禦花園裏遇到德妃時她臉上那歡喜的神色,一時間心情更加複雜。

阿瑕見他沉思,便也不說話了。小心的從他的懷裏掙脫開,拿起做了一半的針線活重新做起來。

良久,四爺從沉思中轉醒,就看見阿瑕坐在他的旁邊正低着頭做着針線活,心裏又憐又愛。他是聰明人,何嘗不知道阿瑕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阿瑕……”四爺看着她的側臉,低低叫了出來。

“嗯?”阿瑕擡頭,眼神茫然地看向四爺,“爺?”

“爺今兒個就歇在你這兒了。”四爺拿過她手裏的針線活,從炕上走下來,說道。說完,還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一面希望她緊守本分推辭了,一面又隐隐希望她能撒嬌賣癡留下自己,總之心情複雜極了。

阿瑕的臉色不見一點喜色。她跟着從炕上起來,欲言又止的看着四爺,最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李格格剛診出了身孕,爺不去看看嗎?”不管這會兒氣氛如何的好,作為一個守本分的人,阿瑕都不得不說出這種破壞氣氛的話。

四爺心裏一嘆,伸手将阿瑕攔在懷裏,抱了好一會兒,才将人松開:“罷了,爺這就去看看李氏,你也早點歇吧。”松口氣的同時,也隐隐有些失落。

“格格,你好歹用些點心吧。”

“用些?我哪裏吃的下!”李氏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丫頭,真是沒個眼力見。四爺一回府就去了側福晉的院子裏,她哪裏還有心思吃點心。要說平日裏她比不過側福晉就算了,如今她肚子裏可是有了府裏的第一個孩子,怎麽也比不過她?

越想越氣,李氏整張臉就紅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丫頭進來回報,說是四爺往這邊來了。李氏頓時變臉,猛地從炕上站起來,一臉的笑意:“沒看錯?是爺來了?”

“錯不了格格,爺這就要到了。”

李氏露出一個笑容,連忙叫丫頭給她重新梳頭。結果頭發還沒梳好,四爺就進來了。李氏又羞又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四爺卻仿佛沒看到李氏的窘迫一般,揮手就打發了屋裏的丫頭:“你們都下去吧。”

李氏這才好過了一點,自己手忙腳亂的将頭發都放了下來,才向四爺請安:“爺,妾身實在是失禮了。”

“你如今有了身孕合該多注意一下,這些打扮上的事情也不必花心思。”四爺淡淡的說了一句,就往裏屋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李氏整張臉都綠了,旋即又覺得有些委屈。良久,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裏屋走去。

兩人一夜無話。第二天,李氏特意早早起身伺候四爺洗漱,結果也沒得到個好臉色,心裏不免開始猜想是不是阿瑕在四爺面前上了眼藥說了自己的壞話。

她哪裏知道四爺之所以這麽對她的原因是因為她之前對着丫頭下馬威的事情被他安插的人給回報了上去。

不知道原因的李氏便一直在瞎琢磨,就連宋氏找她說話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免讓宋氏有些擔心。

主院裏,福晉一邊喝着湯,一邊吩咐葉嬷嬷準備要賞賜給李氏的東西。原本昨天診出來就該賞下去的,只是福晉擔心自己越過德妃,才拖到了今日。哪知重活了一回,德妃對四爺的态度越發冷淡了,不要說賞賜,竟然連句話都沒有傳下來。

“主子,奴婢已經将單子拟出來了。”葉嬷嬷将單子交給福晉,見她低頭認真的看了,才背過身子無聲嘆了口氣。福晉年紀尚小,可四爺的年紀卻不小了。嫁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家主子要受這委屈,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福晉很快就将單子看了一遍,葉嬷嬷做事一樣謹慎,單子上的東西也都讓人抓不到把柄。“嬷嬷的單子拟的很好,只不過到底是爺的第一個孩子,我做主,再加一成吧。對了,你将東西送去給李氏的時候,給我傳句話。就說我看重她這胎,免了她日後的請安。”

葉嬷嬷應了聲,又說:“主子這也太厚了?李氏不過一個小小的格格,你何必免了她的請安呢?這不是縱着她不安分嘛!”

扯起嘴角微微一笑,福晉說道:“嬷嬷,我就是想讓不安分呢。”這個前世沒出現過的孩子,她是不能留的。為了弘晖,她不可能将一個未知數留下了。不過她也不會親自動手對付李氏,她只會因勢利導。誰叫李氏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都張狂的厲害呢?

原來,昨日李氏回到院子發落下人的事情,福晉也知道了。

葉嬷嬷想了想,明白了福晉的意思,小聲的出口試探道:“主子的意思是,捧着她?縱的她失了分寸?”

福晉點了點頭。

如果阿瑕知道福晉的心思,說不定會起知己之感。好巧不巧,目的不同的兩個人竟然都起了一樣的心思。

收到了福晉賞賜的李氏一開始很高興,但接着便覺得有些不安了。吩咐丫頭将東西收起來,她就跑去找宋氏說話。

其實就算她不去找宋氏,宋氏也想去找她。“我正想去你那屋呢。”宋氏見她過來,連忙起身将她拉倒身邊。

李氏也不客氣,直接往宋氏身邊一座,就将屋裏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好姐姐,今兒福晉賞了不少好東西給我,你快看看有什麽喜歡的,我立刻叫人搬到你屋子來。”說着就将單子遞給了宋氏。

“多謝妹妹想着我,既然你這麽說,我也卻之不恭了。”說着,宋氏就笑着接過了她手裏的單子。其實,宋氏原本就有幫她看看單子的意思,為的就是怕福晉賞了什麽不好的東西給她。上下掃了掃,宋氏微微嘆了口氣。東西确實都是好東西,只是裏面的有個琺琅彩的瓷器卻不适合孕婦。

“我瞧着這琺琅彩的瓷器不錯,不知道妹妹肯不肯割愛。”因不知道福晉是否是故意的,宋氏便沒有說破,只說自己喜歡,免得引起什麽争端。

李氏眼珠一轉,便笑嘻嘻的說:“姐姐喜歡,我又怎麽會不舍得?我這就叫人把東西送過來。”心裏卻暗暗猜測着琺琅彩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要知道她可沒錯過剛才宋氏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訝,秉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态度,李氏笑着應了。

離開宋氏的院子,李氏就變了臉色。宋氏的性格她最清楚,如果不是這琺琅彩有什麽問題,她必定不會開口的。整個後院,除了宋氏她誰也不信,包括四爺也比不過宋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因為只有宋氏是真心關心的,其他人,呵呵。

“你說李氏将我賞賜下去的琺琅彩瓷器送給了宋氏?”福晉心裏疑惑,前世的時候這兩個人雖然也好過,卻絕對不像現在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嬷嬷,莫非你瞧這琺琅彩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主子,我沒聽說過啊。要不,我找人去打聽一下?”葉嬷嬷不敢把話說死,“說不準真的只是宋氏喜歡?”

福晉卻搖了搖頭:“宋氏不是多事的人,看來這琺琅彩以後都不能送了。”

葉嬷嬷記下了,剛想轉身告退,就被福晉叫住了。“嬷嬷,你聽我說。”福晉附耳在葉嬷嬷的耳邊,輕聲的将自己的計策說了出來。

不過半天,李格格仗着肚皮不把福晉放在眼裏,将福晉的賞賜随意的送人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後院。

恰逢這日是大朝的日子,比平日更晚些回府的四爺知道之後臉色就不大好。他心裏隐隐覺得李氏的心大了,竟然敢公然對福晉使心眼。

“蘇培盛,今兒個就去福晉那。”想了想,四爺還是決定去安撫一下自己的小妻子。哪知到了地方,才發現福晉根本就沒覺得李氏做的有什麽不對。

“四哥的意思是?”福晉仰着頭,一臉疑惑的看着四爺,“我沒覺得李格格做錯了什麽呀?既然我已将東西賞賜下去了,就是她的了。”

四爺這才露出個笑容,摸了摸福晉的臉頰:“我知道你是個寬厚人。”

寬厚?福晉垂頭,眼裏閃過一絲狠戾。重活一次,她才不想再做什麽寬厚人。

李氏恃寵而驕的事情就這樣被福晉揭了過去,後院裏的議論也漸漸消失了。只有阿瑕知道,如果李氏還不收斂,她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四爺這個人最重規矩,李氏在他心裏怕是已經沒什麽好印象了。

轉眼兩天過去了,又到給福晉請安的日子了。阿瑕早早起來,用了點早膳就往主院去。經過花園的時候,就遇到了李氏。

李氏現在還看不見肚子,身段依舊妖嬈。見阿瑕過來,她轉了轉眼珠,故意挺了挺肚子,才慢慢的給阿瑕請了個安:“給側福晉請安。”

阿瑕哪裏敢受她的禮,連忙示意李氏的丫頭将人扶起來。“你現在身子金貴,這禮便能免就免吧。”

“謝側福晉顧惜。”李氏露齒一笑,慢慢站了起來。阿瑕剛想開口告辭,就見李氏腳下一滑。“啊!”李氏尖叫一聲,整個人就朝地上倒去。電光火石之間,阿瑕動了,她主動的墊在了李氏的身子下面。但即使如此,李氏仍然一臉慘白的捂着肚子。

“格格!”

“側福晉!”

現場一片混亂,丫頭婆子頓時都尖叫起來。誰都不敢去扶李氏,生怕一動,她肚子的孩子就穩不住,就連李氏自己都不敢動。

這就苦了被李氏壓住的阿瑕,她現在這副身子也不過13,年小力薄,一時間臉都白了。芍藥和薔薇心裏急壞了,阿瑕的月事至今都沒有來,她們都認為她怕是有了身子。“主子!你們還不快把李格格扶起來!”芍藥見衆人都不敢動,只得咬牙吩咐。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報福晉的報福晉,請大夫的請大夫,剩下都的簇擁着李氏就往回趕。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芍藥和薔薇才扶着阿瑕起來,一疊聲的問道。

“主子你還好嗎?”

“主子你的肚子……”

阿瑕苦笑,也不知道是誰想要來個一箭雙雕。如果剛才沒聞錯的話,李氏身下已經有了血腥味了。不管這孩子保不保得住,她都成了嫌疑人。如今,也只能先發制人了。“芍藥,你去李格格那裏守着,等王大夫出來了,再請他過來看看。”說完這句話,她将身子靠在薔薇的身上,“薔薇,你扶我回去。”

芍藥張了張嘴,想問阿瑕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急匆匆就往李氏的院子跑去。

“主子,你……”薔薇咬着唇,一臉的不安的看着阿瑕的肚子。阿瑕搖了搖頭,示意薔薇什麽都不要問。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阿瑕就被薔薇扶到床上。阿瑕見薔薇無頭蒼蠅一般的亂轉,就拉住她,吩咐道:“不要亂,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看李格格那邊要緊不?”

薔薇不想離開,卻又拗不過阿瑕,只能一臉不情願的出去了。她一走,阿瑕就閉上眼睛進入了系統兌換界面。找了一會兒,阿瑕終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裝病丹。花了一些積分将丹藥兌換下來,阿瑕想也沒想就吞了下去。

不一會兒,薔薇就滿頭是汗的跑了回來。她臉色還算好,一見阿瑕就撲通跪了下來:“主子,李格格沒事,只是動了胎氣。只是福晉大怒,說是要徹查。奴婢心裏發慌……”

“薔薇,我們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阿瑕臉色也沒變,只淡淡的說着。薔薇一想,也是啊。又不是她們害的李格格跌倒的,福晉就算要查,也查不到她們頭上。這樣一想,她心就定了,結果一擡頭,就看到阿瑕一臉的虛汗。

“主子,你這是怎麽了?”

阿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藥效開始發作了,這裝病丹她曾經兌換過。只要在服下的時候默念自己想要裝的病,一盞茶之後就會出現這種病症。她想的是流産,因此這會兒小腹已經開始墜墜的疼了起來。“沒什麽大礙,約莫是月事要來了。”阿瑕微微扯起嘴角,“快扶我去更衣。”

薔薇臉色一變,她倒是不怕阿瑕來月事,她怕的是阿瑕小産。扶着阿瑕上了月事帶,薔薇的臉色已經不見血色了。

芍藥正巧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主子,王大夫來了!”一見阿瑕的臉色,她就急了。顧不上男女有別,她一把抓過王大夫的手,直接将人拖到了阿瑕的床前。

王大夫不敢怠慢,滿府上下哪個不知道側福晉如今最得四爺的寵愛。打開藥箱,王大夫在阿瑕的手腕上綁了一條紅線,然後開始診脈。

一診,他額頭上的汗就下來了。心裏暗暗叫苦!這都什麽事啊!李格格那邊說是見紅了的時候,他還生怕那位保不住孩子,結果跑去一看還好,只是動了胎氣,兩幅藥下去就醒了。他剛松了口氣,就被芍藥拉了過來。原想着,這位側福晉估摸就是摔傷了,哪裏曉得一摸脈,就發現這側福晉怕是要小産了。

一想到四爺對這位側福晉的寵愛,王大夫頭上的冷汗就冒個不停。

“王大夫,我們主子……”薔薇沉不住氣,一看王大夫臉色不好,就急了。

王大夫搖了搖頭,也不敢瞞,直接開口說道:“側福晉怕是小産了……”

“你可看仔細了?側福晉真小産了?”

王大夫一回頭,就看到福晉領着一群人站在門口。王大夫只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福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立刻就吩咐葉嬷嬷拿四爺的名帖去請太醫。

早在王大夫開口說小産的時候,阿瑕的臉就白的不能再白了。福晉看她這副樣子,心裏嘆了一口氣,坐在她床邊說道:“你放寬心……”

阿瑕還能說什麽,只能點頭了。她從未體會過做母親的感覺,便是裝也裝不出悲痛欲絕的模樣。只是她不知道,她現在這副模樣反倒讓福晉覺得感同身受。弘晖去的時候,她也是如此,表面上看上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其實各種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你放心,這件事我必定還你哥公道。”福晉捏了捏阿瑕的手,難得嚴肅的說道。其實李氏出事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了。太過巧合,巧合到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在使壞。

福晉話音剛落,就有小丫頭來報說是太醫來了。結果和王大夫說的一樣,阿瑕确實是小産了,又開了調養的方子。

方子剛開好,李氏那邊就派人來傳說。說她心裏害怕,求太醫過去看一眼。福晉看了看躺在床上面無表情的阿瑕,心裏知道她委屈,卻也不能不顧李氏。“你且養着吧。”說完這句話,福晉便帶着太醫走了。

福晉帶人走了,芍藥和薔薇才敢哭出聲來。她們跪在阿瑕的床前,哭得泣不成聲。阿瑕看她們哭成那個樣子,心裏不知為什麽就有些難過。她眨了眨眼睛,低聲說道:“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芍藥和薔薇都不想出去,卻又不想違背她的命令,出去的時候簡直就是三步一回頭。她們兩個一走,阿瑕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衆人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窒息。

說真的,阿瑕不怕別人憎恨、嫉妒的眼神。但是她怕別人用一種同情、憐憫的眼神看着她。那是她心裏的陰影,以前長了一張陰陽臉的她的不需要別人的同情,現在有了這副傾國傾城容貌的她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不過如果四爺要同情她,阿瑕是不會拒絕的。由憐生愛的事情她之前可沒少經歷過,四爺的憐惜她想要的很。

晚些時候,四爺來了。他一進屋子就直接将阿瑕緊緊的抱在了懷裏,他将下巴擱在阿瑕的肩膀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四爺慢慢的松開阿瑕。他憐惜的吻上了阿瑕的臉頰,說道:“我保證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很多很多的孩子。”

阿瑕頓時淚流滿面。她撲進四爺的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系統再次出聲了:

“恭喜編號958,觸發第二階段任務——由憐生愛,獎勵積分1000點。”

阿瑕一愣,改大哭為抽噎。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已經穿過五次了,對于系統和任務也算摸索清楚了。這冷不丁的聽到觸發第二階段任務,吓了一跳。

“系統,出什麽事了?什麽時候起第二階段任務還要觸發了?”

“權限不足,請編號958花100積分兌換。”

阿瑕心裏暗恨系統摳門,卻還是花了這100積分。

積分一出去,系統就開口解釋道:“編號958再次之前已經經過五次穿越,成功完成新手任務。從此次穿越開始,任務不但将更加的富有挑戰性,也将更加的富有趣味性。在穿越之初,系統仍将公布任務。但是之後的三階段任務需要你自己觸發,一旦觸發失敗,任務就将停滞不前。除此之外,除了主要任務之外,系統也增加了新的副本任務。在完成主要任務的同時,你也将有機會觸發副本任務。副本任務的獎勵将是主要任務獎勵的三倍,請編號958多多努力。”

100積分得了個副本任務的消息,阿瑕還算滿意。三倍獎勵,讓她有些躍躍欲試。不過目前說這個為時過早,阿瑕現在的全部精力都還在第二階段任務上了。

由憐生愛,系統已經給出提示了。阿瑕想到自己之前的計劃,暗暗嘆了一口氣,決定改變一下自己的計劃。借着這次小産的機會,看看能不能将自己的定位從恭順本分轉變為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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