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有點冷感
七十大壽的晚宴是在池家府邸舉行的。
富麗堂皇的空間,彰顯出主人的實力與財富。
在國內,池家以納稅排名第一的數額,獲得大衆好感與信賴。
在世界,更因為穩居前五的跨國排名而極負盛名。
商界的大佬們都翹首以盼,希望變得更強,夢想之一就是能夠和池家開啓合作項目,甚至于,聯姻。
池家老爺子的大壽,自然少不了要攜帶适齡女眷前來捧場祝賀。
外廳輕歌曼舞,管家招待前來祝賀的客人們。
老爺子喜歡清靜,不摻和其中,遠遠在安靜的內廳養着。
池家集團的董事長,現在由池家的長子池嚴擔任。
手底下有不少精英人才協助工作,可畢竟是個跨國大集團。
工作繁重。
池嚴幾乎全年無休,日理萬機。
今天是老爺子七十壽辰。
偏偏事情多,他緊趕慢趕還是有些晚了。
處理完必須的工作,就匆匆回來老爺子的府邸。
池家大公子池嚴,比小公子池珝大了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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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集團董事與池家長子,早已歷練得成熟穩重,謙謙有禮。
他一身黑色正裝拿起紅酒杯,說了幾句抱歉的話,很快就順着氣氛跟廳堂的賓客談笑風生。
池家財力雄厚,千金名媛翹首以盼嫁過來。
池老爺子退休後,集團一直是池嚴在控制大權,成熟穩重,本該是姑娘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
只可惜,強強聯盟。
池嚴已經和亞太地區首富的女兒定下婚約,讓人想觊觎都難。
排除掉池家大公子,名媛們的目光,很快就輪到了二公子池珝。
恰到婚齡。
雖然沒有像老大那樣接手集團,手上倒也有不少資産,除了一家龐大的物流公司,還有數不盡的畫廊、書店。
傳聞說,池珝随性散漫,雖然是老板,卻從來不認真打理這些産業,偶爾露面瞧上一眼,閑散地聽聽工作彙報。日常的辦公事務就全部交給各個管理層。
換了別的公司,職員們也許會覺得焦灼不安。
但有池家做背景,自然是含着金湯勺的存在,福利優待也比過許多別家企業,管理層們各司其職,就連做事的底氣都比別家足上幾分。
池珝作為商圈裏有名的貴公子。
他之所以能在圈內無拘無束,不僅是身份背景,還因為如今池董對他的兄弟情誼,更鞏固了他的随性。
只要池珝說不願意,池嚴永遠都不會為難。
任何事。
包括婚姻。
如果說有朝一日他要結婚了。
只是他願意而已。
和賓客交談大約半小時後。
池嚴覺得時間差不多,他還得去看看老爺子,跟客人暫時告別,把手裏的紅酒杯放回,剛轉過身,迎面就聽見卓越科技集團的張董太太喊了自己一聲。
“池董。”
他保持謙遜微笑,招呼:“張董夫人,您好。”
“你好像又瘦了些,集團那麽多的事,也不讓池珝來幫幫你。聽說最近你還給他送注冊了家海外物流公司,這麽親力親為的,我們這些外人看在眼裏,真是怕你慣壞他啊。”張董太太看池嚴的眼神,慈愛親和,宛如心疼自家人一般。
池嚴無奈地笑笑,眼神因為弟弟柔和了許多。
果然,名不虛傳。
他很寵池珝。
“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池珝定門婚事?這男人啊就要有女人管着,說不定就能脫胎換骨了呢。”張董太太吐露了真正的心思。
池嚴聽着她話的意思,下一句恐怕就該推薦自家女兒了。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從容道:“阿珝随性慣了,怕是誰也管不住,就連我們家老爺子都沒辦法。定親的事,還沒提上計劃,老爺子和我的意思都不想催着阿珝,所以這件事就先不談。”
簡單幾句話。
池嚴擅自搬出老爺子,婉拒下來,也斷了對方的念想。
“……哦,是嗎,還沒考慮啊。”張董太太面露失望。
“失陪了。”池嚴再次笑笑。
打發完難纏的貴婦人,他朝秘書點頭示意,然後走向連接內廳的清幽長廊。
秘書會意。
拿着随身的檀木畫盒,緊随在後面。
內廳位置靠裏。
随着長廊的加深,周圍愈發光柔安靜。
阻隔掉內廳的熱鬧喧嚣,環境相較清幽了許多。
池嚴惦記着集團和英國名企的合作。
他交代石秘書:“如果黛芙妮小姐對企劃書沒有異議,就安排視頻會議。”
“好的。”
石秘書應下後,把提前準備好的祝壽畫遞過來,提醒老板:“池董,這是您之前讓買的畫,已經裝裱好了。”
池嚴接過:“謝謝。辛苦你了。”
随後。
秘書留在門外。
池嚴拿着賀壽的畫,敲了敲實木的門,得到裏面老爺子的應允,這才推門進來。
厚重的雕花實木門關上,徹底消弭了外廳的音樂,安靜像座古城。
池家老爺子坐在沙發。
繃着一張臉,看到池嚴進來,身後沒人跟着。
明明在意,卻硬要冷着口氣問。
“阿嚴,池珝那臭小子呢?是不是不肯回來。”
池嚴打開盒子把畫展開,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笑道:“爸,阿珝雖然有事不能回來,但他讓我把禮物給您捎帶來了。您看,這是阿珝給您七十壽辰的禮物。”
一幅畫。
上面是以壽星、桃子伴鹿等吉祥圖案為主。
旁邊的李媽是熱心腸,忙附和稱贊:“哎呀,池珝少爺倒是有心,這畫大吉大利,說不定是畫廊的珍藏品。”
老爺子聽了這話卻更惱了。
把手裏的紫砂茶杯重重摔到圓桌。
發出一聲悶響。
“他有心?他要是有心的話,就不會連七十大壽都不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
茶漬落在桌面地毯。
昭顯了老爺子的怒氣。
“阿嚴,你實話跟我說,這畫是他準備的,還是你替他弄來的!別糊弄我這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
池嚴也拿老爺子的脾氣沒轍,只得喊聲:“爸……”
老爺子卻依然在咆哮:“不孝子!整天不着家,估計他連自己姓池都快忘了!”
池嚴頭疼地閉閉眼。
有點能理解,電話裏池珝說的,七十大壽就不過來添堵了。
這是幸虧沒來。
如果來了,老爺子多半會找其他理由來訓斥,池珝太倔,這點完全繼承了父親。
這對倔脾氣的父子倆還得有新的矛盾,僵持到最後,不歡而散。
老爺子氣哼哼的。
吼完以後,依然皺着眉頭,像一座随時還會噴火的火山。
這頓咆哮讓內廳的氣氛壓抑小心起來。
直到門重新被推開,梁茜端了親手煮的長壽面從廚房出來,她是老爺子娶的續弦,因為溫婉體貼,頗受老爺子的疼愛。
“怎麽又發脾氣了,在廚房都聽的到呢。”
梁茜嬌嗔一句。
像陣及時雨,滅掉老爺子的餘火。
她坐在老爺子身邊,柔聲道:“老爺,阿珝今天下午有比賽,就在郊區山道,這些我都特意打聽過的,賽車要高度集中,很費精力,孩子總不能穿着一身機車服來給你賀壽吧,到時候你又要嫌他穿得不正統,阿珝怎麽做都不對似的……”
“唉。”
老爺子嘆了口氣。
梁茜拿雙筷子在他手裏,半笑半真地道:
“老爺,你是父親,他是兒子,哪有父親天天要跟兒子較勁,看兒子不順眼的。怎麽越來越像小孩子。”
“……”
老爺子還就真的吃這套。
琢磨了一會兒。
從暴怒到嘆氣,再到三言兩句被安撫,徹底安靜下來。
梁茜見老爺子眉頭舒展,是真的完全氣消了。
她轉眸去看池嚴,不忘叮囑。
“晚點兒你去看看阿珝,比賽也挺累的。他總歸是一個人在那,老爺惦記也是對的,阿珝需要個能長期陪伴的人在身邊。你抽空找個可靠的人,這樣,老爺也就放心了。”
“知道了梁姨。”
池嚴禮貌應下來。
因為梁茜是老爺子的續弦,沒有血緣關系。
池嚴也不是小孩子,改口不現實。
這麽些年,都是以梁姨稱呼。
應完這句。
池嚴心裏又心疼起弟弟來。
老爺子身邊有愛人,親人圍着。
可池珝不一樣。
那個其實比誰都想要愛的小男孩。
他總是孤孤單單的。
池嚴從老爺子的壽宴離開。
擡腕看看時間,距離安排好的跨洋視頻會議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
他交代司機,前往池珝南城區的住所。
最近池珝跟路澤幾個人玩機車,圖個路近方便,一直住在名為南城花開的公寓裏。
伴着寂靜的夜色,入水的月光。
二十分鐘後,池嚴抵達南城花開公寓。
然而,男主人池珝還在路上,沒回來。
只能坐下耐心等待。
盡管池嚴說了什麽也不喝,不用折騰準備。
可傭人孫媽還是閑不住,知道大少爺的口味,趕緊去泡了熱咖啡端過來,才去忙別的。
咖啡香濃,氣味勾人。
是池嚴平日裏最愛的那種。
他此刻卻全然沒在意。
心思全在弟弟身上,池嚴望着外面濃郁夜色,不自覺微微皺眉。漆黑中亮着星星點點的燈盞,和多年前的那晚沒有什麽區別。
那時候,天也是很黑,月影疏淡。
池珝還是個稚嫩的小男孩。
因為受了父親的冷落與訓斥,縮在他懷裏,哭得抽噎可憐。
“……哥、哥哥,你什麽都做得到,求、求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媽媽——”
哭聲一下一下揪着他的心。
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只能徒勞緩緩地安撫拍着弟弟稚嫩的後背。
那種無力感,因為心疼,所以一直銘記在腦海。
不管過多久,多少年。
池珝在他的心裏。
永遠是那個雷雨夜,嗓音細軟,哭着說想要媽媽的五歲小男孩子。
池嚴正出神回憶着
寬敞安寂的房子裏,響起開門腳步聲。
池嚴擡頭,看向走進來的人。
記憶中的稚嫩小男孩虛幻起來,漸漸地,和面前修長清瘦的身影重疊吻合起來……
池珝穿了一身濃重的黑色,手裏還拿朵白色小桑格花,整個人帶着點不愛搭理人的慵懶,倒是英氣出挑,有股子別樣的潇灑魅力。
他瞧見哥哥坐在沙發,有幾分意外。
挑了挑眉,邁腿走進客廳,随手把白色的桑格花放在圓桌。
然後,朝池嚴悠悠笑道。
“今天老頭七十大壽,哥,你怎麽不陪着,跑到我這裏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ω●)滴,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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