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有點冷感
因為送了紅疹姑娘去4S店找電車,他不得不繞了點兒遠路,回家晚了将近二十分鐘。
堂堂的集團池董,面對他此時此刻沒半點架勢,如同最平常的哥哥。
嘆了口氣,只有無奈。
“還不是因為你不回來,我又挨了老爺子的罵。這幾年總得想着替你送禮物,又得為你不回來找借口,你倒是真有良心,徹底不回去了。”
客廳的桌邊,放着一盆低矮綠植。
月色寂寂。
桌上的熱咖啡,已經幽幽轉涼,不再緩緩升騰熱氣。
沙發是三人位,池珝到臨近的位置坐下,看向哥哥,有些平靜無波的意味:“我就知道,我不去老頭生氣。如果我去了——”
似乎早已習慣。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繼而輕描淡寫的補充:“老頭更生氣,反正他看我哪兒都不順眼。”
“……”
池嚴跟着無奈地苦笑,默默承認,這的确是事實。
旁邊。
石秘書前來提醒。
“池董,距離遠洋視頻會議還有十五分鐘,差不多要開始準備了。”
聽到這話,池珝緩緩擡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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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有點怠倦,昨晚通宵的原因,使得原本就白的皮膚,很顯黑眼圈。
很快,将身體微微往後靠在沙發,阖上眼,“走吧,大忙人。”
池嚴站起身,“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集團董事的時間安排得一向很滿。
來這裏看池珝,本來就不充裕的時間,因為等待又花掉了一大半。
找人陪他的事,看來今晚是談不成了。
要再談,也只能約明天的時間。
臨走,池嚴回頭看了他一眼:“阿珝,明天約個地方,我有事要跟你聊。”
聞言,池珝微微睜開眼。
也沒太在意,答應得痛快:“好啊。”
只要不是去見老爺子。
別的事。
半點兒也不推脫。
池嚴離開後,房子重歸寂靜。
沙發上的男人很困倦,躺在沙發,又阖上眼了。
黑漆漆的客廳裏很安靜,牆邊古老的鐘擺,機械地走動着,在房子裏發出微微的輕響。
窗外黃色小燈照着枝葉灑進彌漫夜色的房子,影影綽綽,偏于昏暗。
十多分鐘後。
傭人孫媽侍弄樓上的花草,再下來時就看見大少爺已經走了,小少爺回來了。
池珝整個人側躺在沙發,輪廓流暢幹淨,此時閉着眼睛。
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孫媽輕輕喊了聲:“小少爺?”
“……”
池珝緩緩睜開眼。
孫媽已是中年女人,對待從小看到大的小少爺,不自覺就帶了幾分老母親的操心:“上樓洗澡休息吧,別在這兒睡,不舒服的。”
池珝懶散應了一聲。
坐起身。
抽了根煙,醒了醒精神,他這才帶着一股煙草濃重的味道上了二樓。
待洗完澡,池珝回房之前,腳下踩着柔軟的波斯地毯,如同小貓皮毛細膩的觸感。他忽然想到,今天醜丫頭給的那朵白色小花,被随意擱在了圓桌。
就那麽放着不管的話,估計明早起來就會枯萎掉。
池珝想到這稍微猶豫了下,随即還是決定下去,找水滋潤它。
至于原因……
他悠悠地自我解釋,那小朵花勉強算得上好看,不是麽?
深色紅木扶手的樓梯。
自二樓彎着角度,延伸至一樓的出入口。
池珝穿着黑綢睡衣,疏懶散漫,下樓走回客廳,打算憐憫那朵小花。
很快,他就發現原本随手放着的白色桑格花,現在豎落在透明花瓶裏。
完好端正。
沒一會兒,傭人孫媽拿着灑水壺過來,一邊給其它綠植澆水,一邊笑吟吟地朝池珝解釋:“少爺,我看這桑格花放着怪可惜的,就找了個花瓶。這桑格花,也叫幸福花。以前啊,我們鄉下的山裏長着很多,看着弱不禁風很小,可風雨越大,它就開得越燦爛……”
默默聽着這些話,池珝揚了揚眉。
他坐下來,瞅了半晌。
原來這花也叫幸福花。
小小的幾片花瓣,深綠的枝莖,纖細嬌柔。
池珝靜靜地坐在桌前看着花瓶裏的小白花,也不知道怎的,他覺得這花越看越惹人順眼。
夜色深濃,熬了一天一夜的池珝終是抵不過困意,重新上了樓。
窗簾遮住黯淡的光線,全部都看不真切。
躺倒床上前,他決定好明天見面的地點,按亮手機,給池嚴發了過去。
——柏拉圖酒店咖啡廳。
一室沉靜安寂,月光在阻隔在咫尺之外。
池珝阖着眼,困意朦胧。
他忍不住迷迷糊糊地想,最近也真是奇怪,為什麽現在總想着要去柏拉圖酒店了?
林小喬回了花店,把電車停在店裏,跟小姑姑一起收拾花材,忙完關店的準備後,熄燈離開花店。
晚上十點。
林小喬洗完澡,浴室霧氣氤氲。
她照着鏡子左右看,覺得臉上的紅疹消下去許多。
外敷的黃色藥膏,雖然黏黏糊糊的,塗抹了有點不舒服,但效果還挺不錯的。
林小喬套了件居家睡裙出來,想先把池珝的黑色外衣洗幹淨。
她珍惜地拿在手裏。
想起這件外衣是池珝給的,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彎起,像個快樂的孩子。
洗衣服之前,林小喬習慣性捏了捏衣兜。
然後,她發現外套口袋裏的錢包夾。
愣了愣,林小喬打開錢包夾,在夾層看到了許多。
除了大額的現金。
還有幾張黑卡,以及其餘金閃閃的銀聯卡。
林小喬盯着手裏的錢包,有些懊惱,自己怎麽沒早點發現。
早發現,就會在離開前還給池珝先生。
可是現在,她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池珝的電話,也沒有他的微信。
雖然說池珝說了衣服下次見面再還,可錢包總是需要用的,何況裏面全是
她抿唇認真想了想。
決定先洗衣服,明天去找副經理問問情況再說。
第二天,外衣挂在陽臺,微微泛着潮意。
還未完全幹透。
林小喬沒拿衣服,只身前往柏拉圖酒店。
因為裴默經理還沒回來,她只能去找副經理嚴姐,問能不能查到雇主的信息,好歸還衣服和錢包。
嚴姐正在等候室給陪伴者們開早會。
在酒店多年,早就見了不少想攀附有錢人的陪伴者。
故而林小喬開口表明意思時,就立刻認定她不夠老實,是在撒謊。
昨天林小喬确實接了單,但電話是路家公子打來的,雇主也是路澤。
沒來酒店官網上線,還能接到單子。
人不可貌相。
看着外表乖巧單純。
心眼可是不少,要不怎麽腫着一張臉,還能勾搭上路家的公子?
虧得她也敢自擡身價,還池珝少爺。
嚴姐冷眼看來,揚着聲音,譏諷笑道:
“林小喬,你做什麽美夢呢。像池家公子那樣尊貴的客人,資料都是保密的,我都看不到,你一個兼職的陪伴者還妄想打聽?”
一句一字。
在屋子裏都傳得清清楚楚。
果然。
思想肮髒的人,想什麽都會肮髒。
姐妹們面面相觑,略有同情地偷瞄着林小喬。
林小喬這才意識到,跟眼前這個中年女人說這種事情,是多麽愚蠢的一個決定。
姐妹們私底下不喜歡嚴麗鳳,她以前無感。
如今,也不喜歡了。
不想再跟嚴麗鳳白費口舌解釋一遍,明明是事實。
明明只是想把錢包還給池珝。
“所以沒有辦法知道,對嗎?”林小喬問。
“沒有。”
林小喬點了點頭。
從等候室出來。
其實,等外衣晾幹,把衣服和錢包交給嚴姐,讓酒店出面還給池珝也是可以的。
但經過剛才的态度,林小喬摒棄掉這個念頭。
她也有執拗的脾氣。
現在被刺激得都出來了。
寧願腦袋裏惦記着這件事,千遍萬遍,哪怕做夢都是還東西。也不想那尖酸刻薄女人的手髒了池珝老板的衣服和錢包。
再等等。
等裴默經理回來,把東西交給他好了。
林小喬拿着車卡搭上公交。
現在不是早晚高峰,車裏人也不是很多。她在後面找到一個座位,側眸,望着窗外出神。
半小時後。
汽車拐彎,開上一條林蔭街道。
別墅區的玻璃花房在她的眼前晃過,林小喬凝眸,回了神。
那裏依然美麗繁茂。
綠藤缭繞,蔥蔥郁郁,像是綠野仙蹤。
只是吊床的位置是空的。
花房的男主人并不在。
林小喬眨了眨眼睛,隐約有些失落。
等她到站後下車。
走到老式公寓的門口,林小喬拿出鑰匙,還沒打開門鎖,就被來電鈴聲打斷。
是松滢打來的。
下一秒。
她滑動接聽的綠鍵。
“喬喬,我跟你說,有個好消息。”
松滢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賣關子。
“什麽?”她問。
“你不是要還池珝衣服和錢包麽,池家的兩位公子池董和池珝,都來咱們酒店了,在四樓的咖啡廳。你快點過來,他們剛上去。”
聽到這個消息,林小喬屏息,心裏冒出驚喜的泡泡。
那邊的松滢像很趕時間,接着心急補充:“嚴麗鳳那老巫婆在隔壁補妝呢,我不方便多說,先挂了,你快來。”
挂斷電話後,低落的心情再度高昂起來。
林小喬想,太好了,今天就可以見到他,親自還到他手裏。
她打開家門,飛速沖上二樓的陽臺。
早晨微微發潮的黑色外衣,如今已經晾幹,愈發輕盈。
林小喬把衣服裝進幹淨的紙袋裏。
錢包,塞進自己的挎包。
興沖沖地出了門。
公寓拐角前,想到昨天的承諾。
要送他一大束桑格花。
林小喬眉目彎彎,擡腳先朝花店跑去。
慌慌張張地從花店裹了大捧的桑格花,林小喬重新搭上前往柏拉圖酒店的公車。
前往途中。
她将花小心翼翼抱在懷裏。
直到聽見手機響了聲,林小喬低頭,單手拿出手機。
看到松滢發過來的微信消息。
【喬喬,你別瞞我,是不是對池珝有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
顯而易見,指的是喜歡。
林小喬愣了愣。
耳朵根随即有點發燙。
她回複:【沒有,就是還東西。】
過了一會兒,松滢的聊天框冒出下一句。
【其實我還挺好奇,喬喬你有沒有喜歡過男生。】
也難怪松滢會這麽問。
兼職的陪伴者多半是大學的女生,大家偶爾聚在一起,聊天少不了要講講各自喜歡的類型,或者學長學弟。
這些女孩裏,唯獨她從沒提及過。
林小喬禁不住默了默。
輕輕擱下手機,擡眸,往玻璃花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記憶裏的那個夏日,浮光掠影湧出來。
花房的玻璃纖塵不染。
男人躺在吊床,搭着棒球帽,只露出半張英氣的臉,似笑非笑的。
去年的事情。
林小喬幾乎已經淡忘了他半張臉的樣子,但那個怦然心動的場景,伴随着盈盈綠意刻在了她的腦袋裏。
松滢平時跟她關系不錯。
今天池珝來的消息,也是松滢偷偷告訴的。
林小喬不想瞞着松滢。
于是,她抿着唇。
低頭回了一句:【有的吧。】
松滢:【問號臉?最後一個字劃重點,不是肯定的意思。】
确實。
林小喬懷抱大捧的白色桑格花,站在車裏的角落。
她凝眸看着花捧,也有些迷茫。
自己也不确定。
當初那一眼的悸動,算不算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另一邊。
柏拉圖酒店五樓,咖啡廳。
昨晚時間匆忙,也沒來得及好好聊。
今天得空坐在這,池嚴才想起來,跟池珝說着話。
“上周去雨林國出差,瞧見幾株新奇的花草植物,覺着你會喜歡,已經叫人運回來,送到了你的玻璃花房。不過,聽孫媽說你最近不住那,應該還沒見到。”
雨林國的植物喜潮濕高溫。
需要特殊溫度調控。
普通的露天花圃,無法存活。
而池珝名下的另一座別墅,彌補了這個不足。
當初建造時,特意設計了間擁有智能溫室系統的玻璃花房,以此為花草提供最舒适的生存環境。
池珝喝了口沒加糖的咖啡。
既苦又澀的味道竄開在味蕾,也不皺眉。
他懶洋洋地搭腔:“嗯,還沒。”
最近住在南城公寓,前段時間是在北郊的山莊。
總之,已經好久沒去那幢臨着林蔭道的別墅。
作者有話要說: 珝哥驕傲揭秘:)
不好意思,兩個都是我本人。聽說我被暗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