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侮人了……”

說罷,又用手指了指那幾個被點了穴的人,道:“這幾個莊丁,都叫他給制住了,弟子功力淺薄,解救不了,尚請師父出……”

才言到此,那位玉鷹姑娘蛾眉一挑,一揮玉手道:“知道了,你退下去!”

胡小莉磕了一個頭,忙退至一邊。

範鵬見狀,不禁內心有點後悔了。

他已由器宇動作上看出了眼前這個姑娘,武功絕非泛泛,自己來此本是奉命投奔,如今惹上這個麻煩,豈非不智麽?

可是他天生是一副不服人的脾氣,自負太甚,身上又有莫環的信物,卻也不懼!

當時嘿嘿一笑道:“閣下就是小寒山二女中的玉鷹姑娘麽?”

不想,那姑娘卻連正眼也不望他一下,他不禁甚是氣惱,正要惡言相向,卻見随同玉鷹出來的四女之一,一聲叱道:“大膽的村夫,見了我家玉姑,還不跪下磕頭,想死不成?”

範鵬冷冷一笑,尚未發言,忽見玉鷹舒修文向那少女一擺手道:“你不要多口,我自有道理!”

範鵬聽這位玉鷹姑娘口音中,帶着很重的四川口音,自己本是四川人,不覺有一些親切之感!

卻見那姑娘向他點了點頭,愠然道:“足下可是滿天星範鵬麽?”

範鵬不由有些驚喜地道:“正是在下,姑娘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玉鷹……”

才言到此,玉鷹展顏一笑道:“不必客氣……”

範鵬心神一蕩,正不知對方何故如此客氣,已見玉鷹手指着那幾個被點了穴道的人道:“這幾個人,是足下所制的麽?”

範鵬麻臉一紅,嘿嘿笑道:“既是姑娘動問,在下這就為他們解開就是!”

當時就要上前動手,那位玉鷹姑娘一聲輕叱道:“住手!不勞費神。”

言罷,嬌軀一閃,已到了那幾個人身前,玉腕連翻,叭叭之聲過處,每人身上均着了一掌。

随着她的出手,那幾個小子,紛紛都倒在了地上。

可是當他們站起之時,每人的穴道,俱都解開了!

滿天星範鵬見狀,老臉通紅地叫了一聲:“好!”

玉鷹杏目向他一掃,道:“範鵬,你的死期到了!”

範鵬不由一怔,冷冷一笑道:“姑娘這是何意?”

玉鷹淡淡一笑道:“這多年來,還從未有過一人,敢來到我這小寒山莊撒野的,你姓範的,可算是第一人!”

範鵬嘻嘻一笑道:“姑娘你錯了,在下天膽也不敢來此胡鬧,實因貴門丁惹事生非,先出手打人,在下才代姑娘略加管束……”

玉鷹鼻中哼了一聲,道:“這麽說,我倒要謝謝你了!”

範鵬雙手連搖,呵呵笑道:“那可是不敢當!”

雖在玉鷹面前,他仍然改不掉他那種輕狂的态度!

玉鷹杏目半合,貝齒微露,道:“俗語說,打狗還看主人面,你打了我門下這麽多人,豈能就此算了?”

範鵬嘿嘿一笑,道:“姑娘意欲如何呢?”

玉鷹蓮步輕移,到了範鵬身前,後者有些不大得勁的後退了一步。

玉鷹望着他冷冷一笑道:“你且看來!”

範鵬一怔道:“看什麽?”

玉鷹用手向一邊峭壁上指了一下道:“那些生長在峭壁上的古松,你可看見了?”

範鵬順其指處,果見峭壁上生有十數棵松樹,這些松樹大異于平地所生。

因為平地生樹,大多是由下而上,可是這些松樹,卻是橫着伸出,枝桠幾乎全沒入雲霧之中。

松樹向上,約二十丈可至峰頂,松樹之下,則是千仞懸崖。

由澗下卷起的寒風,令人遍體生寒。

範鵬點了點頭,道:“看見了。”

玉鷹淺淺一笑道:“很好!範鵬,我要告訴你,我知道你在武林中略有地位,武功不弱,否則你不會如此輕狂。”

範鵬仍不明究竟地聽着,玉鷹接下去道:“我們小寒山有這麽一個規矩,就是服強不服弱!”

範鵬心中兀自不解,讷讷道:“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玉鷹微微一笑道:“這個很簡單,你的功夫強,就是打了我們的人,我們只有服了你,非但如此,還會待你如上賓!”

範鵬心中一動,忖道:“我也正是此意!”

想着就笑問道:“如果功夫不濟呢?”

玉鷹秀眉向兩邊一分,冷冷地道:“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要受我小寒山莊的‘七餐七宿’之苦!”

滿天星範鵬一怔道:“何謂七餐七宿?”

玉鷹鼻中哼了一聲,手指峭壁上的松樹道:“七餐乃是餐風,七宿乃是宿露,不過,小寒山的風露,可是有異于一般的!”

滿天星範鵬聞言不禁呵呵大笑道:“妙!妙!妙呀!”

玉鷹等他笑聲一停,面色一凝道:“範鵬,你可願一試麽?”

範鵬連連點頭道:“在下不才,雖不敢以強者自居,卻也不會輕易服弱,但不知姑娘你所謂強弱,如何定法?”

玉鷹鼻中哼了一聲,微微冷笑道:“這很容易,足下只要縱身到那些松樹之上,在每一棵樹尖上踏行一遍,然後再從容上來,這就算是強者了,我姐妹非但對你方才的侮慢不較,且還會以上賓待你!”

範鵬嘿嘿一笑,走至崖前。

他俯身向下看了一看,除了澗底深有千仞,并無其他出奇的地方,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範鵬不是太笨的人,他內心暗想:如果僅僅如此,又有何難呢?

他再細細的打量半隐在雲霧裏的那幾棵松樹,自信以自己超人的輕功,定能來去自如,于是回頭一笑道:“姑娘可得言而有信!”

玉鷹點頭一笑道:“這是自然。不過,在未實行之前,你最好三思,否則,後悔莫及!”

範鵬冷哼了一聲,道:“姑娘大可放心,範某不試則已,否則斷無不成功的道理!”

玉鷹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告訴你,這多年來,來到小寒山惹事生非的人确也不少,可是葬身澗底的,也是不少!”

範鵬一怔,道:“莫非竟無一人能上下自如不成?”

玉鷹一笑,道:“自然是有,只怕足下無此能力吧!”

滿天星範鵬不由勃然大怒,可是他終又接着一笑,道:“姑娘不必激将,我範鵬雖是不濟,卻也未把這件事兒看在眼內,且待我現醜吧!”

這時衆人見他竟有意接受這項考驗,俱都圍了過來。

這麽多人,把隘口都圍滿了,他們要看這麻子如何上下自如。

滿天星範鵬呵呵一笑,把褲管袖頭紮緊了一些,一面問道:“姑娘下去過麽?”

玉鷹冷冷一笑:“這是我姐妹時常玩耍的地方……”

範鵬聞言點點頭,道:“好!範某下去了!”

話落,右手一撈前襟下擺,整個人先向上竄起了丈許高下,然後筆也似直,直向峭壁間松樹上落去!

他身子方墜下一半,忽然發現足下白雲有如白浪似地在疾滾狂卷着。

範鵬不由大驚道:“不好!”

可是這時身在半空,已無能為力了。

急切間,還算他聰明,當下猛地壓下一口真力,打了個千斤墜兒,就如此,那疾卷而來的狂風仍然把他身子猛地揚了出去。

範鵬心驚膽裂之下,足下一盤,總算被他找着了一棵松村的尖梢,定住了下落之勢。

可是他卻覺得四下飄來的狂風,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竟使得自己無法站立起來。

并且更覺得自己落身的這棵松梢,似乎像柳條兒似的軟。

在狂風裏,人和樹,都擺動得很是厲害。

看眼前情勢,休說踏遍樹梢,再爬上峰頂了,單就是定住身子已都困難。

滿天星範鵬至此才知上了大當,叫了聲“苦也”!

擡頭看峰上,衆人就像甲蟲一樣的小,且似乎都在取笑自己,指指點點笑成了一團!

範鵬真是又愧又恨,當時雙足分踏在兩根較粗的枝桠之上,丹田運力,勉強站了起來。

狂風,緊抄着他的頭皮刮過去,這要命的風時上時下,吓得他亡魂直冒!

忽見峰上的玉鷹玉手頻揮,道:“範鵬,你武功不弱,只要踏遍了松樹,再上得峰來,你就算勝了!”

範鵬冷笑了一聲,咬牙道:“那是自然!”

他說着,身形一彈,向着第二棵松樹梢上落去!

可是迎面刮來的一陣狂風,卻把他硬給擋了回來,急切間,他一翻右手,才被他拉着了一根枝叉,幸免落澗!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先前的自負狂傲,此刻是一絲也沒有了。

他攀附在原樹之上,第一次感到害怕了。

玉鷹居高臨下,冷笑了一聲道:“範鵬,你此刻知道厲害了吧?”

範鵬怒目向峰上看了一眼,玉鷹是用“千裏傳聲”的功夫,向他說話的。

只聽她脆笑咯咯地道:“不知自量的東西,現在你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說罷一擺手,就要離去,範鵬大驚,呼道:“姑娘休走!”

玉鷹回頭下視道:“範鵬,這是你自找的,你以為小寒山莊是易欺的麽?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滿天星範鵬大聲叫道:“你用計陷人又算是什麽英雄!”

玉鷹笑道:“這是你自願的,又怪得誰來?老實告訴你吧,我方才本想殺你,只怕髒了我的手,才想出這個好辦法,你認命吧!”

說到此,又脆笑了一聲。

範鵬銳氣盡去,不由氣急敗壞地道:“我只當你們小寒山二女,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原來卻只是設計陷人的小人!”

玉鷹并不生氣,脆笑道:“随你怎麽說,你是活不成了,你不是要七餐七宿麽?只怕你一餐一宿,也受不了呢!”

滿天星範鵬努力的一彈身,抱在了第二棵松樹之上,樹梢顫抖得十分厲害。

他俯臉下望,幾乎吓昏了過去。

當時再也顧不得什麽臉面了,高喚道:“姑娘救……救命!”

就見那峰頂上的玉鷹姑娘,一聲笑道:“好!”

玉手猛地向下一抖,滿天星範鵬內心一喜,他滿以為對方必是抛飛索下來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卻只見銀光一閃,一蓬牛毛似的細針,就像一片針雨般的,直向自己全身射來。

滿天星範鵬,雖說有一身功力,可是此刻卻苦于無法閃身。

眼看着這一片銀雨,随風而下。

如無奇跡發生,範鵬是必死無疑了。

猛可裏,他耳中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清叱道:“姐姐不可!”

一股極大的風力,由範鵬後方直卷了過來!

那一蓬銀雨,眼看已到了範鵬身邊,猛地為這股風力一撞,一齊向外一偏,刷一聲,向澗底落去。

範鵬驚魂甫定,連忙擡頭上望。

但見身後上方,另一座凸出的石峰之上,立着一個白衣白帽的姑娘。

落日的紅霞,斜照在她的身上。

雖是距離甚遠,可是範鵬仍能很清楚的看清這姑娘的姿容!

她那修長豐腴的身形,有如玉樹臨風,面容五官之美,真使範鵬疑為“仙女臨凡”!

雖是在要命關頭,範鵬也不由得怔了一下,他立刻知道,這位姑娘,必是雪雁無疑了。

當時不由大呼道:“雪姑娘救命,我來此是有事的啊!”

只見那白衣雪雁,向着玉鷹道:“此人雖是罪大惡極,既落松上,就該聽其自生自滅,姐姐你何必再落井下石呢?”

範鵬聞言,頓時涼到了底。

又聞玉鷹一笑道:“你倒真是菩薩心腸,這麻子自恃武功,打傷我門下多人,豈能便宜了他?”

雪雁輕嘆了一聲道:“姐姐,你莫非忘了我們恩師臨終所言麽?姐姐如能手下稍稍留情,未嘗不是一件功德呢!”

玉鷹見妹妹竟然當着敵人以及門下弟子,說出此話,不由大是氣怒。

當時一聲冷笑道:“想不到對這種敗類,你還會代為求情,我就偏要殺了他,看你又如何!”

範鵬這時實在忍不住了。

他大聲叫道:“姑娘息怒,在下是奉命而來,與二位姑娘有所商量的啊!”

玉鷹一聲冷叱道:“無恥麻子,你還要耍什麽花樣麽?”

說着探手入懷,就要取針,另一邊的雪雁生性寬厚,見狀忙高聲阻止道:“姐姐先不要忙!”

玉鷹冷笑道:“你還真相信他的話麽?”

雪雁舒又青道:“聽聽無妨!”

言罷向着峭壁下的範鵬,清叱道:“範鵬你說什麽?”

滿天星範鵬抱在松枝之上,冷笑道:“你們要殺我也無妨,只是你們将如何向莫老前輩交待?”

二女聞言,不由對看了一眼。

玉鷹冷笑了一聲,道:“什麽莫老前輩?”

範鵬嘿嘿一笑,道:“古墓老人莫環,二位莫非不認識麽?”

此言一出,二女不由面色一變。

玉鷹冷冷的道:“你與他老人家又有什麽關系?少胡說八道,你以為這樣,就可逃得活命麽?”

滿天星範鵬內心把這位玉鷹恨之入骨,只是這時自己生殺大權操在對方手上,不得不暫時低頭。

他強自忍怒,冷笑道:“我說的句句是真話,你不信就算了!”

一邊的雪雁道:“你既是莫老師父差來的,可有信物?”

一言提醒了範鵬,當時冷然道:“自然是有,只是現在不便奉陳!”

玉鷹冷笑道:“你休信他的鬼話,殺了他算了!”

雪雁解顏一笑道:“姐姐你何必如此性急,我們先看看他的信物再說!”

說着就見她身子驀地直線下落,範鵬幾乎還沒看清楚她是怎麽下來的,對方那亭亭玉立的身子,已然俏立在自己面前。

只見她一雙足尖,僅僅立在一根粗如人指的小松枝之上,一任那樹枝為狂風吹得左舞右晃,她身子卻像釘在上面一般。

單憑這一手功夫,就使範鵬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遠看這位雪雁姑娘,真像是月裏嫦娥一般。

她那細長黑黑的柳眉,白裏透紅的一張清水臉,櫻唇欲滴,貝齒生輝。

天下,竟會有這麽絕色的女子!

範鵬勉強站起身來,道:“謝謝姑娘活命大恩!”

這位雪雁姑娘,冷冷道:“你說有莫老師的信物,如是真的,自可饒你活命,否則,我姐姐只怕放不過你……”

範鵬鼻中哼了一聲道:“範某乃是奉命來與二位姑娘商量大事,不意玉姑娘如此不通人情,令人遺憾!”

雪雁已有些不耐,她伸出手道:“信物呢?”

範鵬平素是多麽驕狂的一個人,可是今天在二位姑娘面前,卻硬是一點威風也使不出來。

當時嘆息了一聲,探手腰間,把莫環交給他的那支玉竹節拿了出來,道:“姑娘請看!”

雪雁驟見之下,不由面色微變,她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道:“不錯,我們上去說話!”

說罷左手猛地向範鵬身上一抓,卻又收回,面色微微一紅道:“你能上去麽?”

範鵬苦笑道:“我若能上去,也不會俯首示弱了!”

說着麻臉上說不出的不帶勁兒,雪雁杏目向他一瞟,想笑又忍住了,輕颦道:“僅只這麽一點本事,就來這裏惹事麽?”

話落當胸一把抓出,範鵬方自吃驚,已覺身子為對方提起,接着一晃,貼身壁上,再一彈身,已落在峰頂之上!

滿天星範鵬不由暗道了聲,“慚愧!”

想不到自己一身武功,在江湖上是如何的聲望,今日在對方一個姑娘手下,簡直就像是小孩一樣了。

心中想着,定神一看,自己正立在衆人身前,迎面而立的,正是自己切齒痛恨的玉鷹姑娘:

他不由面色一青道:“姑娘這番大恩,範某人沒齒不忘!”

玉鷹冷笑了一聲,目視雪雁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雪雁把玉竹節遞過道:“姐姐看這玉杖,不正是莫老師的信物麽?”

玉鷹接過看了一看,點了點頭。

她轉望滿天星範鵬道:“這東西如何到了你的手中?憑莫老師父身份,豈能與你相交?”

範鵬不由哈哈大笑道:“姑娘你太擡愛了!”

玉鷹不由秀眉微蹙,正自舉棋不定,不知如何來處理這件事才好,雪雁忽然擡頭,伸手接過玉杖,雙手一捏,只聽“吱”的一聲。

範鵬一驚,再看那節玉杖,已自分為兩節。

同類推薦